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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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

    市中心地段, 一扇金色的雕栏门后, 成排的梧桐树茂密地沿着一条两车道的路分布,弯弯曲曲的道路尽头是一栋别致的楼, 灯火通明,楼体不过三楼的高度,如果从高处俯视, 不难发现它混在四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 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这里叫“唱晚”,渔舟唱晚的唱晚,很文雅的名字, 不过这里可不是个什么高雅的艺术场所,而是个供土豪们挥金如土的私人会所,S市最豪的销金窟要是排个名次的话,它一定位列前三。

    时间已经过夜半, 一个一身价值不菲的年轻男人载着副驾驶座上年轻漂亮的女人,把保时捷911停在大门口,算进去花天酒地一番。

    “今天这门怎么关着?”驾驶室的男人一边话一边降下了车窗, 不耐烦地冲蒙蒙冬雨中走过来的保安吆喝,“赶紧开门。”

    保安疾步走来, 行了个礼:“不好意思,先生, 今晚唱晚被包场了,需要邀请函才能放行。”

    即便生活条件优越,听到这样的话年轻男人也不禁有些咋舌, 根据平时在这里的消费判断,不难想象包场唱晚的费用一定称得上穷奢极欲。何况唱晚的老板本身就是个矿里有家的富二代,狂得很,他还真没听过谁能丧心病狂到把这里包下来的。被拒之门外,他觉得在女伴面前丢了面子,在门口磨磨唧唧地不肯走:“这里是你家开的吗?我又不是不给钱,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先生,真的不好意思,必须要有邀请函我们才能让您进去。”

    正在拉锯战,一旁又有车驶来,是一辆阿斯顿马丁,车子稳稳停下,车窗摇下,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淡金色的信封状物什。

    即便夜色昏暗,也不影响保时捷上的一男一女认出驾驶室上坐着的男人是谁,一旁副驾驶还有个女人,隐在阴影里,头上戴着的帽檐压得老低,看不清面容,只那一头浓密长发和精致的下颌弧度也不难看出这是个极为漂亮的尤物。

    保安走过去从那个男人手中接过东西,粗粗扫一眼便立刻毕恭毕敬敬了个礼。沉重大门随之缓缓开放行,阿斯顿马丁重新起步,引擎声呼啸而起,车子不一会就在弯曲的道尽头消失。

    “林纵横比电视上还帅诶……”保时捷副驾驶位上的女人如梦初醒,声音亢奋难忍。

    唱晚内。

    虽东道主一掷千金将这销金窟包下,但前来的宾客并不多,加起来不过数十个,也不需要太大的活动区域,全集中在了一楼。

    衣着鲜丽的男男女女差不多都是旧识,许久未见,唯有把酒言欢。

    觥筹交错间,已然酒过三巡,不少人已经开始有醉意。

    有客人在这时才姗姗来迟,夹带着外头细雨蒙蒙的氤氲湿气和冬夜的寒意。

    聊天的不吹牛了,拼酒的不摇骰子了,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前来的一对璧人所吸引。

    片刻的安静后,立刻爆发出比之前更为热闹的哄闹声。

    “操,纵横,你怎么不天亮了才来呢?”

    “州大影后好。”

    “漂亮漂亮,欢迎纵横嫂。”

    “都几点了,纵横你还晓得来啊?”

    “为了让你们两个敞开了玩,老子把唱晚都直接包下来了。知道我托了多大的面子才让老板同意把客人都赶走关门给我弄个专场吗?”东道主朱子乐的千言万语到最后都变成一句泄愤的“你们两个他妈的给我自罚三杯”。

    “要不是听你搞了这么大阵仗欢迎州围,我本来都不算来了。”林纵横举起一杯酒,在众人的起哄里看了一眼一旁纹丝不动的州围,非常自觉地把任务接了过来,“她的我代喝。”

    就算是六杯水,满满当当的连续喝下肚也不好受,更别是六杯度数不低的酒,林纵横也不推脱,一杯接一杯不带停歇地喝完,除了胃涨得难受,舌根也苦得要命,在场各位还企图用“代喝得双倍”为借口来击报复他,到底还是方遇城最心疼他,替他开脱:“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一开场就把人灌醉一会还怎么玩?”

    林纵横投去感激的一眼,虚揽过州围的腰朝方遇城走,方才那六杯他喝得急还感觉不出来,此刻酒的后劲来得很快,等走到方遇城身旁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头重脚轻,落座后他带着州围大喇喇往人旁边一坐,后脑勺枕在沙发靠背上支撑晕乎乎的头,腿往旁边晃了晃撞方遇城一下:“谢了。”

    “我就知道,我不该放你去接人。”方遇城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因为州围就在旁边的缘故,本着绅士风度他不好把话得太露骨,好不容易才组织好语言,既能吐槽又能把意思表达得很隐晦:“你他妈简直是禽兽。”

    林纵横勾起唇角笑笑,醉意又上头不少,他将身子往下滑了滑,滑到事宜的高度停下然后把头靠到了州围肩上,十分坦然地接受了“禽兽”的叫法。

    方遇城递给他一杯酒:“辛苦了,走一个。”

    “你有病啊?”林纵横接过来,而后后知后觉睁开眼睛,非常震撼。

    “我操,不是。”方遇城也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那意思,我是,开了一天会,辛苦了。”

    林纵横接受这个法,和他走了一个,放下酒杯,他拿拇指揩去嘴角的酒:“刚才替我挡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喝?”

    “是啊。”方遇城,着又来给他倒酒。

    “有病。”

    “陪我喝两杯怎么了?”

    方遇城这两杯敬酒开了个头,往后络绎不绝的敬酒接踵而至,理由千奇百怪,一开始还比较正常,什么一年不见了走一个,恭喜林导即将开辟事业新纪元走一个,纵横嫂难得现身走一个,新年了走一个;到后来就是乱七八糟的了,什么三天不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走一个,纵横嫂真漂亮走一个,反正几乎在场每一个人都来敬了林纵横至少一杯,州围看他自己来者不拒,也就没有扫他的兴。

    周边好不容易清净下来,林纵横脸在州围颈窝处蹭一蹭,苦笑:“进门不到三十分钟就被灌趴下了。”

    “难受吗?”州围摸摸他的脸。

    “嗯。”林纵横应下,扶着额头站起来,“我去下厕所。”

    林纵横酒量不错,虽然脚步稍有虚浮,总体来还是稳的,神智也还清醒。不过州围还是跟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到男厕门口,州围还没松手的意思,林纵横弯了眉眼:“进去帮我扶?”

    州围对他的不正经习以为常,刚认识的时候要脸红,现在已经可以镇定自若地回嘴了:“醉得都瞄不准了?”

    “准,只是想要你扶。”一到了没人的地方林纵横就规矩不起来,拉扯着箍住州围的腰,垂头在她唇上咬一口。

    州围受不了那浓重的酒精味,侧头避开:“你赶紧去上厕所。”

    林纵横没再继续亲她,不过还是抱着她不肯撒手,他看着她,黑眸看起来很认真,里面里有她的倒影:“还待得惯吗?不喜欢我们马上走。”

    州围确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陪着过来纯粹是不想林纵横在朋友那边显得不够义气,尤其久别重逢,她当然是想单独和他在一块的,不过今天为了她过来东道主费了不少劲,这点面子她不能不卖:“不用。”

    “没事。”林纵横知道她的顾虑,“大不了这次我请。”

    州围锤他一下:“拍电影要不少钱,你省着点。”

    林纵横笑出声。

    在厕所门口磨磨蹭蹭半天,在场有姑娘也过来上厕所,林纵横才终于在对方的调侃中松开州围进了男厕所。

    那姑娘冲州围笑笑,进了女厕所。

    “咦,你也上厕所啊?”

    一进门,那姑娘就和不知道谁了个招呼。

    州围下意识朝女厕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刻,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对视两秒后,朝州围露出一个礼貌微笑。

    州围同样客套地笑,脚步挪开两部,给对方腾位置洗手。

    刚才她和林纵横的动静,不知道被听到了多少。

    后来回了座位,在场人士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拼酒,州围生怕林纵横又被灌,等林纵横将她揽至身前,下巴抵上她的肩,她回头:“别喝了啊。”

    “嗯。”

    话音刚落,面前再次伸来一只握着酒杯的手,是女人的手,白皙纤长,指甲盖上涂着图形精致的指甲油,色泽和新年的氛围非常搭:“走一个。”

    琥珀色的酒水几乎溢出杯口。

    加上这手的主人,几乎在场每个人都来惊了林纵横至少一杯的“几乎”便可以去掉了。

    这是先前唯一没有来敬林纵横的人。

    胡辞。

    州围闻声抬头,眯着眼和胡辞对视两秒,和片刻之前在厕所门口的那一幕如出一辙,令人有种场景重叠的错觉,然后她没有理会自己刚刚才要林纵横别再喝酒的事,肩膀耸一耸酒精作用下起瞌睡已然意识不太清醒的他,叫他:“林纵横。”

    林纵横睁开眼,声音带着点慵懒的鼻音:“嗯?”

    胡辞淡淡断:“我敬的是你。”

    她的眼睛看着州围,话自然也是对着州围的。

    一旁台子上杯盏狼藉,也分不出哪个杯子是没有使用过的,保险起见,州围拿了林纵横喝过的杯子满上,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里,她与胡辞碰了个杯,然后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胡辞挑挑眉,也把杯中酒一口气喝尽。

    州围拿起酒瓶:“还来吗?”

    “来啊。”胡辞笑笑,欣然应允。

    闷声不吭的你来我往间,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谢了。”州围将瓶中最后一点酒归到自己杯里,喝完后朝胡辞致谢。胡辞在风口浪尖给她站队的事她一直没表示过感谢,不管怎么,因为涉及到毒//品淫//乱和未成年,胡辞也被营销号和网友们批了一顿。

    “介意我坐吗?”胡辞朝旁边的空位扬了扬下巴。

    州围把林纵横仍在座位上的大衣拿开,示意胡辞坐。

    胡辞随即坐下:“州绕最近还好吗?”

    州围把外套披到林纵横身上,林纵横抬了胳膊拒绝:“我没睡着,我就闭一会眼睛。”

    州围不勉强他,把大衣拿开,然后回头看胡辞:“你最近没和蒋思媛一起玩了。”

    胡辞一愣,随即笑了一下:“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