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A+A-

    回家路上, 下起一阵雪。

    洋洋洒洒地, 满天都是,在车灯照射下飞舞。

    路上很空旷, 沿街的店面也都关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并不显寂寥,大概是因为四处都挂着鲜红的灯笼, 在北风里尽情摇曳, 路边橱窗也都挂着中国结贴着字画,一片红红火火。

    州围看着窗外面的街景和雪,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心底那种近乡情怯的不确定也越发明显,她都六年没有和家里人一块过年了,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习惯了或在工作中或在形单影只中度过。

    车到区门口, 原本就冷清的富豪区越发寂寥,因此大门口那个来回踱步的人影也就越发显眼。

    州围瞳孔一缩,心也猛然跳动一下。

    这么冷的天, 州父在门口等她。

    州围吩咐司机靠边停车,把州父喊上了车。

    州父上车的行动不若记忆中利索, 一瞬间州围鼻子有点发酸,不知道他是老了还是因为冻僵了, 亦或两者皆有之。

    州围叫了一声“爸”,无奈道:“您不用到外面等我,车子直接开到地下室的。”

    “我知道, 我知道。”州父,“我也没等多久。”

    车到地下停车室。

    州围在A市拍戏几个月,行李有不少,大包包拖的提的好几袋,除了她随身的挎包,州父什么都不肯让她拿,只顾赶她:“你别管了。”

    拗不过他,所幸上去有电梯,用不着费太大劲,州围也就没有坚持。

    家里温暖如春,州母还在厨房忙碌,满室都是饭菜的香味;州绕不见影,这是他的常规操作,不到吃饭点不可能放下电脑,年夜饭也不肯破例。

    听到声音,州母从厨房迎出来:“围围回来啦,饿不饿?马上可以吃饭咯,菜都是你爱吃的。”又看州父,“冻死了吧?”

    州父:“还好。”

    “你爸爸五点就出门等你了。”州母对州围。

    此刻已经接近六点。

    一个时前,州围还和林纵横待在一块,接到家里电话,也只敷衍回“快了”,没料到无心之,父母却当了真。

    此时此刻,州围在明亮的灯光下看着双亲,第一次发现他们真的老了,其实换成是大部分人家,他们这个年纪孙子孙女都该很大了。

    她心里泛起心疼和恐慌,有点无措,也有点茫然,她张了张口,轻声:“妈您别忙活了,用不着烧太多菜。”

    “还是女儿懂事。”州母感慨,“州绕这混子就知道玩电脑,每次吃饭不叫上三五遍不会下来。”

    州围一愣,垂下眸去,不知如何应对。

    大概是州围回来了的缘故,年夜饭州绕没有三催四请才肯下楼,听到她的声音了自己跑下来了,分外亲热,叫着“姐”上来狠狠抱了她一下。冲劲挺大,把州围撞得后退了一下。

    恰逢州父端着个盘子从后经过,州围这一倒退撞到州父身上,州父手里的盘子应声摔落,瓷器的破碎声十分清脆。

    一顿年夜饭在碎碎平安中开始。

    州围习惯吃得少,即便暂停了工作,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她也没松懈,严格执行高标准高要求,父母和弟弟才吃了个开头,她已经歇了筷。

    州父州母当然是不依的,好歹,州围都坚持自己饱了,不肯再进食。

    州父威胁她:“吃完了可就30岁了啊。”

    州围老家风俗是吃完年夜饭就长一岁,算年龄也用的虚岁,出生算一岁,每逢过年再加一岁,像州围这种生在农历年末的就很吃亏,虚岁要比实际年龄大差不多整整两岁,万一不凑巧生在年三十,那更惨无人道,第二天就直接晋级两岁,过一天就等于别人过一年的可不止西游记里的天庭。

    大概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法毫无波澜面对这个数字,更别谈女明星。

    就像秦岭淮河是南北分界线,30岁似乎是青春与否的分界线。娱乐圈都讲究实岁,州围乍一听到这“30岁”猝不及防,十分抗拒虚岁这种丧心病狂的计算法,有些奔溃:“什么三十啊,我才刚过完28岁生日没几天啊。”

    话一完,她回过神来,心情很复杂,她实在是太多年未曾在父母面前用这种带着撒娇和耍赖的语气话了。

    “可不就是30了吗,一眨眼,围围都三十了。”州母笑着帮腔州父,笑里带着点伤感,毕竟儿女的长大意味着父母自身的老去。

    大人的世界观里是没有实岁这种东西的一席之地的。

    接下来州围恢复安静,也没提前离场,等着父母和弟弟吃,只有被搭话了才应几句。

    随着州父最后一个落下筷子,被赋予格外意义的年夜饭正式结束,州围起身,州父叫住她:“一会和爸爸一起看春晚吗,今天住家里的吧?”

    州围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希冀,两秒钟内拒绝的话在喉咙里翻滚了无数遍,却怎么都没有出口的力气。

    *

    林家。

    长方桌上围着不少人,笑笑的挺热闹,尤其还有个孩子不肯吃饭,闹得鸡飞狗跳。

    林爷爷,林父林母,林纵横,还有林纵横姑妈一家五口,他姑妈早些年离婚后没有再婚,独自拉扯着儿子长大。林纵横表弟比他两岁,但大儿子已经四岁了,前不久又新添了个女儿,儿女双全,春风得意。

    林纵横从回家开始就一直拿着手机字,餐桌上也没有收敛的意思,林母忍无可忍,发怒:“纵横,一年到头在家吃不了几顿饭,有什么消息这么十万火急,连年夜饭也不能好好吃?”

    林纵横就坐在林母对面,闻言他把手机翻转过去给母亲看,:“方遇城。”

    林母知道他最近在和方遇城一块忙着拍电影的事,既然是和方遇城在聊天,她面色稍缓,但还是板着脸:“好好吃饭。”

    林纵横默了一秒,难得顺从:“行。”

    “纵横,”姑妈不知内情,自家儿子的婚姻问题和生育问题包括二胎问题都已经解决,无敌太过寂寞,她只好操心起侄子的人生大事:“你看杰连孩子都两个了,你抓紧啊。今天怎么不把女朋友带回来。”

    “老表,早知道你不带人靓也不用白担心一场。”表弟杰揭老婆的短,“为了不输得太难看她从早上就开始捯饬了,衣服都不知道换了几套。”

    靓恼羞成怒,红着脸了丈夫两下:“要死了你,嘴上没个门把。”

    一桌子人都笑,连林母也配合地扯了扯嘴角。

    林爷爷语气里颇为得意:“那丫头是长得真俊呐,以后和纵横生个孩子随妈的话不知道得多漂亮。”

    “爷爷,”林纵横无奈,纠正道,“随我也漂亮。”

    林爷爷怀疑的眼神又眯起来了:“是吗?”

    吃完饭,也算完成一个仪式,林纵横在一大家子闹哄哄的聊天声里靠到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州围发消息,分别前好了今晚她睡他那,所以他一上去就关心自己除夕夜的性/福:

    「吃完没?」

    「什么时候来接你?」

    州围回:「今天住家里。」

    春晚还没开始,州围先回了自己房间,还在整理行李,发完这条消息没多久,就接到林纵横电话,他的不满透过话筒清晰传达:“不是陪我的吗?”

    “明天陪你。”州围。

    林纵横反问:“这算什么补偿,你明天本来就陪我。”

    胡搅蛮缠。

    州围干脆也不理行李了,趴到一旁地毯上去和他煲电话汤:“我没是补偿。”

    林纵横穷追不舍:“所以你怎么补偿?”

    州围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会什么,制止他:“别。”

    “不可以啊。”林纵横笑一声,嗓音低沉下去,邪气极了,“你知晓并答应就行。”

    州围:“……”

    他却还要得寸进尺:“咽下去的那种。”

    州围骂他:“老不正经。”

    林纵横莫名其妙:“谁老?”

    州围浑然不顾片刻之前自己还在抗议州父把虚岁套到她头上的行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拿年龄膈应林纵横:“你啊,你都31了。”

    “我过29岁生日还不到四个月。”林纵横。

    州围很认真:“虚岁。”

    林纵横“嘶”一声:“谁跟你讲虚岁。”

    “你。”

    “我不讲。”

    “讲。”对话很幼稚,州围忍不住笑。

    “好,讲。”林纵横答应得干脆,不忘初衷又把话题扯回去,这一次就得直白了,“那你明天给我口。”

    这人怎么这样。

    州围捶着地板爆笑。

    恋爱让人幼稚,就口不口和老不老的问题来来回回掰扯了大半天也不觉得无趣,最后还是敲门声断了二人的嬉笑闹。

    “围围。”是州父。

    州围捂着话筒声和林纵横了一句“等一下”,也没挂断电话,径直去开了门。

    州父笑着递给州围两个红包:“压岁钱,又长大一岁。”

    州围如今身家颇丰,家里巨债早些年由她还清,州父州母在老家开了一家规模不的超市,收入跟从前破产之前自然没法比,不过足够安安生生过日子,并不靠女儿养活,州围定期给家里的钱二老也不动,全给她存起来。某年州围从州绕口中得知,州父喝醉以后流泪:“我老了,没法把我女儿替我还的钱还给她了。”

    从前州父州母到年夜饭后确实会给两姐弟压岁钱,不过州围已经六年没和家里过年,没料到自己虚岁30的人了还能拿到孩子才能拿的红包,反应过来以后她推脱。

    “爸爸知道你有钱。”州父坚持把红包塞她手里,“但压岁钱是不一样的,你拿着。”

    两个红包都挺厚。州围没再推脱,:“以后别再给我了,又不是孩。”

    “是孩。”州父望着她笑,“在爸爸眼里,你永远都是孩。”

    州围将手背在身后攥紧衣服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失态,目送州父挺拔不如从前的身姿走下楼梯,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泪如泉涌,怕被家人听到,也怕电话那头的林纵横听到,她捂着脸,压抑自己的哭声。

    州家父女俩的对话,林纵横全部听清了,电话那头没了声音,他没有挂,一直等着,等着她收拾好心情装作若无其事,或者奔溃。

    他等到了后者,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平地惊雷地响起,揉碎了他的心:

    “林纵横,是我错了吗,是我太斤斤计较吗?”

    那一瞬间,林纵横想好了一直决定不下来的电影主题。

    作者有话要:  帮基友推一本幻言。《才不要和你生孩子》by荚荚

    ?《人类拯救计划》中,人类为了拯救自己不被当做食物,决定让拥有特殊基因的男女相结合产下超强的下一代。

    程树无情嘲笑,没有任何感情就在一起生孩子,和牲口有什么区别,换做是我,分分钟教你们怎样做人。

    “宾果,就是你了,祝你早日成为人生导师穿回来。”系统开心的按下启动键。

    下一刻,程树就和一个年轻男人被关在一间狭的屋子里。

    “脱吧。”男人长指解开衣扣,紧致的身材若隐若现,神色专注,像极了高中时代班上认真听话的模范生。

    程树愣了两秒,惨叫一声爬向被锁的门边:“放我出去。”

    直男硬撩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