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当天太晚了, 林老司机又有别的事情非要忙, 所以留学的事情谁都无暇再提。
第二天林纵横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醒来,州围还没醒, 长发糊了他满脸,这是常规操作了,和她一块过夜她的头发永远都是个大麻烦,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她的头发撩开, 给她稍稍理了理,她从来舍不得剪她那头长发,最多偶尔修一下发尾, 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长发及腰,发型不是长直发就是长卷发,不染颜色也不留刘海。
不过看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来看不厌就是了。
他动作幅度够了, 然而没几下她就让他吵醒了,不满地斥责道:“别动。”
“十一点了。”林纵横停了手,把她翻过来面向自己, “也该起了吧。”
州围拒绝给回应,眉头是皱着的, 满脸的不耐。
前一天夜里他置她的拒绝于不顾一意孤行进行体力活动的恶意行为,导致她非常生气。
吃饱餍足的男人美人在怀, 心情大好,被甩脸子也心平气和,看到她的臭脸还能从欣赏的角度评头论足:“脾气可真大。”
都睡了一觉了, 居然还没消气。
州围仍是不理他,他也不强求,拿过手机吩咐牙牙送饭,完事往她腰上稍用力捏下去:“起床吃饭。”
吩咐的是牙牙,不过帅帅也一块过来了,两人拎着餐盒敲响门,林纵横一开门就看到两张过分灿烂的笑脸,从餐盒的大和个数判断,就两个人吃似乎有点过度浪费了。
果然——
“林总,你介意我们和你们一起共进午餐吗?”
林纵横嗤笑一声,没行也没不行,侧身给他们让了路。
牙牙太懂他了,这个意思就是虽然不是非常乐意但是也完全在接受范围内不过他不乐意摆出欢迎的架势来所以就用上了这幅嫌弃的表情。
两人一溜烟跑进去,目光所及之处没看到州围的身影,免不了要问上一句。
“还在睡。”林纵横,“不用管她,随她去。”他在餐桌前落座,贯彻落实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巍然不动,心安理得看着两名助理忙前忙后拿餐具开餐盒。
帅帅忙活完,身为州围的娘家人,他有点不太满意林纵横不管州围吃不吃饭的做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反正他没法做到对州围置之不理:“要不我还是去叫一下围围吧?”
林纵横不置可否,等帅帅快走到房门口了,他又想起点什么,制止了帅帅:“算了我去。”
州围没穿衣服,万一踢了被子露个什么不该露的,他可能得剜了帅帅的眼睛才能解心头之恨。
最后州围是被林纵横连拖带拽地带到餐桌前的。
一顿饭吃的不□□生,林纵横和州围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对面的帅帅和牙牙互相眼神示意,拿手肘怼来怼去个没完。
州围“啧”一声,抬眼瞥过去:“晃得我眼睛都疼了。你们到底想什么,扭扭捏捏搞什么飞机。”
林纵横若有所思地量着自家助理,发起合理猜测:“你怀孕了?”
牙牙差点一口饭喷出来,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怀孕。”
“我们算结婚了。”帅帅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宣布重磅消息,难得没嬉皮笑脸,一本正经,脸上更破天荒地出现了一种叫做腼腆的东西。
就像林纵横的“我们连助理都配”,听闻一路跟随的助理即将修成正果,他和州围对视一眼,莫名有种在看亲家的错觉。
“这是好事啊。”林纵横拿抽了张纸巾摁一下嘴角,问,“什么时候?”
“年后吧。”帅帅,“具体还没定。”
“行。”林纵横答应得爽快,“到时候给你们放一个超级大长假。”
林纵横和牙牙,州围和帅帅都是多年的合作,早就超越了雇佣关系,甚至比朋友还要亲近,一顿午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又聊了会天,帅帅和牙牙起身告辞,林纵横州围去电梯间送客。
等电梯期间,帅帅和牙牙开始今日第无数次的催婚:“你们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几遍啊?”州围烦不胜烦,电梯一到立马把帅帅往里推,“赶紧走。”
电梯门一关,林纵横率先朝门内走,从善如流地喊她:“亲家母,进来。”
州围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这个称谓:“别叫,听着很老。”
他勾了嘴角,露出一个很坏的笑:“我就要叫。”
“禁忌之恋啊?”州围上前两步追上他的脚步,往他背上了一下。
“嗯,来点刺激的。”林纵横在州围的尖叫中一把扛起她搁到自己肩上,进门用脚尖勾了一下,门“哐啷”一声在身后关闭。
一路嬉闹着走到客厅,林纵横把人摔倒沙发上,倾身下去,收了轻佻的笑意,口吻中也全无调笑:“州围,我们谈谈。”
他要谈的事情是劝她慎重考虑到底要不要停止读书。
州围一口否决:“这就是我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你不想我回来吗?”
“比起想你陪着,我更怕你后悔。”林纵横轻捏她的脸,“你惦记读书惦记了很多年,我不希望自己毁了你好不容易实现的梦想。”
“既然我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州围拉着他的手到自己胸口纹身的位置,“就像这个,我纹它,不止是因为在那个当下我有和你天荒地老没完没了的信心,更因为就算没有完美的结局我还是愿意承担它带来的所有后果,我很清楚一旦分开它会给我带来很多的困扰和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没有关系。”
世事无常,为确定的事付出全部固然感人,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为不确定的事孤注一掷,在血本无归的可能面前依然义无反顾。
晚上州围回家吃饭,出于礼貌她问林纵横要不要一起,林纵横:“我妈前几天也约我回家吃饭。要不今天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跟叔叔阿姨我下次再去拜访他们。”
州围不疑有他,一口答应:“嗯。”
事实上等她走了,林纵横才给林母了个电话:“妈,你和我爸今天晚上在家吗?那行,我回来吃饭。”
因为忙演唱会,林爷爷林父林母近来也鲜少见到林纵横,就前一天晚上隔了几米在纵火演唱会上远远看了,老一辈理解不了流行音乐的同时还被热情的粉丝叫得头昏脑涨,全靠着亲情的巨大力量才硬撑到最后。
“你看看你瘦了多少,已经有电影要忙了还瞎捣鼓什么演唱会,嫌事情不够多吗。”林母心疼地拉儿子入座,“不用这么拼。”
林父也帮腔:“确实,瘦得都快脱形了。”
林爷爷最实在,也不虚的,直接往林纵横碗里夹了一只黄灿灿的大鸡腿给大孙子补身子:“纵横,吃。”
林纵横没动筷,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家人,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爷爷,妈,爸,我今天回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希望得到你们的理解和支持。”
*
晚八点,州围在家吃完晚饭,照例婉拒了父母让她在家过夜的热情,她看得出父母想和她多亲近的期盼,但是到底还是硬下心肠离开了。
她选择朝前看,也愿意时常联系家人回家看望父母,但这不代表那些过往从此就可以风过无痕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她需要这一点点的距离来保持安全感。
独自闯荡了那么多年,她早已不需要依靠家庭的庇护和温暖才能坚强行走江湖,可以忍受的同在屋檐下的人,也只剩下一个林纵横。
预料中林纵横一吃完晚饭就会催她回去的消息和电话迟迟没有到来,直到她回去他都还没回来。
林纵横不怎么喜欢家里的气氛,每次回去都是例行公事履行晚辈义务的意味居多,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吃完饭最多象征性坐一会就会迫不及待道回府。家里他也就和爷爷比较合得来,不过林爷爷兴趣和老朋友都一大堆,下棋品茶钓鱼练书法,日子过得很充实,姑姑又孝顺三天两头往爸爸那里跑,倒也用不着林纵横多操心。
闲来无事,州围一边练琴一边等他。她现如今已经可以熟练弹奏《围困》,音符从指尖缓缓流淌,听觉的盛宴。
前一晚演唱会过后,三首新歌都大爆,live版本空降各大音乐平台排行榜前列,尤其《围困》更是引发热议,高挂热搜。林纵横自己写的歌,还带个围字,指向性可以很明显了。
「《围困》,林纵横演唱会公开示爱州围?」
「浪漫了,林纵横首曲原创《围困》疑似为州围所作。」
「林纵横封麦八年重返歌坛,深情示爱原创曲《围困》大获好评。」
……
除了毒唯,网友的评论基本也是一边倒:
「这歌不是给州围写的我把冰箱吞了。」
「讲真,他这歌叫《围困》的时候我都以为他要公布恋情了。」
「我也……我以为下一秒州围就会上来。」
「我他妈都怀疑满场子的Z根本就不是纵是州。」
「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我柠檬了。」
「远离私生活,请各位多多关注作品,没有官宣之前我们不约。」
「所以,围字是州姐的专利吗,她把这个字买下来垄断了还是怎么,别人用都不能用了?是不是钱钟书先生还得给她版权费了。」
将近十点,州围才接到林纵横电话:“亲家母回家了吗?”
州围忍无可忍:“不要叫亲家母。”
“那,宝贝老婆回家了吗?”林纵横没和她作对,立刻顺溜地改口。
州围敲了两下琴键。
听到钢琴声林纵横就懂了:“等着,老公三分钟以后就到。”
事实上林纵横上来只用了一分钟,电梯一到,听力灵敏的狗子们一窝蜂冲向门口等着迎接他。
林纵横十分嫌弃,抬腿甩开,看向客厅中央三角钢琴前的州围:“干嘛又把它们放出来,碍手碍脚的。”
“你今天在家怎么待到那么晚?”州围和他同时开的口。
林纵横侧身关门。
关门的动作只用了一秒钟,但这一秒钟之内他脑海里却经历了一次千回百转——
帅帅牙牙准备结婚的算成功勾起了他想成家的心,他和州围感情深厚,经济稳定,年龄早到达晚婚晚育的年纪,只要他妈别把户口本丢进火里烧了,没人能阻挡他们合法。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给州围一场不被他的父母祝福的婚姻,正如他也十分需要州围父母的认同,父母子女拥有生物学来最亲密的关系,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同时也意味着父母永远是子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现如今他的父母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不认可州围,不过也谈不上多喜欢就是了,除了林爷爷,林父林母都是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和父母进行了大约一分钟的心理博弈,林母先败下阵来:“随便你吧。”
但是没有任何别人家母亲听到儿子要成家的喜悦感。
既然妻子松了口,林父也没再为难林纵横:“有空让她到我们家来玩。”
饭后,林母喊林纵横上楼去她的卧室。
进门第一句话:“考虑清楚了吗?”
林纵横颔首。
“你从喜欢和我作对,我东,你偏要往西,我要你不要做的事,你偏偏就是要做。看我生气,你好像有成就感。”林母审视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找妻子也是这个德行,那不但是对自己不负责,对她也不公平。”
“不是和您作对。”
林母又看他几秒钟,下巴朝旁边柜子扬了扬,“第一道密码你的生日,第二道密码反过来。户口本在里面。”
“我读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林纵横对户口本毫无兴趣,脚步都没朝保险柜的方向动一步,“我回来不是问您要户口本,我是来讨您的支持。”
“我做不到支持。”林母自己去开了柜子,蹲下身按密码,两道保险后保险箱发出一声“嗒”的轻响,她从里面拿了户口本出来递到林纵横面前,“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东西。”
林纵横没接:“有些事我和她都已经不顾尴尬和您解释过很多遍,她的清白是给我的,没有所谓的潜规则。您要是非要装的,补的,那我确实没有办法拿出铁证来证明,只能怀疑是您在故意和我作对。”
林母让他的话气笑了:“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怎么会觉得我故意要和你作对,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你过得好。我希望你的妻子可以温柔体贴,照顾你陪伴你,而不是一年到头在外面抛头露面拼事业,作为一个母亲,我这点要求过分吗?她既然收下房卡,我不管她最后去没去,至少意志不是百分百坚定坚定,至少明她有为了名利不折手段的嫌疑,你们圈子有多复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放心?再等以后在大屏幕上看到她和别的男演员拍的亲密戏,我用什么心情怎么和别人介绍这是我的儿媳妇。”
“那我不是也在拍?”林纵横反问,“您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吗?”
“你知道就好,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去当演员。”林母瞪他,“结婚了你当然也要收敛。你之前和胡辞拍个《寻》,尺度那么大,你好几个婶婶阿姨的来跟我探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我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不了解你们的那些入戏出戏的本事到底是真是假,但是我相信没有人喜欢看自己的爱人和别人这样亲密。”
完这些,林母把户口本塞进了林纵横手里:“从到大你一直让我觉得我很失败……我越是全部心思围着你转,你越是讨厌我越要和我反着来,我不知道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别人家孩子碰上婆媳问题还会当个夹心饼干,我儿子倒是干脆利落一边倒从来不为难……也好,至少对老婆好,比你爸强。你长大了,我也累了,想去就去吧,我不会再反对,也可以向你保证不会给她任何难堪。但你要我发自肺腑的支持,恐怕我暂时做不到。”
*
面对州围“你今天在家怎么待到那么晚”的问题,林纵横走到她旁边把手里的户口本给她递了过去。
州围一头雾水地接过来,一看,抬起头望他。
“就等你的户口本了。”林纵横在她身后坐下来,有关终身大事得轻描淡写,下一句就已经是别的话题,胡乱敲了几下琴键,“进门前好像听到你在谈《围困》,再弹一遍我听听。”
州围没弹,偏过头看他,他右脸上红了一片,她眯起眼睛:“你别你挨了个耳光才拿到户口本。”
“莫名其妙起疹子了。”林纵横佩服她想象力之丰富,头往前凑些,“给我挠挠。”
州围伸手摸了一下,指腹传来轻微的不平整感,没敢太用力怕他破相,她轻轻用指甲边缘在他脸上来回刮擦。
户口本的事,谁都没再提。
“重一点,你这样有什么效果?”林纵横黑亮的眼睛逼近她,“要是床上我也对你这样轻,你能满意啊?”
州围就奇了怪了:“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床上去?”
林纵横抬一抬她下巴,眼神胶在她水光潋滟的红唇上几秒,忽然起身把她抱上钢琴,惹来音符一阵乱响:“谁我只会想到床的?我看这钢琴也不错。”
四只狗听到声响,停止了追逐闹,好奇地排成一个列队,一双双滴溜溜的眼睛全是求知欲。
州围在这八只眼睛面前羞耻感爆棚,死扯着衣服不肯让林纵横就范:“不行,它们在看着。”
“嗯?谁?”林纵横从她前襟抬起头来,不明所以。
顺着州围的视线,他也看到了狗儿狗女和狗孙们,他嗤笑一声,似是嘲笑她的矫情,转回头就继续去剥她衣服。
但凡男人动起真格来,力气根本不是女人可以抗衡,眼看就要在孩子们面前上演一台活/春/宫,州围恼怒:“林纵横!”
林纵横没理她,他的手机倒是欢快地给了回应。
来电显示是爸爸,美色当前,林纵横原想置之不理,意犹未尽又在州围脖子上啃两口,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了。
“喂,爸?”
不等他这个“爸”字喊全,对面已经传来一道陌生而焦急的声音:“你是机主的儿子吗?他出了车祸啊,我们现在在去市二的救护车上,你赶紧过来一趟。”
林纵横眼中的欲色瞬间褪了个干净,来不及和州围声招呼,扭头就往外面跑。
州围从钢琴上跳下来,仓促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物追出去,林纵横一边讲电话一边拼命按电梯下行键,楼层在30多楼,再焦急也还是等电梯划算。她只听到他问:“他失血多吗?”
很快他脸色又难看几分:“可我爸是RH阴性AB型血型,血库会有库存吗?”
RH阴性AB型血,珍稀熊猫血,所占比例约为万分之三,一旦出现需要输血的情况极为棘手。
“好的,好的……嗯,我十五分钟之内赶到。”
电梯到达,林纵横疾步迈进去,火急火燎地按关门,州围立刻跟进去,电梯门感应到,又朝两边开。
林纵横没工夫在这时带着州围去父母面前刷好感,被耽搁几秒他更感焦急,再看州围一身皱皱巴巴的穿着越发觉得她捣乱。
州围在拨电话,看出他的意思,在他开口前抢险回答:“我爸也是这个血型。”
作者有话要: 本书书史上最肥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