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网络上的舆论已经爆了。

    有讨论万煦的，有讨论猫的, 还有少数人科普黎曼猜想的, 热度当然是猫大于万煦大于黎曼猜想，可见这三种元素在网络上的热度排行，学术比不上吃瓜的, 吃瓜的比不上看萌宠的。

    同样（虽然看不懂但咬牙）看了直播的卓青的友人们都惊呆了，田永明还在那里傻愣着的时候，和他一起看直播的万霁忙把田永明掐醒：“赶快联系你的律师团和公关团队，别让其他人趁机黑青哥！”

    田永明还没反应过来：“黑什么？”

    “黑得多了！”万霁急得又轻轻掐了田永明的胳膊一下，“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 快把我哥和青哥的节奏带好！别让人用我哥来黑青哥！”

    “我该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田永明酸溜溜道，“这种事阿青从来没有告诉我！”

    万霁：“……你这时候就别吃醋了好吗？”

    田永明嘴硬：“我哪有吃醋。”

    万霁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田永明一眼, 立刻拨通了苏卫的电话：“苏哥, 青哥现在能接听电话吗？”

    苏卫道：“我问问，他在吃饭，吃完饭之后似乎还要和几个数学家私下交流……阿青，霁的电话, 接不接？”

    “接。”卓青伸手接过苏卫的电话，道, “霁, 怎么不直接给我电话？”

    万霁道：“我怕扰青哥你。青哥，你和哥的研究是怎么回事？我和明好在网上澄清。我可不信你和哥一起研究。哥那性格我还不清楚？而且哥也从未透露出他研究数学的事。他除了摆弄他的计算机和督促我学习以及找你的茬，什么都不关心！”

    卓青口袋里听力非常好的万黑喵“嗖”的一下竖起耳朵, “唰”的一声从卓青口袋里冒了出来，跳到了卓青的肩膀上，气得胡子都在抖。

    听听？听听！！这是亲妹妹的话？！！！

    卓青伸手揉了一把万黑喵压低了的耳机耳，道：“你哥在计算机中演算公式，你看到也以为他在写代码。”

    万霁想了想，道：“……好有道理。你那一白板的公式，在我眼中和电脑代码没区别。但我哥不可能和青哥你一起合作。”

    “是没有一起合作。”卓青道，“我和他碰巧一起研究黎曼猜想，谁有了成果就电话去讽刺另一个人。”

    万霁秒懂：“……怪不得你没有邮件信件甚至短信什么的来证明哥的研究成果。你们俩吵架的时候都是直接电话。”

    “嗯。”卓青道，“他创造出那个数学工具，离证明黎曼猜想只有一步。我本来以为他吹牛，后来发现他的证明步骤是正确的。”

    “然后青哥就从哥电话中所的步骤和结论，逆推出论证过程？”万霁问道。

    “对，我推导出来论证过程，证明黎曼猜想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万煦当时给我，证明了黎曼猜想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卓青语带讽刺道，“就算他还没有发表论文，但我输了就是输了。”

    万霁无语：“这件事还真符合哥和青哥你的性格。不过哥还没有发表论文，肯定是论文中还有需要推敲的地方，他的论证过程还不够严谨。所以仍旧是青哥你先证明。”

    “不管别人如何任务，我自己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卓青道。

    万霁扶额：“好吧好吧，这句话非常有青哥你的风格。青哥，网上的舆论我和明来引导，你别插手，别乱来，别话。每次你涉及到哥的事都跟看见了红布的斗牛一样，从来不理智……这点哥也一样。”

    “随你。不要影响你和叔叔阿姨的生活。”卓青道。

    “我做事，你放心。我会把爸妈保护得好好的。”万霁道。

    田永明插嘴道：“我也把霁保护得好好的。”

    “嗯，从明哥降格为明的某人，记得到做到。”卓青见有人端着盘子走过来，道，“有人来找我了，我先挂了。”

    万霁道：“好。”

    田永明摸了摸鼻子，道：“阿青是不是知道我俩……”

    万霁道：“那当然，青哥多聪明，我对你称谓一改，他就知道了。”

    田永明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万霁心中叹气。明平时多帅的一个人啊，怎么一笑颜值就疯狂下降了呢？算了，我不嫌弃他。

    ……

    卓青把电话递回给苏卫，苏卫看着愤愤咬住自己尾巴的黑猫：“你家猫没事吧？”

    “没事，玩呢。猫都喜欢把尾巴当玩具。”卓青道。

    你家猫撇着飞机耳咬尾巴的动作绝对不是在玩！明明是一副气疯了但强行忍耐的模样！苏卫在心里疯狂吐槽，但见有数学家来找卓青，只好把吐槽压在心底。

    “丘先生。”卓青停下筷子，站起来道。

    卓青会后想起这个之前向他问了一个八卦问题的华人长相的老头，正是如今数学界第二位获得沃尔夫数学奖的华裔，丘梧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不介意我坐这里吧？”丘梧教授笑道。

    “是我的荣幸。”卓青忙道。

    “我本来想让你来水木做报告，但被王盼抢先了。”丘梧教授遗憾道，“可惜水木还是比帝大略逊一筹。”

    这话卓青就不能接了，只能笑着敷衍过去。

    丘梧教授虽然入了美国国籍，但仍旧心系华国数学发展，回水木建立了以他命名的数学中心。他和帝大不合的道消息虽然不可信，但水木和帝大的确一直是竞争对手，在数学方面，水木也的确略逊帝大一筹。这两处学阀之间的事，卓青这个虾米最好保持沉默。

    丘梧教授也知道这种话卓青不好接。他只略微感叹了一声，后道：“那个万煦是你的合作者吗？”

    “不是，是竞争者。”卓青道，“当我和他都还是数学爱好者的时候，他每每有了研究进展，都给我电话吹嘘炫耀。”

    万黑喵松开自己的尾巴，鄙视的看了卓青一眼。你越编越流利了？

    “我明白，我也有这样的对手。”丘梧教授笑道，“他他证明了黎曼猜想，也是在电话中的？”

    卓青点头：“当我顺着他的思路证明一遍之后，我确定他的是真的。虽然可能他还没来得及写论文，没有来得及补足漏洞，但他的证明思路和方向，的确是正确的。”

    丘梧教授叹气：“英年早逝，可惜。但虽然他没来得及发表研究成果就去世，十分让人惋惜。但你第一个在公众面前证明黎曼猜想，这件事毋庸置疑，你不需要将功劳让给其他人。”

    卓青笑道：“无论公众如何认为，但我自己心中有一杆秤。只是这样罢了。”

    丘梧教授笑着摇头：“或许天才都有这种傲气。我不劝你了。证明黎曼猜想之后，你接下来想研究哪个方面的课题？霍奇猜想如何？它和黎曼猜想紧密相连，对你来或许正合适？”

    卓青摇头道：“不知道，其实我研究黎曼猜想最初的目的只是和万煦竞争。如今这件事有了结果，我确定已经输给了他。现在有些心灰意冷，暂时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研究什么。”

    丘梧教授再次叹了口气：“在其他人眼中，你是证明了黎曼猜想的天才，在你眼中，却是自己的失败吗？”

    卓青苦笑：“难道不是失败吗？”

    丘梧教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卓青的肩膀：“你可以证明其他不亚于黎曼猜想的千禧难题，来证明自己没有输给他。”

    “如果他还活着，我肯定会这样做。但他已经去世了，这让我永远没有了赢过他的机会。”卓青仰着头，眼中隐约有不甘的泪光。

    万黑喵跳下了卓青的肩膀，爪子刨开了卓青的西装口袋，后脚一蹬钻了进去。

    他不想再就看卓青表演了，再看下去，他就要恶心反胃吐卓青一身了。

    丘梧教授看着卓青那夹杂着不甘和悲伤的神情，想着自己这近八十年来人生中已经离世的朋友和对手，不由不知道该如何劝卓青。

    这种生离死别，本该是老年人的专利，却让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体会到了。对一个寂寞的天才而言，一个同样的天才对手，或许比亲朋好友甚至爱人更贴近他的灵魂。

    丘梧教授扪心自问，换位思考，若是他遇到了这种事，大概率也会和卓青一样做出如此冲动的事。即使知道这会让自己将来的学术人生充满非议，但输了就是输了，而且还是永远不能掰回一城的输了。这种不甘和寂寞深入骨髓，不可能排解。

    “他们在什么？”法尔廷斯教授问道。

    法尔廷斯教授身边为他充当翻译的、正跟着他学习的华国留学生将卓青和丘梧教授的对话尽可能详细的翻译给法尔廷斯教授听。这位性格纤细的女性留学生在旁听的时候，就忍不住为卓青和万煦之间不似朋友胜似朋友的感情而红了眼眶。她知道自己的导师脾气暴躁，她不想让自己的导师误会卓青不热爱数学。

    卓青只是太伤心了ＱＡＱ。

    法尔廷斯教授听完之后，忍不住撇了一下嘴，翻了个白眼，道：“矫情。”

    女留学生的眼眶更红了。不，导师，这不是矫情！这是悲情！

    “若是我在告诉你我证明了费马定理后，没来得及发表论文就去世，你重新帮我验证完善了论证过程，你的表现不会比卓好到哪去。”怀尔斯教授趣自己的好友，。

    “哼，不，我会费马定理的证明者是我，你只是一个没完成最后一步就死亡的可怜虫。”法尔廷斯教授冷哼。

    怀尔斯教授嘴角抽了抽。虽然知道老友到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做，肯定会拼了命的告诉数学界，证明费马定理的是自己。但这嘴毒的老友，估计会在自己坟墓前出这句话。

    法尔廷斯教授朝着卓青走过去，道：“若华国不能让你静下心来研究数学，去普林斯顿。在那你，你会遇到新的朋友和对手，让你重新燃起对数学的热爱。”

    周围众人：“……”虽然知道这位教授的意思其实是，如果卓青认为华国没有天才和自己比肩，那么就去世界舞台，和世界上所有顶尖的数学天才竞争。但这句话的歧义真的很大啊！你在华国这种话，真的很容易被！

    卓青又站起来，和法尔廷斯教授、怀尔斯教授，以及一直充当布景板的查普林教授、王盼、胡敬仪问好之后，用英语道：“待我安顿好万妹的事，看着万妹结婚之后，我才会离开华国游学。”

    “万妹？”几人皱眉。

    “万煦的亲妹妹。现在她刚交了男朋友，刚换了工作。估计最迟明年，他们二人就会结婚。”卓青从两人一挑明就异常黏糊的态度分析，不定今年两人就会扯证。

    万黑喵蹲在卓青口袋里，爪子尖尖忍不住“唰”的一下弹了出来。

    “万煦的妹妹？你的那个可能比你先证明了黎曼猜想，但是还来不及将论文发表出来的那个人？”怀尔斯教授叹气，“你在替他照顾家人？”

    “在万煦还活着的时候，我就视万妹为自己的亲妹妹，万妹也对我比对她的亲哥还亲近。”卓青道。

    “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丘梧教授劝道，“只是照顾被人，和出外游学并不冲突。现在交通如此发达，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在一两天内回到华国，保护好你的妹妹。”

    卓青道：“虽然是这样，但我刚考上南大的研究生，还没能毕业。”

    “不南大，华国哪所大学的教授还能教你？该你教他们。”法尔廷斯教授冷哼道，“如果他们有自知之明，就该立刻给你颁发毕业证书，送你去更高的平台。”

    “这又不是卓青能决定的事。在读研期间，又不是能在其他学校交流。”王盼立刻圆场道，“卓青，你今天在会上太莽撞了。”

    卓青低下头，老老实实认错：“抱歉，王院士，我验证了万煦的论证过程的正确性之后，忍不住心情太沮丧了。”

    “我能理解，好孩子。”王盼见卓青眼眶红彤彤的模样，不忍再苛责他了。卓青虽然莽撞，但这正明他是好孩子啊。

    “我已经约了华视媒体，专门给你做个访谈，你将这件事好好清楚就行。”王盼道，“放心，孩子，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发觉自己输了，这就是最大的委屈了。”法尔廷斯教授嘀咕。

    怀尔斯教授忍不住在心里道，我求你住嘴吧！

    查普林教授听了许久之后，对卓青有了初步的印象。卓青是一个类似法尔廷斯的数学天才，可能有着与法尔廷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自尊和骄傲，但比法尔廷斯性格更可亲，是一个讨喜的年轻人。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位年轻人的少年心性还未被磨灭，有些天真善良到幼稚的程度。

    但这在他这种年长的人眼中，如此单纯善良且有才华的年轻人，自然更招人疼。

    “虽然法尔廷斯教授已经过了，但我也想再一遍。来普林斯顿，它有你想要的一切，包括你想要的朋友和对手。你不会孤单。”查普林教授温和道，“好男孩，你的未来还很长，你可以再获得无数的成就。当你年老之后，在上帝那里见到了你的朋友，他也会认可你获得的成就。”

    不，我才不去什么上帝那里。卓青在心中腹诽后，礼貌道：“我会好好考虑。谢谢邀请。”

    查普林教授微微点头。在他看来，卓青考虑了，那就已经稳了。

    普林斯顿世界第一！

    “我还是觉得牛津更好。”怀尔斯教授插嘴道。

    “其实我认为哈弗不错。”丘梧教授慢悠悠道。

    几位教授在空中默默视线交汇，然后各退一步：“先聊聊黎曼猜想。”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私人会议室。我们去私人会议室中聊，如何？”王盼叹气。

    什么叫做差距，这就是差距！别的留学生费尽心思想要一张名校offer，但卓青却是名校争着抢夺他！

    “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该几个学术期刊的主编主动联系阿青了。”胡敬仪在王盼耳边声嘀咕，“证明黎曼猜想的论文，任何期刊都会为其立刻单独发一个增刊！”

    “其他人发论文还要想着影响因子，他就算将论文发到我们帝大的数学学报都……”王盼的话突然卡壳，嗯……咳咳，这个想法好诱人！

    “你想都别想。”胡敬仪咬牙切齿道。

    “你这是内斗。”王盼义正言辞道。

    “对不起，我这次就是内斗了！”胡敬仪冷哼。

    胡敬仪和王盼缀在队伍最后，互相用眼神搏杀。

    能听得懂普通话的丘梧教授回头用无语的眼神看了这两人一眼，心中叹气。

    ……

    卓青继续和几位数学大牛讨论自己对黎曼猜想的论证过程，途中无数次“时停”进空间听万煦讲课时，万霁在网络上申请了一个新账号，开始和田永明一起引导网络上言论。

    网络上果然已经有了抹黑卓青，卓青抢夺万煦学术成果，甚至阴阳怪气万煦不定就是卓青害死的人。

    万霁发了长长的文章，艾特了许多大V和媒体，并经由田永明转发以及疯狂卖推广，几条微博，就让她获得了六位数的粉丝，这粉丝数目还在持续网上涨。

    吃瓜群众就像是丧尸猹围城一样，用尽了万霁微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