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破茧
“兰廂,是你放走了画中仙!”
妖舍中,红衣赤目的兰廂,在指间耍弄着一片银杏叶,就像在耍弄一块铜钱。那片银杏叶不知何时已变作蓝色,的眼睛,惬意地微阖,似是十分享受兰廂的逗弄。
兰廂懒懒地抬起妖娆的双目,挑衅地看着白生,之后嘴角缓缓勾起,其身后的房舍内突然传来了愤怒凶恶的低吼嘶鸣,将妖舍震颤地抖了三抖。
“这里面关着的是所有我最中意的蒙魅他们可没什么耐心,如果他们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你,就不再是盟友,而是敌人。”
白生脸色沉郁,眉目间杀气迸发,紧握的拳头表明了他此时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
白生微微扬起了头,声音低沉沙哑而冰冷:“如果没有叶之青,画中仙是不会走的。别告诉我,你将胭脂魑赶出了叶之青的身体。”
兰廂眉目妖媚,气质邪魅,那滔天的妖气与日俱增,让他越来越像末世的魔鬼。
兰廂轻轻一挑指骨,那片银杏叶笑弯了眼的飞到空中,之后又笑嘻嘻地落回了兰廂的心。那笑声细细的脆脆的,就像精灵一般的孩童。
“有了它,一叶障目再简单不过。画中仙自诩拥有神缘的上仙,心高气傲,再加上得之心切,简直就是在求着我骗他。何况胭脂魑乃邪性极强的妖兽,入身即隐,没有醉胭红衣,根本无法剥离它。”
白生看着那蓝色的银杏叶,依然面无表情:“是你让它杀了本宫的美人,吸干了她的血,这妖物才会变成蓝色吧。”
兰廂却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道:“非也,非也。你与那蓝淇感情逐渐加深,琴瑟和鸣的模样,我看了也替你欢喜。难得蓝淇即将临盆,我本以为你真的对她有了情意,这才会取回了叶妖。谁曾想,没了月泱的脸,你便立刻冷了下去。害得蓝淇难产不,孩子也没保住。心灰意冷之下,蓝淇早已有了求死之心。你难道以为她一直不知,你是为了蓝国的支持才会让她有身孕的吗。她自一开始便知晓,蓝国国主就是为了将她献给你,才培养了她。你早就知道了吧,她不是人,她只是蓝国国主运用蓝国特有的造灵之力倾力培养出的一块人儡。如果在特定的时间内,她不能怀有身孕,她的人皮就会烂掉。是我,是叶妖,才让她如愿以偿。所以,即使我如今取回了叶妖,也是我的权利。你若真想替她报仇,倒不如自裁,若不是你,她这一生,本不会如此。”
白生垂首不语,安静地像是一棵草木,一缕清风。
兰廂站起来,走到他身旁,静静看着他背后的随夜风飞舞的草叶,魅惑的妖目中,闪烁着清冷的辉光,“倘若蓝国国主知道了蓝淇的死讯,你就别再妄想会获得蓝国的支持。蓝淇的妹妹蓝绽现在是你唯一的底牌,你只要能堵住她的嘴,让她代替蓝淇为你诞下子嗣,那么,一切就不会功亏一篑。”
白生缓缓抬起头,“要你帮忙,就得还你所偿。”
兰廂勾起唇角:“没错。”
白生清隽苍白的面容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中,晦暗不明,“罄魔斧中封印着你的另一半妖力,那两个和尚为了彻底封印它,只有去找长风神这一条路。要引他们而来,造个假神即可。”
兰廂唇角勾地更深:“待我放出去的饵咬到了他想要的鱼,就会心甘情愿地回来,为你我造神。”
白生也轻轻勾起唇角:“如此,静候佳音。”
银杏树的树冠随风摇曳着,将徜徉在它怀里的风绵绵送向远方,随着那风的飘零,传出男子清朗年轻的声音,“蓝绽与蓝淇相比,太过平庸无聊,叶妖还是借你一用,免得,你心不甘情不愿”
画中仙一身赤红礼服,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新娘,眼中的欢喜不停地溢出来,已经将他溺地神志昏昏了。
叶之青盖着红盖头,穿着贴身的嫁衣长裙,细腰如柳,步步婀娜。画中仙那双俊朗如秀丽烟火人间下绵延的河川山峦一般的清目,此时已满是迷离之色。仿佛已醉,但他却并不曾饮过酒。
这一方院落前后里外满是雀跃地鸟鸣猿啸,数不清地动物仿若山间精灵一般四处窜来跳去,将这一处僻静之地转点地格外热闹鲜活有趣。
画中仙身后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画,那画中的一切皆如眼前,还有源源不绝的如烟墨汁自那画中飞舞而出,飞到空中,延绵如烟如雾的墨汁不断变换着形态,直到变作一只喜鹊,跃上树梢,才忽然间有了颜色,叽叽喳喳地叫出声来。
此种美景下,却蛰伏着无法言的阴郁。
倘若此时有一个稍微有些道行的道士经过,都会闻出空气中浓浓的胭脂味道,那味道带着麻痹人心的诱惑,缠绵悱恻下,藏尽了危险与魔障。
叶之青在盖头下的脸,艳丽动人,尤其是那双唇,美得惊心动魄。她那娇羞的剪水双瞳中,流连着粉红色的烟气,尽是明目张胆的妖煞。
画中仙脱下那身白袍,便失了谪仙风度,如今的他,与其是一个迫切的新郎,更像一个与鬼怪厮混的浪荡邪公子。
叶之青走到画中仙身边,画中仙温柔地握住她的,与她面对天地,一齐跪下。
就在这时,一只彩蝶飞过,片刻后,又飞了回来。停驻在廊檐下,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对明显不是人的情侣。
画中仙掀开叶之青的盖头,着迷地看着她的脸,叶之青羞涩地垂目微笑,被画中仙牵着,缓缓走进了一旁的卧房。
二人边走边耳鬓厮磨,彩蝶听到男子对那女子低低地柔声道:“可还记得之前在家里,哥哥总是能给你变出好些好玩儿的东西吗?你最喜欢猫狗之类的动物,常缠着我多给你带些到家里来,结果后来又是你不忍心,都给放了。”
女子偷偷扬起嘴角,娇嗔道:“原来都是假的哥哥骗我”
男子用额头贴上女子的侧脸,仿若魅惑一般道:“唤我衔意。”
女子羞红了脸,声音已软了下去,“衔意。”
看着二人消失在拐角,彩蝶旋身而落,已化作一娇俏少女。那少女额间镶嵌着五色五珠,装饰着她俏丽却显弱不禁风的面容。
“蝶儿?”
少女闻声立刻冷了脸色,“莫要如此唤我!”
高处冷风猎猎中,一柄散着青芒的长剑上立着一位谪仙般的男子,那男子头戴青玉冠,温雅挺拔,风度翩翩。
瓷音无可奈何:“不要管闲事了。我们需快些赶路。”
如今已是妖的蝶,穿着月牙白的贴身曳地衣裙,素的静心,但只需那五色五珠,便足以让她绚烂地无可比拟。蝶臂间雪白的披帛轻轻随风而舞,温柔地像是水上的涟漪。
蝶还注视着那对新婚男女消失的角落,眼中掠过犹疑,“我好像,认得他们”
瓷音叹了口气,“那两人皆是心甘情愿,你如今已是妖,可以随性一些,何必要自找麻烦。”
蝶静默片刻,随即翩飞而起,先瓷音而去了。瓷音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静静漾着璀璨的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