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连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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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休伸手摸了一把偏凉的水温,微微皱起了眉头,夏思正打算解释,斐休已经却是问道:“她不方便移动,该怎么把水注进去?”

    不愧是王上,就这思想觉悟比旁边的婢女就高出许多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让他给洛风华疗伤,那么他找来的所有东西斐休都能选择相信,这无疑也是对他的肯定,夏思忍不住心生感动。

    然而……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斐休既然能为了洛风华紧张到这个程度,那么到底能相信谁也就实在不好说,那看似只是在试探水温的一摸中蕴含了多少东西……也就不好说了。

    比如斐休撩起水的一瞬间用内力蒸发了水到自己的身体里,感觉到温和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质感,这种事情,是真是假也就无所谓了。

    夏思也有些为难,洛风华的身体是不能随意移动的,想了想道:“可以把水慢慢注入原本的盆子里,这样虽然稀释了一点,但是也更温和一点,只是……”只是地上这样会全淹着水的,夏思道:“还是先让人把桶抬到放干的池子里吧。”

    斐休颇有些不耐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本王会在乎区区地板吗?”

    成王殿下平常的吃穿用度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黄金为屋白玉为地是暴发户的做派,但是成斐休的奢侈无声地体现在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比如整个院子除了水池几乎所有的地上铺了木板,尤其是斐休自己的屋子。

    夏思心疼地看着小叶紫檀做成的的地板,平时婢女打扫的时候用的都是细软布,不敢沾上一点水,走进来都要把鞋子脱掉,穿上白色的袜子,生怕沾上一点痕迹,如今真是要被毁掉的节奏。

    斐休拿过旁边夏思招来的水和勺子,一点点地加到洛风华的盆里去,一根手指尤自不上不下地卡在她的口中。

    夏思觉得自己真的要没眼看自家王上了,还没成亲就已经被吃得死死的,拿过身边的布,拉下斐休的手,上面的牙印深深,看着就疼得慌,继而手法利落地把布小心地送进洛风华的口中。

    斐休并拢了一下手指,那根手指立刻感觉要断掉似的,忍不住眉头一动,继而手上不停接着平静地往洛风华的盆子里加水。

    夏思原本是抱侥幸心理从地道哪里看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让他碰上汇水结束后产生的阴水,阴水性凉,汇水发生后从阴寒的地底上涌补充,水温偏凉和原先的汇水相融后对筋脉有奇异的滋补作用。

    夏思看着斐休,又看着马上要漫出来的水,道:“王爷还是跟我下去把手指包扎一下,这些事情让婢女来做也是……”夏思瞅着斐休的脸色,默默地把“也是一样的”几个字咽下去,随即暗暗地骂自己,左右都是未来的王妃,就是看了也没什么……吧?

    水波荡漾,上面漂浮的草药飘飘忽忽的,隐约可以窥见水下的风光,洛风华的长发高高地被婢女挽起,露出一整段白皙的脖子,一两绺黑发落下,更加强了颜色的对比,纤细的锁骨玲珑凸起,一笔弯折,只是一眼就是足以令人有些心魂荡漾,想去曲径通幽处去探索更神秘曼妙的风光。

    可是,斐休的手再度轻轻地为洛风华擦去汗珠,只要看着她这张带着痛楚的脸,谁还能分得出心思去想些什么其他东西呢,他若对她有半分怜惜,又怎么舍得忽略她的痛苦?

    夏思看着斐休纯粹的目光,吃了一惊:只要一眼就看出王爷对这姑娘是真的,没想到能真到这个地步。

    男女的体验有所不同,男子往往比较注重直观上的欢愉,女子则趋于情感上的欢喜,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而言,直白的视觉感受是具有冲击力的,然而斐休的目光没有任何多余的欲念:这是他心慕的姑娘,他心疼她的痛苦,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夏思想,要不是他为王上检查过身体,一定会忍不住怀疑他的性别的,就这反应简直就是深情过度近乎于虚伪了。

    斐休目光幽深地看了洛风华一眼,她的表情从来都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哪里能看出拒绝,却偏偏能让他感受到,想了想,还是起身把手中的勺子递给身边的婢女:“夏思看着,我出去。”

    夏思看了看斐休的背影,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满怀惊吓地发现洛风华又睁开了眼睛。

    我家王爷王妃在闹什么看不懂啊,求解释,在线等急!

    斐休在门外久久地看着天边的残霞,忽然就想起宫宴时的洛风华,她那一身海棠红融入进残霞中,少女的容色明艳而带着淡然的平静,于是更加不能阻止地想起那一个个分去了她注意力的糟心的人。

    不论是“上官继”还是所谓的“卿卿”,都是他不能插手的未知。

    上官继这种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人,一介贫寒出身,到底是能通过什么认识了洛风华,甚至能让她如此针对,针对就是一种在乎,而庄贤就更不可思议了,他大多时间都是生活在山阳庄家,进京不过这一两年的事情,能做什么让洛风华如此挂怀?

    这是她的事情,她不说他不想刻意去查,却不能避免地去想。

    不知过去多久,西边的残霞都收了起来,一层层的黑色晕染开来,另一种情绪伴随着夜幕开始发酵,斐休在门口走了两步,为什么洛风华还没有出来?

    夏思在给她看着,要是他不想给夏思添堵,从而影响到她,他就不该进去。

    所以他不进去。

    商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他家姑娘的下落,面上还是一派从容,表现出“本家主什么都不在乎,绝不会关心尔等刁民”的矜贵斯文模样,身体却是很诚实地赶了过去,连茶饭都没尝一口,看样子是终于有些慌了。

    至于商玄是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商家兼任五律世家家主的商玄表示,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种孽缘可是比他这样追妻还要辛苦的,斐休忍不住想笑,到了唇边却变成一个有点惨白的苦笑。

    猛然一阵风起,刮起斐休一角衣袖。

    两边的细草在风里率先弯下腰来,继而就是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暴风雨的前夕的风,带着山雨欲来的讯息。

    风里带来一道鞭子的残影,鞭子未到跟前而影子已经迫近,而被影子打到绝对比真实的鞭子还让人有质感,一点尖锐的气息附着在其上,让整条鞭子的气势锋芒毕露。

    返璞归真,这条鞭子显然还没有做到,不过也胜在年轻气盛,所以有点无坚不摧的意味。

    不过,这鞭子里的锋芒不知不觉间怎么还是……收敛了不少呢?

    斐休淡淡一笑,这样熟悉的鞭子,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了。

    这气势中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了杀气。

    这人从小刻苦修行,修行的又是最精妙的那种,不说鞭子,就是其他各种兵器都能信手捏来把弄一番,一身的内力可不是洛风华这样半路修行可以相比的,斐休不敢懈怠,两袖灌满内劲,无风自动地猎猎飞扬,融入了黑夜的颜色。

    洛风华的眼睛睁睁闭闭,她不想自己晕过去,于是一有力气就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至于为什么每次睁开都那么凑巧……这也真的是巧合,而已。

    就像商玄和夏思都想让她筋脉重塑一样,洛风华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可以办到的,感觉是一种靠谱又很不靠谱的东西,但是除了斐休以外的人都似乎达成了统一,于是,洛风华自己都是如此坚信的。

    她的筋脉重塑,一定能成功。

    桶里的水滴滴答答地汇成了一股股的水流,带着原先已经泡过作废的草药,沿着桶身流下,流到了昂贵的小叶紫檀制成的地板上,新鲜的,流动的,温和的水流一勺勺地注入了桶里,滋润她的筋脉一寸寸地重新舒展,空气里混合水汽的干净和草药的芳香。

    夏思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思却看洛风华穿不穿衣服是个什么模样,拿着最开始商玄断的天丝线,这种东西的成分复杂得和丝线已经搭不了什么边,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后灌注内力重新扎到了洛风华的身上。

    一套复杂的针法下来,洛风华不见表情的脸上隐约都似乎放松了一点,夏思却似乎是生了重病的模样,心神耗损过度,湿哒哒地拖着两个袖子,脸上发白。

    等到洛风华“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睁开一双带着点水汽的黑而大的眼睛,朝着夏思一笑的时候,夏思眼睛直了一下,继而眼皮子一翻,翻出两个白眼来,然后就……晕过去了。

    这里就他这个大夫……他晕过去了,谁来治他?

    旁边的婢女似乎看出了洛风华的心思,上前稍微检查了夏思,对着洛风华道:“王妃……姑娘,夏大人没事,只是耗损得有些厉害,休息一二就好了。”

    洛风华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叫王妃姑娘了?”

    婢女看着她的身体,洛风华的脸看上去比实际年纪看上去还小上那么一两岁,身体也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就算是光裸着她们也是女子,自然也没什么感觉。

    可是等洛风华一醒,不知道是不是筋脉重塑的缘故,全身的骨骼似乎都变了,带着点轻盈灵动的感觉,肌肤雪白,从无声隐秘处渗透出缠绵妩媚的情致来,一下子就教她看红了脸。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幻觉,洛风华一贯……都是这个模样的。

    婢女看着洛风华把她身上的针一根根地拔下来,道:“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水,夏大人往里面也放了药草,请姑娘去沐浴,说是对姑娘筋脉的巩固也是有好处的,奴婢去告诉王爷一声,”又对着洛风华笑道:“姑娘不知道王爷可担心姑娘了,只是碍着夏大人要为姑娘诊脉,怕影响了姑娘才没有进来。”

    大概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太好,让洛风华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洛风华的眼睛里透出一点兴味来,道:“不必了,我亲自去见斐休,你们服侍着这位夏大人去休息吧,”洛风华的目光看着地上弱气的夏思,想起自己差点被气死的感觉,笑道:“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好好照顾着。”

    她……怎么听出了点不大好的言外之意?

    婢女默默地打了哆嗦,低头应道:“是。”

    洛风华伸了个懒腰,身上还残留着那种酸痛酸痛的感觉,但是骨骼似乎都松快了不少,最深处的丹田里,一点薄薄的内力似乎在积蓄,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了一点上辈子的感觉。

    没有当初的奇遇,她以为自己还要经过很久才能筋脉重塑,或者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但是没想到斐休只是让她泡澡的温泉里,竟然好巧不巧地让她再次碰到了汇水,而且有了草药的调理,她的筋脉较之上辈子更加温和坚韧而开阔。

    都想去打一架了呢。

    洛风华晕乎乎地泡在水里,这样想到,等洗完澡就去找斐休吧,虽然被处处压制,然而更能看见自己不足的地方不是。

    等到洛风华穿上衣服的时候,娇柔的夏思夏大夫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他那颇有节奏地,上上下下起伏的胸口,洛风华觉得他睡过去的可能性比晕过去的要大得多,而且这一点,从身边婢女微微抽动的嘴角来看,显然已经是可以达成共识的了。

    于是抛下还在拼命推销自家王上的婢女,洛风华穿上宽松柔软的衣服,趿着一双鞋子,腰间挂着自己的剑,晃晃悠悠地去找斐休。

    原本以为斐休应该,可能是在门口等她的,没想到一出门倒是没有看见。

    筋脉重塑以后,洛风华原本良好的听力更上了一层楼,在院子的西北角处传来了隐约的打斗声,其中一个声音很像,或者说,就是斐休的,隐约间还会爆出一阵炸裂般的声响来。

    洛风华过去看的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的眼睛会坏掉,或者是瞎掉。

    窄小的一片天地里,只有天边刚刚升起的月光还有远处的一点零星灯光,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慢慢充斥着的鞭影和袖影。

    极快,极快,快到洛风华的视力几乎根本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不同于斐休和洛风华打架切磋时的行云流水,而是每一步都在逼近,都在生死相搏的酣畅淋漓,长长的鞭子根本看不出来难以回转的劣势,而是前后左右的游刃有余,总能在最险要处堪堪收回,几乎让人怀疑这不是一条死的鞭子,而是一条活着的毒蛇,狠烈,傲气。

    被鞭子包围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形,一寸长,一寸强在他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即使身处鞭子的包围中,他依旧有点懒洋洋的模样,两个袖子险险地打在每一个险要的,存在疏漏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掀翻,尖刻地不给人留下任何余地。

    直到看见斐休对这个人的态度,洛风华才直到斐休先前那样对自己绝对已经是克制中的克制,温和中的温和了。

    洛风华眨了眨眼睛,勉强把眼前的场景看了个清楚。

    不知在哪一个时刻,洛风华微微一笑,她已经看出了这场比赛的结束,以及结果。

    使鞭子的应该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女子,一身内力就在她那个年纪而言已经算的上很难找到第二个了,不过毕竟也是年轻,抵不过斐休这样的大叔积累深厚,心眼儿想法也多,根本就不会是斐休的对手。

    即使是和斐休打架的该是个女子,洛风华的心里依旧毫无波澜,筋脉的重塑更加巩固,或者是让她重拾了上辈子的感觉,让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老女人”,根本不会和这样的年轻小姑娘计较,何况斐休也不是她的私有物,她也没必要在乎,更何况,这只是一场打架。

    不过……洛风华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怎么说服自己,还是让她觉得了一点轻微的不适,这样打架时全部投入,可以不计后果的斐休,似乎才更像是真正的斐休,而不是那个小心翼翼的,在自己面前几乎要失掉了自己的斐休。

    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又或者,他的不自在,怕伤了她而不肯全部交付的小心,也是他的另一种的不信任和担忧。

    这混乱的想法,洛风华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场上的形势也已经趋于分明,就如洛风华所料的那样,斐休的内力深厚,手法刁钻,在一鞭落空的情况下,迅速地抓住了这个空隙,一招空手夺白刃,成功终结了这场战斗。

    “我又输了。”

    一个女声略带不满地响起,同时却高傲地抬起了头,一副虽败犹荣,内心不肯认输的模样。

    就是这一抬头,借着逐渐明亮的月色,她的容貌清清楚楚,完完整整地印在了洛风华的眼睛里,让她的眼睛里都忍不住闪过不能抑制的惊艳。

    西延有女,一笑倾城,西延最昂贵最尊贵的锦缎以她的名字命名,传说中没有人能媲美得了她的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西延人自豪地说,这些言语都不能形容她千分之一的容貌。

    洛风华听过这些传言,却总觉得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是一种做不得准的,夸大了的东西,在她的心里,甚至隐约对这种言过其实的言语是有些不屑的——直到这个女子抬起了头的一瞬,洛风华才发现有些东西语言真的是有些乏力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还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是,又不是。

    震惊到失言的容貌,已经不是言语可以轻易形容得了了,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只耳朵,一张脸上不过就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是惊人的绝代美感,不是从未见过的,而是甚至隐约让人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的。

    哪里见过呢?

    大约是梦回巫山云雨,又或者是洛水河边,神女微微一笑,山色空濛水潋滟的芳姿,无心落入人间,红尘紫陌,瞬间就叠合重印了起来。

    洛风华揽着帝都第一才女,第一贵女的头衔,不敢说自己是第一美人,但是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相貌能比其他人差些什么,但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拿来相比的,毕竟都是普通的凡人,而不是眼前的这位。

    几乎是一瞬间,她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西延第一美人,连锦。

    绝世的容颜,极高的出身,如今看来,还有极高的武功。

    怪不得暗佩提起来的时候那样愤懑不平的神色,恐怕是觉得洛风华一点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位吧。

    洛风华暗暗地叹气,就是这位的美貌美得举霞飞升了,可是能关她什么事呢,她根本没有和她相比的必要啊,反正她又……于斐休无意,比过比不过的意义在哪里?

    不过和妖孽似的斐休,还真的……挺配的,至少看着着两个人就是一种极为赏心悦目的享受。

    斐休笑着挑起了眉头,拿着鞭子重新丢到了连锦的手上:“怎么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连个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连锦转了一下眼睛,微微一笑,月光下几乎要……发光得那种,就是很美很美的感觉。

    连锦一下子凑到了斐休的身边,拼命地把自己头上刚刚冒出来的汗往斐休的肩膀上蹭,软着嗓音道:“我想休休你的床了,你想我了吗?”

    斐休斜睨着她,表情宠溺而无奈,带着小小的鄙视,道:“是吗?”

    “不想吗?”连锦的眼睛大大,带着泫然欲泣的意味:“休休你怎么忍心拒绝我,你不记得我们曾经的瓜田李下,花前月下了吗?”

    斐休嫌弃地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摔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上,狠狠地敲了她一下:“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词,看来叫人该给你换个先生了。”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立刻让连锦蔫蔫地失去了生机,就像霜打了的小茄子一样,扯着斐休的袖子不说话。

    洛风华默默地看了一下天色,觉得人家这样瓜田李下,花前月下的时刻自己要是打扰了才着实是一件很没有眼色的事情,笑一笑就走开了。

    斐休道:“商玄才过去找你,怎么反而又跑回来了,在玩什么虚虚实实的计谋?”

    连锦抬头,控诉道:“休休你不爱我了,平常你应该让我在你手下多坚持半个时辰的,今天太快了。”

    “你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没用,”斐休的眼神嫌弃地看着她,她不接前面的话,他也不再提,面色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有事,你随便找个地方玩去吧。”

    连锦收了脸上的表情,本来就是美得不可方物的一张脸现在有点画中人般的模样,道:“怎么了?”

    斐休沉吟,脸上又带了一点笑:“大概是你未来的嫂子吧,如今有些事。”

    “嫂子?”连锦声音升了一个音调,眼神有点活见鬼的意思:“你竟然能找到喜欢的人?”

    斐休冷笑道:“怎么了?”

    连锦把自己的一张脸送上去,道:“你连我都看不上,还能谁能比得上我这张脸不成?”

    斐休恨铁不成钢,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的小脸蛋:“肤浅,”随即道:“我真是要找什么绝代美人,岂不是只要天天照镜子就好?”

    连锦:“……”

    比起自恋,她好像还是输了。

    斐休赶人道:“我这里也不是好藏人的,你自己想清楚吧,我要去等你嫂子了,她那里我放心不下。”

    先前明明还是未来的嫂子,现在就已经成嫂子了,这转换要不要这么快?

    连锦觉得自己的狗眼要被闪瞎了,不过看着斐休的神色不似作伪,明显是心里有事的,而她自己也是有事的。

    ------题外话------

    六千五百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