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灰色哀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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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正康清楚最终决战随时可能发生,于是打算去往圣巢各地,吸取灵魂。

    最适合他吞食灵魂的地方就是战场,有大量战士的残梦存留,能增长他的实力。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到虚空之心的骑士不出意外的话,绝对能战胜辐光,所以现在他也放松了许多,心态并不像过去那样紧迫。

    先去了德特茅斯,等他赶到时,撤离的队伍已经出发,他们搭梯子上了国王山道,开始跋山涉水,螳螂战士们举着灯笼走在队伍两侧,鹿正康远远望去,恰似月色下一带流光粼粼的长河。

    都走了,鹿正康没来得及送别任何虫,最多是冲那条长龙般的队伍挥挥。

    现在整个圣巢留下的智慧生命已经非常稀少了。

    回到十字路,这里的感染愈发严重,纳提和帕雅依然在蜕变,鹿正康不着急,坐在屋前发呆。

    他其实曾经想过让白色夫人多多贡献些根系,让整个圣巢的虫子都戴上容器面具,不过这就只是脑洞罢了。虽然容器面具制作并不困难,但光一个面具制作者生产效率太低,而且难保出现一些不必要的突发情况,所以这个方案就废弃了。

    此时的骑士在做什么呢?

    鹿正康遵循心中隐约的感触,转头凝望安息之地的方向。

    安息之地遍布棺椁,骑士来到一处破裂的石棺前,他站到遍布裂纹的棺材板上,一个黑暗降临砸上去,石板破裂,露出下方的通道。

    骑士冲入这暗藏于棺椁下的密道,激起烟尘,再细看周围,这里面潮湿而阴冷,地上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具和装饰物,蒙着一层薄土,肮脏陈旧。另有许多虫子尸体,已经风干。

    这个地洞狭窄逼仄,但骑士试探了四处墙壁后,发现有一面是假墙,击破后进入暗道。

    黑暗中传出急促的喘息,似乎有某只疯狂的野兽在压抑自己的呼吸,只等猎物出现,骑士向前几步,中的光蝇灯笼发出的柔光照亮了一个棕黄的轮廓,一只猩红的眸子镶嵌在一颗裹布的头颅上,橘红的浓浆不断从裹布中渗出、滴落。

    一只黑暗中的巨兽,埋葬躯壳。

    因为感染身体扭曲、内心愤怒,乃至木乃伊化的生物残骸。

    正如骑士发现了它,它也以疯狂的眼神盯着来者。

    骑士拔出骨钉,抬挡住一根袭来的利爪,暗影冲刺,轻飘飘如云烟,迅疾如黑色的闪电,穿过埋葬躯壳的躯体,来到其背后。

    骨钉劈砍,割开它厚重的甲壳。

    骑士的力量偏弱,但可以靠外物弥补,他的破烂骨钉已经在泪城的钉子匠中修复升级,虽然还未达到最终水平,但已经足够锋利,再加上他佩戴了从真菌荒地的护符商人里买来的脆弱力量护符,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他的力道,如今的他,对付这种缺乏智慧的敌人,只需简单劈砍。

    三两钉下去,埋葬躯壳背上的创口撕裂,血浆迸溅,它挣扎着,扭动着,发出可怕的嘶鸣声,一点点死去。

    骑士收回骨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这种敌人陆陆续续还遇到了几只,也都波澜不惊地杀死,还遇到老朋友自爆蝠,在狭窄地形还是有些威胁的。

    一路深入,这里暗道数量巨多,骑士还在某处解救了一只困在玻璃罐中的幼虫,青虫子欢快地叫了几声,钻地逃离了这个地方。

    某时,他穿过陷阱密布的通道,在通道末端击杀了一只埋葬躯壳,这里还有一具裹着棕布的尸体,但没有扭曲,而是正常的圣巢虫子外形,以梦之钉挥砍后发出梦语“如此黑暗”。

    折返后,骑士向上方平台进发,在洞顶发现了一处暗板,击破后进入一个隐藏洞窟。

    这个洞窟是蜗牛壳形状的,里面也散落着许多彩纹蜗牛壳,中间有一个蜗牛萨满雕像。骑士在某个蜗牛壳上找到一枚护符,这是萨满族失落的神器噬魂者,用来从活着的生物身上吸取灵魂,能大幅提高骨钉劈砍敌人时获取的灵魂数量。

    用梦之钉划过蜗牛萨满雕像,竟然有梦语,“让我休息”这个雕像是活物转化而来的。

    估计又是某位可怜的蜗牛萨满。

    这一族的成员,好好活着的只有十字路的那位,其余的不是被解剖、被晶化,就是莫名死亡,现在还多了一个被做成雕像的。

    实在很惨。

    更惨的是,骑士每次去看望那位存活的萨满时,对方还感叹骑士从自己的亲戚里学到了新法术,对他们的死一无所知。

    继续折返,在一个宝箱的上方,又发现了假墙,打破后,上行,一道光柱在前方投入。

    顺光向上蹬跳,跃出地窟,却是来到一处同安息之地风格相同的区域。

    到处都是双孔面具浮雕,蓝莹莹的,看着很迷幻。

    这里很大,但很荒凉寥落,路灯遍布,但建筑物只有一栋。

    一栋算得上很阔气的房屋。

    温暖的光线从门窗透出,门前还有一把长椅,似乎在欢迎来客。

    可这个地方几乎不可能有来客。

    骑士走到屋门前,向内张望了一下,宽阔的前厅墙上放慢空荡荡的相框,顶上的灯笼蒙着黑灰,似乎是多年未擦拭的样子。墙边还倚着一把巨大的骨钉,裂纹遍布,废弃许久了。

    大厅正中间站着一位体格修长的白色虫子,她好似披着一件灰色的大袍子,垂落到地上,而她的满头白发比长袍更厚重,也披落在地,身体前倾,似乎在沉睡,头顶四根黑色的触角低低悬垂,她的面目隐藏在白板一般的无孔面具下,整个人看着既怪异,又可怜。

    骑士却是隐约认出了这个人。

    曾经的五骑士之一,如今的灰色哀悼者。

    泽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