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晨与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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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琅完全想不到赵涿涿会这样,其实都怪夜痕这货危言耸听,导致他思量了一番,以为自己真是将赵涿涿逼得太紧了,怕她反弹,所以才特地独处谈谈心。

    不过这样谈心也有好处。

    以前他就不清楚赵涿涿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知道了,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愚蠢啊!

    他自嘲笑了笑。

    “师尊尊笑什么啦!”赵涿涿难得一见地羞红了脸蛋,微微埋下脑袋,声嘀咕,“人家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将心里话出来的。”

    白琅连忙止住笑,肃容以对,“没有没有,只是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误会,真是莫名其妙的。”

    “让人家猜一猜,是不是楚不对,是夜痕趁人家的坏话对不对?楚前辈不是这种会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的人。

    夜痕却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如果人家猜测得没有错,肯定是师尊尊通过洞幽之瞳,听到人家的那些话,夜痕就趁颠倒是非,对么?”

    白琅暗暗吃了一惊,这妮子的心思还真是不得了,居然还能发现这一层?

    见白琅没有反驳,赵涿涿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气鼓鼓道:“人家就知道呢,要不然师尊尊才不会单独和涿涿聊这些。”

    “那也未必,我们虽是师徒,但我不屑总对徒弟谆谆教诲,作为过来人,你师父我也是一名受害者,深切明白这里面有多烦。

    不怕与你,当年为师只要有一丁点儿的不对,除了你无涯子师爷的法棍伺候,接下来就是给他拧着耳朵,拖到门里供奉祖师爷的地方。

    然后为师的师叔啊,门里面的长老啊,就会开始念经一样你一句我一句,整一回就是大半天,你还不能反驳,要是反驳,就要挨打。

    为师不希望我们也是这种关系,所以不到必要的时候,是真不要以长辈,以师父的身份去教育你,明白吗?”

    赵涿涿憋着笑,艰难道:“可是人家倒是很希望师尊尊可以有多点时间陪人家。”

    “啊?”

    “师尊尊您想一想,一向道教出没时,您和涿涿单独聊过,试探了涿涿的想法;我那大师兄周乾出没时,师尊尊将我和平子带到界山宗后山,也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

    只是平时传授我和平子武学时,师尊尊都是将内景丢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去悟,然而师尊尊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大浩劫以后,师尊尊将神州交给我和平子打理,平子过于兢兢业业,导致人家几乎无事可做。

    而师尊尊又没了影,涿涿其实更想和师尊尊一起去浪迹天涯呢,可是却要和平子一起盯住周朝。

    现在和师尊尊您来到了外天地,其实才是涿涿最开心的事情,您知道吗?”

    白琅又被赵涿涿这一番话愣住了,随之歉然,看来他这个当师父的的确不合格,但也不对啊?

    他想起自己和无涯子的关系,无涯子也是丢他几本秘籍,然后给个时限,时限内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时限一到便会准时出现。

    他也是这样对待徒弟的,也从未想过哪有问题。

    俗话有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难道不是吗?

    而且无涯子除了带他到各门各派炫耀外,平时的确不待在一起。

    很久很久以前,无涯子的形象在他心目中,一度是伟大且神秘的。

    或许就是因为有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感,他敬重无涯子的同时,也有些畏惧。

    白琅一直以为师徒关系保持这个度,便是最合理的了。他收周乾为徒的时候是这样,收鹿幼薇和赵涿涿为徒的时候也这样。

    好像平子就没有这方面的诉求啊?

    白琅忽然明白了,嗯,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涿涿这妮子就是太粘人了。

    不过

    并不讨厌。

    白琅和煦一笑,承诺道:“行吧,以后为师就多陪陪你俩。”

    “陪人家就好了,平子不需要。”赵涿涿大声道。

    白琅气笑,正想“我可不会厚此薄彼”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他望向门口,也在这时,房门叩响了。

    “师父,你们聊完没有?”鹿幼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琅一招,房门直接敞开,只见鹿幼薇神色急躁,便问:“来了吗?”

    “对!而且就在府外,我来请示师父您,可以直接动吗?”鹿幼薇抱拳微鞠躬。

    白琅目光转向赵涿涿,“去吧,这件事你们负责,为师不给任何的意见。”

    赵涿涿轻盈地站起身,从纳符里面,拿出了连帽披风,穿戴好,“师尊尊,那人家去去就回”

    鹿幼薇摊开右,“徐前辈为我们准备的。”

    赵涿涿拿过就放进嘴里,咀嚼咀嚼,当走出房门时,身上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烟。

    她和鹿幼薇并肩快步走,“什么情况?这回怎么来得如此快?”

    “我也纳闷呢,你和师父在这话,我就待在府邸顶盖上,然后就看见两架会飞的轿子往这边疾疾过来。

    然后我就立马回到府邸里面,这赫也听话,倒是关闭了它的眼睛和嘴巴,不过对面一下子就打破了大门,扬言叫你滚出去受死。”

    赵涿涿冷笑,“哦,看来有意思了。”

    “不能大意,我其实在大门那布设了阵法的,但对面一下子就破坏了。”鹿幼薇提醒。

    赵涿涿倏就加速身法,穿过廊道和前院,施展隐身术的同时,直接穿过了大门,就见确实有两架轿子停在距离府门有个百米的地方。

    这两架轿子和之前所见到的轿子完全不同,充当轿夫的不是妖,而是一种从未见过,十分新奇的怪物。

    怪物的背上有一顶龟壳状的硬壳,但又不像乌龟那样一个头,四个脚,加条尾巴全在龟壳里面。

    它们有点像芥鳞,就是那条没有节操的黑龙,通体漆黑,却没有鳞片,发散出油亮的光泽。

    背上的硬壳载着轿子本体,两条这样的怪物,分别是轿子的轿夫。

    此刻这两条怪物都盘住身子,就像蛇那样盘起来,脑袋耸立,暗黄色的瞳孔,正注视着府门的方向,但并没有做出吐蛇信的动作。

    两顶轿子都是那种婚宴用的大红轿,连挡风门帘都是大红色的,色彩极为艳丽,甚至到了诡异的程度。

    挡风门帘已经卷了起来,两顶轿子内,分别都坐着一名长相绝美的女子。

    它们本质是妖,身上的妖气冲天,也没有隐匿妖气的意思。

    它们身上又都穿着色彩艳丽的花裳,头上,脖子上,上都是饰品,这让赵涿涿不禁联想到了花魁。

    当年由她打理的青楼,里面的花魁就是这种浮夸的扮相。

    此刻她对自己使用了隐身术,不过,轿子里面的女妖,却上下打量着她。

    和之前那只马尾妖不同,这两女妖端的是打量的目光,很显然,隐身术居然对它们没有用!

    只一品之差,便有了如此的差距,赵涿涿暗想果然还是不能觑了对方。

    她此刻心情很不好,和自己师父的矛盾算是解开了,要不是这两只妖出现得大煞风景,她还想多缠着师父一会呢。

    “你就是那荒芜之地崩出来的拾荒者?”左边轿子里面的女妖质问道。

    所谓荒芜之地,实际上就是一国以内,各大城池外的地方。

    外天地下的大地漆黑如墨,动不动就有厚重的雾墙相隔,划分出来的区域,不是密密匝匝的林木,便是错乱分部的岩石。

    不管走到哪,和山清水秀那是完全不搭边,将其称之为荒芜之地,的确非常妥洽。

    而没有资格生活在城池范围里面的妖,便又有名拾荒者。

    拾荒者或独行,或群居,零零散散分部在各个地方,群居是为了抵御荒芜之地的野兽,和有计划地侵入果园,抢夺粮食。

    在这些拾荒者里面,又有实力本身就很强大的妖,只是这些妖一般都是独行侠,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不喜与其它妖为伍。

    妖国每年的大祭,圣皇率众出城狩猎,一方面是清理某些区域,拾荒者数量过多的隐患,另外一方面,就是物色一些有资质的妖,赐予血脉缔约,以此约束它们。

    赵涿涿冷哼一声,与此同时,穿戴连帽披风的鹿幼薇,也走出了府门。

    轿子里面的女妖一见,左边那只登时呵呵笑道:“居然还有俩,甚好甚好,那伦就不需要和妹妹抢了。伦问你们,有没有意向投诚?”

    鹿幼薇抽出苗刀,刀锋荡漾着清冷的寒光。

    左边轿子里面的女妖咬牙道:“甚好,伦也不过是公事公办,毕竟圣皇至尊有过吩咐,若是发现资质尚且不错的拾荒者,当以留为己用。

    不过,伦更喜欢的,还是摧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拾荒者,真以为有那么一丢丢本事,便可翻天不成?!

    今个儿伦就清清楚楚告诉你们,白日梦也不是你们这样做的!”

    声落,它倏就如一根满弦之箭迸射出轿子,紧跟着右边轿子里面的女妖,也以同样的速度冲出。

    “记住了!取你项上人头的人,是我曦大人!”先冲出的女妖双并拢,中的绫罗倏就卷了起来,变成了一根长枪状,猛地刺向赵涿涿。

    鹿幼薇挥刀一斩,将刺过来的长枪格挡开,“这只是我的。”

    赵涿涿轻笑道:“你要是喜欢,两只给你都成。”着也不甘示弱,右上一条九节长鞭赫然成型,一甩,鞭子就如灵活的蛇,咬向了另外一只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