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白琅抬打断。

    这些陈年往事，他不愿再提。

    或许在别人眼里，战神诶！好像很拉风的样子，大大的战役上千场，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但是

    白琅对此却没有任何欣喜，只因在战神背后，在他的身后，那一簇簇尸骨垒起的山头，又有谁知晓？

    白琅看到的不是功绩，是那成千上万久久不弥散的冤魂！

    哪怕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必须刀刃相向！

    可是他的确造了无以计数的杀孽，这笔账，太沉了。

    上辈子，白琅时常做噩梦，梦到那些被他斩杀在刀下的人；

    梦到那些人久久没有轮回，就在等着他；

    梦到那些其实并不坏，却因各事其主，立场不同，必须分出生死的武朝将领！

    有段时间，白琅甚至觉得不管是喝酒，还是饮水，但在他眼中的酒或水，都成了鲜血！

    十几年戎马岁月，他立下了赫赫功绩，可积下来的血债也越来越多。

    也因此，大唐开国后，白琅没有像其他开国元勋一样，他闲不下来，便开创了天一阁。

    天一阁的宗旨，就是灭妖！

    白琅想为苍生多做事，毕竟他投靠李家的初衷，不是为求功名，不是为了扬名天下。

    白琅只是人世间再这么乱腾，武朝胡作非为，山匪假冒义军实则烧杀抢掠，各门各派明哲保身

    别人不愿意站出来，他愿意！

    也因此，他真不想反，真不想。

    如今天下大定，又是盛世年间，白琅真不希望再看到动荡了。

    “有什么你就直，不要觉得你很了解我。”白琅敛了敛神，沉沉开腔道。

    “抱歉，是吾辈不会话，看来是触及白先生不开心的事情了。”姬云华又款款行了一礼，随之才：“那吾辈可否再问您三个问题？”

    “吧。”

    洞穴内的光线渐渐暗淡，白琅施展玄宗技法，这次让洞穴彻底明亮了起来。

    他凝视着姬云华，实话，他并没有太多耐心耗在这。只是看在对方的确知道不少事的份上，才愿意继续坐在这而已。

    只听姬云华问：“大唐在白先生死后，便又成立了极乐文化传媒，和阎阎人力派遣。并不断排挤天一阁，和牙刃寮，这是为什么呢？”

    “这也与我有关？”白琅反问。

    “白先生且别着急，先听吾辈完。”姬云华顿了顿，：“第二个问题，白先生功高今古，虽历来朝代的君王实在太难侍候，功高盖主，便会招来忌惮。”

    “若您比他们声望还高，他们又制不住您，从此君臣之间便有了隔阂。哪怕像您这样赤心可鉴，君王也会时时刻刻提防着您。”

    “为何？因为即使您不想反，跟随您的人也会架着您反，那些跟随您的人只认白先生，眼里根本没有君王。历来君王不都担心这种事发生？”

    “可白先生却很聪明。很懂得知进退。将军告诉吾辈，当年那批开国元勋里，不少都因这样那样的事情，最后不是被贬就是身死，或许这些人真有罪，可为人在世，谁敢自己一身无暇？”

    “白先生却不同，开国后，您就直接交出了兵权。只带着跟随您的弟兄们，创立了天一阁，至此之后都在铲除为祸人间的妖，这份气魄，吾辈甚是钦佩。”

    “到底想什么？”白琅越听越不对劲。

    “吾辈的意思其实很清楚了，从古至今君臣之间那点破事，无非便是一场权力游戏。历史上又有谁能与白先生这样？不沾一份功果，主动交出兵权？没有人愿意接的事，您却主动请缨？”

    “如此良臣，哪个君主不欢喜？岂不是做梦都会笑醒？可明明白先生对李家的大业造不成任何阻碍，李家为什么还要过河拆桥？这是吾辈第二个问题。”

    “”白琅默然。其实他也想不通，以至于当年在长辞山，他也不曾想过李家这是为了铲除异己。

    “第三个问题，便又回到李楠这位公主身上了。白先生，您一定十分费解，当年明明是李家将李楠交给了您带走，就算是要消灭李楠，李家不忍心亲自动，可只要吩咐下去不就成了？”

    “若李楠变成妖这件事，李家不希望有其他人知晓，那为什么要让白先生来趟这浑水？他们完全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办，白先生可是扛着灭妖大任，是大唐江山的守护神！”

    “因为白先生您，大唐境内几乎没有妖群敢作祟。哪怕是妖，听到白先生您的名号，跑都来不及，何来作祟的胆？而白先生又不居功，世人都对李家感恩戴德，李家为什么舍得弃你？”

    “你是想”白琅仔细观察着姬云华，对方一举一动，甚至脸部一些细微表情他都没有错漏。

    过了几秒。

    白琅又：“举例这些，是想李家有见不得人的事。这件事还不能被我知晓？”

    其实姬云华的意图的确非常明显，白琅又不傻，才会越听越不对劲。

    对方得头头是道，看来这些措辞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甚至有可能是那位将军唆使姬云华这样问。

    第一个问题，李家为什么排挤天一阁、牙刃寮；

    第二个问题，李家为什么要杀他？他明明对李家的大业没有任何威胁；

    第三个问题，对方问得很隐晦，不过并不费解，李楠是什么？妖！所谓人变妖，根据前面两份仪式，他已经了解得很透彻，那李楠这位公主，就没有理由变成妖；

    何况李楠这只妖，还与其他妖不同。

    白琅上辈子所见过的妖，那都如畜生一样，既不能沟通，也没有任何人性可言。

    就算妖也拥有心智，可它们只是奸诈狡猾。会潜伏起来观察，一旦有威胁它们的人出现，它们就会跑。并且会学会人们对付它们的段，再反过来套路之。

    姬云华这三个问题单个来看似乎没有重心，不过

    白琅已经清楚了，没错！他已经很清楚了，对方不把答案直接出来，是怕他怀疑。

    三个问题一串起来，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