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我会给你爷爷一个交代。
这时候,武殇帝又觉得无聊了。他早就知道白琅没有就此嗝屁,从理论上讲,若白琅只是人类,哪怕是高强的武者,但只要是人中了李家这门绝技的确该死透了。
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毕竟金石化只是肉眼看过去的表象,实际上,所谓的金石化那是浑身上下,由内至外全坏透了,只是肉躯,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等程度的摧残?
李家也的确凭借这一门绝学,曾一度让各门各派的名宿胆寒。
江湖上许多赫赫有名的绝顶高都在研究破解此法,却始终无果。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唯有消耗自身的真元,护住全身上下的经络,防得密不透风,从根本上去避免,方能不中招。
李家这门绝学最阴险的地方,就在于只要挨上一掌,那“毒”便会迅速渗透,无孔不入。
这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稍有不慎,哭都没有眼泪!
但白琅不是人,确切来真不是人,所以武殇帝对此可是一点也不意外,他只在意闹剧够不够大,够不够乱,可是到现在为止,仍没有爆发他想看的大戏,真是无聊诶
他觉得这时候的皇城应该战火四燃才是,人践踏着人,到处都有撕心裂肺的嚎叫,到处都是血淋淋的尸体,千军万马相互冲杀,杀红了眼!这才有一丢丢看头嘛
真的是
他无聊了,便又开始想些“闹腾”的点子。既然这些人不配合,那就由他再推一把!
相反,此时赵涿涿却吓坏了!因就在刚才,她拿出自己的眉刀在师尊尊身上搓了搓,结果不搓还好,一搓,就见师尊尊的胸前裂开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纹路。
她登时心想,人家也没用多大力呀,怎么这么易碎?!
全程看着她搞动作的鹿幼薇也大大吃了一惊,急忙猛拍了下赵涿涿的背。
“你干嘛啊!看!给你弄坏了!”鹿幼薇指责道。
“”赵涿涿百口莫辩,一如既往的委屈,心里嘀咕这又不是她的错!
不过她们的紧张和担忧都是多余的,公羊枫看见白琅身体上的金漆渐渐龟裂开,登时就乐坏了,忙通知楚雁行:“二哥!你快来!琅大哥还活着,他还活着啊!”
楚雁行立即往回赶,也没有忘掉中的大唐皇帝,一并提了过来,并让他跪在白琅的面前,他无比焦急地盯住白琅身体上的那些裂纹,盼望它们的裂速更快一些。
尽管心急,却又不敢触碰,就怕帮不上忙,还反添麻烦。
在众人的视线下,白琅身上的金漆正一块块碎落,大唐皇帝眼巴巴看着这一幕,当下心情就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他实在想不通白琅为什么还能活着,更想不通白琅凭什么还能活着
于是就陷入了脑内死循环,企图得出个可以服他的答案
然而现实就摆在他眼前,即使他不愿意接受,但这就是现实,轮不到他拒绝。
他可以不看,但现实仍在继续。
此时此刻,随白琅上半身的金漆褪得七七八八了,白琅整个人顿时间也“活”了过来!
俨然来,他根本就没有死,所以不存在什么又活过来。
前不久,他被大唐皇帝阴了之后,情况的确是坏到无以复加,点石成金归元掌的“毒”几乎是瞬间就侵入到他的体内,并沿着他的经络疯狂蔓延,所过之处尽皆金石化了。
但他却无比清醒,哪怕他动弹不得,对外界的信息却无比清晰。
他也不知道中了点石成金归元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毕竟没有中过此掌还活着的例子。
可以他是首例了!
那感觉非常奇妙,也没有觉得疼,就是不能动,除此外,五感犹在。
他看到了楚雁行发飙,看到了自己的徒弟泪眼汪汪,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了公羊枫悔恨地猛抽自己几巴掌,更看到了奉天养从旁虎视眈眈,以及王时辰气高志扬地再次出场,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也没有办法突破那层金漆。
他还一度以为自己就只能这样了,心情也很懊糟,没想到李仁还想着殊死一搏,他的确大意了,果然对敌人就不能宽容,可是一想到李家他又确实有些不忍。
若是寻常的敌人,他哪会这么纠结?早就一刀砍完收工了!
可是李家与他的关系确实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道清。
他原本想先稳定大局,然后再秘密处理掉李仁。刚才楚雁行捏造的辞,也正是他所想的方案,就把锅统统推给妖好了,是妖谋害了李家,并伪装成了李家的后代。
至少这样一来也让李家这些后代,死得较为体面一些。
他不是一个忘恩的人,李家对他有恩,他统统记得。当然也有怨,他也记得。
所谓恩怨清算,并不是只把怨给算清楚,而是一并清算。
念及旧情,他才决定让李家这些后代死得不那么难看。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李家这些后代简直是连妖都不如!
妖尽管可恨,尽管狡诈,可它们也没有李仁这么可恶!
古人云人心难测,果然是经验之谈啊
白琅利索地抖掉了残留在身上的金漆,紧接怒目一瞥,却见李仁立即卸下了尊严,为人的尊严,为皇的尊威,竟给他磕起头来,“咚咚”直响!
“白师!我错了,都怪武殇帝!是他唆使我这样干的!您千万不要生气啊,看在我爷爷与您烧过高香歃过血的份上,能不能饶了我?”
眼见白琅没有任何反应,他匆匆挪动身子,从跪在白琅两米开外的地方,转眼功夫就匍匐在了白琅的脚边,抱住白琅的右脚,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白师,皇帝我不当了,我不要了!求求您饶了我吧,饶了我!我爷爷在黄泉之下知道您慈悲为怀,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当年武殇帝威胁我爷爷杀了你,我爷爷死活不肯,就算族人变成妖,他就是不肯!弥留之际还将父亲单独留在身边,让父亲他动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您!”
“父亲也是没办法,我们也有自己的苦衷,真的!爷爷驾崩了,族里面还有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也知道这里面的事,逼迫父亲干掉你!”
“你爷爷走的时候,我也在。”白琅视线低垂,望着李仁那颤抖的背肩,淡淡。
当年唐一世驾崩之际,他作为顾命大臣之一,自然也得到了密诏。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唐一世重病缠身,病得已经不成人形了。露出来的瘦得仅剩下骨头,战战兢兢地握住他的,意识也停留在仅剩的一丢丢清醒。
他是六大顾命大臣里面最后一个来的,因被某只大妖耽搁了,在深山老林里忙活了好几个月,得到消息才急匆匆赶赴皇城。
当他见到唐一世的时候,唐一世或许就为了等他,才憋着最后那口气没有咽下。
终于看见他了,唐一世也哭了,但已是气若游丝,只有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他见唐一世双唇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便俯身聆听。
可听来听去,唐一世却在反反复复念叨着一个字:走。
他一直想不通这个字什么意思,也没有往心里面去,毕竟单单一个“走”,所能代表的意思实在太多了,或许,这位开创大唐的伟人,只是想再走走,不想卧在病床上。
如今想来,这个“走”,难不成是叫他走?
明明好好的一个人,本身又是修为卓绝的武者,怎么会突然就病入膏肓?
大唐那么多的医疗国,为什么统统束无策?
他现在懂了,这都是武殇帝在作祟?不断折磨着唐一世,终于,这座大山突然就倒了。
他大唐对自己有恩,也的确不假,若不是念及旧情,他也大可不必这么纠结。
若不是看在唐一世的份上,大唐如此对他
他又何苦绕来绕去,不久前还不愿意相信是李家把他制成了妖?
又比如现在
白琅弯下腰,右按在了李仁的肩上,刚一触碰时,对方明显充满了警惕,激荡的真气直接排斥他的,但只是一瞬。
白琅轻叹:“我不怪你”
“真的!?”李仁的神色陡然间似又燃起了浓烈的生。
“嗯,没错。这一切都是伯羲玉恒的错,若不是他,你们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
李仁闻言,连忙疯狂点头,又饱受委屈地哭了出来。
在一旁,楚雁行看得眉头大皱,暗道不行啊,他必须死!
白琅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武殇帝,紧接目光一转,又与李仁对上。那神情,就如一名长辈面对做错事的后辈,他深深提了一口气,又:
“等我死了,我会亲自给你爷爷赔罪。”
李仁霎时间神容僵滞,由大喜,还来不及大悲,白琅就已经动了。九极印一出,瞬间就封印住了李仁,紧接他又在李仁的体内布下线蕾。
封印李仁,是让他失去妖的体质。
使用线蕾,是让这位唐三世死得体面,至少这是一种很温柔的死法。
线蕾深入到李仁的体内,将其关键的经络统统碾碎,其速之快,就一秒不到。
没有任何痛苦,李仁就在他眼中,怔怔出神般没了声息
白琅脱去外衣袍,垫在地上,又让李仁平躺在上面,然后冥神又一叹。
半久,他才右一抹,让这位皇帝阖上了双目。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四大皆空,对与错,又有什么用呢?
但他必须干掉李仁,因李仁已经没救了。
九极印是可以封印李仁,可与其让他饱受折磨,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了断!
在李仁这的情况,与他自己,或徐世川、奉天养的都不同,李仁是本身已经完全变成一头妖了,通过九极印附带的功能,他心知自己不可能判断错。
所以武殇帝至始至终都在戏弄李仁,根本没有变回人的途径。或许有,但像李仁这样完全成了妖的情况,那绝对没有可能。
之前在正阳殿那,有些李氏后代就还有救。
白琅可以不计较李仁的所作所为,看在先帝的份上,他可以不去计较。
李家成了如今这模样,他也很心疼,愧对先帝的厚爱。
上辈子灭了那么多的妖,但最关键的那只妖,却扎根在了大唐的命脉上。
不过为时还不晚!还有纠正这错误的可能!
白琅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眼下这状况,自然也容不得他伤春悲秋,他望向武殇帝。
不久前,他大意了,没想到武殇帝变得如此厉害。
不过他并不畏惧,哪怕武殇帝真是无敌的,他也要干掉这货!
所有所有的仇怨,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武殇帝!
伯羲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