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我一个人静一静。
鲁道子就这样真的走了。
原来之前的坦然,那都是男人的浪漫。
他其实也很不舍。
最后最后的那一刻,他所表现出来的不舍极其浓烈,恍若是要冲破天道的桎梏。
白琅也从未这么的伤心过,活了这么久,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哭得如此的失态。
哭得就好像个孩子,双膝跪在地,双掩住整张脸,泪水滴答滴答控制不住淌过脖颈,浸湿了衣裳。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琅才稍稍缓和了过来,室内,光柱里面的楚雁行依旧闭目养神,同时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
楼阁第一层的大门已经锁起来了,果真是加了一道锁。
白琅木讷地往光柱那走,由半只脚,再到全身进入光柱范围,霎时间,他整个人就徐徐上升了。
白琅任由这光柱的安排,心知这是鲁道子的安排,因为刚才,鲁道子指向了光柱
顺着光柱上升,眨眼间光线就溜走了,环境光变得很昏暗,白琅定睛一瞧,原来自己已经离开了楚雁行的内景世界,回到了四壁都有钟乳璎珞下垂,宛如珠帘的洞穴里。
此时在洞穴的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颗时而暗红,时而橘红的球体,形状就好像女孩喜欢玩耍的绣球。
它正在徐徐自选。
白琅的法身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不得不,这法身真的神奇,从本体分离出来之后,竟然就与真身一样。
之前他通过大殿首座分离出来的法身,则是别人看不到的,宛如是个幽魂。
白琅也分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暂时而言,也没有心思探究,他望向楚雁行。
楚雁行也不再是大字型悬浮在水潭上,如他在自己的内景世界里,闭目养神,盘膝而坐,长长的睫毛微颤,神容间也有轻微动静,比起他之前的样子,现在这样才像是睡着,而不是昏迷。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楚雁行缓缓睁开了眼,眼神却没有聚焦,很迷离,毫无意义地看着前方。
白琅才经历过大悲,陡又大喜,短短时间里面,大悲大喜,整个人都有些飘,但他还是迅速来到了楚雁行的身旁,单膝跪下,神情无比关切地,微昂首,凝望,轻声问:“雁行,雁行?”
楚雁行却还在发愣,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侧过脸,迎上白琅灼灼的视线。
也在这一刹间。
楚雁行的眸光才有了色彩,难以置信问:“白琅?”
“对啊!是我,是我白琅!”
楚雁行登时间活过来,想起身,却浑身乏力,上半身软软往前倾,白琅连忙扶住他,紧接大大的一抱,开心!
“白琅,我这是怎么了?”楚雁行仍是很迷糊的,喃喃自语。
“”白琅满腹的话,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起。
原本,白琅早就计划好了等楚雁行醒过来,一定要痛骂这子一顿。
嗨呀好气!
你不要命了是吗!那么危险你不去躲起来,找什么刀啊!
到底是刀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然而现在楚雁行真的醒了,历经艰辛,甚至还是鲁道子赔上自己的性命换回来的。
白琅欲言又止,既开心又难过,情绪就如翻江倒海,根本不清楚。
不过,楚雁行终于没事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白琅松开了楚雁行,傻傻笑起来,发自内心的喜色,难以掩饰。
“对了!”楚雁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整个人精神一振,急忙问:“白琅,你的刀”
“镜水承影它在。”白琅着,就从纳符里面拿出了苗刀,为了证明它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还在楚雁行面前晃了晃。
镜水承影一如既往发出了轻鸣,也不知道是在表达不满,还是
楚雁行见状,顿时间整个人就松懈下来了,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问:
“白琅,那个叫夜痕的”
动神想了想,或许记忆正模糊,楚雁行犹犹豫豫地:
“他,怎么和你”
白琅拍了拍楚雁行的肩膀,先自己站起身,弯腰,随之将楚雁行扶了起来,问:“身体现在怎么样?还有什么不适不?”
“没事,我没事,那个夜痕”楚雁行不依不饶。
“好了,我们先不这个,迟点,我告诉你整件事的始末。”
“”楚雁行识趣地闭上了嘴,不过,很快他又忍不住了,问:“这里又是哪?古墓?”
洞穴里面的一景一物,也的确容易让人联想到古墓。
也或许是楚雁行的记忆,还停留在古墓那,但这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白琅心里面默念,然后随口应对:
“这里是一处洞天,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只能将你带到这里面来进行治疗。”
起这个,白琅实在忍不住还是要念叨两句,陡然间就提高了声调,训斥道:
“拜托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命。那种情况就算我的爱刀没了,那也不是你的错!
你要也出事了怎么办?气死我了!知不知道这次为了救你”到这,鼻子一酸,白琅又沉默了下来。
“对不起”楚雁行满脸歉然。
白琅见他这样,心里面更不好受,便决定岔开话题,望向了洞穴上方的那颗光球。
楚雁行轻声问:“四弟也没事?”试探性的。
白琅郑重地点点头,“好着呢。”
楚雁行这才完全放松了,又敛了敛神,眼见白琅关注着头顶的那颗光球,他也望了过去。
光球仍在自旋,不过这时候,旋转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光色的变化也在加快,甚至照明了整个洞穴。
紧接
轰!!
一声炸响,光球溢散出浓烈的烟尘,就好像装满面粉的麻袋在半空中爆破。
白琅见状,立即护住了楚雁行,并运功将烟尘驱赶开,只见浓烟滚滚中,一道身影窜了出来,然后干咳不休。
白琅心神一动,急忙:“大师父?”旋又提高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过洞穴里面除了他和楚雁行,以及才出现的不羡仙,并没有其他人,白琅这才放下戒心。
不羡仙还在干咳,上半身虾弓状,右捂住胸膛下的肋骨部位,过了几秒,才沙哑地问:“你怎么出来,你鲁师父”
话还未完,望向白琅的不羡仙,也发现了在白琅身后的楚雁行,眼见楚雁行如一个正常人般,楚雁行也确实没事了,就刚刚苏醒过来时身体提不起力气,此刻力量正在迅速恢复,充盈了。
甚至比以前更强,同时,还有一种楚雁行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在这洞穴里面,有一股很陌生的气息,楚雁行可以感应到,并且察觉到这股气息,会对自己大有裨益。
不羡仙很讶异,怔怔出神地望着楚雁行,而楚雁行却在好奇那对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白琅夹在其中,十分内疚。
半晌,不羡仙艰难地挪开视线,落在了白琅那,一字一顿,问:“鲁,兄?”
白琅低下头,眉宇间浓浓散不开的阴云,沉默,微微摇头。
不羡仙顿时间一咬牙,双拳握紧。
这时候,楚雁行已经意识到了这气氛很不对劲,可他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不该问?
楚雁行犹豫,他甚至可以察觉到,就刚刚那一瞬,眼前那位被白琅称呼为“大师父”的陌生人,对他很不善。
而白琅也挡在了他的身前,这是有意识的,正在保护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雁行很困惑,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也选择了保持沉默。
白琅却很紧张,因自己这大师父可是有前科的,一旦激动了,就会发飙,拦也拦不住那种。
倘若只是冲他来,那还好,不管大师父是骂他,还是打他,他都甘愿承受。
毕竟,他能理解这种感觉,鲁师父就这样走了,大师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他可以理解不羡仙,但前提是,不许伤害楚雁行。
有什么事,冲我来!
白琅做好了随时接招的准备,然而不羡仙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就紧紧咬着牙,面如覆霜,胸膛的起伏很快,很大,但也有渐渐平复的迹象。
僵持了好一阵,只听不羡仙气急败坏狠狠道:“这都什么事啊!”着就猛转身,右一挥,层层气浪宣泄开。
整个洞天,仿佛都在摇晃。
白琅屏息。
又过了一会,不羡仙竟然自己调节过来了,并且好像又苍老了几十岁,神情没落,身心俱疲,幽幽长叹。
“你要记住鲁兄的大恩大德,子!”不羡仙冷冷看了一眼楚雁行。
楚雁行连忙抱拳,毕恭毕敬鞠了一躬,神情肃穆,语气中正润和,抑扬顿挫道:“大恩大德,晚辈必铭记在心。”虽然具体上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楚雁行并不蠢,要不然也不会是白琅依赖的智囊了。
从白琅的反应,以及这位陌生前辈的反应来看,楚雁行顿时明了他自己的伤情之所以可以好转,一定是有高人相助。
这位高人是“鲁兄”,难道就是鲁道子前辈?
然后从这位陌生前辈悲愤的神情间,整件事的始末大抵上就算水落石出了。
是鲁道子前辈救了他,然后,发生了什么意外?
白琅很感激大师父没有为难楚雁行,毕竟,楚雁行对于自己来是要好的兄弟,但对于大师父来,却只是个陌生人。而鲁师父又牺牲了自己,成全了自己的兄弟,这
“大师父,将军,和青乌子他们呢?”白琅决定先转移话题,上个话题实在太沉重了。
然后这个话题似乎对不羡仙来更加沉重,只见不羡仙绷紧了那张脸,沉沉:“我一个人静静,谁也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