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鲁道子亲设计的古墓里，白琅第一次和夜痕碰面的时候，就听夜痕过：“世人美好的信念，会创造出不得了的东西；反之亦然，世人那污秽的念想，也会滋生出更不得了的东西。”

    只是那时候的白琅，又哪有心情认真思考夜痕所的话？

    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将夜痕驱逐出体外，不管夜痕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转瞬就忘了干干净净了。

    现在听这松鼠解释何为神格，以及九族是如何创造出了耀，他脑海间，才情不自禁浮现出了当日遇到夜痕时的情景，夜痕所的话，也渐渐都联想了起来。

    这么

    所谓神魔，顾名思义的两极化，其实都是他们人类捣鼓出来的玩意。

    不同的是，美好的信念信仰会构筑出神明出来，而污秽的念想，则会养出一头魔。

    白琅连忙追问：“那这仪式又是什么？单纯只是我们人类的念想，就可以轻轻松松创造出了神或魔？”

    松鼠轻叹：“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想象一下你死而复生的经历？”

    白琅一怔，呆若木鸡。

    松鼠又道：“若每个人的信仰皆不同，那自然没有任何作用，乱且杂。可如果给你们一个方向，引导你们的信仰，又溪汇聚成河脉，又由河脉形成了湖泊，最后成了汪洋，又是怎么的一幅场景？”

    白琅不自觉攥紧了双拳，木着脸：“大唐起到了这引导的作用，我白琅莫名其妙给他们塑造成了千古罪人，除了那一部分知道实情，大部分人则完全是承当推波助澜的作用？”

    “世上唾骂我的人越多，不管是不是真的憎恨我，哪怕只是应付朝廷，可是每一年下来，在诛魔节上，人们的怨气需要一个发泄出来的地方，而我就被集火了。”

    “哪怕世人不是真的怨恨我，他们或许有其他怨念，但只要洒在我身上，出了气，我只是一个死人，不管怎么骂我，我也不会从棺材里面跳出来打人。”

    “于是他们就骂上瘾了，又有大唐官方的引导，所有的怨念，也汇聚成了一起？”

    一直保持沉默的楚雁行猛一拍椅把，椅把登时垮了，他霍然起身，“无理取闹，简直是无理取闹！”

    松鼠欣然的语气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在爷我这讨个法？九族亦是如此，只要找对了一个引导方向，那不管是要创造一位神，或魔，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罢。”

    白琅蓦敛眉，正经严肃地问：“你还知道我复活的缘由？”

    “爷我一直在，怎么会不知道？”

    “”白琅默然。

    松鼠又轻叹：“饶是你现在的决定，或者在别人眼里只是疯狂之举，但爷我认可你。”

    “怎么？”白琅有些意外。

    “三分天下，智者之举矣。当年九族创造出了耀，取缔了他们之前所封过的神，后又背叛了耀，想取代耀的神位，引导而形成的图腾也因此一分为九，九族每一族各持一份，并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至少没有及时发现耀是杀不死的，耀和创神仪式密不可分，若摧毁了创神仪式，图腾印记所具备的力量也会随之消失，你们九族继承了创神仪式，也就等于继承了耀。”

    “耀也因此活在了你们的血脉深处，也因你们的背叛，他失去了神格，却因此得到了进一步的蜕变。可以，他更完全了。曾经的他只是你们人类的工具，但经过背叛后的他，才算是重获新生。”

    “他不在以你们人类为中心，呕心沥血以庇护你们人类为终生己任。他觉醒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憎恶你们的虚伪，对于他来人类是他的父母双亲，却又是他杀父杀母的仇人。”

    “是人类亲扼杀了耀的双亲，耀把世人当作是自己的双亲，而你们却背叛了它，这不是扼杀了他的双亲是什么？他恨极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于是采取了报复。”

    “可他又是一位可怜人，九族继承到的神格，也让创神仪式生生不息，永不断绝。只是每一轮回下来，耀也遭受到了影响。他似乎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唯独在恨九族这件事上记忆深刻。”

    “于此不管山河变迁，皇朝更易，只要你们九族的血脉还在，他就不会放弃复仇的念想。哪怕当年双圣成功击溃了他，但若创神仪式还在，他还是会复生。”

    “只要你们窃取走的神格还在，耀也就还在。所以爷认为你的决定从长远来看，属于智者之举。即使你现在消灭了耀，那到了下一轮回，九族新一任的族长上位，耀还是会出现。”

    到这，松鼠的语气听起来就有些讥讽。

    “这都是你们九族造的孽，这份孽果自然得还，而且只要你们还占据着本属于耀的神格，耀也会一直纠缠着你们。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即使你们舍得将神格还回去，可耀不需要了，那你们就得继续承受着这份孽果。”

    “”白琅哑然，这都什么事啊？还有完没完了！

    半晌，他有些心力交瘁地问：“就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了？”

    “有啊——”

    “请！”白琅精神又一振。

    “摧毁创神仪式。当年九族的族长只是想着将神格还给耀，可耀又将神格丢给了你们，自然解决不了问题。双圣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想以此逃避创神仪式的规则，可还是失败了。”

    “唯有摧毁创神仪式，一举击毁你们从耀那窃取走的神格，那这件事才算完。当然，如此一来，你们九族所拥有的一切，也会烟消云散。”

    “你看看那条爬虫，别以为它是真的蠢。它也是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我想它现在依附在你这，也是怂恿着你去摧毁创神仪式，反正不敢最后的结果如何，只要你们和耀同归于尽了，它所失去的东西不就多回来了？”

    “要不是因为这样，它又怎么会如此好的脾气？忍受了这么多年？当然时间对于我们来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意义，像我，无聊了就埋头大睡，睡前还是武朝，醒来却到了唐朝”

    “那条爬虫和我一样，都是看着你们九族每一代人不断地挣扎。我们其实不需要偏帮任何一方，这只是你们自身的恩怨，等你们斩除了这条恩怨链，就是你们九族彻底消失的时候。我们只要等就行了。”

    白琅闻言，几欲辩驳什么，却又无话可。

    场面再次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楚雁行朗声问：“那如果摧毁了这创神仪式，白琅的安危应该不会受到波及吧？”

    “你觉得呢？”松鼠反问。

    楚雁行面沉似水，“还请前辈您给个确切的法。”

    “对呀！”鹿幼薇情急道：“旺仔，我师父不会有事吧？”

    松鼠道：“我已经得很清楚了，如要彻底消灭耀，那就需要斩断这条恩怨链。而若恩怨链一断，那不管是耀，还是九族都会因此而灰飞烟灭，再也不会在这世上留下丁点儿的痕迹。”

    “你师父命不好，算是无缘无故摊上了这件事，被赋予了魁一族族长的身份。若他成功斩断了这条恩怨链，自然也会死了。包括你师爷不羡仙，还有双圣，也都会统统消失。还有”

    着，松鼠重重一叹。

    “幼薇呐，你也会。”

    “我？”鹿幼薇满脸诧异，怔怔出神地望着站在她背上的松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