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这家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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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在世,只图个爽字,这一刻白琅大彻大悟,就像武学境界,思想境界又更上了一层楼。

    俗世的各种执念,不过都是妄,唯有放下了妄,才能领悟到大道真理。

    道理虽简单,然而能做到如此阔达的却没有几个,哪怕曾是历史长河上登峰造极之辈,如创神仪式,又如双圣,都达不到这种境界。

    创神仪式沉浸在仇恨这潭臭水里面不能自拔,并要成为天地的主宰,主宰九族每一代人的命运,主宰他人的命运,结果却没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双圣剥离神州宝相,看似救世,实则救己。在禁制的保护之下苟了两千多年,亦想成为天地的主宰,所思所想,无非就是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的身上罢。

    白琅总算能理解他的师父无涯子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无涯子那“独善其身”的思想过于狭隘了,也因如此,当年他才会和师父闹翻,独自下山闯荡。

    但现在想来,无涯子这“独善其身”的思想一点也不狭隘,也不消极,反而才是最接近天道至理的一种思想形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编织起来就像一张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冥冥之中又自有定数。

    但这定数,却非一早就写在了命运薄上。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理念不同,所选择的方向也不同,故而才有人生如书,都有自己的起承结局。

    倘若融入了这张大,并试图将大的每根线,按照自己所愿的格局去排布,最终,自己也会被这张所吞没,就像落入蛛,不能自己。

    创神仪式和双圣便是最典型的例子了,他们都试图去左右别人,最后都遭到了反噬。

    反而是无涯子的“独善其身”,将自身从这张中摘出来,视界顿时就变了,变得更广阔,更深邃了。

    白琅想起了自己当初处理李家时,无涯子又对他了“独善其身”四个字,他却没有理解其精髓,只以为师父这是劝他不要管,然而却不是。

    连自己都没有做好,为何还要去管别人呢?

    有些人总喜欢对别人颐指气使,大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然而所要求别人的事情,自己却也做不到。

    人都有私欲,白琅承认自己也有,那凭什么要求别人就没有私欲?还要求别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一昧的付出?

    换作以前,白琅肯定看不惯这些官员的做派,就像鹿幼薇那样,想要去强制干涉了。然而到头来,除了无力则还是有心无力,连自己都做不到无私无欲,又有什么资格去强求别人?

    白了,这份强求,其实也是一种欲,一种无限趋近于美好的欲念,但自己却做不到,只能强求于别人。

    白琅现在终于是想通了,心念通达,方能心潮开阔,独善其身的真义,就是管好自己!

    所谓一人一世界,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体系。

    经营好自身这番格局,就得放下所有的妄,放下所有的执着,如此,活着才会轻松呐

    白琅现在只想为了自己而活,两世为人,他才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是为自己而活;此番前往外天地,并不是为了别人,他真的是想到外面走走,开开眼界,仅此而已。

    而若那些妖,或双圣又来找他的麻烦,那就没有什么好的了,天地只有一个,要么共存,要么便是一方退场。

    和救世无关,白琅心知自己并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念,他只想要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谁若冒犯,那就凭本事话!

    与此同时,楚雁行御剑飞行,越过一片又一片密集的丛林,然后,飞剑的速度渐缓,他停在了一处四面环林,三层高的楼阁前。

    楼阁的门闭合着,但当楚雁行驱剑又往前飞了十来米,门就自动打开了,阁里,随之传出一把温润的嗓音:

    “楚兄,观你神色急躁,难不成愚弟又犯了什么事?”

    楚雁行纵身一步跃出,脚底下的光剑立时涣散,散开一圈湛蓝色的光影,他本人却如飞鸟般轻盈,精准落于楼阁门前的台子上。正要抱拳行礼,却一怔。

    只见阁楼正中,盘腿而坐的朝暮游,竟陌生了许多;音容虽未有变化,然此时朝暮游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眼角处已经有了鱼尾纹,脸上的肌肤,也有隐隐的褶子,头发更是斑白了不少。

    楚雁行非常惊讶,要知道只要步入炼器境的武者,此身便可以青春永驻了,虽不是长身不老,但**的确不会变老。

    而朝暮游的实力无须怀疑,妥妥的重楼境大高,为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两年未见,发生了什么事?”楚雁行将心中的惑意,和讶意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却见朝暮游淡淡一笑,这一笑,脸上的褶子更明显了,又见朝暮游拿起了身旁的拐杖,拄着慢悠悠站起身,道:“楚兄难道看不出来吗?答案不是很明显?”

    楚雁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沉沉道:“你的修为为什么没了?”

    “我本与创神仪式为一体,我的力量,本也是从它的施舍得来;如今它没了,我的力量也在逐渐自行溃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楚雁行急急走进阁楼内,探出左,却遭到了朝暮游抬一挡,他很是错愕地望着朝暮游,朝暮游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挽救我这具身体罢。”

    “我有办法救你。”楚雁行郑重其事道。

    朝暮游微微摇头:“不必了。”

    “为什么?”楚雁行费解地问。

    “楚兄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隐居吗?”

    这回轮到了楚雁行微微摇头。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虽然新天地改变了它的样貌,但方位没有错,确实是这里。”

    “你先坐下,听我的,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什么都不做,很危险!”楚雁行挽住朝暮游的臂弯,同时试图给朝暮游输送精元,然而又给朝暮游一把推开。

    “咳,咳咳”或许动作太大,如今朝暮游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连连呛咳了好几声,脸上泛起了痛苦之色,但很快又被笑意抹去,“楚兄有心了,真不用救我。”

    “为什么?”楚雁行更加费解。

    “你人真的有来生吗?比如像我这样的人。”朝暮游问。

    “”楚雁行沉默。

    “呵”朝暮游自顾自又道:“我现在还死不了,不过也撑不了太久了,太好了,你要再晚一点来,或许我们就真的无缘相见了。能在最后再见楚兄您一面,我亦已经知足。”

    “你为什么要求死?”

    “不是求死。”朝暮游辩驳道:“那一天,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密林里,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躺在这,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我啊就寻着阳光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不知不觉,我就走出了林子,站在山坡上,俯瞰着不远处的山村,一股股袅袅升起的青烟,我更加迷糊了。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我到底是谁?是那村子里面的人吗?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走进了村口,见到村民就抓住问,问我是谁?是不是很荒诞?

    村里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急于知道真相,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不心,就害了好几条的人命。

    所有人都害怕我,那种看我的眼神,我从那些人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浓浓的恐惧,就连我自己,也害怕了。

    我便又逃回了山里面,后来又有一批一批官府的人进山,他们要搜捕我,可都不是我的对,我轻轻松松就弄死了他们,然后再次出山,就为了弄明白我到底是谁?

    为此,我四处晃荡,或在城市间,或在那些宗门山门处,然而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

    朝暮游喘息了几声,停顿了足足十来秒,又道:

    “我这这一辈子,其实都在寻找自己的过去,我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我给自己取了朝暮游这个名字,成为了上清宗李真人的关门弟子,坐在了牙刃寮最高的位置上,和楚兄你称兄道弟。

    我也知道了自己其实有个名字,名为耀;更知道有九族之人,他们想弄死我;

    我很害怕啊,每一天都活在自己想象出来的幻想敌下;我也变得更加谨慎,轻易不会暴露出自己的气息;

    后来白琅出现了,楚兄,你这位兄弟的出现,给了我极大的希望,我知道只要在他的身旁,就一定能查清楚我自己的事情。现在看来的确没有错,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

    哈哈哈”

    朝暮游到这,忽地悲凄的大笑出声,又咳了两声,缓缓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只是它的附属品,只是它布设在一个计划里面的棋子。”蓦地抓住了楚雁行的右腕,似用了全部的力气,以至臂微微颤抖。

    虽然这点力气对于楚雁行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楚雁行却发现自己挣脱不开,他正要开口,又给朝暮游抢白: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啊!我就是我!我不是谁的附属,更不是为了某个计划而生的棋子!!我知道,我知道了!”朝暮游的神色一瞬变得癫狂,痴笑着:“你们是不是又需要我干什么?又要将我当成了棋子是不是?

    不可能!

    我不是你们的工具,我不是谁的工具,不是!!

    让我死!!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决定!!

    我会有来生,只有死了,才能让一切走向终结,又在虚无里面重生!!

    我要重生,我要彻底斩断这一切因果!!”

    朝暮游一边发了疯,歇斯底里的大喊,一边两只死死攥住楚雁行的臂。

    楚雁行无语至极,这家伙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