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再卑微再也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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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照水吃饱喝足,又打盹了几回,及至丫鬟们唤醒她,“梁姑娘,梁姑娘。”

    白家终于来迎亲了?梁照水睡眼惺忪。

    姚府外鞭炮声震天,丫鬟们欢声笑语,姚珍珠却强颜欢笑,“梁照水,陪我一起出去吧。”

    新娘子一身销金大袖配红裙,双层披帛,脖颈戴璎珞,珠翠插满头,凤花钗冠,梁照水看着眼花缭乱,真真是富贵钱多。

    “新娘子出来了!”

    行至正堂,姚老爷、姚夫人等众人早已在场,他们各个称赞姚珍珠貌美贤惠,与白家公子是天作之合。

    赵娴看到一身雪青色罗裙的梁照水,对梁四爷道,“我们照儿今日个装扮像个女儿家了。”

    贺丰、张顺等护卫也跟着赞道,“可不是,我等也快认不出来了。”

    七公子眸光一瞥,如遇惊鸿。

    在场的宾客,也纷纷好奇这新娘子身边的姑娘究竟是谁,长得这般灵动,毫无铜臭之气。梁照水被众人盯着,浑身不自在。

    孟朝握紧了剑,无论在哪,这梁照水就喜欢处处抢风头,又非她成亲,也穿得这般招摇。

    “四叔!”梁照水这一喊,本看似还算端庄,这会儿直接打回原形。

    梁四爷笑道,“瞧见了吗,她啊,当不了大家闺秀。”

    “哪有这么自己亲侄女的。”赵娴道。

    “我儿出嫁,今后当以夫家为重。望祖宗垂帘,佑我儿百年”姚老爷冠冕堂皇地了几句文绉绉的话,姚夫人垂泪,也了些吉利话。

    姚珍珠道了声,“女儿谨记。”

    白公子在数个行郎的簇拥下过来,如传言所,这是个虚弱的病公子,走路都不稳,脸色很差。他的脸上无笑意,走过来,向姚老爷和姚夫人按照规矩行了礼。

    “贤婿快起。”相比于姚老爷,姚夫人很满意。

    白公子行完礼,不经意间,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持剑女子,呆滞的目光忽然有了神采,是她,她回来了。

    孟朝也看到了白公子,眼中慌乱,若白夫人将她丢弃在瓦肆,不顾与娘亲的同门之谊,但白夫人之子白公子却对她关怀备至,对她有恩。

    白公子神色激动,推开了扶他的行郎,多年来第一次走路飞快,“何时回来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新郎和孟朝,各种猜测皆有。

    孟朝道,“昨日。”

    “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的错。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去见娘。这些年,娘一直很后悔。”

    新郎放开了新娘,直接拉起了另一个女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之人怔住,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女婿和一个女子纠缠不清的,姚夫人心里也生气,但为了顾全姚家脸面,她一边安慰姚珍珠,一边道,“贤婿,故人重逢是好事,但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要误了良辰。”

    “姚夫人,是我对不住姚姑娘,这桩婚事就此作罢吧。”

    白公子一完,在场哗然,姚家和白家两府联姻,整个静海郡皆知,如今白公子为了一个女子悔婚,不止打了姚家脸面,白家也会受损。白家人忙劝白公子,“这是夫人定下的亲事,公子万不可违逆夫人之意。”

    孟朝受到众人指指点点,心里恼火,对白公子道,“当年照拂之恩,他日我当报之。但你今日所为,莫要牵扯与我。我与你并无半分私情。”

    孟朝掌一用力,就将白公子推开,白公子不敢置信,仍要过来纠缠。孟朝后退一步,站在七公子之后,白公子便看到了一身紫袍的七公子。

    “原来原来你不回来,是为了他。”白公子惨笑,“我与你相识多年,又等了你五载,竟不及一个外人。”

    七公子道,“白公子若要与孟姑娘叙旧,改日吧。”

    一番话,撇清了孟朝,使得孟朝心怀感激,七公子这是在为她出头啊。

    姚老爷看不下去了,吩咐护院,“赶紧送走。”

    姚夫人也道,“贤婿怕是病糊涂了。”

    姚家人和白家人合力将白公子拽走,姚珍珠至始至终没话,像是在看热闹。一场婚礼出了闹剧,姚老爷气得骂姚夫人,“白家,白家,这是你中意的白家!”

    姚夫人道,“白夫人是个明事理之人,此事她定会给我们姚家一个交代。”

    亲事已定,哪能退就退,姚老爷让姚公子送姚珍珠出嫁,并让他去白家讨个法。

    “也请孟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事情要清楚,怎能少得了孟朝,白家人对着孟朝道。

    孟朝看着七公子,七公子道,“是该做个了断。”

    喜宴还在继续,姚老爷招呼了宾客入席。赵娴同姚夫人致歉,也不知道孟朝与白公子之间相识。姚夫人也看得出来,这孟朝的心思不在女婿身上,女婿是一厢情愿,再,即便他们有旧情,她女儿才是白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

    “大姐救命,快救救云屏!”

    在行郎押着白公子,接姚珍珠回白家时,一个衣衫不整的美貌少年窜了出来,死死拽住姚珍珠,“她们抓了云屏,要害云屏!”

    姚夫人脸色一变,示意身边的仆妇。

    “大姐,她们要云屏的命啊!”

    澹月被几个仆妇抓走。

    姚老爷走到一半,看到澹月出来,也是脸色铁青,他养倌是私底下的事,上不了台面,这会儿家中的倌跑出了,着实让他难堪。

    “带回去,带回去!”姚老爷气得大叫,心里却骂府里护院,花了重金请来的,怎么连个倌都看不住,还让他跑出来丢人现眼。

    “住!”姚珍珠一把扯下凤花钗冠下,只听得砰的一声重响。

    完了,这下姚家的脸面彻底丢完了,姚夫人心道不妙,千防万防竟没防住还有一个。

    姚珍珠含泪质问,“娘,您终究还是要他性命。”所以,她私底下的事,娘都知道,可笑她还劝云屏逃出姚家,可云屏如何逃得出去。

    姚夫人上前打了姚珍珠一巴掌,“一个低贱的人,蛊惑与你,你不清醒,娘自当为你做主!”

    姚老爷这回也明白了,他养的倌,在他眼皮子底下和自己女儿有私情。这个事,如五雷轰顶,让姚老爷接受不了,险些昏倒。

    姚家今日好戏连番上,在场的人看得目不暇接,新姑爷有旧情,当爹的养倌,女儿私会面首这姚家有多乱。即便是勾栏瓦肆新排的戏,也没姚家的精彩。

    一桩喜事闹成这样,宾客们也是待着尴尬,姚家的这些丑事,他们是该接着看呢,还是找个理由告辞,但这般千载难逢的丑事,反正不是自家府邸,看看也无妨。

    白公子讥笑,“姚老爷,姚夫人,这桩婚事还要继续吗?”

    “我女儿心善,不过是可怜一个下人罢了。倒是贤婿,心念旧情。”姚夫人绝不会当众承认自己女儿与一个倌有私情,而且,只要处置了那倌,事情也就解决了。姚夫人只恨自己太心软,没杀了云屏,若早杀了云屏,哪会有今日之事。还有这个澹月,不,不止澹月,那些个低贱的人,都应该死。死了,就不会牵扯到女儿。姚夫人恨那些个少年,但更恨姚老爷,若非姚老爷买了那些个倌回来,怎会祸及女儿。

    澹月被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姚珍珠受制于丫鬟们,动弹不得。

    张顺悄悄回来,在七公子耳旁了几句,七公子道,“姚夫人,还望下留情,留他们一命。”

    在众人不解之时,石北带着一身伤的云屏过来,也带回了澹月。

    “云屏。”姚珍珠痛哭,这一哭,姚夫人刚刚的解释付之流水。

    姚夫人那个恨啊,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看上谁不好,偏看上了这么一个低贱的人。

    “你你们”姚老爷当即反应过来,被关在院子里的澹月定是这个七公子故意放出来的,他质问七公子,“我待公子不薄,公子为何恩将仇报,毁我姚家。”

    “再卑微,他们也是一条人命,在下于心不忍。”若不是姚夫人派人杀云屏,他也不会于今日出。

    “走,我们姚家不欢迎你们!”姚老爷当众不敢拿七公子怎样,当即下了逐客令。

    七公子淡笑,“此乃姚家的私事,我等的确不便插。但若伤及后院那十余个少年,在下就只能报官了。”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若那十余个少年有个万一,必然与姚家脱不了干系。

    除了澹月和云屏,后院还有十余个倌,在场的人听了,看向姚老爷的眼里皆有了轻蔑,荒唐,太荒唐了。都姚家家风不正,所言不虚啊。在场的这些人,也是听过姚老爷豢养倌的事,但碍于姚家,也都没敢当面来揭破姚家的丑事,但这个七公子,一来就将姚家的丑事捅破了,不仅言辞有理,还让倌出现在众人视线,事实俱在,让姚家人无可辩驳。

    白家人左等右等不见新人来,就派人来姚家查看,这一来,就知道了姚家发生的事。

    白家一个管事道,“奉夫人之命,今日婚事取消。公子,请即刻回府。”

    白家人来接白公子回去,姚夫人刚要什么,那管事道,“我家夫人了,姚家这等乱七八糟的事,还请姚家人尽快解决。我白府家世清白,断不敢沾染这份浊气。”

    婚事取消,喜宴便不复存在。前来道贺的人识趣,这会儿也纷纷走了,连与姚家人的招呼都没打。

    姚夫人嚎啕大哭,大骂姚老爷,“是你毁我女儿,毁我女儿啊!”

    姚老爷气得半死,养个倌又非他一人,那些个富贵人家大有人在,这个七公子是跟他姚家有仇吗。“来人,将他们抓起来!”没有了宾客在场,白家人也走了,姚老爷凶相毕露,姚家花那么多钱养得护院,不是吃素的,本来他还不打算动七公子,这回怪不得他了。

    整个白家的护院出来,围住了七公子等人。

    “打架啊,好,来吧!”梁照水摩拳擦掌,练了这么久的武功,总算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