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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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一处酒楼。这里的食物香气,笼罩着整条长安街。纵是身无分文的乞丐,也忍不住吸一下鼻子,闻一闻这动人的美味。

    楼上的有一处雅间,镂空的雕花窗上刻着精致的纹路,室内摆着一个偌大的屏风,屏风上是一幅水墨画,虽只有黑白两色,简单的线条却勾勒出重峦叠嶂的意境,气势恢宏间的几处留白,让人心生遐想。

    桌上摆放着几道精美的食物,房间里弥漫着食物的芳香。江易笔直地坐着,并不为之所动。眼神所望之处,是窗外的几处并无特色的风景。若不是容七早已习惯了这种安静,怕是要以为房中的人已经坐着睡着了。

    “呦,林公子,您来了”。

    听到店二的声音,江易眼皮微抬,深邃的眼眸中依旧毫无波澜,屋内仍是让人窒息的安静。

    “老板,跟往常一样”,这次是一个清亮的女声。

    听着错乱的脚步声,能清晰地判断出是两个人。林朝暮常来的房间就在江易的隔壁。

    “公子,怎么还是醉壶鸡?”云烟语气中有些许的疲倦,“虽这醉壶鸡美味,但一连五日都吃这个,我都觉得乏腻了”。

    林朝暮拿着白玉扇往烟影头上一敲,摇头道,“你懂什么?你不吃就看着我吃吧”。罢,林朝暮就拿起筷子,熟练地将一整只鸡撕开,淡淡的酒香从中弥漫开来。林朝暮满意地吸了吸鼻子,“真香!”

    云烟撅了撅嘴,“我看公子不是来吃鸡的,是趁机来喝酒的吧”。

    林朝暮又拿着筷子尝了几口,醉仙楼不愧是醉仙楼,醉壶鸡中的酒用得是上城的佳酿,鸡肉浸在其中,别有一番滋味。

    林朝暮刚想下筷,就被云烟挡住,“公子,你再吃下去可就醉了。顾神医可是吩咐过,不允许你碰酒的”。

    之所以不让他碰酒,有两层原因,一是他酒量,一沾就醉;二是他身体弱,不宜饮酒。

    不过,就这么点酒,怎会吃醉?

    林朝暮不以为然,摆出一副非吃不可的架势。而云烟也态度坚决,绝不让他再多动一筷子。

    两双筷子在盘中互相纠缠了几次,两个人指尖变换灵活,筷子在她们手里就像是利器一样,房中只剩下清脆的碰撞声。

    “啪”,一双筷子落地。云烟不满地瞪着林朝暮。

    林朝暮略带得意地夹了一筷鸡肉,反手将鸡肉送到云烟嘴中,还笑嘻嘻地道,“你尝尝,其实,每次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云烟嚼了两口,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缓开来,“好像跟昨日的是有些不一样”。

    隔壁房中的江易依旧面不改色,收回了一丝目光落在眼前的这盘醉芦鸡上。

    “你先帮朕--帮我尝尝这是什么味道”,江易淡淡地道。

    容七有一丝的错愕,直盯着那盘醉芦鸡看。刚才听着隔壁房的动静,他确实也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夹了一筷子。

    “嗯--确实不错”,虽然吃惯了皇宫的美食,但是他还是要夸赞一句。

    江易拿起另一双筷子,也细细品尝起来。他脸色毫无变化,让容七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这是觉得好吃还是不好吃。

    思索之间,隔壁已有了动静。起身的桌椅声,逐渐变近的脚步声,每一处细微的声音都躲不出容七的耳朵。

    而房间隔壁,盘子已空,只剩下了鸡骨头。“都怪我,下次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云烟有些气愤,扶着摇摇晃晃的林朝暮,艰难地走去。

    “云烟,好不好吃,是不是这次没吃醉”,林朝暮将半个身子靠着云烟肩上,任由她粗鲁地将自己往前拖去,嘴角留着细细的口水。

    对于她家这位公子啊,云烟是完全搞不定,每次都能被忽悠地团团转。只能暗自下定决心,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朝暮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仅一点酒就能醉成这样,也是没谁了。可偏偏酒量的人还如此嗜酒。

    “我告诉你,别想着劝我,就你这个吃货,对本公子的诱惑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她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主,真够折腾的。云烟万分苦恼,“爷,能闭嘴不。楼下那么多人,面子不要的啊”。

    林朝暮嬉笑了两声,“不要,要那东西作甚,又不能吃”。

    靠!云烟忍不住骂了一句。

    就在两个人步履困难地往前走时,一扇门突然开。在林朝暮还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相的时候,就眼前一黑。

    醒来了的时候,林朝暮觉得全身泛痛,不出来哪里痛,就是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

    有点虚。

    不过,这床倒是很舒服,软绵绵的,就像是睡在一整片棉花上,身上的痛感也减轻了些许。只是还未好好体会一下这种舒适,林朝暮就有些怕了。昏睡之前,她好像是被人了一掌,莫不是她已经被人杀了,现在是在天堂上。

    林朝暮被这一想法吓得坐了起来。只见她所处的地方,淡雅却不失格调,屋内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这处房间极大,上好的红木桌案,文房四宝俱全,精致的屏风,修剪得极好的盆栽。每一处,都甚合她的心意。

    “林公子醒了”,低沉的声音让林朝暮一惊。这人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竟毫未察觉。

    林朝暮皱了皱眉头,“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刚才怎么回事?”

    “这里是皇宫”,容七语气十分生硬。

    “皇宫?!我怎么会在这?”

    还未等到容七的回答,就看到他俯身跪了下去。来人穿着一身明huangse的龙袍,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几分威严。

    林朝暮毫无顾忌地量了他一番,他身材高大,相貌极好,只是深邃的眼眸如一汪死水,让人下意识地屈服和疏远。

    “放肆!”内监尖锐的声音有些刺耳,“龙颜岂是你能--”

    江易抬了抬手,断内监的话。

    皇宫?!

    皇上?!

    林朝暮这才缓缓跪下,“草民参见皇上”,他还是很识趣的,貌似现在情况不大妙。

    “公子请起”。

    林朝暮起身之后,江易已在主座坐下,他缓缓开口道,“朕请你前来,是要林公子帮朕诊治一个人”。

    “请?”林朝暮细细体会着这个字。

    “皇上亲自去请你,已是圣恩”,容七在一侧面无表情地回答着她的疑惑。

    所以,他口中的圣恩就是皇上亲眼看着她被晕还是亲手把她晕?

    这恩宠还真是避之不及!

    林朝暮抿了抿嘴道,“皇上估计是找错人了,草民并不精通医术,更比不上宫里的太医”。

    皇上面色微变,冷眼看着他。那眼神让林朝暮看得一阵发怵。

    “公子话前可要好生斟酌,要不然可是欺君之罪”,容七站在一旁突然开口道。

    莫名其妙进了皇宫本就不开心,如今这一通的话让她十分烦躁。林朝暮狠狠地瞪了容七一眼。只见他端正地站在一侧,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向她。

    “悬壶最是朝暮,生死不过一顾。江湖传言,朕有所耳闻。”

    这句传言中的朝暮正是指的林朝暮,一顾则是指的是林朝暮的师父顾神医。

    相比于容七的态度,她倒觉得还是皇上的语气稍好一些。虽然冷淡些,但话还是蛮客气的。林朝暮慢慢抬起头来,嘴角扯出牵强的笑容,“皇上可能不知,这传言后面还有两句话。”

    “叫妙手难以回春,万物皆有命数。”林朝暮答话虽然心,却依旧不卑不亢。他的意思很明显。好生相请,他或许能考虑一下。但是今天他不高兴,不、坐、诊。

    听及此言,皇上的眼眸又深了几分。

    经过刚才内监的提醒,林朝暮就不敢再肆无忌惮地窥探龙颜,只能暗中量着他。他的俊郎堪比她那神医师父,若将两人强行对比,恐怕真的难分上下。只是难道世上的英俊儿郎,皆一副冰块脸,不苟言笑?真是有些可惜了。

    “陛下”,一个内监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跪下,“太皇太后--晕倒了”。

    林朝暮这才在皇上平静如水的脸色中捕捉到一丝担忧的神色,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冷淡,急促地问道:“太医呢?”

    “张太医正在把脉。”

    林朝暮发现皇上也正在看他,不知道为何,他从皇上的眼光读出了非去不可的命令。林朝暮颇有些为难地看向他,“皇上,草民恕难从命--”

    “容七!你带他过去。”语气强硬中不容半分商量。

    转眼之间,容七就到了林朝暮身后,一阵冷意立刻就从背后袭来。林朝暮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慌忙地朝他摆了摆手:“我自己过去,自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