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雕花大门开着,旁边站着安保人员,听见她们的来意,拿起对讲机跟里面核对情况。
许鹿和陈美珍对视一眼。
进门是大片的法式园林设计,主楼前一处镜面水景,园丁正戴着手套换水。
保安在前面带路,许鹿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低声问:“这啥家庭啊?他们家是不是有矿?”
陈美珍也忍不住自我怀疑:“早年你陆叔叔回老家,确实是在TS做高管,也许TS的高管,赚得多?”
许鹿前几天愁眉苦脸的跟家里电话,许爸许妈关切地凑在屏幕前问她怎么了,许鹿痴人梦,要是能去TS工作一段时间就好了。
许鹿爸爸逗她:“哟,终于想换工作啦?”
陈美珍比较走心:“是我听过的那个TS吗?”
许鹿忽略老许同志的调侃,只回答亲妈的关怀:“还有别的公司敢叫TS吗?”
陈美珍陷入沉思。
老许不能容忍自己被忽视,凑到跟前找存在感:“乖宝,晚上吃的什么?”
许鹿躺在床上,举着手机胡乱回答。
父女俩漫无边际地瞎聊,陈美珍突然:“乖宝,你这个梦想,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许鹿和许爸同时睁大眼:“怎么实现?”
陈美珍用胳膊肘杵了许爸一下:“你记得你舅爷家那个孙子吗?”
许爸茫然片刻,“啊”了一声。
他是有这么个远方亲戚,叫陆士诚。陆家往上推两代,跟许爸爸的奶奶是兄弟,到陆士诚和许爸这一代,两家几乎八竿子不着了,也就早年间,陆士诚父亲身体还硬朗的时候,逢年带着家人回乡下祭祖,两家人才会见面。
那会儿许爸一家还住在乡下,每逢过年,眼瞅着一堆亲戚上赶着巴结回乡的陆家。请陆家到自己家吃饭,问在哪里发财,有什么赚钱的好机会可以介绍给我们家二凤/狗蛋/铁柱。
好一副血浓于水、其乐融融的亲情存续画面。
如今陆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少再回乡,许爸许妈也早已搬到市里奔康,要不是许鹿提起TS,陈美珍也轻易想不起自家还有这样一位亲戚。
毕竟陆家向来发达,二十多年前就当上TS高管的陆士诚,让许爸许妈这种普通人望尘莫及。
只是没想到有这么望尘莫及。
能住这种地方,得多高的高管啊。
许鹿:“这得董事长级别的高管吧?”
“那不能吧。”陈美珍不关注新闻,尤其财经新闻,听她这话,才琢磨着问:“TS的老板姓什么?”
许鹿随口道:“姓陆。”
陈美珍:“……”
许鹿:“……”
两人面面相觑,许鹿难以置信:“妈妈!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你不是他就是个高管吗?”
陈美珍好歹吃过的盐多些,很快恢复淡定,拍拍闺女的手背:“今天这事儿应该能成。”
主楼门前站着位靓丽的女士,姿态雍容,迎上她们时笑容得体,话语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许鹿晕晕乎乎的跟着往里走,心想这么多姓陆的,陈美珍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好的高管亲戚摇身一变,成了TS集团董事长……她居然有个亲戚,是董?事?长?
然而陈美珍已经跟对方寒暄上了。
几人在客厅里落座,巨幅落地窗外远看是修剪整齐的草坪,近看有无边的静水景观,客厅的摆件看似随意,但每一件都透着丝贵气,比如沙发边摆着的那对陶艺花瓶,许鹿亲眼在微博上见过,是拍出了天价。
许鹿悄悄往远处挪了挪。
江菀穿着件及膝的刺绣连衣裙,外面罩着一条驼色披肩,温柔中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此刻言笑晏晏的量她:“这是鹿鹿吧?”
许鹿尽量敛去自己身上的浮躁之气,力求乖巧礼貌:“阿姨好。”
“这双眼睛,长得真漂亮。”江菀不吝夸赞,转头问陈美珍,“多大了?”
陈美珍笑着:“二十五岁,这么大人了,还是整天不务正业。”
“俭明比鹿鹿大两岁,一样没什么正形。”江菀也拉出自己孩子溜圈,“论起来,他们俩还算是表兄妹呢。”
陈美珍见过的世面不多,没什么大智慧,但却有着不同于一般市井民的处事原则,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半点不顺杆攀关系。
许鹿也尽责扮演乖巧宝宝,听着她们聊天,侧头看窗外的景。
陡地,一道黑色的车影,嗡一声从窗外的草坪边闪过,由远及近,发动机的轰鸣带着逼人的气势,在客厅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鹿吓了一跳,谁啊,在院里还敢开这么快,尤其转弯朝着落地窗逼近的时候,还以为要撞进客厅来。
正在聊天的两人停了交谈,陈美珍往外看,江菀笑着:“曹操曹操到,应该是我那个不着调的儿子。”
陈美珍顺势提起往事:“我还记得俭明时候,个子高,长得也招人喜欢。”
“现在也是大高个儿,就是未必那么讨喜了。”江菀笑道,转头吩咐人,让把俭明叫到主楼来。
吩咐完,回头:“士诚前两天带着老爷子去瑞士疗养了,昨天听你们要过来,特意嘱咐我好好招待你们,当年你们帮忙照顾俭明,事后都没来得及道谢。”
陈美珍摆手:“都是应该的,况且也是举手之劳,谈不上谢。”
话间,保姆过来,俭明到了。
江菀起身,转到客厅旁的玄关。
玄关跟普通人家的客厅差不多大,陆俭明正脱外套,听见脚步声,漫不经心地撩撩眼皮,又垂下:“谁来了?”
在外人面前,哪怕陆俭明刚才真开着车撞进客来,江菀都不会有重话。
此刻拢着披肩低声教训:“在院里开什么快车,给人表演杂技啊?”
提起车陆俭明就烦,皱着眉将外套递给保姆。
上午出去时还晴空万里,江菀稀奇:“谁惹你了?不是去试新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车都花了,还试个屁。
陆俭明冷着脸:“不想去了。”
“不去就不去,少摆臭脸。”江菀瞪他,“有客人在,收收你那少爷架子。”
这话不用江菀,他心里也有数,陆俭明啧了一声:“怕我摆架子,你见不就得了,叫我干什么。”
江菀:“今天的客人不一样,是你爸那边的远房亲戚,估计是有事。”
陆俭明低着头卷衬衫袖子,闻言呵了一声,挑眉道:“多少年没见那边的亲戚来借钱了。”
不怪他话语里带着三分轻慢。
陆家老爷子是乡下出身,后来混出名堂,也从来不忘记自己的一众亲戚,谁找上门来借钱求办事,没有不招待,不尽量相帮的。
早些年,家里经常有不知道哪门子的亲戚,拖家带口的来,陆俭明对这些倒是无所谓,直到有次来的几个孩,满屋子瞎翻,把他满世界收集的一柜子车模摔了个稀烂,从那儿以后,陆俭明看哪个亲戚都不顺眼,陆老爷子到底偏疼亲孙子,也很少再让远房亲戚登门了。
“你点声,”江菀,“今天来的是你爸的一个表弟妹,你记得时候跟我们一起回乡祭祖,我们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托他们家带过你半个多月?后来腾出空了才派人去接你,我和你爸实实的欠人家一个人情,再你弄出那么大动静,不见一面不合适。”
客厅里,许鹿也在问陈美珍。
“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许鹿一脸迷茫。
陈美珍:“你还嘛,那会儿你才六岁,正是过年的时候,他跟你乡下其他表哥一起放鞭炮,你在旁边捂着耳朵哇哇大叫。”
许鹿经她提醒,勾出一点模糊的印象,有几个表兄比较熊,带着一群孩,专往人家厕所里扔鞭炮,乡下的厕所都是旱厕,炮仗一炸开,那画面……
许鹿点头:“我想起来了,他们一块儿炸粪坑。”
陈美珍哪注意过他们都玩了些什么,但对于这个玩法……她拍了闺女一下:“这事儿不用提。”
许鹿应着,在宽敞偌大的客厅里,声问:“所以这就是你的,他们家欠我们的一个人情?”
“算是吧,”陈美珍嗔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不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也想不起来,更不会拿这事来找人家项。”
许鹿当然清楚,陈美珍今天豁出老脸,都是为了她,挽着陈美珍的胳膊笑得讨好。
陈美珍想起来问:“你刚刚查了没有,TS董事长叫什么?”
许鹿把手机递过去,百度百科上清楚的写着“陆士诚”三个大字,旁边是他的一张商务照。
“可不就是他!”
母女俩又咋舌半天,陈美珍意外又感慨,第二次点头:“这事儿能成。”
那边江菀最后叮嘱陆俭明:“一会儿话注意分寸。”
“知道。”陆俭明懒洋洋地应一声,落在她身后几步,拐进客厅。
江菀笑着,对陈美珍和坐得笔直乖巧的许鹿:“这就是我那个儿子,俭明。”
她稍稍让开身,让陆俭明高大的身形显露无疑。
陆俭明:“……”
许鹿:“…………”
短暂的目光相触,许鹿嗖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那个……妈,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
“怎么了?”陈美珍看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事儿还没聊到,怎么就要走?走了这事儿还怎么成?
江菀也愣怔:“才刚来,不再坐会儿吗?”
只有陆俭明来了精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俭明唇角一抬,一扫刚才进门时的乌云密布,大马金刀的往对面沙发一坐,二郎腿一翘,大尾巴狼似地招呼:“就是,急着走什么,再坐会儿。”
作者有话要: 陆俭明:Excuse me???我时候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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