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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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堵车, 到奶茶店的时候已经八点半。

    店里人正多,有成双成对约会的, 也有凑一起聊天的姐妹,还有没带伞, 暂时来店里躲雨的。

    许鹿推门进去, 下意识将整间店环视一圈。

    陆俭明果然不会搞那种表面不回她消息, 实际上已经等在店里什么的惊喜, 大概只存在于许鹿的臆想中。

    她失落, 但也不至于绝望,邀约已经发出去,高考卷已经摆在桌前, 反而生出种临危不乱的镇定。

    总是会看手机的,不可能不回复。

    她点一杯招牌奶茶, 坐在吧台一角,耐心地等。

    外面雨势渐, 躲雨的人离开,聊天的姐妹和约会的情侣来来去去,换了一拨又一拨。

    许鹿心不在焉地玩手机, 期间数次怀疑手机的消息推送坏了,玩一会儿就切回微信页面看看, 甚至以为是网有问题,切成飞行模式,再切回来。

    朋友圈不停有人发动态,只有和陆俭明的聊天框悄无声息。

    最后一拨情侣陆续离开。

    店里有一个麋鹿头的挂钟, 繁盛的鹿角绕着表盘,正中央,时针和分针逐渐向着数字十二交叠。

    许鹿突然想起入职TS的第一天,在会客区等了三个多时,陆俭明晾着她,让前台敷衍她。

    如今又是许多个时过去,陆俭明还没回复她。

    他不睡觉么?睡前不看手机么?谁会忍住睡前不看手机,不查一遍微信,不看一遍朋友圈呢?

    店里只剩许鹿一个客人,奶茶店哥拿着筐收拾店里的桌面,经过她身边,问:“你在等人吗?”

    许鹿侧身看他,点点头。

    哥:“看你等了挺久,人还没来?”

    许鹿趴回去,下巴搁在桌上,叹口气:“大概是不想来。”

    十二点,陆俭明推开办公室的门,长出一口气。

    高远给他在饮水机接一杯水,陆俭明接过,大口灌下:“再给我一杯加冰的,得口干舌燥。”

    前脚刚完江临不是吃素的,后脚开会两人就为了方案理念干起来,陆俭明把TS过往类似项目的定位强调了一遍,江临却拿出西北城市的经典案例做拆解。

    江临明面上是个好好先生,骨子里一不二,陆俭明更是硬茬,甲乙双方唇枪舌战,好不容易达成一个共识,江临扣着他不让走,让他亲眼看着他出方案雏形,哪里有问题就现掰扯,确认整体框架没问题再落实细节。

    高远又倒了一杯,递给陆俭明时,碰到他手,许是他刚碰过冰块,愣了一下,:“你手怎么这么热?”

    陆俭明抓着冰凉的杯子,抬手碰了下额头。

    高远:“发烧了?”

    “可能有点。”

    怪不得一直头疼,陆俭明喝一口冰水,看见桌上的手机,拿起来看。

    高远:“那你赶紧回家,吃点药睡一觉?”

    本来就感冒,又没日没夜地熬了三天,高远害怕不等项目拿下,陆俭明先倒了,陆士诚一定会怒批他这个特助。

    “下周二就要竞标。”陆俭明看见第一条陆士诚发来的消息,给高远听,“董事长这个点儿都没睡,惦记方案进度呢。今晚最好能出来一版,明天加班评……”

    他边边快速翻聊天页面。

    眼下没有比山城项目更重要的事,其他消息都不紧急,翻到第二屏,一个卡通头像夹在一堆未读列表里,备注是睫毛精。

    陆俭明眼皮一跳,点开。

    他站在桌边,一手端着冰水,一手拿着手机,到一半的话倏然消声,原本懒散的身形陡地站直绷紧。

    高远见他凝神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陆俭明喉结滚动,却不出话来。

    三句话很短,从中溜过的时间却很长,最早一条已经是五个时前发的。

    约他喝奶茶。

    他没有回复,她就又发两条,陆俭明不错眼地盯着那句“不见不散哦”,隔着屏幕仿佛能看见她冲他灵动地一眨眼,眸子里盈满想跟他见一面的期盼。

    这么执意见他做什么。案子查不下去,要找他帮忙,还是后悔了,想回TS工作。

    不见不散,陆俭明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单身男人,面对如此直白的四个字,不可避免的多想——

    会不会是单纯的……想约他?

    陆俭明含着块儿冰,本该觉得凉,胸腔里却莫名升起一股灼热,好像回到吹风着凉的那一晚,他圈着她细嫩的手腕,看她闪进单元门时,两片振翅欲飞的蝴蝶骨。

    杯里的水一口饮尽,陆俭明放下杯子:“我出去一趟。”

    “这边你先盯着,晚点……”晚点见完面把她送回家,陆俭明,“我再回来。”

    高远一愣:“这么晚出去?”

    “嗯。”陆俭明一挑眉,像是心甘情愿,嘴上却无可奈何:“没办法,有人等着。”

    高远:“?”

    漆黑的落地窗上映出清晰的人影,衬衫随意卷着,闷头忙过一整天,褶皱凌乱明显,陆俭明扫了两眼,转身进里间的休息室。

    快速冲个澡,换身衣服,修身笔挺的定制西裤,平整妥帖的尖角领衬衫,解开顶上两颗扣子,似乎有些过于随意,陆俭明从衣柜里挑一件夏款西装外套。

    高远仍站在办公室里,陆俭明从里面出来,离得近了,一股清湛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你怎么还在?”

    陆俭明随口问一句,拿起桌上的手机,想字回句话,心思几转,又作罢。等这么久,估计已经蔫儿了,这会儿出来,还怎么看她惊喜的傻样。

    高远没走是不放心:“你还发烧呢。”

    “低烧,不严重。”陆俭明拿上车钥匙,“走了。”

    他神采奕奕的开门出去,高远被留在办公室里,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

    大半夜的喷香水,这哪里是发烧,分明是发骚。

    十二点半,许鹿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盯着聊天页面。

    看来陆俭明真的不想见她。

    陡地,手机一震!许鹿立刻抓着手机直起身。

    发来消息的却是陈美珍。

    页面上还有两人今天上午的聊天记录,陈美珍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周六上午。陈美珍怎么不买周五晚上的车票,许鹿到家太晚,回去还要让家里接。

    陈美珍后来就没话。

    此刻这么晚,陈美珍竟然还没睡,她发消息问:乖宝,睡了吗?

    许鹿发一个惊讶的表情过去:妈呀!你怎么还没睡?

    对面显示在输入。

    隔了好一会儿,陈美珍发来短短一句:

    我和你爸爸,算离婚了。

    许鹿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她飞速字:你是半夜睡不着,给我讲鬼故事吗?一点都不好玩。

    陈美珍却没再话。

    许鹿焦灼,等了几秒,不见回应,直接拨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通了,许鹿试探:“妈?”

    那边传来一声明显的吸气声,陈美珍一开口,能听出刻意压制的哽咽,她:“就是提前跟你一声,免得回来吓着你。”

    许鹿猛然起身,难以置信:“发生什么事了?”

    陈美珍没话,电话挂断,许鹿站在原地,吧台前的玻璃窗,映出她一张茫然的脸。

    店员哥在收银台后收拾东西,许鹿将空奶茶杯递过来,免得他再费心去收拾。

    “要走了吗?”哥,“我马上也要换班了。”

    许鹿拿着手机买晚班车票,匆匆应一声,道声谢,就着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推门离开。

    一点半,外面又下起雨,奶茶店蒙着雨幕的落地窗突然被车灯照亮。

    店员探头看了一眼,不一会儿从外面传来甩上车门的声音,紧接着,店门内的风铃响起。

    刚换班不久的哥正精神,道一声:“欢迎光临。”

    店里的角上,坐着三个附近刚下夜班的烧烤店员工,边喝奶茶边等雨停回家。

    听见声音,一起望向店门口。

    进来的男人高大,没伞,淋湿了一点头发,一身笔挺西装,整个人透出一种矜贵的帅气,他进门时嘴边绷着一抹揶揄的浅淡笑意,目光扫过空荡的门店后,又缓缓敛去,只剩冷淡疏离。

    那眉眼,漫不经心一撩,沉浓锐利的让人窒息。

    店员不由干咳了一声:“您喝点什么?”

    陆俭明就不是为喝奶茶来的。

    店面就这么大,有谁没谁一览无遗。他淡声问:“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哥上岗半个时,只接待了三个躲雨的烧烤店员,他摇摇头:“没有了。”

    一晃眼周三。KCS前台,颜思无聊地给许鹿发消息:你啥时候来上班?

    转角处电梯叮一声响,许鹿拿着手机转过来,从聊天页面上抬头,冲颜思扯扯嘴角:“今天来。”

    颜思盯着她:“几天不见,你怎么憔悴了?上周五约会失败了?”

    许鹿想了想:“算是吧。”

    颜思问:“啥叫算是?你约他,他拒绝了?”

    想到至今未被回复的消息,许鹿:“算是吧。”

    颜思:“……”

    她还要再问,许鹿却先出声:“问你个问题。”

    颜思见她状态不好,点点头,慈爱地:“你问,姐姐听着呢。”

    许鹿垂着眉眼,脸上有种不符合她平日气质的沉静,她问:“如果一对中年夫妇突然要离婚,你会是为什么?”

    颜思浑身一震,语气顿时放轻:“你爸……出轨了?”

    许鹿瞪她一眼:“当然没有。”

    颜思松口气:“不是你爸妈啊……”

    许鹿:“是他们。”

    颜思:“……”言言

    要家庭幸福,颜思知道的身边一圈朋友中,许鹿家当排第一。颜思吃过许鹿从家里带来的不少东西,许母炸的茄盒,许父卤的牛肉,烟火气如此重的一家三口,女儿都这么大了,怎么会突然要离婚?

    正想开口细问,公司里郭胜意探出个头:“许鹿,不进来上班,门口聊什么呢?”

    许鹿吸口气,被颜思拍了拍手背,她调整情绪:“来了。”

    老板办公室里,郭胜意:“怎么突然多休两天假?”

    许鹿周六凌回家,昨天才回来,她没多:“家里有点事。”

    郭胜意应一声,她不在的这几天,他也想明白了,切入正题道:“虽然你是去上海最合适的人选,但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愿意就算了。”

    许鹿点点头:“谢谢老板。”

    郭胜意脾气突然又被点着,恨铁不成钢地:“谢什么谢!多好的机会你不去,傻!”

    许鹿认头:“我确实有点……”

    郭胜意气死,劝又劝不听,只能叹气:“既然不去上海,跟薛幼清画廊的业务就交给你负责,下午你带人过去了解下情况。”

    薛幼清的画廊开在金融街的一栋高端写字楼里,四周大厦鳞次栉比,写字楼对面是间高奢商场,这地界出入来往都是金字塔尖儿上的人,也是高端艺术品面向的主要人群。

    聊了一个多时,薛幼清让人跟许鹿带来的人敲定合同细节,她领着许鹿进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布置的简约又艺术,薛幼清从原木桌上拿过一张请柬,递给她。

    “周五晚上,我包了会所的一个场子庆祝,你一定要来。”

    许鹿接着请柬有点懵:“庆祝什么?”

    薛幼清撩下头发,倚着桌子笑:“这么快就忘了?庆祝我离婚啊。”

    许鹿仿佛被刺了一下,捏着帖子的手一抖。有人离婚快乐,重获新生,有人却面临好好一个家,变得支离破碎。

    她没话,薛幼清欠身问:“你最近遇着什么事了?”

    “啊?”许鹿回神,又摇了摇头,“没有。”

    许鹿年纪,并不是会藏事的人,薛幼清看出她心不在焉,也不强问,只是一句:“有困难找我。”

    在她眼里,许鹿就是个没怎么经事的姑娘,单纯机灵招人喜欢,薛幼清对她除了工作来往,还有一份私人层面的好感。

    许鹿点着头看了看手里的帖子,抬头问:“很多人吗?”

    “不多,都是比较好的朋友。”薛幼清,“还有你们几个帮我拿证据的。”

    许鹿迟疑:“……有陆俭明吗?”

    薛幼清:“叫了他,来不来不知道,听他最近比较忙。”

    两人闲聊几句,助理敲门进来,跟薛幼清预约的客户已经到了。

    下午有人预约来买画,人事那边的合同应该过得差不多了,许鹿跟她一起往外走,顺便喊上同事离开。

    画廊门口,站着几个人,看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薛幼清迎人,许鹿跟他们擦肩而过。

    “许姐?”

    许鹿顿住脚,循着声音来源扭头,竟然是霍连庭。

    作者有话要:  众所周知,不见不散,一般都是见不上的。

    明天终于要写到第三行和第四行了,写得快的话,就把第五六七□□十行都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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