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许家的单元楼在区最里面, 许鹿一路上都被陆俭明牢牢牵着手,一探究竟的心思被刚才的一出表白带跑了神, 走了好长一段路,心思还停留在区门口。
话倒是都挺好听, 就是好像——许鹿不甚满意:“有点儿太不浪漫了吧……”
陆俭明心里有数, :“以后补给你。”
“那倒也不用。”许鹿低着头抿住嘴, 防止笑得太不矜持, 她也就是嘴上, 心里其实已经挺满足,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仪式,因为陆俭明的心此刻已经属于了她。
未免陆俭明当真, 许鹿:“我本来还担心没有理由跟我爸喝酒,现在正好, 把你介绍给我爸,喝酒喝得顺理成章!”
她安排:“一会儿你负责把他灌醉, 我来套话。”
风大,陆俭明将她手揣进自己大衣里,问:“当时离婚, 叔叔阿姨没有原因?”
许鹿摇头:“我妈,是她和我爸之间出了问题……但是我爸并没有出轨啊。”
离婚这两年, 许志平连家都回得不多,吃住在修理厂,过得远没有陈美珍照顾他时精神朗逸,烟抽得也比以前凶。他隔三差五会去陈美珍住的地方找她, 带着些可有可无的理由,陈美珍并不会常见他。
“我一直觉得他们挺恩爱的,从到大也没少吃狗粮,有时候我爸对我妈太好,我也没少吃醋。”许鹿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每每回想起以前,只剩黯然。
她嘚啵嘚了不少,旁边陆俭明却不吱声,许鹿直到此刻才觉察到他今天心思有些沉,转头看他薄唇微抿,带着思虑的侧脸,想起他上午刚见过霍连庭,问:“怎么了?是跟思曼谈得不顺利吗?”
已经到单元楼底下,陆俭明拎着她买的酒,带着她停下脚步:“叔叔阿姨很爱你,对吗?”
“当然。”这个问题,许鹿毫不犹豫。
或许有的孩生来含着金汤匙,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未必敢一声幸福,而他们家以前条件一般,甚至到现在也就是普通家庭条件,许鹿却笃定,自己拥有陈美珍和许志平全部的爱。
陆俭明沉吟着问:“那么,他们养育你的二十多年里,你有过遗憾吗?”
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陆俭明问得认真,许鹿便也真的思考了片刻:“还是有一点的吧……我从到大的压岁钱,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的给我攒着,这是我们家里,财政唯一不透明的一笔账。”
陆俭明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失笑。
许鹿纯粹是逗着玩,完自己也笑了:“其实没有什么遗憾,我觉得过得很幸福,如果重返时候,大概也希望还是这么过一遍吧。”
陆俭明点点头,叮嘱她:“那记着这些话,你的父母很爱你,过去的岁月里,你没有遗憾。”
陆俭明今天有些过于啰嗦,许鹿点点头,拽着他上楼:“我当然记得,快走吧,我好饿。”
许鹿来怀城的路上,跟许志平过招呼,要回家吃饭,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陆俭明,一直拖到现在。
许志平听见敲门声的时候正热着菜,一叠声地喊着来了,门一开,看见许鹿身后的身影,意外地愣了一下。
陆俭明稳重道:“叔叔好。”
许鹿眨眨眼:“爸,看着是不是有点眼熟?”
直到进屋坐下来,许志平仍有些回不过神,看着餐桌对面的陆俭明问:“你是士诚的儿子?”
虽然仓促且突然,但也算是见家长了,陆俭明态度端正又恭谨,冲他颔首:“是,叔叔叫我俭明就行。”
许鹿从厨房往外端热好的菜,闻言问:“没有觉得他很眼熟吗?”
“是跟士诚挺像。”许志平上网不多,关注的八卦也少,平时在修理厂忙,没有陈美珍开花店闲在,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女儿上了头条。
许鹿没想到自己还得正式介绍一下,她干咳一声:“爸,他除了是我远方表哥,还有另一个身份……”
许志平不解地问:“什么身份?”
许鹿跟陆俭明对视一眼,话还没,先有点脸红,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今天这顿饭,还可以称为见家长,她声:“我男朋友!”
完赶紧蹿进了厨房。
她跑了,陆俭明却跑不掉,心里好笑又无语,对上许志平,仍是谦逊的态度:“没有提前跟您招呼,是我唐突了。”
这确实出乎许志平的意料,他迟疑地问:“你不是在北京吗?鹿鹿在上海工作,你们……”
陆俭明眸光微闪,随即敛神道:“我们暂时可能会异地一段时间。”
厨房里,许鹿正拿锅里蒸的一碟扣肉,许志平进来,见状立刻接手,怕她烫着。
他低声问:“你妈妈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了吗?”
许鹿:“还不知道。”
“他不是在北京?”许志平面露难色,“你妈不是不想让你在北京。”
许鹿笑笑:“所以这不是请老爸你来帮忙了嘛。”
几个菜都热好,许鹿亲自给眼前两人倒上五粮液,她主讲,冲陆俭明使眼色,让他主陪。
“爸,我妈为什么不让我在北京工作?”
许志平给许鹿夹菜的动作顿了下,:“你妈自然有她的道理。”
这跟陆俭明那会儿的话一样,都是废话。
许鹿:“那你怎么想呢?”
许志平:“爸爸希望你高兴就好。”
许鹿点点头,她喝茶水,主动举杯:“行吧,那就为你们两个意见的不统一,走一个吧。”
陆俭明:“……”
闺女的男朋友上门,许志平没有不喝的道理,喝掉酒盅里的酒,他问陆俭明家里如今怎么样,陆老爷子身体,又有些感慨,尚未从许鹿跟陆俭明在一起的惊讶里抽离。
第二杯下去,许志平还要跟陆俭明聊,被许鹿断,她问:“爸,你和陈美珍女士,还会复婚吗?”
许志平下意识看了陆俭明一眼,:“鹿鹿,今天不聊这个。”
许鹿:“但你们离婚的理由不告诉我,我晚上睡不着。”
许志平因为喝酒,脸上泛出点红,他不想多:“这是我跟你妈妈之间的事,你不用操心。”
“但这跟我妈不让我待在北京有关系,是吗?”这是个问句,许鹿看向许志平的目光却很肯定。
“没什么关系。”许志平躲开了许鹿的视线,端着杯要跟陆俭明喝酒。
陆俭明:“吃点菜垫垫再喝。”
许志平却了声“没事”,抬手自己仰头喝了。
陆俭明只得跟着一起喝。
相比陈美珍的苗条,许志平微胖,因为常年在修理厂,被太阳晒得有些黑,一个人生活的凑合,胡子应该有几天没刮了,衣服还是陈美珍前两年给他买的那些,有点旧,松垮着显出几分不如意。
许鹿心里不是滋味,她坐在许志平身边去,好言好语道:“你肯定也想跟我妈复婚对不对?爸,我已经懂事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参谋不好吗?我帮你把我妈重新追回来。”
许志平闻言笑了:“乖宝,再大你也是爸爸的女儿。”
许鹿着急:“我是你女儿,不代表就不能知道实情了啊,好的开放民主呢,我有权利知道!”
许志平大概也是很久没有喝过酒,他主动拿酒瓶倒了一杯,捏着酒杯:“别的事咱们家都开放民主,唯独这件不行。”
他要再喝,却被陆俭明拦住了。
许鹿在边上冲他瞪眼,陆俭明安抚地递给她一个眼神,开口时提了口气:“叔叔,许鹿来之前,我劝过她不要来,但如果有些事情注定瞒不住,不如早些告诉她。”
许志平抬眼看他。
陆俭明:“她二十七岁,不是十七,更不是七岁,有自己的判断力,更重要的是,你们把她教得好,无论事实怎么样,你和阿姨在她心里的地位,不会变。”
许志平酒量浅,但理智尚在,眼里带着迟疑的神色,陆俭明冲他微微一点头。
许鹿一头雾水地跟着点头,心里却有些没底,对陆俭明前前后后好几句带着深意的话,也有几分怀疑。
许志平仍旧喝光了杯里的酒,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他低头看了手里的酒杯半天,才开口:“你妈妈,她身体不太好。”
“我知道。”许鹿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半瓶酒,怕他还是不,犹豫着要不要再给许志平喝点。
许志平:“我跟你妈刚结婚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修理厂刚开起来,一间店面,那会儿还只是修摩托车。”
“开店借了人不少钱,爸爸那会儿不赚钱,你妈就到配件厂去干活,工钱都是计件,干得多,拿得多,你妈怕我开店压力大,每天闷头干很长时间。”
这些许志平和陈美珍几乎从来不跟她提,许鹿心想,陈美珍那么瘦,她受得了吗?
“你妈妈怀过一个孩……”许志平到这里,有些不下去,他一直未抬过头,只盯着手里的杯子,“她当时不知道,那会儿是冬天,厂房里没有暖气,她冻了十几个时。”
许鹿声音不自觉得发颤:“……然后呢?”
许志平抹了把脸:“孩子没了。”
许鹿莫名心里有些发慌,刷一下站了起来:“我、我不知道,原来在我前面,我妈还怀过一个哥哥或者姐姐。”
许志平却摇了下头,他话语艰难:“鹿鹿,从那儿以后,你妈妈她……就要不上孩子了。”
啪的一声脆响。
许鹿攥在手里的五粮液砸在地砖上。
浓醇的酒香霎时四溢,许鹿却仿若失去了五感,只剩脑中的嗡鸣。她下意识地想逃避那个已经翻涌至灵台,呼之欲出的真相,弯腰去捡地上的酒瓶碎片,攥在手里,让尖角戳上皮肉,试图从一场无稽的梦里清醒过来。
陆俭明在她弯腰时就冲了过去,抓着她胳膊提她起来,伸手去掰她手里的玻璃片:“松手!”
刺痛已经到来,可场景却没转化,她还在生活过二十年的家里,许鹿抓着陆俭明的手,慌张道:“要不我还是改天再问吧,我们今天先回去,我想回北京了。”
陆俭明一手抓着她被扎出血的手,一手托着她侧脸,让她仰头看自己:“刚才在楼底下的话还记得吗?叔叔阿姨爱你,不管真相如何,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陆俭明问她,你有过遗憾吗?
她,没有,我觉得很幸福。
许鹿睫毛轻颤,扫过眼底的一层湿气,视线重新聚焦,看见陆俭明沉着冷静的目光,听见他镇定的话语:“有我陪着你,不要怕。”
许志平从次卧里翻出医药包,递给陆俭明。
许鹿坐在沙发上伸出手,由着陆俭明拿着棉签给她消毒。
许志平坐在沙发另一头看着,脸上泛着酒意,他搓搓脸:“我和你妈本来想瞒你一辈子,没想到,到底还是没瞒住。”
“刚抱你回来的时候,你才两三个月,还只会抱着手吃手指,眼睛像葡萄似的那么大,看谁都乌黑有神,你妈妈,这眼睛多像一头鹿,不如就叫鹿鹿吧。”
伸向他的细白手臂溅上一滴泪水,陆俭明抓着她手指,边清理伤口边低声哄:“别哭。”
许鹿眼泪不停地从眼里往外溢:“手好疼……”
疼的又哪里是手,陆俭明心里叹气,低头给她轻吹。
许鹿瑟缩着,像读一本恐怖悬疑,害怕极了,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后续:“所以,我是你们从福利院里抱养来的?那跟你们离婚有什么关系?”
许志平:“你妈妈一直以为是。”
许鹿没听懂,不由地侧目。
“两年前,你妈接到福利院的电话,对方,有人去院里了解关于你的情况,问了许多问题,还提到了你亲生母亲。”
二十多年前他们到福利院办领养手续的时候,对于孩子的身世背景,院里做的匿名处理,只孩子父亲未知,母亲重病,无力抚养。
陈美珍对这些便也没放在心上,把许鹿抱回家精心抚养。
二十多年后,福利院有过多次的迁址、并院变动,工作人员也换了一波又一波,当初的匿名处理已经被遗忘,对方直截了当的提到了许鹿的生母。
许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很特别吗?”
“你亲生母亲叫秦枝,”许志平,“是我的中学同学。”
许志平和秦枝在同一个镇中学念书,秦枝学习成绩很好,家庭条件却不如许志平,高二的时候被迫辍学。
许志平也没再念书,到镇上修理厂给人做学徒。
秦枝家里重男轻女的厉害,她跟家里关系一般,后来辗转去了北京工。
许志平起初跟她在逢年过节回家时有些联系,但慢慢的她不再回家,再见面时,她抱着个孩子,整个人枯瘦的厉害。
“她生下你后不久查出了胃癌晚期,她不相信别人,悄悄找到我,让我把你送到个可靠的人家抚养。”许志平双手拄着膝盖,来回摩挲了几下,“你妈当时已经看过许多医生,都很难再怀孕,我就想着,正好把你带回家来。”
许志平带着秦枝和孩子走了福利院的领养程序,等将孩子安置在福利院后,再装作不知情般跟陈美珍过去办领养手续。
直到两年前,陈美珍才从福利院工作人员的那通电话中得知,孩子是秦枝的。
陈美珍不认识秦枝,却对她有所耳闻。她跟许志平相亲认识,许志平积极、踏实,年轻时也曾意气风发过,嫁给许志平之前,陈美珍听过他追求秦枝的事,但她想着,既然已经开始相亲,考虑结婚,彼此也有意,那么当初的感情想必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事实上婚后许志平对她也确实很好,她不能生育,许志平没有过怨言,孩子从福利院抱回来后,对她们母女俩一样的疼爱。
但二十多年过去,陈美珍知道真相后,还是提出了离婚。
许志平红了眼: “我怕她不接受你,就没告诉她实话,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你妈妈很介意,所以坚持要跟我离婚。”
许鹿低头看着贴在手心上的纱布,有些怯:“那我妈……她介意我吗?”
“当然不是。”许志平立刻,“就像你妈的,这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你妈妈爱你,不用爸爸,你肯定也知道。”
许鹿使劲点头,掉下来的眼泪被陆俭明伸手抹掉。
他们离婚后,陈美珍对许鹿只有更关心,去上海陪她时,给她煲过的每一盅汤,做的每一道菜,都是对自己孩子的疼爱。
“所以,我妈不让我在北京待着,是因为……”许鹿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迟滞片刻,还是:“算了,不要告诉我了。”
“爸爸知道的也不多。”许志平看着她:“关于你亲生父亲,秦枝没有多提,只他是当兵的。后来过了两三年,有个男人到秦枝的老家去,提出把秦枝的坟迁到怀城墓园里,我是很久之后才得到这个消息,没有见到他,对方也没留下联系方式。”
秦枝生完孩子,查出胃癌后才回到怀城,她跟家里关系淡薄,又不想因为未婚生子让家里难堪,直到病逝,家里也不知道她生过孩子。
想必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在世。
许志平:“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查你的人是从北京来的,我和你妈猜测,他可能是在北京见过你,心里起疑才会查到福利院……你妈妈比较敏感,她怕你留在北京,对方会跟你相认。”
许鹿嗫嚅:“我跟她,很像吗?”
许志平点点头:“尤其是一双眼睛,跟秦枝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样。”
许鹿红着眼看向陆俭明,陆俭明揉了揉她的头发。
许志平:“我和你妈都不知道你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回来给秦枝迁坟,我想未必是个坏人,我知道秦枝曾经的艰难,所以如果他想认你,我没有立场,全看你的意愿,但这对你妈妈不公平,她领养你的时候,做好了把爱全都倾注给你的准备,她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你夺走。”
“夺走这个词或许夸张,但你妈妈确实害怕,所以哪怕她在这件事上有些极端,鹿鹿,你也不要怪她。”
今晚注定回不了北京。
许志平需要独自消化厚重的情绪,许鹿也一样,陆俭明没让她留在家里,带她一起住酒店。
刷开套房的门后,陆俭明问她想吃点什么,许鹿站在玄关处,摇摇头,掉下一串泪珠。
来的路上就没停过,陆俭明抬手帮她抹,抹了一手指的水,低着头温声哄:“别哭了,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许鹿使劲抽鼻子,闷声:“我不想哭的,是眼泪它自己往下掉……”
陆俭明又好笑又心疼,从玄关柜上抽了纸给她擦脸:“其实也没有很难接受对不对?”
许鹿点了下头,片刻后又哭湿了眼,呜咽道:“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陈美珍。”
陆俭明不由地伸手圈住了她的腰,给她一片发泄的胸膛。
许鹿埋在陆俭明怀里哭出了声,她想起了很多事,陈美珍从叫她乖宝,陈美珍养了花,被许鹿浇死,她不一句重话……陈美珍不让她待在北京,她听话,可心里也有埋怨。
陈美珍她没有家,只有许鹿的时候,她其实根本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情。
不能怀孩这件事,对于陈美珍其实有很沉重的击,尤其在那个时代,许志平短期能对她好,但如果没有孩子,这份好又能持续多久?陈美珍曾经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很长时间,直到许志平提议,和她领养了许鹿,她才重新感到安定。
可二十多年后,当知道这是自己丈夫初恋情人的孩子时,陈美珍不可避免地开始回想这许多年。
许志平是真的对她好,还是因为她养着的孩子而对她好。
在许鹿不知道的时候,许志平曾经痛哭着给陈美珍道过歉,可陈美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停不下那份翻来覆去的猜疑。
她勤劳持家,却永远失去了孕育孩子的机会,本以为有丈夫疼爱,孩子可心,却不想人到中年,发现被丈夫欺瞒,面临失去孩子的处境。
许鹿难以想象,夜深人静,陈美珍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陆俭明叫了客房服务,哄着许鹿吃点东西。
许鹿哭过一场,稍微好了一些,她坐在沙发上边给陈美珍发消息,边肿着眼皮:“我再也不想骗她了。”
陆俭明为了调节她情绪,故意道:“那你告诉她,我们在怀城。”
许鹿眼睛红的像兔子,瞪他一眼,低头回复陈美珍几点下班回家吃饭的问题,自己要加班到很晚,公司在附近定了酒店,忙完再回家。
许鹿经常陈美珍陈美珍地叫,只有撒娇的时候会喊叠字的妈妈,她:妈妈,明天回家,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陈美珍心疼她工作辛苦,回复好。
许鹿:妈妈,我爱你。
陈美珍回她一个笑脸: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许鹿没有,陈美珍便:妈妈也爱你。
陆俭明跟酒店要了冰块,裹在毛巾里让她敷在眼皮上。
许鹿在自己卧室洗完澡,站在卧室门口,边拆手上的保鲜膜边抬眼,看看陆俭明手里的冰块,又看看一整天都冷静镇定的陆俭明,她提出要求:“你给我敷。”
陆俭明瞥过她半干的卷发和露出腿的睡袍,转开眼:“自己敷。”
许鹿:“你下午才要对我好,这么快就变心了么?”
陆俭明深吸一口气,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许鹿躺在床上,陆俭明坐在边上,给她敷眼。
许鹿闭着眼睛:“有点儿凉。”
陆俭明点在她眼周的动作放轻一些,嘴上绷着语气淡声:“冰块不凉什么凉?凉才起镇定作用。”
许鹿从善如流道:“那你今天这么镇定,是因为心里凉凉的,没有半点感情吗?”
陆俭明动作一顿,冰块儿贴在下眼皮上,时间长了冰得刺人,许鹿抓着他的手拿开,睁开眼睛,对上陆俭明的视线:“吧,为什么你今天一天都这么从容镇定,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 我没有想到这段交代起来,会这么多内容……后面也没有虐,就……只剩很普通的情节……感谢在2020-03-08 03:18:29~2020-03-10 00: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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