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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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俭明醒的时候, 许鹿刚从外面进来,看见他睁眼, 立刻奔过去。

    她扒着床沿轻声叫他:“陆俭明?”

    陆俭明视线缓缓移到她脸上,许鹿盯着那目光, 心翼翼地问:“你还认识我吗?”

    陆俭明闭上眼轻笑:“傻子。”

    许鹿眼圈却瞬间红了眼圈, 陆俭明冲她伸手臂, 她起身凑上去, 埋在陆俭明颈窝里, 有点不敢碰到他的脑袋,医生可能会出现头晕、恶心的症状。

    她嗡声问:“头晕吗?”

    “有点儿。”陆俭明额上还顶着块儿纱布,目光扫到她卷起的西装袖子下刮出的一片血肿, 抓着她胳膊拎到眼前看。

    灯架砸下来时,陆俭明将她挡在怀里, 只是没挡住全部,金属架划过他额角, 刮蹭到了许鹿手臂。

    陆俭明:“到底还是没护好你。”

    许鹿拼命摇头:“要不是你们,我大概会被砸死。”

    霍连庭手臂骨折后,陆俭明还是被砸成了脑震荡, 要是直接掉到许鹿脑袋上,后果不堪设想。

    陆俭明轻拍着她后背问:“霍董怎么样?”

    “骨折了。”

    许鹿刚从急诊那边回来, 却没见到霍连庭,听陆俭明没事,他包扎完就架着胳膊走了。她本来想给霍连庭个电话,又有些无措, 不知道该什么,最后听医生他早上会来医院输液,才回病房。

    陆俭明:“估计是急着去处理宴会厅那堆烂摊子。”

    许鹿没话,她想起那会儿推陆俭明进CT室的时候,霍连庭前额被走廊的灯照着,映出一片水光,是因为忍痛而冒的冷汗,来医院的整整一路,他一句也没提。

    她不知道霍连庭会在路上想些什么,只知道他除了手臂疼,大概心里也很不好过。

    陆俭明想起会场的媒体和众多合作方,想起来问:“我爸呢?”

    陆士诚和江菀待了一会儿,医生检查没事后,没等他醒过来就先走了。陆士诚去帮忙处理各合作方,时间太晚,江菀怕惊动陆文山,也先回去了。

    许鹿:“医生建议留在这里观察一晚,我陪你。”

    陆俭明本想不用,但她坚持,况且已经十二点多,他也不放心让她半夜回去,撑着手臂往旁边挪了挪:“上来。”

    高级病房的病床宽敞,许鹿关了灯,侧躺在旁边,问陆俭明晕不晕,想不想吐。

    陆俭明侧过身,将她揽进怀里,没事。

    黑暗中,许鹿扎在他怀里,没憋住的眼泪蹭在他衬衫上,她哑声:“我吓死了。”

    不是因为灯架要砸到自己头上害怕,而是看到陆俭明额头淌着血晕过去的时候。

    陆俭明揉了揉她的脑袋,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我才吓死。”灯架掉落时,他心脏几乎骤停,直到睁眼确认她无事,才松口气。

    许鹿吸了吸鼻子,沉默片刻:“……霍思思是安排好的。”

    只是没料到陆俭明和霍连庭会不约而同地冲了过去。

    “嗯。”陆俭明跟霍连庭对视的那一眼,已经彼此了然。

    “他肯定很疼。”

    许鹿的没头没尾,陆俭明却听得懂,养了多年的女儿对他的算计、戒备,对亲生女儿未尽到的责任,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到的伤害。

    陆俭明:“他很在意你。”每一次见到时都想要靠近,又一次次的克制。

    许鹿微微仰起头,借着窗外朦胧的灯光,对陆俭明声:“霍思思,我亲生妈妈,是他的挚爱。”

    尤其经由霍思思的养母出来,这两个字的分量,便显得格外得重。

    如果是挚爱,那么当年秦枝跟他分开,会不会不是霍连庭的错?

    陆俭明低头看她:“想问他?”

    许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话。

    曾经心里不用装事,每天快乐的像个学生,现在却有太多顾虑,陆俭明看她这样心疼,揽住人没再追问。

    许鹿一早就接到了陈美珍的电话,问她在哪家医院。

    昨晚她跟陈美珍通过话,跟她发布会上出了点事,晚上回不去,陈美珍追问,许鹿也没有藏掖,她的安然无恙建立在两个人替她受伤的前提下,没有遮掩的道理。

    挂掉电话,陆俭明还躺在床上没动。

    凑合睡了一晚上,许鹿早早就醒了,她坐在床边关心地倾身问:“头还晕吗?”

    “晕。”陆俭明闭着眼,刚醒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和懒散,“脑门儿也疼。”

    许鹿立刻凑到他脑袋上方,去看他额角上贴的纱布,伸手在纱布旁边轻轻地碰,紧张地问:“要不要叫医生看看?不会有后遗症吧?”

    陆俭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看着她轻手轻脚的动作,眼里浮起点儿笑意,许鹿跟他近距离对上视线,有点反应过来了:“真疼还是假疼啊?”

    陆俭明笑了一声,恶劣地:“你猜。”

    许鹿:“……”

    她神色担忧地看着他:“陆俭明,我怀疑你被砸傻了。”

    一晚上过去,陆俭明除了还有些头晕,没什么大事,许鹿放下一半的担心,另一半牵挂在霍连庭那边。

    高远从外面进来,给他们带了早饭,知道许鹿惦记,特意告诉她:“刚才在门口,我看见霍董来输液。”

    霍连庭来得早,开了间病房输液,许鹿坐不住,更吃不下饭,看着陆俭明喝了些粥,把自己没喝的那份带上给霍连庭。

    陆俭明瞅着她装袋的动作,扔掉手里的勺子起身。

    还剩一点,许鹿问:“怎么不吃完?”

    陆俭明:“不香了。”

    许鹿咬着下唇憋笑:“陆总,我发现你生病以后幼稚又娇气。”

    陆俭明瞥她一眼,没搭理她。

    有人在乎的时候,谁能挡得住,没人在乎的时候,谁能不吃醋,一个男人的幼稚和娇气,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被在意,被喜欢。许鹿笑起来,因为昨晚而糟糕的心情,一点一点转晴。

    只是到了霍连庭的病房门口,笑意就化成了紧张,心切又踟蹰地不敢敲门。

    陆俭明在她肩上按了一下,那分量让人踏实。

    霍连庭靠坐在病床上,阖着眼睡着了,骨折的那只手臂着石膏,夹着固定的夹板,另一只手输着液。

    他助理也在,压低声音:“一晚上没睡,前半夜处理事儿,后半夜胳膊疼得睡不着。”

    许鹿赶紧:“那我们一会儿再来。”

    话刚完,霍连庭睁开了眼,眼里有些泛红的血丝,向来精神严正的神色现出明显的疲惫,看她的目光也复杂纷乱。

    许鹿对上,愣了两秒才结巴着:“我、我给你带了点粥……”

    完又意识到不合适,霍连庭现在这状况,哪有手再喝粥。

    霍连庭却笑了,敛去不该有的神色,熬过一宿的声音有点沙哑:“先放着,一会儿输完液喝。”

    助理出去,许鹿离近点看了看他的胳膊,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但知道一定很疼:“得养很久吧?”

    “三个月就行。”霍连庭看着她关心的表情,笑着安慰,“以前在部队,没少受伤,习惯了。”

    那时候的受伤,跟二十多年后又怎么会一样。

    许鹿没话,陆俭明跟霍连庭聊了下昨晚的善后,媒体是思曼的公关请的,虽然出了岔子,但外人都以为是场意外,消息也没往外传,今早的头条,放的都是TS和思曼合作的签约照片。

    许鹿在旁边听着,悄悄盯着霍连庭看,想起霍思思的那些自私、冷情的话,她替霍连庭感到不值,因此从进门她始终没提霍思思。

    霍连庭却在跟陆俭明聊完后,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主动道:“让你受委屈了。”

    许鹿摇着头没事,抬眼对上陆俭明的视线,两人心照不宣地都不提昨晚她扎在他怀里吓死了。

    在眼皮子底下,让养女算计着弄死亲生女儿,霍连庭愧疚而难安,曾经当兵时他冲锋陷阵无所畏惧,后来创立思曼,亦是雷霆手段,做到业界翘楚,可他夫妻缘、儿女缘都太少,感情上,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我没教好她,到头来却让你受苦。”霍连庭,“昨天的事,已经报警了,警方应该很快会联系你。”

    霍思思之前在思曼的公关部任职,又是老板的女儿,不管是联系人在场地上做手脚,还是混进去堵许鹿,都易如反掌,只看警察调查取证的情况。

    许鹿点了点头,她听出了霍连庭的自责,沉默了片刻:“我觉得不应该怪你。”

    很多事情,不是尽力就能做好。霍连庭对霍思思好是一定的,出于责任,对霍思思悉心教导,出于一份多年相处亲情,他带着一份做父亲的私心,在梁文谦的事情上,把她摘了出去,只可惜这些换来的不是明理通识,不是反思,而是变本加厉。

    这其实也是霍连庭没有料到的,他养霍思思这么多年,决定将她送出国的时候,像是失望之下的放逐,也像是留给她的最后一份宽容,只是这份宽容被不屑一顾地扔了。

    许鹿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呢?”

    霍连庭淡声道:“她心思深,对外人比较防备。”

    这个外人想必也包含霍连庭,甚至包括他早逝的妻子。

    许鹿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薛幼清评价霍思思和梁文谦很像的话。

    霍思思六岁被霍连庭领养,她记事早,在之前还被另一户家庭领养过,后来没几个月,对方怀孕了,又把她送回了福利院。

    因此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一个家庭里是什么身份,哪怕作为霍连庭唯一的女儿,也始终没有消除过危机感,加上偶尔听到的周围人对她的议论,让她在外人面前借着霍连庭骄傲虚荣,在霍连庭面前又保留一份私心。

    跟梁文谦确实很像,自傲、自卑、自私。

    许鹿:“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毛病?”

    陆俭明和霍连庭都没话,也许是心理有问题,也许就是自私,二十年的养育放不进她眼里,不值当让她敞开心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从霍思思推动灯架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宽容与感情,都被粉碎的一干二净。

    聊了许久,许鹿怕影响他休息,跟陆俭明起身离开。

    霍连庭坐在病床上,看着她即将拐向玄关的背影,出声问:“今天还去上海吗?”

    许鹿转回身:“应该会再过几天。”

    出了这事,两个人还伤着,陈美珍不可能逼着她立刻走,许鹿也做不到。

    但这话里的意思,还是要走。隔着一段距离,霍连庭看着她,缓声道:“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你妈妈,告诉她,我不会扰你和他们的生活。”

    许鹿懵了一下,直到陆俭明攥住她手,稍稍用力,她才回神:“你……知道我知道了?”

    霍连庭应了一声,昨晚回会场找到霍思思,他自然会知道她告诉了许鹿什么。

    “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想让你因为我,不得不去上海。”霍连庭温声道,“她告诉你的时候,吓着了吧?”

    许鹿抿了下唇,:“其实好多天之前,我就知道了——”

    她话未落音,不等霍连庭有反应,门口先传来咣当一道重物落地的响声。

    许鹿吓了一跳,陆俭明过去开门,他高大,挡着半开的门缝,看不见外面,只能听见他意料之外的嗓音:“……阿姨?”

    门被拉开,许鹿站在里面扭头看,正对上陈美珍难以置信的眼神。

    *

    霍连庭的点滴已经完,护士进来给他拔针,霍连庭的助理没想到出去一圈,会对上这种局面,但他到底是霍连庭的生活助理,偏心老板,提醒:“霍董吃点东西?”

    许鹿拿来的粥早就放凉了,已经中午,助理张罗着去买一些。

    陈美珍出声:“保温桶里有汤。”

    桶盖拧的紧,摔到地上倒是没撒出来,助理立刻应着声倒给霍连庭,随后退出去,关严实了门。

    上午陈美珍听许鹿出事,还伤到了陆俭明和思曼的老板,担心又感激,想来想去,熬了骨头汤来探望,陆俭明那间病房空着,陈美珍被高远引着找到霍连庭的病房。

    她始终没往病房里站,坐在靠近玄关的沙发上,纤细的身形只占了一片地方,从开始地惊诧、难言,逐渐转为沉默,手掌交握着搭在膝头。

    冷静下掩盖的是无措,许鹿几度想上前去抱她,但陈美珍除了刚见面那一眼,始终没有看她。

    她看向霍连庭,从他骨折的手臂,到刚毅的面容,量着,也审视着,半晌后,她开口问:“怎么证明你是鹿鹿的亲生父亲?”

    霍连庭:“我做过亲子鉴定。”

    他主动道:“两年前是我找人到怀城查了鹿当年所在的福利院,没想到会对你们带来这么大影响,非常抱歉。”

    陈美珍和许志平的离婚,虽然受霍连庭的影响,但根本原因不在他,这件事对陈美珍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让她提心吊胆了两年,每天都担心有人找上许鹿,跟她相认。

    而事实上,霍连庭一直在许鹿身边,却直到今天才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

    陈美珍沉默半晌,最后问:“当年你和秦枝,是你抛弃了她?”

    霍连庭沉稳果断道:“不是。”

    陈美珍看了他片刻,随即拿起旁边的包起身,交代:“汤你们趁热喝,我先走了。”

    许鹿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茫然地看看陆俭明,又看向霍连庭,很想就着刚才的追问跟他问清楚,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去追赶陈美珍。

    大概是因为没有生育过,许鹿也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陈美珍身段好,也显年轻,头发乌黑,烫过卷,微蓬地扎起来,很显温柔,是那种如果出门跳广场舞,会吸引很多围观目光的那种。

    但早年吃过苦,她的温柔里掺着要强和坚韧。

    没等陆俭明让高远送,许鹿跟陈美珍车回的家,一路上,陈美珍都没话。

    陆俭明给她发消息,问需不需要他过去。

    许鹿先不用了,想了想,又跟他,可能这两天就要去上海。

    陆俭明回她:回吧,我去上海看你。

    许鹿深吸口气,觑着陈美珍神色,抿着唇收起手机。

    进了家门,陈美珍到次卧收拾东西,她来这边住了一周,许鹿带她买的衣服睡衣好几套,她站在床边一件件叠:“下午我回怀城,锅里还留着点汤,你记得喝掉。”

    陈美珍平静,许鹿却心里发慌,她想瞒着陈美珍,想瞒着霍连庭,最后一个都没瞒住,她不让陈美珍叠,凑过去抱着她胳膊:“妈,我这就去上海,行吗?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声音里染上哭腔,眼泪在眼眶里转,陈美珍被她拽地停下来,垂眼看着坐在床上的她,也红了眼圈:“你哭着什么?”

    许鹿一眨眼,眼泪吧嗒往下掉,她呜咽,像时候闯了祸怕挨陈美珍的骂:“我不该回北京,更不该瞒着你知道了身世……”

    但其实每一次,陈美珍都没有骂过她,这一次也一样,她伸手抹许鹿脸上的泪,哑声:“为什么要瞒着我?”

    许鹿睫毛沾着水,抱着陈美珍的腰:“我怕你伤心,怕你不高兴。”

    陈美珍也哭了,她温柔地:“既然是为我好,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

    许鹿呜呜地哭,哭了两声,反应过来陈美珍的意思,陡地一顿,吸着鼻子仰头看她。

    陈美珍:“你知道自己身世,知道霍连庭是你亲生父亲,舍不得离开北京,舍不得陆家那个孩子,却还是选择了顺着妈妈,妈妈为什么要生气。”

    许鹿张了张嘴,喃喃:“可是你刚才……”

    “我只是气我自己。”陈美珍拂过她落在额头上的碎发,:“你虽然没有怀在妈妈肚子里,但一直怀在妈妈心上,只是妈妈也有忍不住自私的时候,怕你被人抢走,怕你以后跟妈妈不亲了。”

    但是刚才在病房门口,听到许鹿早就知道了的时候,陈美珍不出的欣慰、心疼和自责,许鹿怕她伤心,为她着想,她却没有顾忌许鹿的喜乐。

    许鹿脸埋在陈美珍的羊毛衫里,使劲摇头:“你是我妈妈,我怎么会跟你不亲呢,永远都不可能。”

    陈美珍笑了:“我知道,所以才觉得我该回怀城了。”

    许鹿抬头看她,心翼翼地问:“你不担心我留在北京,以后跟霍连庭……相认吗?”

    “怎么能直接叫他名字。”陈美珍嗔怪她,“你跟他相认了,会影响跟妈妈的关系吗?”

    许鹿拼命摇头。

    陈美珍笑着:“那就行了。”

    在门口的那一瞬间,她想开了,因此进去病房后只确认霍连庭是不是真的可靠,事实上,在病房外,听到的那句,霍连庭想见她,向她表明不会扰许鹿的生活,已经大概让她了解霍连庭的为人。

    陈美珍:“你这个亲生爸爸都能为你做到的事,妈妈也能。”

    居然还攀比上了,许鹿破涕为笑,问她:“那我怀城那个爸爸,你怎么想?”

    陈美珍冷了两分脸,:“他背着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回去不找他算账就算轻的了。”

    半点也不软化,许鹿撇了下嘴,没想到表情被陈美珍抓包,她立刻扑进陈美珍怀里撒娇:“妈妈,我好爱你。”

    陈美珍的心结解开,却仍然准备回怀城。花店好些日子没开,她惦记,确认许鹿没事后,她便想先回去,而如何处理她和霍连庭关系,陈美珍交给许鹿自己决定。

    陈美珍在楼上收拾东西,许鹿下楼去超市买水,让她带在路上喝。

    单元楼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迈巴赫,许鹿睁大眼,透过半降的车窗,看见陆俭明坐在里面低头发消息。

    许鹿惊奇地拉开门坐进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陆俭明原本正在给她发消息,问怎么样,没想到赶巧了。

    司机不在,附近也没见到,肯定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许鹿不信地看他,陆俭明笑笑:“你们上楼,我就到了。”

    怕她跟陈美珍吵架,更怕她伤心难过。

    许鹿眼角、鼻尖都泛着红,陆俭明抬手抚过,问她:“哭了?”

    许鹿点点头,最近哭得确实有点频繁,但今天这一次还挺值得,她回答:“喜悦的泪水。”

    陆俭明闻言一挑眉,许鹿笑了,她主动抱他,毛茸茸的脑袋扎在陆俭明的颈窝里,像炫耀,像感慨,又像是感激,带着点儿鼻音:“我真的,拥有好多爱啊。”

    许鹿没想到被霍思思谋算一把,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霍思思进去了,她却从重压之下走出来了。

    大概这就是许鹿和霍思思的区别,霍思思不相信别人对她的善意与爱,她接纳,但不反馈,并且想要更多,而许鹿,在知道被人爱的时候,立刻就会扑上去,享受,并以同样的热情去爱对方。

    陆俭明抱着她,感受到她压力被释放掉的轻松,为她高兴,也要刷存在感:“也拥有我的那份。”

    许鹿从他怀里起来一点,眨着眼睛问:“你的那份什么?”

    陆俭明一看她就是故意的,端着架子反问:“你呢?”

    “我哪儿知道啊!”许鹿催促,“到底你那份什么,好多人排队等着爱我呢,再不,我换下一个了!”

    陆俭明咬着牙,一点辙都没有地被她拿捏,他伸手将她脑袋压回颈窝里,认命道:“爱,我的那份爱。”

    “我爱你,行了吧?”

    “什么叫‘行了吧’,你这么勉强吗?”

    “得寸进尺是不是?”

    “是!”

    作者有话要:  finally……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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