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女明星巫咒事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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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时分,高级病房外。

    一个护士扮、戴口罩的年轻女人出现在走廊上,步子像猫一样轻巧无声。

    她径直来到冯蹇的病房。

    她推门进去,正守夜的经纪人立刻惊醒了,结果被一巴掌拍到墙角,不省人事。

    女人摘下口罩,露出毕瑰那张平凡清秀的脸。

    毕瑰一眼看到了岑昂放置的水盆和槐木人偶,挑了挑眉。

    她隔空一挥,那盆水就翻在地,槐木人偶也滚到了角落里。

    毕瑰走到冯蹇跟前,抬手虚虚笼在她心口上,凝神感受了一番,自语道:“该死的天师,又来坏我好事,害得老娘等了三天才抓住机会,还搞这些驱邪的名堂,难怪气运之精还没完全剥离出来……”

    毕瑰蹙眉,周身气场一下荡开,转瞬恢复真容,鬘发乌密光艳,面孔艳异婉丽,正是昆仑山天坑事件中降世的虺魔丙妫。

    丙妫伸手卡住冯蹇的脖子,迫使冯蹇张嘴。

    一股又一股黑色魔气从她身上腾起,活蛇一样争先恐后钻入冯蹇嘴里。

    丙妫欣赏着冯蹇万分痛苦又醒不来的样子,道:“我久不临人世,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这等蝇营狗苟的粗鄙市井妇人也能挤入伎优倡伶之流,名噪一时,可见世风日下,贵贱不分,……罢了,横竖待我将气运之精从你魂魄中剥离后,纵然不杀你,你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其实冯蹇相貌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但在具希世之貌的丙妫眼里,冯蹇连尘泥蝼蚁也算不上。

    气运之精深植于宿主的魂魄中,如鸡子,内有卵心,外有卵清。

    那层先天清气就是卵清,保护着核心,要想剥离气运之精,须得先除掉那层清气。丙妫用自身的魔气侵蚀清气,使得清气不断消耗。

    另外有个加速消耗清气的法子,便是令宿主魂魄沉入梦境中。

    无数心魔、恶念、恐惧折磨宿主,魂魄所感应的痛苦越巨大,气运之精的剥离就越快,这方法有些冒险,因为气运之精恐怕会沾染上一丝宿主的怨气,之后涤荡洗濯又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眼下丙妫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下了梦魇之术,将冯蹇彻底困在了潜意识最深处的恐怖噩梦中。

    梦中,冯蹇被悬吊在半空中,摆成一个屈辱的姿势。

    潜意识中全部负面情绪、执意、妄念都变得具象化,千百幻象将冯蹇包围。

    他们是冯蹇算计过、利用过、甚至苟合过的人,一个个面含讥嘲,眼神冷酷,口吐冯蹇最不想听到的话语,发出浩大的杂音,充塞冯蹇的耳朵。

    这些声音产生了实质化的伤害,让冯蹇体会到了火焚般的痛苦。

    种种恩怨苦厄,逼得冯蹇几乎发疯。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俊朗青年,远远走来,不受幻象影响。

    冯蹇的痴念一下子像潮水似的疯涨,犹如溺死的人试图抓住若即若离的浮木,痴喊道:“黎仙客!黎仙客!是我啊!我们……我们见过的……”

    交际场中惊鸿一瞥,从此让冯蹇种下心魔。

    妄想混同欲念暗流汇聚,汹涌成求而不得的泥淖。

    黎仙客的幻象对她视若无睹,充耳不闻,越走越远,最后挽住了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佳人,那是冯蹇平生最为嫉恨的席澈。

    他们耳鬓厮磨,轻笑远去,依偎的身影像水波一样晃荡起来,渐渐缩,终至不见。

    仿佛去到了冯蹇永远无法触及的光明世界。

    “不——”冯蹇像破风箱一样粗声喘气,不甘、狂怒、嫉妒、怨恨……种种无明彻底吞噬了她。

    现实中。

    丙妫洞见冯蹇黑气缠身,魂魄中气运之精松动过程骤然加快,露出了满意的浅笑。

    冯蹇全身震颤,两眼翻白,魂魄几乎离体,那层清气渐无。

    忽然,一粒金光透过她心口刺出。

    丙妫蛇瞳猛缩,大喜道:“成了!”

    此刻正当寅时,气运之精显出隐隐光华的那刻,天地交感,玄冥有动。

    几颗影响无数人命运的星子轨迹出现了微不可见的偏移。

    距离医院五百米开外的五星级酒店高级套房床上,夔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跳了起来,跑到窗边,引颈而望,像是受到血腥味吸引的野兽。

    渚巽被他的动静弄醒,揉了揉眼:“怎么了?”

    “那个妖魔来了。”夔直接越过阳台,翻了下去,整个人瞬间消失。

    渚巽心脏一瞬间悬空。这是十七层的高楼!

    她一个箭步冲到阳台,胡乱向下张望,终于锁定到一个远去的影子。

    他纵身攀跃在楼厦之间,轻捷如幽灵,安稳落地后,全速奔向医院的方向。

    渚巽一阵虚软,顾不得后怕,抓起衣服,冲出了房间。

    冯蹇胸口的金光越来越强烈,犹如某种神秘万分、即将破茧而出的金灿绮蝶。

    散逸的金粉光尘飘到丙妫的脸庞边,更加惊心动魄。

    丙妫已经完全卸除伪装,全神贯注剥离气运之精。

    她衣衫在乱流中飞旋飘荡,青红邪瞳,鬘发蛇舞,赫然是魔女之态。

    病房窗玻璃砰然震碎,一个高大人影跃进房间。

    未等丙妫看清,漫天黑焰向她袭来!

    魔气形成屏障,堪堪挡住黑焰攻击,火焰竟然连魔气都开始灼烧,很快侵蚀掉了魔气屏障。

    丙妫惊怒交加,不得不转身御敌。

    “你是谁!”她声音有好几重,低沉不辨雌雄,乃是狂化后的诡异变音。

    夔站在她面前,不动如山,抬起的双眸没有丝毫感情,唯有杀伐与战意。

    他周身腾起的黑焰燃到了天花板,蔓延了大半个病房。墙面材料并未着火,形成一番奇景。

    丙妫却是真切感受到了那能灼烧神识、蒸发魂魄的可怕热度。

    丙妫睁大眼睛,忽然想起他是谁了。

    在他们来凡间之前的地方,她曾遥遥遇见过他几次。

    陛下曾经告诉他们不要主动招惹那头畜牲。

    无穀上次好像提到过,对方顺着通道也过来了。

    该死的。丙妫知道自己遇到了大灾星。

    丙妫背后仍留有几道魔气自行运转,气运之精被剥离的速度变慢了。

    她心电急转,催动咒术,魔气将夔团团包围、裹紧,压住了黑焰之势。

    丙妫感到体内魔气疯狂输出,饶是魔源充沛也禁不起这等消耗。

    她伸出五指罩向气运之精,又将它拔出了寸许。

    气运之精已经露出了大半个头,在周遭魔气压迫下,益发光辉灿烂,极乐静美。

    一阵海啸般的气流声,丙妫心知不妙,立即举手防御。

    下一秒,看似海水般幽冷实则炽烫无极的黑焰吃掉了全部魔气,朝她迸射而来!

    “啊——”丙妫发出一声可怕的狂号。

    她的整条胳膊都被烧成了焦炭,面孔变得无比狰狞,同时终于拔出了气运之精!

    丙妫化成了龙卷风一样的魔气,轰隆作响,冲入中央空调的通风口里,一下子逃掉了。

    夔收起黑焰,背上冒出阵阵白烟。

    过了五分钟,病房门撞开,渚巽冲了进来。

    她见夔人无恙,放了心,问:“那个魔呢?”

    夔沉声道:“把东西抢走了,动作太快,我没抓住她。”

    渚巽上前,查看了冯蹇的情况,只见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人虽然还在昏迷,咒毒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得亏刚才夔的黑焰太厉害,丙妫不敢托大,全力抵抗,无意间把冯蹇体内的魔气都抽调了出来。

    只是气运之精从冯蹇的魂魄中被强行剥离,造成冯蹇现在十分虚弱,得休养好一阵子。她以后的命数,恐怕会一落千丈。

    “我们先回酒店。”渚巽。

    她想起什么,头痛地补充:“以后别突然跳楼,要跳先通知一声!”

    他们走到门口,才发现经纪人晕在墙角,少不得让人来抢救了一番。

    过了几天,冯蹇终于苏醒,医生还得再休息一个月才能出院。

    经纪人总算卸下心头大石,付了渚巽报酬,渚巽将提成转账给了岑昂。

    冯蹇清醒后,痛哭了一场,哭得天昏地暗,经纪人不明原因,劝都无从劝起。

    冯蹇边哭边吼,有个妖女抢走了她的运道,搞得经纪人一头雾水,也就没有听出冯蹇哭声中透出的绝望。

    “冯蹇,别哭了,这个角色没了,下个角色还有嘛。”经纪人以为她是气不过丢了宣公主的角色。

    冯蹇捂着脸,她记得发生了什么,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还会觉得她疯了。

    原来她自己天生运势好不是偶然。

    那个女人是个魔,带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每个人都想看她从高位摔落,每个人都隐藏在人群中,面目模糊,众口铄金地往下拽她。

    他们企图让她摔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冯蹇有预感,那些人会得偿所愿。

    之后,郭施妾似乎撞了邪,在家里发起了高烧,过了很久才痊愈。

    其实是丙妫扮演毕瑰的时候,作弄了她,倒从此给郭施妾留下了病根。

    郭施妾心心念念的角色没捞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那部剧,投资方一天也不想多耽误,拍板定了其他演员顶替冯蹇。

    冯蹇失去气运之精,运势急转直下,在一片嘲笑声中引退,消失在了公众视野里。这也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