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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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峰夔, 给你一个忠告, 你和沧巽之间互相背叛,裂痕永难弥合,若我是你, 便不会再接近她, 仙魔殊途,你们在一起,哪怕有亿万个结局,必然全部悲剧告终。告诉我, 你记不记得自己在被扔进混沌之地前,究竟和沧巽经历了几世,每次是怎么收场的?”傩颛。

    夜色渐浓, 夔的五官匿入黑暗,看不清表情。

    沉默片刻,夔声音响起,出人意料的稳定清晰:“我不相信你。不管我和沧巽之间发生了什么, 一切与你无关。你的离间对我来无足轻重, 傩颛。”

    夔不为过去悔恨,不因未来自扰, 只专注现在,全心全意守护沧巽。他最终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沧巽自由,从无间轮回解脱,获得真正的平静与幸福。

    这是他很早以前就立下的决心, 是他的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傩颛听了,刹那间神态出现皴裂。

    他轻声道:“与我无关?是我将沧巽从深渊底层抱出来,将她养大,沧巽最信任的人是我,在你背叛她的那段日子,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相反,她对你并不信任,有人追缉你们,凭你的实力,沧巽竟然不肯跟你独自在外抗敌,而是选择我的荫庇。瞧,我是沧巽的家人,亦父亦兄,你算什么?你不过是她无聊时发时间的按摩棒罢了。”

    最后一句非常侮辱人,傩颛已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夔没有动怒,反而微笑:“天晚了,始魔阁下要是继续啰嗦,会妨碍我和沧巽的夜生活。想必有人即使有心要做按摩棒,也没资格。”

    听完夔的反击,傩颛的双眼在暮色中闪烁不定。

    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掠向夔。

    始魔的速度即使夔也反应不及,被一把摁倒在了地上。

    嘴上落了下风,就要靠武斗找补回来,估计是大部分雄性的天性。

    夔握住傩颛手腕,翻身跃起,一招击退傩颛,傩颛稳住身形,再度攻了上来。

    双方法场瞬间扩张到了极致,远处宅邸的玻璃发生震荡。

    沧巽正在卧室窗前密切观察他们,见变故陡生,立即开窗一跃而下,呈抛物线落在草坪上。

    刚站稳,她就被看不见的力场掀翻,皮球一样往后咕噜噜不受控滚了好几圈,最后趴在草坪上,懵了。

    沧巽这才记起自己身体是凡胎,而傩颛和夔都是实实的真身,硬件配置差距超过本田和布加迪,宛如天堑。

    沧巽恼羞成怒地坐起来,眼前直冒金星,不知该怎么靠近才能阻止二人。

    那厢,傩颛往夔身上拳拳到肉地揍,被夔一招不漏格挡回去,谁也压制不了谁,两人都没动用法力,纯粹肉搏,红了眼,想将对方揍个鼻青脸肿不能自理。

    “你们两个,要不去开房算了!”沧巽大吼道,没人听见。

    她十分头痛地扶额。

    战况愈发激烈,堪比超人大战蝙蝠侠,铁人大战美队,很快天鹅绒似的上等草皮便遭到了毁灭性破坏,一个个大坑雨后春笋般出现。

    终于,傩颛率先破坏平衡,动用了法力。

    始魔的能量铺天盖地包围了夔,犹如黑暗本身,隔断了夔的五感,一股巨力自夔头顶压下,堪比压住孙悟空的五指山。

    夔感到自己被瞬间砸入了地心深处,态势无法停止,一时间竟产生了非生非死的错觉。

    夔意念一转,默诵无动心咒,刹那,金红光焰燃遍全身,那股巨力方才消失。

    头顶出现一个长长的隧道,天空变成了圆点,他处于一个刚开凿出的井口最下端,周围全是土层和岩层。

    傩颛的力量瞬间穿透土地如此之深,井道齐齐整整,不见崩塌,如一根巨型钢针扎下又拔出,在这样的力量下,坚硬的大地仿佛成了冰淇淋或者果冻。

    这是人力绝对达不到的非自然产物,足见始魔之力深不可测,凡人见了必然惊怖万状。

    夔咳嗽了两声,灰土自头顶落下,他胸口闷痛,喉咙腥甜,在傩颛一记重击下,受了点轻伤。夔浑不在意,反正他有自愈能力。

    他往右边摸过去,竟然摸到了墙壁,随即夔感应到了墙壁上遭到破坏的结界。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先前那个占地甚广的地下防空洞!

    傩颛攻击他太过恣肆,始魔能量暴走,不心破坏了防空洞墙壁上的结界,完全是误误撞,让夔捡了便宜。

    夔放出神识,观照墙壁内部的空间。

    空间内影影绰绰,全是人形,形似兵马俑。

    片刻后,夔终于看清了空间里放的是什么东西,瞳孔骤缩!

    排列成行,列队成阵,无边无际,全是类似旦姜的人偶造物,全是……沧巽。

    它们和沧巽一模一样,或大笑或微笑,生动至极,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空旷的空间分明幽冷寂静,却仿佛充斥了它们无声的喃喃私语。

    夔震撼至极,神识游走在那些沧巽人形中,宛如陷进一个镜子迷宫。

    夔的神识对上了其中一个人形的双眸,赤红色宝石眸子定定看向夔,似乎穿透了他的灵魂,恍惚间,它有了呼吸,活了过来,看着夔的目光温柔而悲伤。

    夔猛然收回神识,胸膛起伏,倒退一步。

    他想到了那些天监会据点遭到袭击的视频,想到了那个和沧巽一模一样的假渚巽。

    组织妖魔集团军袭击天师据点,并栽赃给沧巽的,果然是傩颛!

    夔一言不发,腾空飞出了井道,顺手施力,刚飞出地面,井道便被掩埋。

    他举目四顾,视野中,傩颛已经不见了。夔忽然感到很不对劲。

    他迅速一抬头,发现一个人正居高临下俯冲而来,挟裹洪流风暴般的庞大能量,正是傩颛!

    夔冷笑,展开鲲翼,无动心咒光焰飘洒,夔踏火无畏,流星飒沓,迎向傩颛。

    他们两个动了真格,势必是陨石撞地球,不定会将整个宅邸都夷为平地。

    “都给我停下——”一声怒吼响起,沧巽骤然出现,恰好位于那两个人相撞路线的中点上。

    夔眼睛睁大,立即收了攻势,那边傩颛却是已然释放了庞大能量,哪怕收拢也来不及了,即将堪堪撞上沧巽。

    千钧一发之际,夔挡在沧巽身前,御起鲲翼作屏障,防御了始魔的能量冲击。

    沧巽喘气,紧紧抓住夔,周围下起了羽毛雨,她被温柔地拢在夔胸前。

    夔收起了鲲翼,羽毛被轰得七零八落,血从根部缝隙流下,渗入草坪,夔脸上毫无波澜,催动心咒促使伤口愈合。

    亏得他替沧巽挡了那一下,否则沧巽肉身已经遭到重创。

    想到沧巽可能会受重伤,夔望着傩颛的目光像冰一样。

    沧巽摸了把夔的后背,心疼得要死,她看向走过来的傩颛,怒气冲冲道:“我不在这儿待了!你不欢迎我们,我们现在就走。”

    傩颛道:“对不起,沧巽,我——”

    沧巽不等他解释,拉了夔就跑。

    傩颛:“……”

    二人匆匆回到房间,碰上五蕴洗完澡,哼着曲儿,边擦头发边走出浴室,一见夔满背血的样子,下巴掉地。

    “发生了什么?!”五蕴懵道。

    沧巽三言两语解释完毕,去楼下拿了医疗包回来,拉夔坐床边,帮他处理背上伤口。

    夔低声吩咐:“五蕴,去设个隔音结界。”

    五蕴见他神态严肃,于是照做,道:“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单挑始魔……”

    夔干脆利落道:“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沧巽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

    刚才她自己故意对傩颛了气话,实际上她现在不算离开。

    夔伸出手指,按上沧巽眉心,把他在防空洞中看到的景象,直接通过意念让渡给了沧巽。

    沧巽:“!!!”

    她回过神来,头晕目眩,乍一看到那漫山遍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复制品,觉得想吐,缓了半天,沧巽才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转述给一旁焦急好奇的五蕴。

    五蕴惊呆了,马上反应过来道:“那天监会据点被袭击,你被栽赃陷害,都是傩颛做的?!”

    沧巽脸色苍白,皱着眉,一时相当难接受,她站起身,按捺不住道:“我去问傩颛。”

    夔将沧巽拉了回来,面沉如水:“你不能跟他摊牌,那样他更不会放你走,不管袭击天师据点是不是他做的,他有很大嫌疑。等他们以为我们睡了后,我们悄悄动身离开。”

    五蕴连忙道:“我赞成太峰夔,他的对,你有点盲目信任傩颛了,沧巽。”

    两票对一票,沧巽败下阵来,她通过意念看到的景象确实让她自己惊心动魄,几乎粉碎了她的三观,也让傩颛在她心目中屹立不倒的安全人设迸裂了些许。

    傩颛为什么要制造这么多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鬼标本藏在地下?难不成他想搞个无明魔子复制军团不成?

    “行,我们半夜走,”沧巽,“不过我刚才甩了气话,现在得过去安抚傩颛,让他放松警惕。”

    夔答应了沧巽。

    当晚寅时,他们潜行出门,从傩颛的府邸后面离开,结果撞见几道射电光芒来回扫荡,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声。

    五蕴抓住沧巽道:“是蛇!”

    沧巽望去,但见远处一个艳色不可方物的女人正在巡逻,手执一把黑色骨扇,扇子摇来摇去,脚边跟了一大群头有肉冠的黑蛇。

    正是傩颛座下第二名属下,虺魔丙妫。

    丙妫实力不及沧巽,却也容不得觑,若惊动了她,肯定会引来傩颛本尊。

    眼看那些蛇群无规则地四处游动,离他们越来越近,夔手中悄无声息召唤出幽燕,预备万不得已时,将蛇群和丙妫杀了灭口。

    一缕凉风吹来,于夜幕中浮荡。

    周围温度忽然下降到零下,地面响起玎玲之音,如霜降冰封。

    丙妫的蛇群行动变得迟缓。

    丙妫吃了一惊,旋即大声道:“无穀,你搞什么名堂,妨碍我巡夜?”

    无穀从远处走来,刚巧不巧挡在了沧巽他们正前方的位置,蛇群因此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