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正德殿好热闹, 看来我没有来晚一步,应该正好吧。”贺蘅带笑的目光落在恨不得将他抽骨剥皮的贺誉身上, 越是从容的笑, 就显得贺誉越不堪大用。
贺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或许贺蘅只是赶巧, “你不是生病了吗,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装生病!”
“跟你造反一比, 假装生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贺蘅微微一笑。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贺誉眯起眼,“你把大家骗得好苦, 那些拥戴你的书生, 还有百姓, 如果知道你道貌岸然的嘴脸,只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支持你?”
话中充满最毒的恶意。
贺蘅环视大殿一圈, 看到贺铭的人被制服了,里里外外全是贺誉的人, 目光扫过聂天和站到贺誉身后的将领,“看来你准备了不少,该拉拢的人, 都拉拢了。”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
陛下所有皇子中,看似人畜无害,彬彬有礼, 实则深不可测的人就是衡王,他到底有哪些底牌,没有人摸得清楚。
贺誉也意识到这一点,时间越拖下去,对贺蘅或许越有利,“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我,把他给本王拿下,谁能杀了他,待本王登基称帝,必定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心动了。
聂天是第一个,抽出随身的刀,朝贺蘅走过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衡王殿下,得罪了。”
不是为了高官厚禄,他也不会投靠贺誉,在他看来,贺誉才是未来的帝王。
众人听到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眼睁睁的看着聂天走到衡王面前,手中的刀直接劈下,然后被衡王制服了,整个过程不到半刻钟,号称禁卫军第一高手的聂天就败在衡王手里。
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衡王文武双全的才能不是吹的,当年他也曾像现在这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杀敌无数。
“你!”贺誉瞪大眼睛,忍不住退后一步,难怪母后派去启州郡的杀手都没有一个能杀死他。
更别早已惊呆的聂天,他听过衡王文武双全,但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
贺蘅跨过跪在地上的聂天身边,一记手刀就将他劈倒了,刀扔向角落,身后就是大门,没有利器,众人仿佛看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强大气势。
贺誉冷不丁回神,看到离他不到三米距离的贺蘅,一个激灵便取出一把短刀搁在庆隆帝的脖子上,大声喊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贺蘅停下脚步,平静的看着他。
“杀了父皇,对你没有好处。”他。
“但至少能牵制你,你再敢上前一步,你看我敢不敢动手。”贺誉自觉拿捏住贺蘅的弱点,他若敢动手,那就是他害死了父皇。
贺蘅轻叹一声。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大殿门口出现一群人。
贺誉一看眼睛顿时红了,“母后!”
“誉儿。”皇后依然是端庄贵重的后宫之主,只是身后站着李南。
“贺蘅,你竟然对我母后动手!”贺誉愤怒的盯着贺蘅。
“你放心,皇后什么事也没有,不过如果你敢动父皇,那便未必。”贺蘅淡定地道。
皇后沉声道,“誉儿,不必管母后,只要你平安,母后就是死也安心了,一旦你投降,贺蘅和你父皇定不会放过你。”
“一个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顾,只会被天下的百姓唾骂。”贺铭冷笑着道,他再混账,也不会不顾自己的母妃,没有母妃,就没有他。
贺誉咬着牙,脑中正在天人交战。
“母后不会怪你的!”皇后继续道。
贺铭继续冷笑,“但是他的良心会永远不安,自责。”
贺蘅眼睛看着陷入痛苦折磨的贺誉,等他们完才开口,“只要你投降,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也不会对皇后做什么。”
贺誉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你的保证有什么用!”罢看了庆隆帝一眼。
庆隆帝注意到了,他以为这是贺蘅的计谋,于是,“朕答应不杀你,还有皇后。”
“誉儿,不要相信他们。”皇后大声喊道,“谋反是死罪,你父皇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要管母后,做你想做的事!”
庆隆帝肯定猜得到毒是他们下的,谋反和下毒,不管哪一样都是死罪,何况是两罪并罚,以她对庆隆帝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母子。
贺誉阴沉着脸。
贺蘅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们在犹豫什么,城外的军队才是你们最大的倚仗,但是,你们何不妨再看看外面。”
贺誉下意识的往外看,只见城门的方向,不知何时,天空升起一阵黑烟,那是成功得手的标志。
他的军队肯定不会放黑烟,只有敌人才会。
贺誉猛然看向贺蘅,面色铁青,“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不会真以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到京城附近,不被发现。”贺蘅轻描淡写的话似在嘲讽贺誉的无知与自信。
贺誉脸色越来越难看。
“誉儿,别听他胡,几千人的军队,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被拿下,他一定是设局骗你的,想兵不血刃,让你投降!”皇后激动得想要冲过去,被李南制止了。
贺誉瞬间明白过来,“差点就被你骗了。”
“几千人的军队,突然从军中消失,就算傅将军是领兵元帅,也不能把沈将军当摆设。”贺蘅淡淡地道,“不过这也是你们与蛮国勾结,陷害沈将军,为了让傅将军取代沈将军大元帅的身份,牺牲了数万士兵的性命,我的可对?”
百官哗然,誉王殿下居然与蛮国勾结?怎么会,若是真的,那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沈将军刚到边关,接连取得胜利,后来突然又接连失利,傅将军那边却一切顺利,原来是被透露了行踪。
“这是你编造的,可惜一点服力也没有。”贺誉嗤之以鼻,握成一团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有没有服力,等我父亲凯旋而归,你们就知道了。”沈子安迈进大殿,俊朗的面容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及对贺誉的不屑一顾。
“沈子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不是应该被卫棠牵制着对吗?”沈子安笑得阴邪,“知道你们的计划,我要是还没察觉,还配叫沈子安吗,傅将军那边你也别指望了,有我父亲牵制着他,他是察觉不到,更不可能给你们通风报信。”
贺誉大受击。
沈子安击了他,走向贺蘅,“赵天那子很不错,短短几个月,已经完全适应,他现在在城外留守。”
“干得不错。”贺蘅拍拍他的肩膀。
话音刚落,一声杂乱声响起。
众人转头,皇后被李南押着跪在地上。
“母后!”贺誉眼睛红了,怒吼:“李南,把你的脏手放开,你敢动母后,本王要你死!”
李南对贺蘅解释道,“王爷,她刚刚想拔属下的刀。”
贺蘅点头,转身贺誉,“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回头,你的命,还有皇后,誉王妃,和你的儿子都能活命,否则,所有人会被牵连。”
“我的儿子是无辜的!”贺誉大声吼道。
“誉儿。”皇后喊道。
贺誉内心还是无法做出决定,一步天堂,一步地地狱。
贺蘅向李南示意一眼。
李南将皇后将给下属,走出大殿,等他回来,还多了一个人,正是怀有身孕的誉王妃。
誉王妃一脸惊慌,看到贺誉再也忍不住,“王爷!”
“贺蘅,你竟敢!”贺誉看到他们再也忍不住,发疯一般冲过去。
沈子安挡在他面前,还伸出随身的剑,放在誉王妃的脖子上,“誉王,你没有时间再犹豫,选择吧,是要牺牲所有人,为了你的帝王梦,还是他们。”
庆隆帝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贺誉由震惊突然笑起来,一脸自信的看着贺蘅,“你不会的,我了解你的为人,你是不会动一个孕妇的,此举不过是为了吓唬我,我不信你会杀死一个孕妇。”
贺蘅挑下眉,贺誉的心态转变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他看了眼站在贺誉身后的章丞相,这个老狐狸果然不会那么简单的坐以待毙。
“王爷,老臣已经派人前往阮府,如果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抓到阮黎。”章丞相看到贺蘅看过来,知道他已经猜到,遂在贺誉耳边了一句。
“当真?”贺誉眼前一亮。
贺蘅脸色下沉,“不愧是章丞相。”
章丞相微微一笑,“我赌上了整个章家,总要做点妨范。”
一个时辰前,就在章丞相派的人前往阮府的路上,系统开口了。
【贺蘅正在皇宫造反,章康伯为了自保,已经派人到阮府抓阮黎,准备用来威胁贺蘅,贺蘅肯定会妥协。】
阮黎惊得手上的糕点掉在地上,转身就往书房跑,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去。
“黎,怎么了?”阮丞相放下手中的书。
“爹,贺铭今天第一天执政,他肯定猜到得您装病,一定会派人过来查探,女儿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先从后面离开,躲一会再回来?”阮黎气喘吁吁地道。
“既然他会派人来,我要是走了,岂不是正好应了他们的猜测。”阮丞相不为所动。
阮黎转身拉住阮夫人,“娘,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们不管爹。”
“好玩的地方?”阮夫人疑惑道。
“百花楼今天有活动,会有很多可爱的少年出现。”阮黎的颜控是从阮夫人那儿继承的,只不过有了阮丞相后,阮夫人就很少再看到长得比他还好看的,除了贺蘅,但贺蘅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花痴,百花楼的少年就不一样了。
阮夫人一听就有些心动了,轻咳一声,“真的?”
阮丞相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我们就出去躲一会吧。”
阮黎悄悄的比出得意的手势,她就知道只有和娘有关的事,爹才会同意。
一家三口东西也没收拾,王明把马车牵出来后,他们就坐着马车走了。
主角走了,章丞相的人自然找不到,最终无功而返。
阮黎担心贺蘅会被他们欺骗,于是让王明送张纸条过去,皇宫大门的禁卫早就换成贺蘅的人,一听是阮府送来的,禁卫不敢犹豫,直接派个人将纸条送到正德殿。
正德殿上,贺蘅与贺誉正因为双方都有人质而僵持不下。
破这股气氛的人正是那名禁卫。
沈子安走过去,待禁卫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便一脸古怪的走回来。
贺蘅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纸条,“这是什么?”
“是阮黎给你的,送这张纸条的人是阮黎的下人王明,他这是姐交代一定要交给你的。”沈子安将纸条递给他。
贺蘅开纸条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笑得好恶心。”沈子安假意的搓搓自己的手臂,“纸条上写了什么?”
“阮黎没事。”贺蘅将纸条递给他。
沈子安开看了看,惊叹道,“她的运气可真好,居然刚好出门了。”
贺蘅又将纸条拿回来,收下怀里,眼睛逼视的看向贺誉和章丞相,命令道,“既然没有顾忌,动手吧。”
沈子安听到这话很激动,他早就等不及了。
“不可能!”章丞相一脸震惊。
“没什么不可能的,阮黎的运气本来就很好了。”沈子安帮他回答了。
贺誉和章丞相还想反抗,但是一想到他们败了,挣扎也没有那么剧烈,最终都被制服了。
贺铭一脸高兴的走过来,贺蘅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住了。
“把陛下和明王也请下去。”
“贺蘅,你什么意思?”贺铭愤怒的质问道。
被士兵押解着的贺誉哈哈大笑,“什么意思,这么明显你都不知道吗,大哥,你真以为贺蘅有那么好心,会帮你稳固太子的位置?你还真是天真呢,我早就过了,贺蘅就是个伪君子,只是故意表现出对皇位不感兴趣,麻痹你们而已!”
“贺蘅,你也想造反吗?”庆隆帝低沉着声音,面色阴沉的盯着他。
贺蘅神色平静,没有回答庆隆帝的话,“张总管,带陛下下去休养吧。”
“是,王爷。”张总管出乎意料的听贺蘅的话。
庆隆帝立刻明白了,愤怒的盯着张总管,“你居然背叛朕!”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陛下,您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何不放手,以王爷的聪明才智,定能将周朝治理得更加强大。”张总管苦口婆心地劝道。
庆隆帝冷哼一声,“贺蘅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张总管如实,“王爷没有给我什么好处。”
庆隆帝并不相信,他现在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很快就被张总管带回去。
第二日,朝庭公布了贺誉和章丞相造反,以及与蛮国勾结,出卖沈将军的行军路线,害死上万士兵的消息,悉数公布出去,立即引起轰动,尤其是失去儿子的百姓,不管有没有在被害死的士兵里,皆愤怒至极,甚至有百姓联合起来,请求陛下处死贺誉和章丞相,这事持续发酵,百姓关注着贺誉的事,反而没什么人去注意贺铭丢掉太子一位的事。
贺铭也被贺蘅撸掉太子的高贵身份,因为第二天便有御史弹赅贺铭,罗列了的罪名都是贺铭犯过的,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害死了一名富商的女儿,贺铭看中对方的美貌,强抢回王府,当时富商的女儿已经与青梅竹马定婚,两人很快就要成亲,被强抢后,富商的儿子为了救出姐姐,被明王府的下人拳至死,富商为此与贺铭不共戴天。
民不与官斗,何况是有些事可能需要依靠官府的富商,最终富商被贺铭诬陷,家产被夺走了,可谓家破人亡。
这件事之所以揭发出来,是因为富商有个姐姐,得知弟弟的悲惨遭遇后决心与贺铭对抗到底,在这之前,她曾告过多个官府,但那些人一听到明王就不再接手,甚至有人将此事告诉贺铭,所幸贺铭觉得她翻不起大浪,这才留住性命。
事情爆出来后,贺蘅非但没有包庇明王,反而以天子犯法,以庶明同罪论罪处置,贺铭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如果罪名落实了,不王爷的身份铁定保不住,性命都有可能丢掉。
百姓听闻这个消息,无一不拍手叫好。
因庆隆帝毒性发作未清醒,朝中大事斩由贺蘅代为处理。
每日从早忙到晚上,阮黎与他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直到第五天,李南突然上门,是请阮黎进宫。
“是贺蘅让你来的?”阮黎问道。
“是王爷,朝中大事太多,他无法离开皇宫,于是让我过来请阮姐进宫见面。”李南解释道。
阮黎也挺想见一见贺蘅,那天正德殿上发生的事一定很惊险,“那好,我随你进宫。”
李南高兴道,“阮姐需不需要准备一下?”
阮黎,“好,等我片刻。”
阮黎回去跟阮夫人了这件事,阮夫人已经从夫君那里知道皇后和贺誉等危险人物都被关押起来,便同意了,“你与贺蘅终究还没有成亲,不要待太晚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娘。”阮黎挥挥手便跑了。
阮夫人突然忧愁起来。
“夫人,别担心。”王婶安慰道。
阮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希望贺蘅能够初心不改。”
初心不改,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知阮夫人忧愁的阮黎,跟着李南进宫后,还没见到贺蘅,反而遇到了朝阳公主。
“阮黎!”朝阳先看到阮黎,没等她看过来,就先挥着手,叫喊着她的名字跑过来。
两个姑娘抱在一起。
阮黎很高兴她没有出事,“我听是张麽麽救了你,她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才知道张麽麽原来身手那么厉害,贺铭派来的人很多都被她解决了。”朝阳公主活泼如初,没有露出丁点被庆隆帝囚禁过的伤心。
阮黎观察后就放心了,“最重要的是人没有事。”
朝阳公主点头如捣蒜,“你这是要去我哥那里吗?”
阮黎点点头,“你要一起去吗?”
朝阳公主嘿嘿一笑,“我就不去了,嫂子。”
阮黎想解释,又觉得有点矫情,都是要成亲的人,叫声嫂子也没有错,干脆默认了,“那我先走了,改天约出来聊聊。”
“好,你快去吧,别让我哥久等了。”朝阳公主将她往前推。
阮黎就走了。
早朝已经结束,贺蘅也不在御书房,而是在议事厅,原来早朝结束后,还有很多后绪要商谈。
李南将她带到议事厅的隔壁,等他们谈完,“阮姐在这里等一下,王爷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阮黎无所谓的挥挥手。
李南笑了笑,“多谢阮姐,那我就先走了,王爷皇宫有些地方最近可能不安生,您如果想出去散步,就在御花园,其他地方等以后,您想去哪就去哪,不会有人再拦着您。”
“哦,我不会乱走的,你放心吧。”阮黎点点头。
李南等了一会,发现她真的只这个反应,这才离开。
“姐,我们要不要去御花园转转?”春花以为姐肯定不会安静下来。
阮黎一点淡定,“我也是快要嫁人的人了,以后要成熟一点。”
春花诧异,“姐,您……”
阮黎阻止了她,“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你知道为什么有的女人总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春花摇摇头,“不知道啊姐。”
阮黎,“因为她们都是很成熟的妖姬。”
春花看着姐精致的脸庞,缓缓啊地一声。
“呵。”门口传来的笑声。
阮黎和春花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贺蘅。
贺蘅走进来。
“这么快就结束了?”阮黎眨眨眼,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我听到你的声音。”贺蘅走到她面前,笑着解释道。
阮黎吃惊道,“你的耳朵真灵。”
贺蘅想起她刚刚对成熟的理解,微微弯下腰,与她对视,“我觉得你现在很好,成熟与你不搭,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
“那不行。”阮黎不带丁点犹豫。
贺蘅微讶,“为何?”
阮黎,“因为我的感觉有时候可能是想人。”
贺蘅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新晋的禁卫首领走进来,“王爷,陛下想见您。”
贺蘅挑眉。
阮黎懂事地,“你去吧,我想去御花园转转。”
贺蘅摸摸她的脑袋,“我很快就回来。”
贺蘅转身带着禁卫首领离开,独自前往明清殿。
张总管正在殿门口等着,看到他立刻迎上来,“王爷,陛下体内的毒性已经蔓延全身,谢太医就这两天了,陛下有话想跟您。”
“我知道了,你们在外面守着。”
明清殿
“贺蘅还没来吗?”庆隆帝面色少有的红润,伺候他的依然是张总管,派人去找贺蘅还不到一刻钟,他已经问了不下三回。
“阮姐进宫看王爷来了,可能要过一会。”张总管平静地回道。
庆隆帝露出嘲讽的表情,“现在我这个父皇都喊不动他了。”
张总管不答了。
没过多久,贺蘅进来了,走到庆隆帝面前,“父皇,您找我?”
庆隆帝支撑着想要坐起来,试了几次才堪堪坐起来,看着贺蘅,冷酷地道,“朕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继位,朕也不要求你必须杀掉朝阳,但你必须将她送走,永世不得回京,你母妃背叛了朕,这是事实!如果是你,朕相信你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朕现在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你不答应,就别想朕将皇位传给你,你永远都会名不正言不顺。”
贺蘅听完久久没有反应,就在庆隆帝以为他在犹豫纠结之时,他开口了,“父皇真的相信朝阳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吗,相信母妃有机会背叛您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庆隆帝咳嗽一声,紧皱起眉头。
贺蘅掀起嘴角,讽刺道,“母妃自进宫便没有再出宫,后宫守卫森严,暗处盯着母妃的眼睛不知凡几,想要抓住母妃把柄的人,更是多不胜数,这种情况下,母妃又如何与外男私通?父皇在意的,不过是自己的帝王尊严罢了,您爱的不是母妃,而是您自己。”
庆隆帝面色青白交错,“果真如此,你母妃为何要同张麽麽朝阳的秘密不能被人知道?”
“收买和子对皇后并不难,当然和子犯了错,母后一向不能容忍仗势欺人的人在自己的寝宫里,这才将和子赶出宫,和子对母妃怀恨在心,帮皇后谎不是很正常吗,父皇之所以不查证便相信了他们的话,不过是因为您对母妃不够信任,您曾过,朝阳是所有子女中性格与您最像的,外人几句话就抹掉了十几年的亲情,若母妃地下有知,怕是会死不瞑目。”
被贺蘅揭穿了老脸,庆隆帝脸上露出恼羞成怒之色,“好,就算你的是真的,朕可以不再提朝阳的事,但朕要你放了贺铭,就算他做了什么,他始终是你大哥,朕的大皇子,前皇后唯一的儿子。”
贺蘅面无表情,“您真的是关心贺铭,而不是为了害儿臣?”
一旦放了贺铭,他不仅会成为言而无信的人,百姓也会对他失望至极。
“你是朕的儿子,朕怎么会害你。”庆隆帝平静地道。
贺蘅轻笑一声,“你不甘受制于自己的儿子,被儿臣凌驾于头顶,死之前也要为难儿臣一下,给儿臣找一堆麻烦。”
庆隆帝一直都知道他很聪明。
贺蘅朝张总管示意了一眼。
张总管立刻会意的走出去。
贺蘅背着手,看着庆隆帝,好一会也没有开口,直到庆隆帝眉头起皱,“父皇可还记得母妃是怎么进宫的?”
庆隆帝不语。
贺蘅也不是要他回答,接着,“儿臣记得母妃曾经过,她是您外出巡游时带回来的,那时母妃已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从一起长大,感情很好,两家约定等他们及笄及冠便成亲,后来母妃遇到了您。”
庆隆帝皱起眉,“你到底想什么?”
“母妃遇到您之前,正是及笄的两个月前,当时赵家和云家已经开始准备成亲的事宜,是您看中了母妃,把她强抢回皇宫,云楚,就是母妃的未婚夫,他很爱母妃,一心想要夺回母妃,可是商人又怎么斗得过皇帝,不仅没能抢回母妃,云家也被您害得家破人亡。”
“你到底想什么,以前的事,还提做什么!”庆隆帝厉声质问道,直觉告诉他贺蘅话中有话。
“母妃在皇宫里过得很不好,您宠幸她一段时间后,因为母妃身怀六甲,无法再服侍您,不过几个月,您便失了兴趣,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母妃,当初若不是张麽麽,母妃早就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生下儿臣之后,她母妃抑郁了一段时间,是张麽麽开导了她,走出阴霾,”贺蘅似觉得有趣一般,问道,“父皇可知道,张麽麽是用什么开导母妃的吗?”
庆隆帝拧紧眉头。
“是云楚的死,如果母妃不振作起来,她永远也无法为云楚报仇,母妃最终化悲愤为力量,在张麽麽的教导下,重新挑起您的兴趣与宠幸,”贺蘅轻声笑,“母妃才艺双全,及少有女子比得上,加上张麽麽的本事,父皇后来果然一直保持着对母妃的宠爱。”
庆隆帝脸色越发难看,他居然被一个女人欺骗了这么久,直到她死也没有发现,“朕不明白,你母妃若真要报复朕,她做了什么?”
贺蘅勾起嘴角,“贺家江山易主,便是她的报复。”
庆隆帝前面还没反应过来,看到他的笑,脸色瞬间变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你!”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母妃被你带进皇宫时,已经怀了云楚的孩子,母妃初为人母,不知道很正常,且当时才一个月。”
扑通一声。
庆隆帝从床上掉到地上,因为愤怒,额头爆出狰狞的青筋。
贺蘅笑容轻松且残忍,“母妃生下儿臣后,一直以为是早产,直至张麽麽告诉她。”
“不可能!”庆隆帝不愿意相信,贺蘅居然不是他亲生的,可心里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之前所有疑惑。
“张麽麽贴身伺候母妃一年多,对她的身体甚至比母妃自己还了解,母妃怀有身孕只半个月就发现了,当时母妃已经进宫,她担心母妃不会掩饰,后来皇后设计让人将云楚的死传到母妃耳里。”
“母妃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对抗帝王,她唯一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所以她想出一个方法,将她的儿子培养成周朝最优秀的人,将来继承皇位,将贺氏皇朝变成云氏皇朝。”
贺蘅完,发现庆隆帝瞪大眼睛,一动不动,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死了。
他冷静的叫张总管进来。
张总管看到这一幕,没有露出半点诧异。
贺蘅,“陛下驾崩,将消息宣布出去吧。”
张总管应了一声,又问,“需要公布陛下因毒性发作驾崩的原因吗?”
“公布吧。”
御花园,阮黎一脸懵逼的呆立在原地。
贺蘅居然不是庆隆帝亲生的,她一直以为朝阳才是。
为什么,破系统不是过朝阳公主身上有秘密吗?
【老子什么时候是身世,朝阳公主是有秘密啊,她曾经被强吓得自己跑去撞墙,不让下人传出去,因为太糗了。】
阮黎:“……”妈的!
阮黎担心贺蘅会想不开,立刻转身回去,却在快到地方时遇到过来找她的贺蘅,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如果不是系统,她肯定看不出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你没事吧?”她心翼翼地问道。
贺蘅微微笑道,“我该有什么事吗?”
阮黎见他不承认,心想也是,那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没事就好。”
贺蘅以为她只是对情绪有点敏感。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陛下找你去做什么?”
贺蘅露出难过的表情,“父皇他,驾崩了。”
信了你的邪,若不是系统还原过他与庆隆帝的谈话,阮黎真会以为他在伤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边蛋疼,一边安慰他,“陛下自中毒以来就吃了不少苦,这一切都是贺誉害的,不要轻易放过他就是了。”
贺蘅握住她的柔荑,“黎儿所言极是,贺誉灭绝人情,连自己的父皇都能下毒,若放了他,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人家要受害,且他犯的是死罪,就算我饶了他一命,文武百官和百姓也不会答应。”
看着他演戏,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阮黎意外的品出一丝酸爽,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怎么了?”贺蘅突然问道。
阮黎不心露出一丝得意被发现了,连忙咳嗽一声,“没事。”
贺蘅轻笑,也不是追问她在乐什么,突然松开她的手,摊开自己的手掌,神情忽然严肃起来,“黎儿,你愿意与我在这深宫,共度一生吗,我保证,此生只你一人,不管你生男生女,我都喜欢,我们会是幸福一辈子的一家人,整个后宫只属于你的。”
阮黎仰起头,“你怎么保证,当帝王的男人面对三千佳丽的后宫,要是把持得住,他就不是男人了。”
贺蘅弯起嘴角,“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把持不住。”
阮黎不由自主的想到黄色的地方,脸色微红,正色道,“如果文武百官逼你纳妃呢?”
贺蘅,“我不愿意,谁敢!”
阮黎,“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你好像还不是,陛下驾崩了,他有立继位圣旨吗?”
贺蘅笑着点点头,“有啊。”
阮黎:“……” 我信了你的邪。
阮黎忍不住噗嗤一声。
贺蘅也笑了。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两人的衣服,卷起园中的花瓣,着旋儿缠绕在两人身边。
六月是贺蘅的登基大典,年号天珩。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只要不是犯下重罪,凡是有冤屈的罪名,皆撤案重查,同时减免三年赋税,这为去年刚经过过重大自大灾难的百姓来,无疑是雪中送碳,从而奠定了贺蘅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同年八月,贺蘅与阮黎大婚,同时也是封后大典,朝中上下忙碌成一片,京城大街巷挂满红灯笼,可谓举国同庆,阮黎出嫁这一天,因体弱从不出门的赵老夫人也来了,与阮夫人一起为她梳头,穿戴,将她扮得漂漂亮亮的。
“一转眼,黎儿就要出嫁了。”赵老夫人感慨道。
阮黎握住她的手,仰头道,“外祖母,就算我出嫁了,也会永远孝顺您的。”
赵老夫人忍俊不禁,轻轻的摸摸她的脑袋。
阮夫人看着这一幕,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阮黎没忘记她,转身抱了她一下,“娘,等我嫁进皇宫,我还会时间回家看望你们的。”
“瞎什么,”阮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喝责道,“你以后就是皇后,一国之母,岂能随随便便离宫。”
“贺蘅要是不让我出宫,那我宁愿不当这个皇后。”阮黎撇撇嘴道。
“这话私底下也不能,被外人听到恐拿去做文章,本来已经有很多官员要陛下尽快将后宫填充起来。”阮夫人赶紧道。
“知道了,娘。”阮黎握住她们的手,“我会想你们的。”
阮夫人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娘也会想你的。”
“以后我和你娘也会时常去宫中看你的。”赵老夫人倒是看得比较开。
漫步在院子里,阮宣正在同赵山河话。
“岳父大人,赵家的产业现在如何?”
“虽然损失了不少,但总算大家都没事。”赵山河活了一辈子,已经看得很开,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最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平平安安,一生无忧。
“这一切是多亏了陛下。”阮宣很感谢贺蘅,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阮黎,不会为了阮府做到这一步,冒着被庆隆帝降罪的危险做这一切,如果不是蛮国突然发兵,挑起战争,庆隆帝无暇无及,贺蘅就不是被派去启州郡那么简单的事。
这也是赵山河放心把外孙女交到贺蘅手里的原因,只希望贺蘅能像他们一样,好好的对待阮黎。
阮黎告别家人,坐上从皇宫出来的凤撵,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抬着进入皇宫。
高高的大门,如一头猛兽的虎口,进入了便很难再出来。
阮黎凤霞披冠,想到自己以后将会这座深宫度过一生,忍不住握紧拳头。
凤撵进入宫门,还要经过一连串长长的习俗和礼仪,阮黎脑子已经懵了,只能听从身边的麽麽,按部就班,像个木偶一样,指哪哪,直到前方出现一个人。
金袍加身的贺蘅,如同一道瞩光照进阮黎心里,她高兴得提起裙摆就要跑过去,被身边的麽麽惊恐的拉住,她才记起现在不是平时,身上的凤袍厚实无比,迈一步都难,更别头顶的凤冠,她的脖子快被压断了,真跑过去,她会成为周朝史上第一个在大婚当天出糗的皇后,日后还如何母仪天下。
正想着,阮黎的手臂被一只手稳稳的握住,身体也往手的方向倾去,被对方扶住了。
阮黎抬起头,看到贺蘅如救世主般出现在她身侧,眼睛慢慢被明亮的光芒充满,“你怎么下来了?”
“我来接我的皇后。”贺蘅眉眼弯弯。
阮黎随后在他的帮助下站稳,虽然本应该是皇后走上去,这样才合规矩,但是陛下已经这么做了,众人只好默认了。
陛下与皇后牵着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走上台阶,受封后,皇后又与陛下一同前往正德大殿接过百官的参拜,一套流程下来,天色已晚。
结束后,阮黎顶着极重的凤冠,觉得不行了,立刻□□花和宫女把凤冠拿下来。
春花和宫女没回答,凤冠就被取下来了。
阮黎浑身轻松,一边扭着脖子,一边惊叹道,“春花,你们的力气变大了,这么容易就取下来了,凤冠至少有十斤重呢。”一回头,就看到贺蘅拿着凤冠,笑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阮黎惊呼一声,春花她们早已不见了踪影,都被赶出去了。
贺蘅将凤冠放到桌上,回到她身边,“今晚是我的好日子,谁也不能拦着我。”
阮黎脸一红,“你怎么还总是我,你现在已经是周朝的帝王,应该自称朕才是。”
“你先站起来,我帮你把凤袍脱了。”贺蘅答非所问。
阮黎早就觉得身上的凤袍很碍事,立刻配合的站起来。
贺蘅缓缓褪下她身上的凤袍,皇后的凤袍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六层,每脱一层,阮黎就露出如重释负的表情,看得他忍俊不禁,“真的有这么重吗?”
阮黎点头如捣蒜,“幸亏这么重的凤袍一辈子也穿不了几次。”
待脱得只剩下白色的内衫和裤子,挺翘丰盈的身材霎时若隐若现。
贺蘅眸色瞬间加深,双手紧紧的握着阮黎的肩膀。
阮黎看到他的眼睛,脸颊立刻红得像猴子的屁股,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贺蘅突然弯腰将她横抱起来,将她放在巨大的龙床上,青丝洒满红色的床被,白皙的皮肤衬托得如雪般莹润如白玉,因为害羞,晕染着层层红晕,捧起她的脸,低声笑道,“我们已是夫妻,黎儿怎这般羞涩,莫怕,有我在。”
罢,身体压下。
翌日,阮黎在贺蘅怀里醒来,抬头望着他的睡颜,身体虽然酸痛不已,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十分愉悦,她终于想明白了,贺蘅为什么称帝后依然对她自称我,因为他想告诉自己,既然成为周朝的帝王,他也初心不改。
阮黎嘴角带着笑容,慢慢的趴回贺蘅怀里,贺蘅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
百官在正德大殿等陛下,须不知天珩帝和皇后还在明清殿睡觉。
张总管受大臣恳求,推开大门进来,看到沐浴在光中的帝后正睡得香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重新关上大门。
作者有话要: 再一章番外交代一下其他事情就正式完结,谢谢大家支持,这个文写得不好,这阵子太忙了,以至于没有时间好好思考怎么写这个文,我自己觉得挺心痛的,本来这个文可以写得更好,谢谢大家,下个文继续努力。
下个文文案已经发出来,是耽美,有兴趣的可以看一下,不喜欢的咱们下个言情文再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