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 天就蒙蒙亮了, 清的第一缕阳光。

    凌玖微亲眼看着这群少女洁白的双臂化作一对白羽翅膀, 然后整个人匍匐在地，变成了一只只白天鹅……至于那只不合群的黑裙少女，也是按照这个程序，渐渐变成黑天鹅的, 她全程都没有一句话，只是在离开的时候, 轻飘飘地看了凌玖微一眼。

    天鹅群在水里悠哉地游着, 而凌玖微则在岸边, 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们……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后, 她们依次排着队走向了一座城堡, 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位中年男人, 他身着红色披风，勃颈处围着一圈毛, 头上顶了个型的皇冠, 看样子应该是这座城堡的国王本尊了。

    这城堡看上去连个侍卫和下人都没有，遇上敌人还得国王亲自上, 实在是寒酸的厉害……凌玖微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道, 但表面上还是要礼貌保持微笑的。

    “你是……”国王有些机警地从腰间拔出宝剑，年纪大了的他握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去了天鹅们的最前方，看着凌玖微问道。

    “您好，我叫微微, 准备去‘伊岚翠’参加今年的舞会……但路上和父母走散了。”凌玖微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略大的伊莎瑞的衣裙，有些尴尬地用指尖蹭了蹭鼻子，道：“然后，昨晚我与您的女儿们相谈甚欢，所以……想帮帮她们。”

    “是这样吗？琳娜？莫娜？”国王狐疑地回头去问那只头顶有缕金毛的天鹅和那只黑色的天鹅道。

    “是的，父亲。”黑天鹅伸长着她优雅的脖颈，平静地道。

    凌玖微：“……”

    ——原来她们变成天鹅后也是能话的啊！那为什么刚刚不开口呢？！看着无辜的她被国王拿剑指着很好玩吗？！

    “哼。”头顶一缕金毛的天鹅明显有些嫌弃地看了凌玖微一眼。

    “……”凌玖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位高傲的“天鹅姐姐”很难争取到了，她还是想想办法和黑天鹅好关系吧！

    “原来如此。”国王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就拿着剑装装样子而已，要是真有敌人来了，他也不赢……不过还好，只是个路过的好心姑娘而已！

    “听……公主的意思，这种诅咒似乎需要一位男士的真爱和求婚才能破解是么？”凌玖微回忆了一下昨晚“公主殿下”仰着脖颈，带着一脸高傲的笑容，和她的这些关于诅咒的事儿。

    “没错。”国王叹了口气，目光中飞快地闪过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那……这附近真的没有别的国度和王子了吗？事关诅咒，就算有个男性也行啊！”凌玖微的脑袋里浮现出辛德的脸，以及那两个已经扑街了的胖子的脸，他们的家距离这里应该不算很远吧？！不至于完全遇不上他们啊！

    “关于这个……你知道的，我家女儿好歹也算是一国公主，挑选夫婿的时候，总归要慎重一些的！”国王稍稍停顿了一下道，他爱怜地抚摸着头顶一缕金毛的白天鹅，温柔地继续道：“我的琳娜公主一定要嫁给最爱她的人……当然，莫娜也是一样的。”

    凌玖微很明显的感觉出国王对这位“头顶一缕金毛的”琳娜公主的偏爱，莫娜公主，想必就是那只黑天鹅了，她冷眼观看着这一切，没有什么，只是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轻微的冷笑。

    “这……”凌玖微有点儿不想管这群天鹅了……国王的眼界高，琳娜公主又这么高傲，方圆几百里还没什么她们能看得上眼的男人……这不是没救了吗？！

    “微微。”黑天鹅莫娜公主忽然出声喊道，她变身的那只天鹅的眼尾带着一抹深红，衬得她的双眼有几分魅惑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莫娜公主。”凌玖微已经算是能够大概分辨出两个公主了，于是干脆礼貌的用名字来称呼她们。

    “我们的诅咒确实很麻烦……让你为难了吧？”黑天鹅微垂着头道，“以前也有不少人都要帮助我们，到最后还是毫无办法的离开了，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

    “……”她是有“读心术”吗？！

    凌玖微干笑了两声，她才刚刚萌发了不想管这群天鹅的念头，这位黑天鹅就直接将她的心声出来了？！

    “我还是愿意试试的……”这种被猜中心思的感觉不太好，凌玖微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不定……”

    “莫娜得对，你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国王似乎巴不得凌玖微赶紧走似的，还指着东面的方向道：“你要参加‘伊岚翠’的舞会是吧？朝着那个方向走，你后天就能到了！”

    “额……这个……”凌玖微张了张嘴，还没几个字，国王又补充道：“对了，明天就是二十号了，你必须骑马去才行！”

    国王着，脚下生风地进城堡里给凌玖微牵了匹马驹，还热情地将缰绳递到凌玖微的手里，“骑它去！明天准能到！”

    “……谢谢。”凌玖微本来就不想搅和天鹅们的事儿了，这国王如此“顺水推舟”，她也不好拒绝啊！

    “我送送你吧！”黑天鹅慢悠悠地踱步到凌玖微的身边，轻声道：“边边走。”

    “好。”凌玖微立刻察觉这黑天鹅是要和她些内幕了，于是干脆牵着马驹和国王以及天鹅们道了个别，跟着黑天鹅缓缓地往东面走。

    “你知道吗？我时候很讨厌琳娜的。”黑天鹅在距离城堡有了一段距离的时候，才开始诉了起来：“她比我，事事不如我……可父亲就是更喜欢她一些。”

    “母亲的死，明明是琳娜造成的……可父亲却丝毫不怪罪她。”黑天鹅微垂着眼眸，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嘲讽，“后来，我才发现……原来父亲是恋/童/癖，而琳娜的样子更像母亲一些，所以他才会如此偏爱她。”

    “……啊？”凌玖微忽然觉得在黑天鹅的最后这句话里，信息量忽然爆炸……

    “是的，父亲根本不想将琳娜嫁出去……而琳娜却好像毫无察觉一般，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黑天鹅这些的时候，她们已经距离城堡有一段距离了，从这里，根本看不到国王他们。

    “所以他才这么急切的送我走？怕我破除诅咒……如果诅咒不破除，琳娜或许一辈子都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了，对么？”凌玖微觉得形式越发明朗起来，只不过，这里的童话故事的剧情实在是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当初黎昕写的“童话”这条讯息是不是有点儿范围太广了啊？！

    “对，就是这样。”黑天鹅忽然扬起了脖颈，接着她的身上闪过一道黑色的光芒，接着，她竟然在阳光下恢复了人类的身体。

    “莫娜公主……你……”凌玖微略微一怔，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上心头。

    “是的，这个诅咒是我求女巫施展的，用了我十年的寿命换的。”莫娜公主弯了弯嘴角，暗红色的嘴唇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只有我能够随时幻化回人形，城堡里的其他女人都不行，而琳娜……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破除诅咒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并没有破除诅咒的方法？”凌玖微挑了挑眉，没想到莫娜竟然会如此厌恶自己的亲生妹妹。

    “对，没有。”莫娜公主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这样，白天的时候，父亲会为了保护天鹅形态的琳娜，而不让她出门……到了晚上，琳娜的身边又会有一群‘白天鹅’随时跟着她……我觉得，这样很好。”

    “嗯……是挺好的。”凌玖微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这诅咒还带有 “保护”作用，扼制住国王可能会出现的“欲/望”……到底，黑天鹅究竟对她的妹妹怀揣着一种怎样的情感，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能得清楚了吧？

    “话已至此，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莫娜公主重新幻化回了天鹅的模样，并从自己的身上衔下一根黑色的羽毛，放在凌玖微的面前道：“我知道你是‘偷渡者’，我只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再回来这里，这根羽毛就送给你了。”

    “……”她竟然知道她十分需要“公主的馈赠”。

    “我的馈赠，对你来，应该是有用的吧？”黑天鹅用嘴轻轻将羽毛往凌玖微的方向推了推，“给我保证，这个就是你的了。”

    “好，我保证不会破坏这个诅咒。”凌玖微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她捡起那根黑色的羽毛，心地顺了顺，然后放入了纹身空间里……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任务栏里，关于“公主的馈赠”那一栏，显示了“完成”的字样。

    “保重，希望你言而有信。”黑天鹅点了点头，便摇晃着身子，朝城堡的方向去了。

    “我会的。”凌玖微叹了口气，骑上了马驹……希望国王的预判是对的，她最好能在明天的时候，到达“伊岚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