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醒
“从何而来往何处而去”这句显然是警告, 苗逸飞听懂了,但他这会儿并没想揭严昭老底, 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阿栀, 你为何答应跟他一起出门?”
“因为我想来看花灯啊。”姚白栀随便一答,就问苗逸飞, “你还记得上次在别院, 你是怎么跟我的吗?”
苗逸飞一愣:“你指哪件?”
“你,这门婚事你做不了主, 姚姑娘也做不了主,那你今日为何这样对人家?”姚白栀板着脸质问, “堂堂男子汉, 不能反抗父母之命, 就把气撒在比你更弱势的姚姑娘身上,表哥,你真是让我都觉得难为情。”
苗逸飞被的涨红了脸:“我……”
“你什么?你没有迁怒姚姑娘吗?那你先前那都是的什么话?我问你, 是姚姑娘哭着喊着非要嫁给你,还以权势逼迫你了吗?”
苗逸飞悻悻摇头。
“那是她做了什么大错特错、无法原谅之事吗?”
苗逸飞想有, 但心知阿栀一定会追问姚宁馨做了什么,想想她们两个到底跟他和严昭不一样,根本没有前世经历, 便只能再次摇头。
“那你凭什么这么对人家?人家也是娇养长大的官家姐,没有你,一样能嫁个官家公子,凭什么还没成婚就这样受你的气?你要是对她和这门婚事不满意, 就该早早想办法抗争,什么离家出走、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都随你自己作去!可你没有,你好好的听家里话把亲事定下来,却等到马上就要成亲了,开始欺负人家姚姑娘,这算什么本事?”
姚白栀一口气到这里,轻叹一声:“这世道本就对女子极为苛刻不公,你尚且知道担心我遇人不淑,怎么就不想想姚姑娘的家人是什么心情?你看看她妹妹弟弟同她感情多好!你这样伤害姚姑娘,可不只是伤害了她一个人,你知道吗?”
苗逸飞垂头丧气,久久无语,姚白栀看他这样更来气了,“你怎么不话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有?”
“我知道错了……”苗逸飞还是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但我不想改。”
这厮!姚白栀没辙了,“行吧,那随你,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表哥。”
她着就要走,苗逸飞赶紧:“我改我改,阿栀你怎么改?”完他又强调,“但叫我跟她做恩爱夫妻绝没可能。”
“那个我也管不着,你们要做什么样的夫妻,是你们的事。我特意劝你这几句,只是希望你能把姚姑娘作为跟你平等的人来尊重,她有错,你可以好好指出来,但不能用侮辱人的方式;她没错,你更不能欲加之罪。还有,以后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你和你身后的苗家能不能承受最坏的结果。表哥,你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牵无挂。”
这话和严昭的意思如出一辙,不过严昭是警告恐吓,阿栀却是出于关心,苗逸飞听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好一会儿才应道:“我知道,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完,他终于抬头看向姚白栀,“那你和太子是怎么回事?”
这事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姚白栀坦然道:“后天陛下就会下旨册封我为太子妃。”
虽然心里已经有预感,也曾听到过一些风声,这一刻的苗逸飞还是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他重活一次,还是阻止不了阿栀嫁给严昭吗?
“我知道表哥关心我,待我跟亲兄长一样,但我有父母兄弟,他们会为我算、做我的后盾,表哥以后还是把心思多放在自己和家人身上吧。”到这儿,她怕苗逸飞听不懂,又的更直白了些,“毕竟,外姓表兄妹各自婚嫁后,更该避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苗逸飞刚刚还只是脸色铁青,等姚白栀把最后一句出来,瞬间面如死灰。
“表哥的婚礼,我恐怕不方便去了,这里先提前祝表哥和表嫂新婚愉快,以后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姚白栀完,转头往人群里扫一眼,立刻就看见严昭站在侧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一盏白胖胖的猪灯,就冲他一笑,转回头跟苗逸飞交代,“太子殿下还在等我,你好好陪姚姑娘赏灯吧。”
她抬脚就走,苗逸飞回过神来,跟上一步,叫道:“阿栀!”
姚白栀停步,转头望过去,苗逸飞咬牙问:“他待你好么?”
“很好。”姚白栀微笑,很肯定的。
“别轻易对他动心。”苗逸飞近乎恳求一般的,“若他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一定告诉我!”
姚白栀心中叹息,并没有答应:“表哥,我自己的日子我会自己好好过的,我希望你也一样。”完想起以原主的性情,他可能很难放心,就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是以前的我啦,他要敢欺负我、对不起我,我一定叫他也不好过!”
苗逸飞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表妹今天的一言一行都跟他印象中那个柔弱纯善的阿栀截然不同,甚至不只今天,上次在别院,她言辞中好像就已经隐隐有了锋芒……想到这里,他再看向姚白栀,想确认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已走远,到了严昭身边。
严昭回来时正赶上姚白栀作势要走那会儿,他看苗逸飞脸色难看,就故意选了个能好好欣赏的位置站定。果然,他不但如愿以偿的旁观了苗逸飞从面色铁青到面如死灰的全过程,还亲眼看到了苗搅屎棍的绝望失落——这一次灯会之行,终于回到了他喜欢的节奏。
“今年是己亥年,我瞧这个生肖灯蛮有趣的,你看看喜不喜欢?”严昭迎上前两步,笑着将猪灯递了过去。
灯圆滚滚的,大鼻子大耳朵眼睛,再加一条细长的尾巴,使猪看起来格外憨态可掬,姚白栀便接在了手中,笑道:“这猪傻乎乎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前面有个摊子专门做的生肖灯卖,大猪猪都有,我看这只最可爱,就挑了这一只。”着话,他轻扶姚白栀手臂,带她往灯市深处走。
“嗯,眼光不错。”姚白栀夸了一句,又问,“你怎么不问我谈的怎么样?”
“你们表兄妹之间的事,我相信你能解决的很好,我就不问了。”
哟!这话的,姚白栀似笑非笑看一眼严昭:“你不问,那我可有话问你了。”
严昭目光被旁边摊子上卖的琉璃球吸引,拉着她在摊子前面站定,先:“你看这个猫儿们会不会喜欢?”
“太了吧?我怕它们吞下去。”
“唔,也是。你要问什么?”严昭失去兴趣,边和姚白栀继续往前走边问。
“为什么表哥你怕他报复姚姑娘?”
严昭没想到她还记着这茬呢,苦笑道:“苗逸飞胡八道,你还跟他较真?”
“我不是跟他较真,是跟你较真。”姚白栀反驳,“再了,当着你我的面,他就算胡也有个限度,你要么自己告诉我,要么,我就回头去问他。”
严昭没办法,只能:“此事来话长,不如等回去路上我再讲给你听,也免得辜负这良辰美景。”
姚白栀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暂且放下此事,和他一起逛灯市,随便买了些玩意。但有事存在心里,到底影响兴致,很快她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想回家了。
这时苗逸飞等人已经不知被人潮淹没在哪一个角落,两人也没去找,挑了一条人相对较少的路出了灯市中心,又往相府那边走了一段儿距离,严昭安排的马车就来接了。
严昭先扶了姚白栀上车,又把猪灯递进去,然后自己也上去,在姚白栀对面坐下,一边吩咐车夫赶车一边给她和自己倒了杯热茶,:“先喝点热的暖暖。”
他不叫人上来伺候,车中便只有他们两个,姚白栀捧着茶杯,等他进入正题。
“首先,对于苗逸飞不会善待姚姑娘这一点,我们应该是达成共识的吧?”严昭突然问。
姚白栀点点头,苗逸飞是个认准一条道就会走到黑的人,她今天虽然下了重锤,却并没有信心能敲的苗逸飞通窍。
“其次,我想你应该早就猜到了,苗家和姚侍郎家的这门婚事,有我从中推波助澜。当时父皇逼得紧,张天师连什么‘有助国运’都出来了,我想尽快解决此事,就出了这个主意。于我,此事自然是一箭双雕,把他们两个凑成对,免了你我之间的麻烦,但于苗逸飞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他居然想到从这个角度来解释!完全把前世回避掉了不,还把他和姚宁馨之间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所以上次在曲水边下船见到苗逸飞,和他谈了几句后,我就多嘴了一句,迁怒非君子所为,姚姑娘从始至终只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毫无自主之力,他若为此报复姚姑娘,实在令人不齿。”
姚白栀听的托起了腮,天真而疑惑的:“可你不就是那执棋的上位者之一吗?”把苗逸飞和姚宁馨送作堆的时候,他难道没想过这个后果?明明他就是罪魁祸首,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严昭:“……”
作者有话要: 今天开始又要与1岁半的魔王为伴啦(更新只能等她睡着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