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奶奶捂着心脏，一副要被孽孙气得心肌梗塞的样子，“你你你……你看看你出来的是什么话，人家柳老师，镇上初中刚来的语文老师，多年轻多漂亮啊，你看看你用的什么词？哎呦，平白无故把人给叫老了。”

    “人家姑娘可不爱听这词了，要叫美女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比奶奶还土……”沈奶奶直感觉自己头疼发作。

    沈舟诚：“哦，美女……”

    沈奶奶又数落了他半天，沈舟诚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最后沈奶奶也无奈了，甩了孽孙一脸洗碗用的干丝瓜，“去把你身上的泥给洗了吧，看看你，现在就算你话得再好听，人家也看不上你了。”

    我也不需要人家看上……

    沈舟诚没脸没皮接住那串干丝瓜，重新挂上了屋檐，指了指莲藕山上的泥狐狸，“奶奶，我带它洗澡去了。”

    此时的狐狸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只狐狸了，原本的满身泥水，风吹干了水，剩下粘湿的泥，让它原本雪白的毛毛东一撮西一撮聚在了一起，像是一只爆炸的刺猬。

    更别提沈舟诚还特别有才地用干稻草串了三四条鱼挂在它身上，鱼尾巴甩啊甩的，活像是山顶洞人。

    沈奶奶瞧这画面都没忍住给笑了，走上前去把狐狸身上那串鱼给取了下来，那鱼到了沈奶奶手里，也还活泼的很。

    “也亏得你好意思这么带它回来走了一路，你不嫌丢人奶奶还嫌丢人……”着着，沈奶奶又瞪了沈舟诚一眼。

    于是，给沈家丢人的沈舟诚抱着泥刺猬一起洗澡去了，把身上的淤泥洗掉了，沈舟诚换了一身雪白的卫衣，还湿着的黑亮碎发服帖在头顶，他随便用干毛巾擦了擦，了一桶水，去厨房烧菜去了。

    沈奶奶拿着个吹风筒给狐狸吹毛毛。

    终于把一身黏腻的泥给洗掉了，狐狸在毛毯上愉悦翻滚着享受热风，它的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在毛毛要进眼睛的时候，赶紧闭上眼睛。

    沈奶奶一边给狐狸吹毛，一边还开着免提跟村长媳妇电话。

    “你家沈今天怎么回事啊？把人家柳都给吓走了。”

    “人柳老师条件多好，长得又漂亮扮还时尚学历还高，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动的……”

    ……

    听村长媳妇在那边了半天，这会儿换沈奶奶心里不高兴了，我孙子明明也长得又帅又好看性格又好（？），“算了算了，诚现在不想找，我也不逼他了。”

    沈舟诚在厨房里先熬了一锅莲藕排骨汤，把鱼洗干净切开，用生抽料酒之类腌制了几分钟，又调了汁，随便炒了一锅洋葱土豆萝卜豆腐干，把炒好的一锅浇在腌制好的鱼身上，整一碟子放进烤箱里定时半时。

    搞定之后开始煎鲫鱼，鲫鱼两面被油花煎的脆香后装出来，放油、辣椒、姜蒜、豆瓣酱把热油炒香，然后下鲫鱼，放水，倒生抽、料酒、冰糖调成中火闷煮。

    闷煮的时候抽空炒了一锅生菜和土豆丝，沈舟诚揉了揉鼻子，烤箱里的烤鱼已经逐渐散发出勾人的香气，闷在锅里的红烧鲫鱼就更不用了，这香气馋得人心直痒痒。

    差点把隔壁的狐狸都馋哭了。

    狐狸毛干了之后，狐狸立马循着味道摸进了厨房，在沈舟诚脚底下转了一圈，嗖嗖嗖沿着他的腿一路爬上肩膀，从沈舟诚的脖颈边往前探出一个脑袋。

    估摸着时间到了，沈舟诚开锅盖，大火收汁，顺便反手扯了一把背后的狐狸尾巴，免得某只“长颈”狐狸掉锅里去。

    一锅红烧鲫鱼做好了，他又做了一道糖醋鱼和清蒸鱼，然后开烤箱，伸筷子去尝了尝烤鱼的滋味，他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

    嘴里的鱼肉香滑细软，没有一点腥味，软软的鱼肉带着最极致的鲜美，把所有食材的香气都融化在了肉里，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口。

    鱼肉至鲜至美的口感是其他的食材所比拟不来的，爽滑的鱼肉带给唇舌最极致的体验，入口即化，鲜得恨不得直把舌头咬下。

    沈舟诚心想，自己养的鱼，味道真好吃。

    狐狸见他堂而皇之偷吃，内心全是感叹号“！！！！！”，一爪子拍在沈舟诚脸上，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啊啊叫着它也要吃。

    这鱼明明还是挂在它身上带回来的！！！！

    狐狸的不满简直要轰破天际。

    沈舟诚斜了斜眼睛看它，眼睛里带着笑意，也不讲究，直接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喂它。

    狐狸眯着眼睛享受完了，还顺便在沈舟诚脸上舔了一口。

    沈舟诚把它的脸拍开，“别乱舔，嘴里全是油。”

    “好了，咱们都不能再偷吃了，出去叫奶奶一起来吃饭吧。”

    吃完了晚饭，沈舟诚拎着肚子圆鼓鼓的狐狸，把一张躺椅在井边桂花树下展开，带着狐狸躺上去，枕着双臂看天上一望无垠的天际。

    天野辽阔，灿烂的繁星一闪一闪，仰望整个星空，只感觉一阵轻松与舒适。

    狐狸夜晚吃多了，趴在他肚子上直嗝。

    糯米团子身体一颤一颤的，沈舟诚就着它的嗝伴奏欣赏夜空。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狐狸终于不嗝了。

    沈舟诚坐起来，抱着恢复活力的狐狸，检查起它先前断了的那条后腿，想起狐狸白天时候那一蹬的英姿——

    沈舟诚：这绝对是恢复好了。

    狐狸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还主动给他演示了一下自己已经恢复健康的后腿，晃了晃那条腿，又甩了甩，还凭空踢了踢。

    正当狐狸站在沈舟诚肚子上，还准备给他表演一个兔子蹬鹰的时候，被沈舟诚揪住了后颈。

    “免了免了，这个就没必要了。”

    “知道你已经恢复好了。”

    沈舟诚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心想也是时候送狐狸回山里了。

    第二天一早，沈舟诚带着狐狸去竹林里抓了一只散养的大公鸡，顺便给防御阵法补充了一点灵气。他在山上散养着的鸡和竹鼠已经安家落户并且繁衍地极好，尤其是那群竹鼠们，一边嘤嘤嘤一边幸福地祸害竹林，东啃一口，西啃一口。

    前几天有一只母竹鼠又生了一窝竹鼠，沈舟诚带着狐狸去看了看，还给送了些井水。

    其中一只公竹鼠简直是情场老手，拥有三个老婆，沈舟诚都无语了，而剩下几个光棍的公竹鼠，沈舟诚记在心头，找时间就给吃了。

    提着鸡和狐狸下了山，狐狸超级兴奋，因为它知道今天中午能吃鸡了。

    但它却不知道，中午这顿专门为它做的鸡肉，是沈舟诚送它的临别宴。

    昨晚吃了鱼，今天又是全鸡，狐狸简直要幸福傻了，绕着沈舟诚直转圈儿，沈舟诚看见傻乎乎的白团子，不禁莞尔。

    下午，沈舟诚抱着狐狸准备出门，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沈舟诚回头一望，这几个月下来，房间里有许多狐狸生活的痕迹，它的狐狸窝、毛毯、杯子……

    不知不觉有这么多东西，随便数了一下的沈舟诚感到有些惊诧。

    狐狸用爪子挠了挠他，沈舟诚低头一看，发现狐狸指着挂在门上的帽子又啊又叫。

    沈舟诚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摘下那个袖珍绿色西瓜帽子给它盖在头顶。

    天气渐渐凉爽，寒风也越来越大，沈舟诚给沈奶奶买了个新帽子，狐狸看得眼馋，也闹着要帽子，沈舟诚被他吵烦了，不怀好意给它挑了个绿色西瓜帽子。

    雪白的团子顶着个西瓜帽，虽然是绿的，但也挺可爱的。

    “你这个傻乎乎的东西，走吧。”自己一脑门的狐狸毛，出门还瞎讲究要戴帽子。

    沈舟诚抱着它一路往深山里走，他的脚程很快，一直往人烟渺渺的大山里走，走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这时候已经听不到半点人声，也看不到半点人烟，到了这里，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了信号。

    四周寒风萧瑟，林木森森，枯枝败叶落了一地，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狐狸趴在沈舟诚的肩头，走了这一路，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指挥着沈舟诚给它摘了一袋子野果。

    狐狸：“啊啊啊！”摘这个，不要那个。

    沈舟诚：“……”

    果然这货对这山上的野果很熟啊。

    亏他之前还担心放这只不怎么聪明的狐狸回山里会不会把自己饿死，看来是不会了。

    狐狸哼着自创的狐狸曲儿，吃了一路野果，跟沈舟诚来到了人稀罕见的深山里，沈舟诚看了看四周阔野一片，山高谷深，密林层层，耳边唯有风声和鸟雀空谷声，天地之间一片茫茫，心想到这里大概就够了。

    他把狐狸放在地上，野果也留在它身前，轻轻地笑了笑，给它整理了一下帽子，语气难得温柔：“家伙，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啊。”

    后来又想起什么似的，沈舟诚又笑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刷牙了。”

    沈舟诚握着它的狐狸爪，又了几句话，最后看着它黑亮的狐狸眼，沉默了良久。

    “以后我也会上山来看你的。”

    沈舟诚把狐狸转过身体，背对着他，轻轻推了它一下，给它指了指前面的方向，“去那边吧。”

    狐狸下意识往他指的方向走了几步。

    沈舟诚闭了闭眼睛，狠下心来转过身体，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