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偷鱼

A+A-

    吴贵方养了这么些年鱼, 对那些个电鱼的器具还算熟悉, 因为也曾经有人去他的鱼塘电鱼, 让他损失了不少,最后还没把凶手找出来, 吴贵方那叫一个气啊。

    所以他对这种事情最敏感。

    刚走过的那两人,他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泉村的, 手里还拿着意味不明的东西,看他们三个走的方向,也是去往鱼塘的方向, 吴贵方心里起了疑心,悄悄转身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 吴贵方躲在上坡后面, 正远远看到这些家伙提着东西站在鱼塘边正准备“开工”呢。

    一个招风耳的男的往后催促, “来都来了,你们怕什么, 干不干?”

    “干干干, 蒋丰,你看, 这塘里的鱼好大啊, 来来来, 就干这里的,捞上一笔咱就发财了,听他这鱼还卖的挺不错。”

    这三个人里, 只有招风耳蒋丰是清泉村的人,另外两个是其他村的伍兵和崔海,他们三是外出工时候认识的,又是老乡又是邻村,也就熟了,蒋丰这个人吧,平日里就在外面工,很少回村里,他心术不正,人有陋习。

    过年一回来,蒋丰就跟那些人牌去了,本想赢几场发大财过年,结果倒好,辛辛苦苦一年攒下来的钱全都输了出去,输的眼睛都红了。

    一局几百块钱,钱来的快啊,这来快钱的毒就钻进了他的骨子里,输了那么多钱,手头紧,蒋丰开始动歪脑筋了。

    沈舟诚那鱼塘经营得风生水起,叫他去牌他又不去,蒋丰就想从他手里搞点钱来用用。

    “这位置好,又是在角落里,被人发现了,咱也好往林子里逃……”

    “什么不吉利话呢?现在大过年的,又快天黑了,谁还来管这鱼塘,沈舟诚他家又没养狗。”

    “嘘,咱们还是话声点,丰子,来干活。”

    招风耳和两黄毛嘿嘿笑着开始行动了,吴贵方心里快气死了,赶紧边跑过来边大喊道:“喂!你们干什么呢!!电鱼犯法的,我报警啊了!”

    “糟了!被人发现了。”

    “他娘的,是刚刚路过那个老不死,丰子,怎么办?”

    招风耳蒋丰只感觉到进退两难,正当他要下狠心时,“不管了,他就一个人,我们三个,先搞一笔再。”

    其中一个胆子的黄毛伍兵就害怕了,“可他电鱼犯法,真做了要坐牢的……咱们现在啥都还没做,要不要……”

    “你怕什么,怕你今天就别跟来——”蒋丰这句话没完,就感觉到一个白影直冲冲撞到了他胸口,他没站稳,直接摔进了鱼塘里。

    伍兵和崔海感觉不对了,回头一看,一个很高的男人站在他们后面,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伍兵和崔海也不管掉下水里的蒋丰,忙不迭的跑了。

    掉进水里的蒋丰从鱼塘里爬出来,看见站在那边的沈舟诚,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爬上岸跑了,连电鱼工具也来不及照顾。

    急匆匆跑过来的吴贵方气喘吁吁:“让这群野子跑了,太气人了,沈老板,你也在这,你看见了他们?”

    “我带狐狸散步呢,发现这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就跟了过来,埋伏在鱼塘边。”实际上是因为沈舟诚给鱼塘周围设了防御阵,感知到了有三个心术不正的要来使坏,他带着狐狸直接使用秘术瞬移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招,脱了力,眩晕了几秒,脑袋里一股失重的恶心感久久不散,要不然也不会放这三人走了。

    他家狐狸则冲动跳了出去。

    沈舟诚蹲下,重新把狐狸抱回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这也算是惩罚了坏人,夜晚奖励你。”

    一听到奖励,狐狸眼睛亮了,开心地爬上沈舟诚肩头,把自己的脑袋在对方脖颈边磨蹭。

    吴贵方:“这些来偷鱼的你认识?”

    沈舟诚:“那个掉进鱼塘里的叫蒋丰,就是我们村子的人。”

    一个高颧骨的女人抱着箩筐往家里走,走到路上,就有好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她:“刘玲,你家蒋丰带外村人去别人鱼塘里电鱼被人抓住了?”

    刘玲心里大惊:“谁的,我们家丰子乖的很,等几天就要回城里上班了。”

    “哎呀,就是在那沈家的鱼塘,被人当场给逮住了,丢不丢人呐,你们家蒋丰最近不是要聊上个女孩子吗?让人家知道了,人家还愿意嫁?”

    刘玲道:“一定是被冤枉的,一定是看错了,我们家蒋丰今天一直在家歇着呢,他感冒了,对,他生病了,生着病哪有时间去电什么鱼啊。”

    “人家沈舟诚那边可有照片,嘿呦,你家蒋丰可狼狈了,被追着摔进了鱼塘里,哟,怪不得今天要生病呢。”

    ……

    蒋丰那天从鱼塘里爬出来,一路往回跑,又是大冷天,身上的水都变成了冰水,冷飕飕的,他又不敢带着一身泥回去,只好在冰冷的河边把自己洗干净,等回到家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冷发抖,额头上滚烫似火。

    他遭了一夜罪,第二天迷迷糊糊昏睡一天,病还没好,被得知他偷鱼的母亲从床上拉起来,啪啪就甩了两巴掌,他妈刘玲破口大骂,“你大过年的你做什么?……我跟你,你婚事黄了,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去偷鱼就算了,居然被人当场抓住,还被人拍了照片,我怎么有你这种丢人的儿子,你看看,周围的邻居都在议论你,你让我老脸怎么搁?”

    蒋丰被骂了一通,把自己母亲推开,锁上房间门,他在心里骂骂咧咧,当然,他在心里骂的最多的人是沈舟诚,并且他心里的那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来。

    一回到村里,现在这沈舟诚名声可好了,包山养鱼,在外面赚了钱,有出息……蒋丰是个心眼的,听了这么一圈话,就把沈舟诚给嫉恨上了。

    在他看来,沈舟诚养鱼赚了钱,就必须得分他蒋丰一点,这叫做“共同致富”,电他几条鱼怎么了?

    ——更何况他还一条鱼都没电着,几百块买的电鱼工具还被对方收缴了去,他蒋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王八蛋,还搞臭他的名声,还让他的婚事黄了,他本来要跟隔壁村的姑娘谈婚论嫁,这下可好了。

    蒋丰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条毒计在他的脑海里蔓延,他缩在被窝里,上网搜了各种信息,“鱼塘投毒”“半夜鱼塘被人投毒,抓不到凶手,损失惨重……”“夜晚被人在鱼塘投毒,有监控,报警抓不到人……”

    他一条条看过那些新闻,嘴角露出狠毒的笑容,跟我过不去,我也让你没有好果子吃。

    蒋丰心里想得好,等他给沈舟诚的鱼塘投了毒,第二天就买车票外出工,谁能抓得住他?谁又能知道是他?

    干成了这件事,他以后就更好在工友面前吹牛比,他蒋丰是个狠角色,谁敢得罪他?

    蒋丰买了七八瓶剧毒农药,藏在自己房间里,他还买了明天早上的火车票,等他今晚上下了毒,第二天逃之夭夭,计划堪称完美。

    趁着午夜时分,蒋丰带了个渔夫帽遮住脸,背着一黑袋子剧毒农药,顶着寒风往鱼塘那边走,当天的夜色极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整个世界都黑暗无比。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蒋丰手电筒都没敢开,摸着黑往沈家鱼塘方向走,一路上他摔了好几个跟头,把手摔破了皮,他强行把未出口的骂骂咧咧咽了下去。

    马上就要到鱼塘了,一股带着湿凉的寒风迎面吹来,那叫一个寒风刺骨,蒋丰的渔夫帽险些都要被吹飞了。

    他赶紧按住自己的帽子,又心检查了一下自己那几瓶宝贝的农药。

    沈家。

    在感知到鱼塘有人的时候,沈舟诚睁开了眼睛,一睡醒,就发现一条长尾巴甩在他脸上,沈舟诚无语地把那只屁股对着他脸的团子挪开,心想这货是怎么从自己的窝里一路睡到他脸上的?

    黑暗下狐狸睡得很香,圆滚滚的身子一起一伏,它最喜欢把自己卷成一个圈,沈舟诚在它身上抚摸了一会儿,把它的尾巴尖交给它的爪子按住,然后从它的窝里,拿出一团被子给它盖上,随后闭上眼睛,下一秒,他也来到了寒风刺骨的鱼塘边。

    他看到了鬼鬼祟祟正准备投毒的蒋丰。

    蒋丰蹲在鱼塘边,寒风吹着他的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没有戴手套的五指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僵硬如铁,他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搓了好半天,仿佛失去知觉的十根手指又恢复如常。

    他拿起袋子里的一瓶农药,戴上冰凉的乳胶手套,想拧开,拧了半天,就是拧不开,他用大腿和肚子夹住瓶身,手掌按在瓶盖上,试图用尽全力拧开,奈何还是拧不开。

    蒋丰心里慌了,难道是因为太冷了?热胀冷缩?那这要怎么开?

    他又摘了碍事的手套,努力搓热了手,他摸索着从袋子里试图找出那一瓶他曾经开尝试过的那瓶剧毒农药,他本来以为投毒这事很简单,可偏偏在关键时候掉了链子。

    乌漆嘛黑的,他也看不清到底那一瓶是他开过的,蒋丰颤抖着手指,周围的寒风似乎越来越冷了,他的手指又变得僵硬。

    太黑了,要是有灯就好了。

    蒋丰心里忍不住地这样想。

    仿佛老天爷也听到了他的祷告声,三秒后,蒋丰眼前一道剧烈的强光闪过,他不可抑制地闭上了眼睛,隔着一道眼皮,只觉得面前一片橘黄和炽热。

    再睁开眼睛时,蒋丰发现原来是鱼塘边吊在木杆上的灯亮了,在他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灯自己亮了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背后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偏过头一看,霎时间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