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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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风烟路涉道无弹窗同游乌衣巷之后,尉迟雪和扶风主仆二人下了车往屋里走,梳洗了一番,尉迟雪见到院中绿树亭亭如盖,想到总角之时与傅千秋一同嬉戏之景,心中凄凉:千秋,你去了哪里?

    次日清晨,扶风随尉迟雪在花园中赏景,尉迟雪忽然见到仆人们忙着抬箱子进院子,一箱一箱甚是隆重,便叫扶风去问了。扶风询问了事情,面色惨白地转过身来,声音也颤抖着:“姐”

    尉迟雪惊道:“怎么了?”

    扶风满眼泪水,一句话也不出来。

    尉迟雪眼中刹时充满了泪,狂奔进里堂,扶风在她身后气喘吁吁地跟来,从未见她如此快,不由得惊慌又担心,尉迟夫妇正笑呵呵地谈着事儿,见尉迟雪突然闯入,脸上均是惊疑之色。尉迟夫人笑着问:“雪儿,怎么了?”

    尉迟雪站不稳,扶风一把扶住她,两人踉踉跄跄地挪到尉迟和面前,尉迟雪眼睛一直睁大了,直盯着父亲:“爹!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尉迟和一怔:“雪儿,你越来越不懂礼节了,有像你一样质问父亲的吗?!”

    尉迟雪一把抓住他衣袖,声音也嘶哑了:“爹,我不嫁,我不嫁!”

    尉迟和大惊,将袖从她中抽出,起身来,怒气冲冲道:“你什么!你这个不孝女儿!”

    尉迟夫人赶紧拦住他:“老爷息怒!雪雪儿难得秦少爷还没有对你厌弃,不嫌你曾经有过婚约。秦、尉迟两家是门当户对的好姓!雪儿,嫁去是件好事!不会亏待你的!”

    尉迟雪连连摇头:“不不要”尉迟和哼了声:“难道你可以自己选择!?我告诉你,你别尽想着傅千秋了!早两年他家还很富,现在败落成如此,嫁你过去岂不是拖累了尉迟家!你也不了,我告诉你,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你也是读三从四德烈女传长大的,别做出什么丢脸的事让尉迟家抹黑!”罢甩袖而走,只留尉迟雪还站在原地,尉迟和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尉迟夫人忙过来劝慰尉迟雪,见她的泪已似断线的珠子一直往下坠,声道:“雪儿啊,听你爹的话,趁着年轻嫁个好人家,别再想着千秋了这么多箱聘礼,傅家拿的出来吗?听娘的话,像秦少爷条件那么好的,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月上树梢,近似玉盘。

    微风吹动,树影斑驳。

    尉迟雪站在窗前,呆呆地往窗外张望,看到的只是没有人的夜和一轮默默无语的月,喃喃道:“十三了十三了”

    扶风鼻子一塞:“姐,秦家十五就来迎娶了,怎么这么快啊,这么快,他跟你都没什么感情啊”

    尉迟雪心弦被拨起,不禁再想起傅千秋来,想起任何回忆,都潸然泪下。扶风过来牵住尉迟雪的:“姐,要不,咱们一走了之”

    尉迟雪一惊,掉过头来充满希望地盯着扶风,但不一会儿,她燃起希望的眼神,渐渐暗淡:“扶扶风,爹的对,女子要遵守三从四德,名节最重要千秋,千秋就”扶风有些怒了:“姐,傅少爷怎么能算?那个秦川宇,压根儿不爱姐,冰冰凉凉的,姐能幸福吗?!”

    尉迟雪却软弱着,只是哭,扶风抱住她,主仆二人相互依靠,均泪湿前襟。

    尉迟雪只是在叹气,泪如真珠,双双堕明月。

    朝中日日升歌舞,民间夜夜鸣乐鼓。

    街上,冷漠的人,构成热闹的世界。

    九月十五,所有人的视线都不得不盲从,被那喜庆所吸引。

    生了什么事?沈延、吟儿随波逐流到目的地,抬眼一看,已经到了秦府。

    亲临现场,顿觉震撼,气势上简直盖过了沙场秋点兵,群众们知趣地让出一条宽道来。秦府上下似乎经过一番打扫修饰,显得富丽堂皇,高深莫测。

    秦府门口,站着秦川宇的近侍阿财、崇力,崇力焦急地往远处张望,脸上带着满满的喜悦和憧憬,他们均穿着量身定做的礼服,乐曲声响了,鼓锣鸣起,热闹得使人们全都融入了这样的节日气氛里,看情形,似乎是娶妻。

    吟儿转身问身后之人,那人点点头:“对,今儿是秦少爷娶妻之日,秦府和尉迟家联姻啊”

    “尉迟?”吟儿一惊,“哪个尉迟府?”

    “除了尉迟雪尉迟姐,还有谁冰雪聪明、美貌可人,配得上秦川宇啊!”

    吟儿一惊更甚:“什什么?!秦川宇?!”

    沈延奇道:“他才回来几日,他和尉迟雪很熟么?”

    那群众:“熟不熟有什么关系!反正门当户对,男才女貌”

    吟儿像是被打懵了,喃喃道:“可是,那天,那个傅少爷,不是尉迟姐的心上人吗?”

    沈延见她沉思,声道:“想什么啊?”吟儿缓过神来:“想他们两个又不是两情相悦。”

    沈延一愣,随即笑起来:“他们这些达官贵族,才不讲求这些,门当户对就行”

    秦川宇终于从府中出得门来,身袭长衫,披着件白色鹤氅,十分英俊帅气,吟儿远远看着他高挑的身材、俊朗的外型、忧郁的气质,叹了口气:“也许,真的只有尉迟姐能配他吧”

    可是,秦川宇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和激动,相反,还有些许心不在焉,他和胜南一样,外表里就透着一种,令人想要探索和了解的感觉,他比胜南还要深邃,他的世界,似乎相当的冰冷,比胜南还要孤僻,也许,没有人走近过,没有人走得进去!

    喇叭,唢呐,鞭炮的响声,不绝于耳。

    隔着几条街,也同样热闹。

    尉迟家虽然没有放鞭炮,但引人注目的是十几车嫁妆。尉迟雪母女二人早已泣不成声,尉迟和虽心里忧伤,也不表现在脸上,还仍催着女儿上轿,等女儿真的上轿,拉下了轿帘,才暗自落泪。

    众人目送花轿以及后面长长的送亲队伍远去。

    该生的事情终究要生。

    快了,再一会儿就会到秦府,然后,故事结束。

    尉迟雪悲观地想着,左紧紧握住右。

    心里还念叨着她的千秋。

    就在这时,轿一颤,很微妙的变化。

    她身子开始颤抖,心中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猛烈地压了下来她中紧紧地攥着一张方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滞了,她似乎在期盼,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像钳子一样,夹住她喉咙使她窒息:“你也是读三从四德烈女传长大的,不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可是内心却又在不停挣扎着、纠缠着,想到扶风的话,她呆住了,欲哭无泪。

    轿帘外,一阵喧哗声。

    她又惊又喜又急,几乎就掀了头盖站起来了!

    轿停了。

    尉迟雪故作镇静,却掩饰不住激动:“什么事?”

    轿外扶风也略带振奋的声音:“姐,是是傅少爷”

    她却将近崩溃,她不知所措。

    人群像炸开了锅,声音直穿入帘中。

    轿外,有个人直冲过人群,横在路中央拦住了轿子――傅千秋,他是鼓起勇气来抢亲的,不,尉迟雪是他的,本应是他的!

    围观者纷纷议论:“那不是傅千秋傅少爷吗?”“听尉迟府和付府原来是有指腹为婚的,后来尉迟老爷毁了婚”“那这傅少爷不是来抢亲的吧?”

    送亲队伍中,尉迟府的保镖骑在高头大马上,听到这番议论后,带着鄙夷眼光看着傅千秋:“怎么?和秦府作对不成?你敢么?”

    傅千秋不睬他:“雪呢?我要见雪!”

    那保镖睥睨他一眼:“姐闺名是你能直呼的么?以后要叫秦夫人!”

    傅千秋瞥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傅家风光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罢旁若无人地往轿子走,扶风大喜,正欲告诉尉迟雪,忽地惊呼一声,那保镖在与傅千秋擦身而过的同时忽地抽出铁杖来,猛地对付傅千秋腿后一击,傅千秋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扶风大急,尉迟雪听得这声惨叫,心中一紧,立刻除了头盖,掀了帘子,焦急地往轿外看,当她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被打倒在地时,一时间悲从心起,伤心欲绝,再也克制不住,哀声泣道:“千秋千秋”

    围观之人均吃惊不已:“新娘出轿子啦!”“这怎么得了?”

    扶风扶起尉迟雪,喜道:“姐,做得好啊!”

    傅千秋抬起头来,艰难地看到尉迟雪:她今天好是漂亮,可是,她不是我的新娘

    她的眼神里藏着希望,傅千秋无法阻挡,他为了他爱的女人慢慢爬起来,坚强地站立起来,但还未站稳,又被一杖打折了腿,他疼痛难忍,再次跪倒在地,尉迟雪惨叫一声:“别打了!停!”

    保镖漠然:“姐,老爷吩咐了,若真有人捣乱,就要打到半死不活为止,断掉他念头,大家一起上来,把这败家子干了!”

    尉迟雪啊地大叫一声:“不要,不要!”

    扶风轻轻推她臂:“姐,同他走吧”

    保镖大怒,一把推开扶风:“你这丫头,你在怂恿姐败坏家风吗!”

    尉迟雪心里失了分寸,耳边回荡的尽是父亲的那句话,对啊,她不能够败坏家风,他们尉迟家容不得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儿存在,从到大,她一件不听话的事情都没有做过,一切,都是设定好的,不允许她改变的,她也没有能力能摆脱这种束缚

    傅千秋唇已紫,脸色惨白,艰难地抬起头来:“雪,大哥没有用以后飞黄腾达了,定来接你”尉迟雪险险落泪,但立即忍住,伪装着轻声笑:“以后,我再也不是个女孩了,你怎么来接我?”罢掉头往回走,扶风一呆,急道:“姐!姐!”

    人群却随轿子往秦府方向去了,留下傅千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街角,扶风着急地看着这一切原来有了眉目,却被尉迟雪的软弱葬送,气得瞪了他一眼:“如果我是你们,才不会这么做!”

    罢去追那队伍,傅千秋突然觉得冷了,此值秋季,晚风吹寒

    他拾起一片落叶,喃喃道:“雪,你等我”一瘸一拐地走着,望着天空,想到已经消失的童年,心里一酸,又想到秦川宇,不由得咬紧牙关:“秦川宇!秦川宇!”

    拳头握得紧紧的,却握空。

    这时,眼前出现一个黑衣斗篷人。

    看见他,傅千秋脸色吓得灰白。

    那人淡淡:“想报仇吗?”

    对!是那天!在尉迟府里劫持他的黄鹤去,用“鹰爪功”震慑住当时所有人的黄鹤去!

    黄鹤去冷道:“有种就不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人夺去!你还是个男人吗!”

    傅千秋怒道:“不,我要她!我要雪!”

    黄鹤去冷冷一笑:“那随我去金国,我保证你能飞黄腾达!”

    傅千秋惊疑不定:“为为什么要帮我?”

    黄鹤去走了很远:“没有为什么想去现在就随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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