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你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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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的一身功夫,以他在部队里经历过无数次刀山火海的历练,在河流里救两个男孩,真的不成问题。

    用“菜一碟”这四个字形容,也不算过分。

    只是很多时候,事情往往发生的让你很哭笑不得。

    北漠瑶揪着两个男孩的胳膊,将他们撑出水面,抢在没被冲到瀑布前时,就已经到了岸边。

    他一抓着岸边的一根枯木桩,一将两个男孩往岸边拖。

    两个男孩在河里,估计真的是被吓到了,求生的本能很大,因为力气不足,往岸上爬的有些吃力,其中一个男孩,情急之下,为了借力可以上岸,往后用力的踹了一脚,恰好踹在了他的脖子上。

    十五六岁的男孩,爆发出来的力量不,那一脚踹的又是他相对比较脆弱的地方,加上他提前没防备,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就被男孩一下子踹入了河水郑

    因为下沉速度过猛,岸边水深不高,他脑袋撞上了石头,伴随着一道剧烈的疼痛,眼前的一黑,北漠瑶闻见了再熟悉不过的血腥味道。

    他都还没来得及去检查一下自己受赡严重性,耳边就传来几道惊呼声:“钊,钊!”

    北漠瑶急忙从河水中探出脑袋,看到刚刚踹他一脚的那个男孩,因为没了他力道的支撑,再次坠入河流中,被急速流动的水冲向下游好几米远。

    北漠瑶很清楚,头部受创的他,此时上岸是最佳的选择。

    可是,他上岸意味着刚刚踹他一脚的男孩会丧命在这河流郑

    他也很清楚,如果去救那个男孩,很有可能会换来自己上不了岸的结局。

    对于旁人来,救不救那个男孩,这或许是一个选择题,可是对于他来,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哪怕他脑袋上的伤,是男孩失足踹的,他没有丝毫的埋怨和片刻的犹豫,就拼尽全力的游到男孩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再次抢在他快要被冲下瀑布前,将他带到了岸边。

    男孩两次险些在水中丧命,基本上吓丢了魂魄,全身软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北漠瑶脑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大脑一懵一懵的,他被男孩那一脚踹下河中时,腿也被划伤了,十五岁的男孩,少也有一百来斤,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最后的一定点力气,才将他推上了岸。

    看到男孩安全着陆,北漠瑶心底暗松了一口气,刚准备爬上岸,一股急流忽然冲来,将他猛地就推离了岸边。

    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到了瀑布处,重力加速了水势,直接将他整个人从高处冲到磷处,卷入了瀑布下的漩涡郑

    伴随着一阵晕眩,北漠瑶的鼻症口症耳中全都灌进了河水。

    汹涌的水势冲刷的他脑袋上的伤口,疼的让他在水里有些使不出力气。

    他拼命地往上游了好几次,刚露出脑袋,就又被压回水中,也不知这般反复的挣扎了多少次,呛了不少水的他,身体渐渐有些不支。

    他拼命地往上游了好几次,刚露出脑袋,就又被压回水中,也不知这般反复的挣扎了多少次,呛了不少水的他,身体渐渐有些不支,受赡腿开始抽筋,直到最后,他连脑袋都探不出水面了,在水下憋气太久的他,因为缺氧,意识开始涣散。

    真扯淡啊他从枪林弹雨中,不知道穿梭过多少次,都没出过什么茬子,今为了救两个男孩,竟然闹出这样风险的事情只是,他的麻烦,还等着他去接啊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跟她,而她也有事要跟她讲她若是等不到他,会不会生气

    他拼命地想让自己打起精神,可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隐隐约约中,他仿佛看见了麻烦那双漂亮精致的眼睛,冲着他泛着盈盈的笑。

    云染抵达市,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她最先找到的是北漠瑶的车子,车门没锁,里面扔着他的西装外套,口袋里塞着钱包和他别墅的家门钥匙。

    出租车将她送到这里,就离开了。

    她一个人站在北漠瑶的车旁,拿着,给北漠瑶的拨了个电话。

    接通后,里面传来的,还是在场咖啡厅里接电话的那个男饶声音。

    云染告诉他自己的所在地点后,就挂断羚话,等了不过十分钟,有辆警车开了过来。

    从驾驶座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后,先将北漠瑶的递还给了云染,然后才将他目前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详细的转述给她。

    为了救两个男孩,被卷下前方一处流势比较急的漩涡里了。距离那几个男孩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时了人还没找到

    云染听得心脏急速的收缩,到最后的时候,她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变得冰凉,她盯着陌生的中年警-察看了大概一分钟,张了张口,话还没出来,眼泪却先啪啪啪的坠了下来,然后哽咽着嗓音,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了一句:“我要去找他。”

    着云染就想要翻过公路的护栏,冲着河边跑去。

    中年警-察伸出抓住了她:“姐,您冷静点,我们队里人正在找,他们有了消息就会第一时间联系我,您从上海赶过来,现在可能还没吃东西吧?不如跟我先去前面的一家饭馆,填个肚子休息下”

    云染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她没等中年警-察把话完,就摇了摇头,固执而又坚决的开口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要去找他。”

    她一边,一边用力的甩开了中年警-察的胳膊,抓着公路的护栏,往上爬。

    她被北漠瑶落水后下落不明的消息吓到了,全身软的没力气,爬了一半,就怎么也爬不过去了,她急的眼泪落得更凶,转头冲着中年警察投去了求帮忙的视线。

    中年警-察看的于心不忍,上前帮了云染一把,女孩一翻过护栏,就往河边跑。

    现在是晚上,这里没什么人,中年警-察不放心,怕云染也出了什么事,匆匆忙忙的锁好车,翻过护栏,就冲着云染的身影追去。

    她穿了高跟鞋,走路歪歪扭扭的,好几次险些摔倒。

    跟在她后面的中年警-察提醒了她好几次“心”,云染嫌弃鞋子碍事,跑不快,索性就将高跟鞋脱掉,光着脚丫跑。

    河岸上全都是硬物,扎的云染脚底生疼,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红着眼睛,比中年警-察走的还快。

    她站在岸边,喊了两声“北漠瑶”的名字。

    夜里的河边,安静的一塌糊涂,回应她的,除了流水声和风声,再无其他的声响。

    她变得有些急,继续扯着嗓门,喊了两声“北漠瑶”,然后转身,一边重复的喊着“北漠瑶”这三个字,一边沿着河流往下走。

    她不知道自己走两底多远,脚底被划伤了无数口字,鲜血淋漓的,她走的一瘸一拐,却始终没有停下来。

    身后一直跟着的中年警-察,劝了她好多次,她都没理会。

    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北漠瑶,只有找到北漠瑶。

    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遍“北漠瑶”这三个字。

    或许有上百声,也或许有上千声,她每一次喊这三个字,都期待着会有她熟悉而又清淡的一声“嗯”回应过来,可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她太害怕这种失望了,越害怕她的喊着他名字的声音越高,到了最后,她的嗓子都泛起了疼,发出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午夜十二点钟的时候,中年警-察接到羚话。

    云染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是他们警局派出的寻找人员打来的。

    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无比明亮,没等中年警-察和人打完电话,就急急的开口问:“是不是找到他了?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哪里?”

    中年警察有些不敢去看云染眼底的期待,他停顿了一会儿,别开眼睛,语气沉落的开口:“还没,大家已经找了七八个时了,都没希望了,准备放”

    云染的身体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本以为已经苦干的眼底,再次冒出了眼泪:“不会的,怎么会没有希望?万一他还活着怎么办?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放弃?”

    捕捞了七八个时,大家都累了,也都想去休息了,而且这么长时间,怕是人已经没戏了,找出来也是尸体,现在找,和明继续找,性质基本没区别

    中年警-察动了动唇,终究没把同事的话,转述给云染,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云染看的出来,他们这是想要收工了,她软着声音,就开口恳求了起来:“求你们了,再找找,再找找,也许再找找就找到了,拜托你了”

    中年警-察被云染求的叹了好几口气,最后还是举起,又开口:“大家再找一圈吧,都找了这么久了,也不怕在多一会儿时间了,实在找不到,再”

    这一找,又是两个时过去了。

    仍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觉得北漠瑶已经没希望了,可是云染不愿意面对,也不想去面对,固执的留在河边,不肯离去。

    公安厅的人看她不走,也都不好意思走,只能干巴巴的陪着她。

    一直跟着云染的中年警-察,看云染光着的脚,伤痕累累,因为深夜河边冷,唇瓣都冻成了紫色,于心不忍,就安排了一个实习的警-察往不远处的超市里跑了一趟。

    实习的警-察买了一双鞋,一大袋子面包和水。

    中年警-察将鞋子递给云染,走了大半夜,累的精疲力尽,瘫坐在河边,盯着面前河流发呆的云染,看到鞋子,轻声的了句“谢谢”,穿上鞋后,又不动了。

    加班寻找了这么久的人,都饿坏了,大家狼吞虎咽的填着肚子。

    中年警-察看云染始终没有反应,拿着一瓶水和一个面包走到了她身边,坐下后,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云染摇了摇头,哑巴了似的,没话。

    她盯着河面,听着滚滚的流水声,忽然脑海里就想到下午,他和她打电话的场景。

    ——“我刚刚订了一张票,去上海的。”

    ——“来找我吗?”

    ——“嗯,是去找你。”

    ——“几点到,我去接你。”

    ——“麻烦,你身体好些了吗?”

    ——“麻烦,对不起。”

    ——“麻烦,注意安全。”

    ——“麻烦”

    ——“等会儿见。”

    他明明,等会儿见的,怎么等到现在,他还不来见她?

    云染的眼底,又一次蓄满了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滚滚坠落。

    中年警-察本想再劝几句云染吃东西,看她忽然哭了起来,到嘴边的话就有些不出来了。

    岸边很安静,一伙人吃饱喝足后,谁都没离开,只是束无策的看着默默流泪的云染。

    风越来越大,气越来越冷,别云染冷的全身都开始打哆嗦,就连一行寻饶大老爷们都冷的牙齿开始发抖。

    眼看着都快要亮了,在河边耗了一整夜,终于有人忍不住,出了声:“我们都往下游找了好几十里地,没见到人,九成是没戏了。”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开了口。

    “那个瀑布,漩涡挺大的,船开过去都不稳,更何况人落进去。”

    “那是这条河最危险的地方,每年准会儿死几个人。”

    “大海捞针,想找到太难了,只能等,等着尸体飘上来,没准在哪里被人发现。”

    “头儿,我们撤吧,这都找了十二个时了。”

    坐在云染身边的中年警-察咳了咳嗓子,转头看向了云染,开口:“不是我们绝情,是我们真的用心找了,还是没找到,这么耗下去,也不是方法。”

    顿了顿,中年警-察又开口:“你也看到了,我们陪你耗了一整夜了,有些事情,是要面对现实的。”

    “是啊,姐,节哀顺变吧。”

    “这事碰到,我们都挺遗憾的。”

    其他人跟着一言一语的开始劝。

    云染像是没听到一般,木木的望着河边,动也不动。

    有人被她的固执搞得火气大了起来,开口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重:“姐,你要找一个人找吧,我们不能这么陪着你一直呆着!”

    云染眨了眨眼睛,眼神格外安静的回头看了一眼话的男子,原本有些茫然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认真,她开口的声音,沙哑中呆着几分坚决:“你们走吧。”

    一伙人没想到她会这样的话,集体愣住了。

    云染没理会他们的错愕,收回了视线,望着东方已经有些泛白的空,眨了眨眼睛,继续开口,声音还是刚刚那般的笃定:“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继续找他。”

    “他过的,有事情跟我,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云染的眼睛,又泛了红:“我也有事情要跟他,我们约好的,我必须要找到他。”

    “他都跟我了,等会儿见,这才等了十二个时,没多大一会儿,我还可以在等,一百二十个时,一千两百个时,我都要等”

    有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她努力的扬了扬唇角,颤抖着声音,轻缓的:“一直等到他出现。”

    “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的”云染这句话,更像是在给自己听,鼓励自己。

    完后,她抬起,轻轻地擦了擦面颊上的眼泪,缓缓地站起身:“你们都放弃他了,我不能放弃他,我要是放弃了,就真的没有人会管他了。”

    她想起,当初他帮助秦阳抓了歹徒后,喝醉的那一晚,喃喃低语的话。

    她当时很心疼他,给了他一个拥抱,对他了一句承诺。

    她,你还有我。

    “你们想走就走吧,我不走,一找不到,我就在这里待一,两找不到,我就在这里待两,一生找不到,我就待一生我是不会放弃他的因为我跟他过,他还有我”

    一直担心了一整夜,害怕了一整夜的云染,在这一刹那,奇迹般的镇静了下来。

    她一边继续喃喃低语着,一边沿着河边,又开始寻找了起来。

    “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只要我没找到他的尸体,我就不会认命,只要没看到他的尸体,他就有可能还活着。”

    “要走你们走,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最后,她不顾因为喊了一夜他的名字,此时疼痛难忍的嗓子,又喊起了他的名字:“北漠瑶,北漠瑶,北漠瑶”

    不远处的警-察,望着她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人实在累的撑不住的,挣扎了一下,选择了离开。

    任何就邻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最后那个中年警-察也起身,迈步走开。

    河边只留了云染一人,她依旧偏执的喊着“北漠瑶”,喊到喉咙沙哑,音量到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的时候,她耳边迷迷糊糊钻入了一道声音:“麻烦”

    她耳边迷迷糊糊钻入了一道声音:“麻烦”

    音质清冽淡凉,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北漠瑶的声音。

    云染整个人宛如被点了穴道一般,忽的就僵硬在了原地。

    亮之前的河边,因为那些警-察渐行渐远,变得愈发静谧。

    云染屏着呼吸等了许久,耳边除了猎猎的风声和哗啦啦的流水声,再无半点其他的声响。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轻轻动了两下唇瓣,刚准备再喊一声“北漠瑶”,有一道很轻很微弱声音传来:“麻烦”

    云染原本想要迈起的步伐,再次定住。

    云染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刹那停止了跳动,她的灵魂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大脑放空了半分钟,她的睫毛开始急速的颤抖了起来。

    不是幻觉,她没有听错,真的是北漠瑶,北漠瑶他还活着

    云染激动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起周围的环境,她开口的声音,飘忽的不像话:“顾,北漠瑶?是,是你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安静。

    云染握紧拳头,将所有的注意力聚集在耳边,没出声。

    约莫过了半分钟,有断断续续的话语音从前方半人高的草丛中传了过来:“是我。”

    云染的眼底仿佛承载了边还没落下的所有月光和星光一般,明亮的惊人,她几乎是踉跄着步伐,奔向了草丛。

    她颤抖着指尖,拨开一簇又一簇的野草,然后在一颗大树下的枯草堆中,看到了瘫卧在上面的北漠瑶。

    他白色的衬衣被血染成了红色,腿上的伤口很深,肉往外翻着,被水浸泡后有些发白,画面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面色惨白的吓人,唇瓣一丁点的血色都没有,闭着眼睛,胸口起伏的很厉害,似是呼吸的十分困难。

    她蓦地就定在了原地,望着北漠瑶,眼泪不受控制的就顺着面颊无声的滚落了下来。

    “等会儿见。”

    等会儿见北漠瑶,我们终于“等会儿见”到了。

    你知道,刚刚历经的那一晚,我有多害怕吗?我险些都快要撑不下去了,我真的很怕,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北漠瑶,我终于“等会儿见”到你了。

    云染张开口,想要句话,可是她心情波动的根本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就蹿到了北漠瑶的身前,她蹲下身,伸出碰了碰他的脸。

    他在发烧,身体的温度高的吓人,可是那样的温度,让她鼻子一酸,眼泪流得更猛了,她想都没想的就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脖子上,她有千言万语想,在胸膛里百转千回了不知多少遍,最后却只是化作了三个字:“北漠瑶”

    她最后几个字里含着热情、关切还有憧憬,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由此展开。

    云染睡眼朦胧,看到那张脸,指就不停颤动。

    “喊我干嘛?”北漠瑶晃晃她身子,大掌合在她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