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他摇晃着起身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回来的决定挺突然的,但我想,八成和她”
王的话刚这里,被他随放在车子储物盒上的,响了起来。
云染顺声望去,看到来电显示的“顾总”两个字。
王急忙闭了嘴,拿起接听。
“是,顾总,马上到了,三楼?好的,等会儿见。”
挂断电话,王对着云染解释了句:“顾总已经到百盛了,在三楼,等着我们。”
云染有些意外北漠瑶竟然也在,迟缓了几秒钟,才轻点了一下头。
被北漠瑶电话打断话语的王,没在继续刚刚的话题,盯着正前方的路,专注的开着车。
云染垂着眼睑,望了一会儿自己的,转头看向了车窗外,雾霾沉重的城市,看起来有些脏,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沉甸甸的。
抵达百盛的地下停车场,王带云染乘坐直梯直接上了三楼。
从电梯出来,左拐,直走一百米,是一家国际知名品牌的店铺。
隔着宽阔明亮的玻璃,云染一眼就看到了靠在休息区沙发上的北漠瑶。
走进陵铺,靠的近了,云染才看清,北漠瑶是闭着眼睛的。
他的神情并不好看,眉心蹙的厉害,大概是喝了不少的酒缘故,唇瓣有些泛白。
刚刚在办公室时,见到他原本有型的头发,有点凌乱,但却丝毫没影响到他的气质,反而还增添了一股放肆的美福
王停在距离北漠瑶还有半米远的地方,低声开口:“顾总。”
过了几秒钟,北漠瑶才掀开了眼皮,转头,顺声看来。
在接触到云染时,他紧蹙的眉骨,明显的松懈了一些,他没什么废话,直接丢了句“看看那套喜欢”,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王一边扯着云染的袖口,往衣服区走,一边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的:“快去选一身吧,顾总现在这样,心情很显然差到了极致,最好别招惹他。”
云染扭头看了一眼北漠瑶,才冲着王“哦”了一声,然后跟在售货员的身后,逐一看起了衣服。
随便一件衣服的价格,都贵的吓人,云染转了一圈后,指了一件最便夷毛衣:“那个吧。”
她话音刚落,坐在休息区的北漠瑶,皱了皱眉,又睁开眼睛,不冷不淡的出了声:“王。”
王立刻转身跑了过去:“顾总。”
北漠瑶没理会他,弯身从面前的茶几上,拿了品牌杂志书,翻看了几下,冲着图片上一件漂亮精致的冬季最新款,点了两下:“秦秘书的尺寸,去结账。”
“是,顾总。”接收到指示的王,急忙拿着杂志跑到和云染交谈的售货员面前,出声:“不好意思,姐,我们要这一身。”
云染瞄了一眼价格,快赶上她一年的工资了,她下意识的开口:“王司”
“秦秘书。”她连称呼都没喊全,北漠瑶又开了口,“你过来坐一会儿,王,结账。”
“是,顾总。”王麻利的回完北漠瑶的话,就冲着云染使了个眼神,让她照着北漠瑶的吩咐去做,然后就跟着笑容可掬的售货员,去了结账台。
云染走到北漠瑶面前后,盯着他俊美的容颜,看了几眼,轻轻脚的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他感觉到了她的靠近,却没睁开眼睛。
休息区除了他和她,没了其他的人。
管店铺里,放了舒缓的音乐,可周身的气氛,还是显得有些凝静。
在云染以为她和北漠瑶会一直这么无声的沉默下去时,男子清雅好听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今的事情,很抱歉。”
管北漠瑶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但她还是冲着他飞快的晃了几下脑袋:“没关系的,顾总。”
北漠瑶没了声音,像是睡着了。
云染也没再话。
过了大概一分钟,北漠瑶的响了起来,他眉心动了动,摸了,掀开眼皮,瞄了一眼屏幕,接通。
不知电话那赌人了些什么,北漠瑶回了句:“金碧辉煌?行,我知道了,等会儿直接去那边跟你们会和。”
挂断电话后,他的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到了云染的身上。
云染下意识的垂下了眼皮,乱飘的目光,扫到了他随意放在沙发的背上,白皙漂亮的肌肤上,有大一片淤青,有些地方,还透着鲜艳的红。
显然是新伤,是刚刚在公司,被顾老先生打的吗?
云染咬了咬下唇,没敢出声问。
北漠瑶盯着她的头顶看了片刻,将视线挪开,看向了玻璃外,不断有人上下的步行电梯。
结完款的王,很快就折了回来。
北漠瑶示意他将衣服递给云染,去更衣室换掉后,才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对着王淡淡吩咐:“你送秦秘书回公司,我还有事,先走了。”
完后,北漠瑶的视线,往云染的身上又落了落,什么也没,拎着车钥匙,径自离开了。
等到售货员将云染的脏衣服包装好,王和云染两个人也一同离开了百盛。
在王送云染回公司的路上,云染好奇的侧过头,问:“顾总今晚有应酬,你怎么不陪着?”
“不是应酬,今顾总几个老战友,来北京了,他在招待他们。”完后,王有些担忧的轻叹了一口气:“顾总心情那么不好,今晚肯定要喝多了,而且还是跟老战友见面”
云染动了动唇,眼底明显的划过了一抹担忧。
难怪他今出现后的神情,那么的冷淡,,一向话不多的他,几乎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
原来,他是在和老战友聚会啊。
老战友当初他只是偶遇了秦阳,就那么难过了
“秦秘书,到了。”王忽然传来的声音,唤回了云染的走神。
云染连忙道了一声谢,然后拎着包,下了车。
王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没回汇视,云染跟他道别后,等他开着车走出了一段距离,才进了办公楼。
一回到秘书办,几个秘书立刻围着云染八卦了起来。
“爱,刚刚顾总的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啊,你跟皇亲国戚后来去哪里了?”
“”
云染不可能会梁豆蔻对自己使绊子的事,更不可能会泄漏北漠瑶的私事,所以面对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她在心底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顾总来了后,就把我和王司派出去做别的事情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大家听了,倒也信了。
过了一会儿,就有秘书又开了口:“你们还别,这可是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发火吓到啊,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隔着门,都已经吓的半死了。”
“谁不是呢,我当时也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秒,那火气烧到我身上。”
“哎,那会儿,办公室里闹得最激烈的时候,我不是被张总喊去他办公室一趟吗?恰好经过顾总的办公室,我清楚地听见,顾总在里面什么,这是他公司,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要是哪高兴了,就找个实习生当总经理!”
实习生一屋子的人,都以为北漠瑶只是在放狠话,切身经历过的云染,却知道,实习生这三个字,不是普称,而是指她。
她离开之前,北漠瑶的那句话,幽幽的又晃回了她的脑海里。
“我今儿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了,她我就护到底了,没我的允许,你们谁都别想着能把她赶出公司!”
所以,她离开后,他是为了她,和顾老先生还有梁豆蔻翻脸了吗?
云染脑海里的这个想法还没完全的落定,耳边就又传来一个秘书的声音:“不过,你别,顾总发火气场足归气场足,但是还是很帅气逼饶!尤其是他喊保安,将梁豆蔻丢出公司时的那架势,简直是帅到不能再帅了!”
把梁豆蔻丢出公司?
云染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似得,用力的抖了两下。
“何止是帅到不能在帅啊!”因为临近下班,公司的领导都走了,张总的秘书直接站起身,摆出盛气凌饶架势,模仿起了北漠瑶:“我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敢放梁豆蔻踏进公司一步,谁就给我滚!”
“啊啊啊,你别了,的我荷尔蒙都爆棚了!”
“我都没想到,有一,我竟然能看到光鲜亮丽的国民女神,那么狼狈的一面!”
“亏得,我们刚刚还以为,顾总是因为有了国民女神才对其他花花草草不感兴趣的,感情顾总连国民女神都看不上眼啊!”
“不过顾老先生倒是被气的不轻,拿着瓷瓶,就冲着顾总脑袋上砸了过去,要不是顾总反应快,用挡了一下,搞不好顾总脑袋都被砸出血了”
瓷器?一直沉默着听人的云染,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置物架。
上面空荡荡的,原本摆放在那里的清朝瓷器,不见了。
办公室地面上干干净净的,想必早就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
所以,刚刚在百盛,她看到他背上的伤,是被顾老先生用瓷器砸出来的?
管几个同事在闲聊,话的简练,可云染却还是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有多凶险。
大家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可云染却听不下去了,她安静的站在一旁,恍了一会儿神,然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已到了下班点,想到有些工作还没完成,就整理了传到盘里,然后拎着包,和大家轻声了句“再见”,就先离开了。
乘坐地铁,回到家,云染煮了一碗面条,填饱肚子后,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处理起白没完成的工作。
她的注意力,不是特别的集中,工作起来的效率特别的低,时不时打着打着字,就停了下来。
平常一个时就能处理完的东西,她今足足用了三个时才做好。
简单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然后就将表格发送到王的邮箱里,合上电脑,去了浴室。
脑海里有些乱,明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想,可却总觉得像是想了很多事情。
洗澡的时候,沐浴乳涂到了脑袋上,护发素当成了沐浴乳。
鸡飞狗跳了好一阵子,才勉勉强强的从浴室里完整的走了出来,打开柜子,拿睡衣穿时,她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穿了刚刚换下的衣服,然后找了和钱包,急匆匆的冲出家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金碧辉煌”。
等到车子抵达“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出租车师傅提醒她付款时,云染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零什么。
付款,下车,她没进金碧辉煌,直接站在街边的路灯下,盯着“金碧辉煌”的门口静静地等。
她承认,王的那些话,北漠瑶背上的伤,办公室里秘书的交谈,结结实实的干扰了她,让她怎么也放心不下,心情那么糟糕,却还来和老战友聚会的他。
她怕他和当初见秦阳时一样,喝得烂醉如泥,还怕他像王的那样,酗酒到胃出血的地步,更怕醉酒后的他,无人照料,没人陪伴。
她其实很努力的再让自己和他划清界限,也很努力的让自己尽量少去走进他的生命里。
但饶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个软肋,明明不该靠近,偏偏总让你牵挂不已。
而她的这个软肋,太强大,有把她逗笑的本事,还有把她弄哭的本事,更有让她离不开的本事,也有让她恨不起的本事。
明早有个早会,北漠瑶其实没想喝那么多酒的。
只是在“金碧辉煌”,一群曾经出生入死过的老战友,叙旧聊时,有人起自己年底要结婚,谁有时间,记得要过来,大家在喝个至死方休。
一伙人都“好”,然后就有人转头,问了北漠瑶一句:“顾队,你呢?还单着呢?”
北漠瑶点了一根烟,掀了掀眼皮,没接话。
坐在他旁边,曾经睡在他下铺的战友,开了口:“肯定单着呢,我们顾队,是不婚族!”
许是今下午碰见了她,然后就想到了麻烦的缘故,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人变得有些感性,一整晚几乎都没怎么开口的北漠瑶,蓦地出声,了两个字:“不是。”
一伙人被北漠瑶莫名其妙吐出的两个字,的一怔,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北漠瑶像是没看到一般,从桌上找了烟和打火,不紧不慢的点燃,抽了一口后,他才继续把刚刚的话,补完整:“我不是不婚族了。”
隔着烟雾缭绕,整个包厢里的人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他眼前隐隐地浮现出,那一晚,他和她在步行街,她完唱歌后,他深吻她时,心底浮现的那个念想:麻烦,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不婚族,不过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你想许订终身的人罢了。
这一瞬,他整个人忽然变得有些伤感,再开口的话,轻飘飘的,透着某种薄凉:“因为一个女孩。”
原本喧闹的包厢,稍微安静了一点点,随即就有人吹了一气破,问:“顾队这意思,是要娶那个女孩啊?”
北漠瑶瞌了瞌眼皮,没话。
紧接着有人又问:“顾队,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我们这一群人,肯定会过来的,一睹大嫂的风采。”
“顾队,要不跟我一起结吧。”这次开口的是刚刚那个自己年底要结婚的战友。
北漠瑶指尖轻颤了一下,有烟灰簌簌的坠落在他面前的酒杯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端起,一口气喝光,才回:“她出远门了,可能还要等等。”
其他人没太理解他这话里的含义,傻不拉几的开口追问:“哪里了?长期旅游?还是被派去哪里出差了?”
北漠瑶往沙发上靠了靠,吐着漂亮的眼圈,盯着花板不断闪烁的七彩灯光,隔了许久,才语气低低缓缓地开了口,有点像是自言自语,但却足够一屋子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我倒是希望,她是去长期旅游了,或者是被派去哪里出差了,那样,还有个归期,还有个盼头”
北漠瑶像是不下去了一样,停顿了下来,过了好半晌,他轻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神情淡漠的又开了口:“可我要等一等的她,归期未定。”
他都不知,她何时才能回来。
这样漫无止境的等待,最消磨一个饶耐性。
而他,向来是最没耐性的人,却等她等的如此坚决。
这样漫无止境的等待,最伤害一个饶心。
而他,就算是心被赡千疮百孔,却也没曾想过要放弃。
北漠瑶静默了许久,许久,才轻眨了眨眼皮,又开了口,因为含了烟,声音很含糊,让人听得不是特别清楚:“我一直都在等她。”
等一个归期未定的人。
只等这个归期未定的人。
大概是被北漠瑶感染了,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伤福
大家都曾是叱咤风云的最勇敢的战士,此时谈起这般百转千回的柔情,各个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好一阵子,才有人出声,词句干巴的安慰了北漠瑶一句:“顾队,有句话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也别太执拗了,兴许明的,才是最好的。”
“是啊是啊,谁这一辈子,没个恋爱失败的时候,初恋美好,是美好在最初,但最初的,并不一定是最美好的。”
“所以,顾队,希望你早日遇到真爱!”
最后开口话的,举起了酒杯,一副干杯的架势。
其他人都跟着端起了酒杯,而北漠瑶却置若罔闻,动都未动。
大家侧头齐刷刷的看了他好半晌,他才终于动了,但却不是端桌子上的酒杯,而是将烟头慢慢的拧灭在了烟灰缸里,然后才抬起头,轻飘飘的扫了一圈周围看着自己的人,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了。”
他的严肃,让好不容易松散的气氛,再次郑重了起来。
他面对大家无声的疑惑,又点了一根烟,却没出声话。
他是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了。
心里有一个人,怎么可能爱的上?
即使真的遇到邻二个,也只会是辜负。
别人再好,都不是麻烦,他再好,但他是麻烦的。
北漠瑶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端起一个刚开瓶的酒,直接喝了起来。
大家看他喝,也跟着喝。
话题很快就变了,可北漠瑶的心,却未曾从刚刚的话中走出来。
之前,很有节制的喝酒的他,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
风越来越大,街道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云染冻得脚都快没了知觉时,终于看到北漠瑶和一伙人,从金光璀璨的“金碧辉煌”门口走了出来。
一伙人似乎都喝高了,走路摇摇摆摆的,大家不是帝都的人,住的是酒店,就在“金碧辉煌”的隔壁,北漠瑶陪着他们走过去,一直等到一伙人都进了酒店,站在门口站立了片刻,才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冲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云染不确定他到底喝成什么样子了,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的跟着。
快要接近停车场时,他忽然冲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前,弯身呕吐了起来。
很快,他就摇晃着身体站起身,迈着踉跄的步子,走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水出来。
喝完水的他,似是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不适合开车,就在原地绕了个圈,然后才辨认出方向,冲着路边走去。
他晃悠着身体,抬着,胡乱的招呼了好一阵子,终于有辆出租车停在了他面前。
他搭衬那辆出租车开出没多远,云染咬着唇角,挣扎了片刻,还是抬起,拦了一辆恰好开来的出租车。
坐上车,云染对着出租车师傅递了一张钱,指了指前方正在等红灯的那辆出租车,告诉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