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本以为第二早上才会收到朱教授的回复，没想到她招呼了服务员，结账，刚从咖啡厅里出来，站在路边还没来得及拦车，兜里的就“叮咚”的响了一下，朱教授给了她回复：“当然有，你是我带过的这一届学生里，最优秀的那一个，如果你决定好了，明恰好我要在学校值班，你早上般过来一趟，来找我拿个推荐表，签个字，过完春节，我第一时间送去院办。”

    “好的，朱老师。”顿了顿，云染又发了几个字：“晚安，朱老师。”

    “晚安。”

    出于礼貌和尊重，云染又回了一个表情。

    第二早七点，云染就爬起床，洗漱，收拾，出了门。

    到西大，已经是般钟一刻，朱教授坐在办公室里，已喝了一杯茶。

    朱教授看云染过来，立刻从喊了声“爱”，然后就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份推荐人处已经签了他名字的表格，递给了云染，然后指着她需要签字的地方，点了两下：“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

    “是。”云染拿起笔，盯着推荐表看了两眼，落笔，写下了“云染”三个字。

    从西大出来，云染摸出，给王拨打了一个电话：“王司，我现在想见见您和顾总。”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于笃定，电话里的王愣了一下，才回：“秦秘书，你现在有什么急事吗？”

    “是”云染只了一个字，隔着电话，就听见了北漠瑶清淡优雅的声音：“秦秘书吗？”

    是再问王。

    紧接着，就又听到了王回的一句：“是，秦秘书，现在想见您。”

    北漠瑶听到这几个字，盯着电脑，正打字的动作，忽的停了下来。

    管电话里的她，没找他有什么事，但他隐约的已经猜到了。

    “顾总？”王看北漠瑶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出了声。

    北漠瑶收敛了一下眼底发怔的目光，指尖在键盘上又飞快的敲打了起来，过了会儿，他的指尖再一次停了下来，“十一点，让秦秘书去京城俱乐部。”

    “是，顾总。”王答应完，就将递到耳边，对着电话里的云染，转述了起来：“秦秘书，顾总，上午十一点，在京城俱乐部见。”

    “好的，等会儿见，秦秘书。”

    随着王和云染道别的声音想起，北漠瑶指尖打字的动作，缓了一下，然后继续，再然后就合上羚脑。

    城俱乐部的暖风，开的有些大。

    云染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北漠瑶所在的包厢时，已经等在里面的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袖口微卷，露出一截白皙结实的臂，整个人看起来闲适干净又利索。

    王先给云染打了招呼，然后指着一旁的位子，示意云染坐。

    云染先分别喊了“顾总”和“王司”，才坐下。

    王给她递了杯热茶。

    怀孕不宜喝茶，云染微笑道谢，接过后没喝，放在了桌上。

    北漠瑶正在翻看文件。王看北漠瑶没话的意思，不好开口问云染找他们何事。而云染也不好意思在北漠瑶忙碌的时候开口打扰他，室内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无声的空白郑

    过了没几分钟，北漠瑶合上了文件，他伸出端摆放在面前的茶杯时，看了云染一眼，“什么事？”

    问完后，就收回了视线，垂着眼帘，不紧不慢的饮品了一口茶。

    云染听见北漠瑶的询问，这才打开随身背的包，从里面拿出了前两王给她的转正合同，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略感遗憾的开口：“顾总，很抱歉，这份转正合同，我可能没有办法签了。”

    北漠瑶端着茶杯的，微微的晃动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在他白皙的背上，散发出一抹微烫福

    他脸上的神情出奇的平静，他放下茶杯的动作平稳得，让人感受不到他情绪的任何波动。

    “汇视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欢汇视，可学校派我三月份去美国当交换生，为期一年”云染顿了顿继续：“顾总您也谁知道的，这对我来，是更好的选择，我不想错过这个会。”

    以优质生的身份，被学校保送出国，再回来，八成会被学校留下当大学教师吧？

    对于一个女孩来，大学教师，工作稳定，工资不低，年终奖丰厚，将来有会再混一个教授称号，前途无量，的确比留在汇视转正当秘书强很多。

    还真是一个让人没办法挽留的答案本想在挽留两句的王，听到云染的这句话，顿时闭上了嘴。

    秦秘书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员工，但也不能因为她很好，就强行留下她，毁了她更好的前途。

    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北漠瑶。

    北漠瑶视线淡淡的盯着桌面上的合同看了一会儿，掀起眼皮，看向了云染，过了大概十秒钟，他动了动唇，话却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一旁的王吩咐出声：“王，你先出去一下。”

    “呃？”王愣了愣，随后才连忙起身，拿着，快速的走出了包厢。

    门被王带上，包厢里只留了云染和北漠瑶两个人。

    他纹丝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侧着头，定定的望着窗外一棵百年老树干枯的树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染不确定，他赶走王，要跟她些什么，就那么静坐着等。

    漫长的安静，延续了许久，久到云染坐的身体发僵时，视线没从窗外挪回来的北漠瑶，忽的开了口：“你还记得，海南回来的那晚，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女孩吗？”

    云染回：“记得。”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安静，这次没过多久，北漠瑶就又开了口：“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云染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怔，没出声。

    北漠瑶缓缓地转过头，对上了她的眼睛，他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眼神极其认真的又开了口：“或者，你是不是就是她？”

    原来，她曾经的猜测都是对的，北漠瑶之所以让她留在他身边当秘书，是因为怀疑她是他要找的麻烦

    只可惜，不管在他心底，麻烦是那个让他对她身体感兴趣的存在，还是有那么点让他念念不忘的存在，她都无法和他相认。

    没有孩子之前，她不愿意去拆毁他的婚姻，有了孩子之后，她更不可能让自己挂上一个第三者的称号。

    云染看着北漠瑶漆黑幽深的眼睛，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压着胸膛里翻滚的情绪，在北漠瑶第二次问完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停留，就扯唇笑了：“顾总，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她呢？”

    北漠瑶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沉默着不语。

    云染只好又开了口，将玩笑似的反问话，变成了肯定句：“顾总，我不知道我哪里让您误会了，但我真的不是您的那个女孩儿。”

    北漠瑶的眼神微闪了闪，盯着她又看了两眼，垂下眼睑，收起了视线，顿了一会儿，他出声，声线波澜不惊：“你刚刚的事，让我考虑下。”

    “顾总”三月份她就要出国，现在马上进入二月份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北漠瑶像是知道她些什么一样，没等她话完，就打断了她的声音：“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会超过三。”

    “等会儿我还有约，你先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云染的错觉，她觉得此时的北漠瑶，一平如水的表面背后暗涛涌动，她忍不住盯着他多看了两眼，在接触到他眉心闪现出的不耐烦时，她连忙起身，鞠躬了句：“顾总，再见”，然后拎了包，匆匆的离开了。

    推开包厢的门，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吸烟的北漠瑶。

    他背对着他，他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知道，他的心情，此时怕是糟糕到了极点。

    王识趣的没去招惹北漠瑶，轻轻脚的走到沙发前，屏着呼吸坐下。

    包厢里格外的寂静。

    除却偶尔北漠瑶用打火时，发出的声响外，再无其他的动静。

    偌大的房间里，被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的烟，很快弥漫满了呛饶烟味。

    在王被熏得快有些受不了时，他里响了起来，是他设定的事项提醒，北漠瑶中午十二点半需要参加一个饭局。

    有了借口的王立刻出声：“顾总，今中午，您有一个重要的饭局，我们该出发了。”

    北漠瑶抬起腕，看了一眼时间，还早，站着没动。

    他摸了一下口袋，没烟了，放下打火，盯着窗外静静的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给秦秘书打个电话吧，我同意她离开汇视。”

    “是，顾总。”王虽然觉得云染这么离开，挺可惜的，但也高兴她有更好的人生要走，应完北漠瑶，他就拿着，给云染拨羚话过去。

    “秦秘书吗？顾总让我转告你，他同意你离开汇视秦秘书，等我有会去美国出差时，会和你联系的，到时候别不认识我”

    北漠瑶背对着王，听着他和云染打电话的声音，视线变得有些恍惚。

    这么放她走了？

    可不放她走，又能怎样？

    总不能因为他觉得她像麻烦，就那么自私的让她放下前途，强留她在汇视吧？

    万一到最后，他试探出来的结果，她不是麻烦呢？那个时候，他再赶她离开？

    若是早就决定，会为了麻烦会辜负她，还不如趁着，没把她毁个彻底的时候，放她走。

    毕竟，他睡她的那一晚，却当做不发生，就已经很毁她了不是吗？

    虽无法搞明白，她究竟是怎样走进他心里的，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离开后，她只会是他的回忆了。

    她其实走了也挺好，她留在他身边，他难免会存着一些私心，一边因为麻烦想着离她远点，一边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她，对他，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像是当初，在医院，他清楚地感觉到她带给他的吸引，他拼命地想要压下那些吸引，于是开口赶她走，明明心底想着划分界限，可当知道她母亲出事后，却又控制不住的站出来帮她。

    定已经做出来了只是究竟是住进心里了，这般突然把她从心底生挖出来，还是有些舍不得，有些疼痛难忍。

    云染从京城俱乐部出来时，已接近中午。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容易饿，她想到这离中不远，忽然有些想吃那边一家老店的炸酱面，就拦车过去了。

    吃面的时候，云染接到了王的电话。

    北漠瑶让他在考虑一下，她以为至少要过完年，他才能给她回复，没想到她人离开了还没一个时，他就告诉她，他同意她离开汇视了。

    和王客套礼貌的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云染却忽然没了食欲。

    为了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她还是逼着自己，将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

    还没喊服务员结账，她就猛地站起身，跑去洗间，呕吐了起来。

    这次比之前吐的都厉害，等到她停下来时，整个人都吐虚脱了。

    她撑着洗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忽然鼻尖一酸，眼眶就泛了一抹红。

    和他这些年，来来回回分开遇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每次离别时，还是会难过的心痛难忍。

    从面馆出来，云染本想直接拦车回家，但在经过中门口时，她想到自己半个多月前，离开bj时，给君寄了回信，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给她写信回来。

    想着，云染就去了门卫室，在一桌子上的信封中，翻找了一会儿，果真找到了君的回信。

    回到家，收拾好行李，拖着箱子，提早赶去了南站。

    坐上去杭州的火车后，云染拆开了君的信。

    君大概是看她有时间要去长白山玩，所以就告诉了她很多长白山旅游的攻略。

    君在信里，没对她提到她又重新遇到了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做出回应，而是直接在最后写了一段出乎她意料的话。

    “，今年春节，我可能要去上海执行任务，你不是在杭州吗？离得很近，有会的话，正月初三的那一，在嘉苑茶餐厅，见一面吧。”

    “其实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我以信联系了这么多年，忽然想在现实中见上一面，也不枉你我多年相识一场。”

    后面附写了一连串的详细地址，餐桌号，以及时间。

    君大概怕她不来，地址的后面，还加了一句：“那我会准时在嘉苑等你，不见不散。”

    正月初三，距离许温暖二月十四号，在巴厘岛举办的婚礼，只剩下十澳时间。

    那的北京，雾霾很重。

    那的杭州，蓝云白。

    那的上海，和杭州气有些想象。

    那在上海围着云染和北漠瑶爆发了一件大事。

    巧合的是，那在北京，围绕着许温暖和吴昊，也爆发了一件大事。

    只是，同一爆发的两件大事，云染只知道了发生在北京的那件关于吴昊和许温暖的事，上海这件关于她和北漠瑶而爆发的大事，她却是被蒙在鼓里的，只以为那是一场巧遇。

    做为许温暖准老公，许家准女婿的吴昊，正月初二这，本应该去许家拜年的，但因为初二早上，吴昊临时接了个电话，一个大客户来北京了，他需要作陪，所以就将拜年的日子推迟到了初三。

    初三那早上，许温暖很早就醒来了。

    不知道是女人生的直觉，还是她月事将近的缘故，她眼皮子跳的格外厉害，心底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其实许温暖心底很清楚，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和前几，她和吴昊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去看电影，结果吴昊临时因为公事爽约了有关。

    起先，她和吴昊一同从上海回北京创业时，那会儿他们很困难，每忙得团团转，有时候一都吃不上一顿饭。

    可那时，他们几乎每都能见上一面，每都能给对方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开公司，谈业务，少不了要应酬。

    男人嘛，宁可花钱请个秘书陪自己出去应酬，也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陪去应酬，但那时的吴昊，不管应酬到多晚，也不管多忙，总是回给她发条短信，打个电话，然后跟她雷打不动的道声“早安”和“晚安”。

    “媳妇，我今喝了好多酒，现在好难受。”

    “媳妇，你睡了吗？我刚到家。”

    “媳妇，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烤串，等会儿经过你住的楼下，你下来取一下。”

    后来，吴昊的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他的应酬也越来越多，有的时候，就会忘记给她打电话，她第二难免会埋怨他，他会，“媳妇，对不起，我喝多了。”、“媳妇，对不起，我没电了”、“媳妇，对不起”

    起先，一个月一句对不起，后来，发展到半个月，一星期，直到现在，几乎每她都能从吴昊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她知道吴昊忙，很忙，所以她不想再给他增添困扰，她让自己去理解他，可她的通情达理，往往换来的却是更多的不开心。

    吴昊越来越有钱了，没钱的时候，他和她一同发愁，有钱了之后，倒变成她一个人发愁了。

    管他每次出差都会大笔的买给她很多名贵的礼物和化妆品，尽管他特意吩咐了秘书每个月都会给她的银行卡存上一大笔的钱，尽管他就在五前，刚给她买了一辆车

    可她就是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甚至她在他上个月，打算扩展业务时，还了句：“吴昊，我们就这样吧，不要拼命的去赚那么多钱了。”

    吴昊当时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仿佛在，谁会嫌弃钱赚的多？

    初三上午九点钟，吴昊到的许家，带的东西，大包包，几乎堆了许家半个客厅。

    许温暖和吴昊的婚房，早在前两就装潢好了，许爸许妈都没去看过，吃过午饭，许爸提了一嘴，吴昊二话不的就开车，载着许爸许妈去参观他们的婚房了。

    婚房是别墅，有一大片的院子，到了后，许爸许妈两个人就去结伴去参观了，吴昊和许温暖，进了二楼的主卧。

    床垫的包装还没拆，吴昊搂着许温暖，躺在上面，依依不舍的吻着，吻到最后，两个人难免动了情，吴昊贴在许温暖的耳边，气息粗沉的：“暖暖，我都忍了十年，再过二十，我终于不需要再忍了。”

    许温暖哪里不知道吴昊这话里的含义，脸一红，就将他从身上推开了。

    许爸许妈都在，吴昊自然不可能和她再腻歪下去，就顺势坐起身，去了洗间。

    吴昊和她腻歪的时候，将放在了床上，他前一秒进了洗间，后一秒他的就叮吣响了一声。

    就在许温暖的耳边，她下意识的侧头望了一眼，看到屏幕上进来了一条短信，是李总发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怀孕的，我刚服下事后药。”

    李总？李总不是男的吗？昨不是他招待的那一个吗？怀孕？事后药？什么跟什么？

    许温暖的大脑有些懵，她还没从那样的短信里回过神来，锁屏上又进了一条新的短信：“事后药很伤身体的，我不管，今晚你来我家，补偿我。”

    洗间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许温暖听见吴昊的脚步声，逐渐的靠近洗间门口。

    她怕被吴昊察觉到自己看见了他的短信，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吴昊的，拿着自己的玩了起来。

    吴昊从洗间出来后，坐在床边，和她闲聊了起来。

    许温暖轻“嗯”了一声，就飞快的闭上了眼睛。

    她哪里休息的好，她满脑子都是她刚看到的那两条短信。

    吴昊坐在她身边，很安静，偶尔会传来按键盘的声音，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人发短信，但她感觉他就是在发短信，而且是和那个“李总”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