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咖啡可温(4)
这次的她,在听完他一长串的话后,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紧绷着唇角,没再吭声。
不知她是不是被他句句揭短、刺伤软肋自尊的话山了,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木木的,毫无生。
她的沉默,让陆半城也跟着没再开口话。
卧室里,一片安静。
陆半城居高临下的盯着许温暖,注视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心底泛起了一阵不出来的惊慌,陆半城才一脸寒肃的又开了口:“你不是不想和我有过多的牵扯吗?正好”
那晚的事情,是他不对,所以后来,她怎么对他冰冷、厌恶,他都受着。
可她拿掉孩子这件事,他真的接受不了,也容忍不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近她。
陆半城强迫自己不要被心底深处的那一抹疼痛和柔软所迷惑,稳着语气,继续开口:“我现在也不想和你有过多的牵扯,我强迫了你,你杀了我的孩子,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了!”
是的,两不相欠了。
他对她的愧疚,对她的疼惜,以及对她的喜欢,在她起刀落杀死他的孩子那一刻,就已经被她残忍的斩断了。
“你放心,结婚一周年的那一,我肯定会放你走,在此之前,你也不用担心我还会像是之前那样打扰你,纠缠你,因为”
陆半城顿了顿,嘴里的话,字句清晰而又冰冷的又流淌了出来:“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谁,跟我再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陆半城完,没等许温暖有半点的反应,就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次卧门外,传来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客厅的门被拉开,被甩上,偌大的公寓里,一下子变得空旷了下来。
许温暖维持着陆半城离开之前的姿势,在床上双眼无焦距的盯着窗外,呆坐了许久,才缓缓地动了动眼珠,慢慢的回过神来。
她拉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蜷缩起身体,闭上了眼睛。
做完术的她,浑身上下,哪里都很难受,医生告诉她,回家后一定要静养,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晃得全都是下午在术台上的画面。
她躺在术台上时,眼泪就跟绝撂的河流一般,哗啦哗啦的往下流。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体内和她血脉相连的那个孩子,在一点一点的从她世界里消失。
明明打了麻醉,可她还是疼的全身发抖。
她不是只会给吴昊生孩子,她和陆半城走到现在这一步,和吴昊没有任何的关系,哪怕她的生命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吴昊的存在,她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即使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午夜梦回,她还是会时常惊醒,总觉得她在被人欺负。
而这个孩子的到来,更是提醒她,那一晚她到底是怎样绝望而又无助的、眼睁睁的看着被陆半城夺走了自己清白。
她恨陆半城,她怕自己把这份恨意带给了孩子。
一个不被母亲欢迎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会有多大的幸福?
她把吴昊当深爱,吴昊却背叛了她;她把陆半城当朋友,陆半城却强-奸了她她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她还欠债累累,她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去养一个孩子?
退一万步,就算是她真的生下了这个孩子,她不愿意和陆半城在一起,把孩子留给陆半城养,她走了,对孩子又好吗?
无论是那一条路,都是错误的路。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孩子不要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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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温暖在家静养了一周,就返回公司上班了。
许温暖进的是公司的业务部,签下的单子越多,相对拿到的工资就越高,为了赚钱,她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其他的时候,都是在忙和工作有关的事情。
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日子,很苦很累,但至少可以让她不去回想从前那些难过的事情。
大概就是从她拿掉孩子的那一起,她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喜欢热闹,也不喜欢下班后和同事一同出去聚会,就连以前没事干都会玩两把的游戏也很少上了。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那种喜欢笑的模样,可是等到外人都走了,留她一个饶时候,她发呆的时间,远多余从前,有时候,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会很茫然的停下脚步,盯着某一处,愣起神来。
自从陆半城和她大吵一架离开后,她不知道陆半城有没有回过家,反正她在家的时候,他都不在。
如他那晚所的一样,他和她两个人就像是从没出现在过彼茨生命中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和关联了。
若不是偶尔她想到,她和他还有一纸婚约,很多时候,她也会恍惚的以为,她和他从来都没有相识过。
这样一平如水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进了四月。
不知道是她这一个月以来,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扑在工作上,还是最近的气不稳定,忽冷忽热,四月的第一,许温暖早上醒来时,感觉自己有点头疼,像是要感冒的迹象。
她没太在意,直接换了工作服,就去了公司,一见了七个客户,绝大多数都是在外面跑,就连午饭,都是在蛋糕店,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凑合着填饱了肚子。
等到忙完工作,乘坐公交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头疼的更厉害了,许温暖胡乱翻了一盒泡面,当晚饭解决掉温饱问题后,就冲了个澡,喝了一些热水,早早的爬上床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忽冷忽热,难受的厉害,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开始做起了梦。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梦了些什么,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到了后来,脑海里就晃出她被人狠狠地压在身下,撕扯衣服的画面,她又怕又慌,求了许久,那人也没放过她,然后她就在梦里,绝望的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画面就转变成她躺在冰冷的术台上,医生给她做术,拿掉孩子的画面
睡梦中的许温暖,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眼泪越流越多,到最后都发出很轻很轻的呜咽声。
也不知道她这般压抑的声哭了多久,她忽然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入眼,是一片漆黑。
她平躺在床上,深吸了好几口气,伸出按了一旁的开关。
室内灯光亮起,她盯着花板愣怔了一会儿,才勉强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头重脚轻的厉害,抬起,摸了一下额头,烫的吓人。
许温暖靠在床头,稍微调整了一下梦里的心情,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烧的有些厉害,腿软的使不出来力气,她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磨蹭出次卧,进了洗间。
打开水龙头,捧了一碰冷水,扑在脸上,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这才拉开门,迈着步子,缓缓地蹭出洗间,去了餐厅。
稳着有点发抖的胳膊,接了一杯温水,刚举到嘴边,就隐约的听见餐厅外,传来门响的声音。
许温暖喝水的动作,微顿了下来,等了会儿,没听见任何的声音,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便仰起头,喝了半杯水,放下水杯,拖着沉软的身体,勉强的挪到客厅的茶几前,拿了医药箱,瘫坐在沙发上,找起了退烧药。
翻了没几下,许温暖又听见了一道很轻微的门响声,她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看到主卧的门被打开,一个月没见的陆半城,穿戴整齐的拎着一个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以前常住在这里,想必很多常用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他今晚回来,是收拾一些重要东西的吧?
许温暖盯着陆半城看了不到一秒,连他眼神都没碰触,就低头,重新看向了医药箱。
陆半城特意找了个深夜,回家,没想到竟然还会和许温暖打个照面,他在她望向他时,全身僵硬了一下,原本关门的动作,静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已经没再看他了,低着头,在医药箱里不知翻找什么药。
她生病了?
她脑袋垂的有些厉害,他看不到她的脸庞,但却从她的身形上可以看出,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她瘦了许多。
她应该是找到了她要吃的药,将医药箱放在了沙发上,拿着一盒药,站起身,步子很缓慢的进了餐厅。
随着她身影的消失,陆半城将视线从餐厅门口抽了回来,重新落到了茶几上,上面摆放着一盒泡面。
北漠瑶拎着行李箱的,力道不由自主的缓缓加重。
他盯着泡面盒看了约莫半分钟,就强迫自己收回了神,姿势从容的关了门,拎着箱子,走向了玄关处。
他换完鞋,刚准备推门时,听见餐厅里传来阵阵的咳嗽声,随后是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他身影震了震,整个人面向着屋门僵站了片刻,最后还是伸出,拧了门把,迈步,走出了家门。
楼道的感应灯,因为他的出来,散发出昏黄迷离的光亮,洒在他的身上,迷离了他的神情。
身后开着的门里,隐隐的又传来几道压抑的咳嗽声,宛如刀子,划过他的心口,泛起一阵又一阵铺盖地的尖锐疼痛。
她大概是没拿稳玻璃杯,摔碎在霖上,现在正在收拾,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不间断的传来,紧接着他听见一道低微的呼痛声。
是被玻璃划伤了哪里吗?
陆半城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眼角的余光还没瞄到身后屋里的场景,他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又定了下来。
他紧抿着唇角,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回头往屋里看,只是扬将门带上。
屋门隔绝了身后房间的一切声响,耳边归于一片安静,陆半城面色未动的拎着箱子,在门口稍站了几秒钟,迈步走到电梯前,按了开门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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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药时,指尖没拿稳,不心将玻璃杯摔在霖上,许温暖因为发烧,大脑有点模糊,收拾时,不心划伤了指。
从餐厅出来,三百多平米的大房子里,已经没了陆半城的踪影,若不是玄关处,他原本放在鞋柜里的拖鞋,歪斜的摆放在地上,她都以为刚刚她看到的陆半城,只是自己高烧下产生的一场幻觉。
这好像是他和她领证之后,第一次在家里碰上面,他一句话都没跟她讲吧?
以前的时候,他每次看到她,总是会问东问西,若是撞见她翻药箱的场景,恐怕会直接强行拽着她去医院了吧?
而现在,她对他来,仿佛是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一般,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就直接走人了。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的有些远的许温暖,飞速的将视线从玄关处陆半城的拖鞋上收了回来。
她和陆半城现在这样形同陌路的模样,是她最渴望的,所以,她此刻干嘛要去想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什么区别?
八成是她烧的脑袋迷糊了,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许温暖狠狠地摇了摇脑袋,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都甩了出去,找了一个创可贴,贴在指的伤口处,就回了次卧。
尽管他不在,可她还是反锁了门,然后爬上床,将被子蒙过脑袋,昏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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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缘故,让许温暖睡得有些沉熟,第二早上的闹铃,都没吵醒她。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两点多钟。
急忙给公司的领导打了个电话,领导大概是看她平日里业绩好,倒也没有责怪她招呼都没打,也不来上班,挂断电话之前,还关心了她几句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许温暖找了体温计测量了一下体温,已经退烧了,只是鼻塞的厉害,她吃了两粒感冒药,等着外卖送来后,填饱肚子,靠在沙发上休息了没多大一会儿,想到晚上五点钟,约了客户在锦园吃饭,便撑着还是有些不适的身体,出了门。
许温暖四点四十,就到了锦园,一直等到五点半,客户才姗姗到来。
客户姓李,还带了一个助理,他一进锦园,就看到了许温暖,却没半点要走上前的意思,一直等到许温暖站起身,笑容满面的冲着他晃了晃,他这才抬起脚,走来。
距离餐桌,还有两米远时,许温暖出声:“李总监,您好。”
李总监没话,目光上上下下的将许温暖打量了一遍,在视线碰到她胸时,还多绕了两圈,这才压下眼底的兴味对上了许温暖的眼睛,轻点零头,“许姐,您好。”
“李总监,您请坐。”许温暖礼貌的指了一下座位。
李总监没着急落座,而是请她先入座。
许温暖没和李总监在这样的事上过多的纠缠,从容大方的坐在了自己原本等李总监来时的位置上。
李总监看她坐下后,选了她旁边的位置,他在拉椅子时,刻意将椅子往许温暖的椅子旁挪了挪,因此他坐下后,整个人靠的许温暖特别近。
曾经在上海时,许温暖做的是设计,整坐办公室,下班就奔去吴昊那边了,除了同部门熟悉的那些女同事外,接触的人不多;和吴昊一同回北京创业时,不管公司多忙多累,吴昊从不会让她出去应酬,直到她脱离了吴昊,为了可以尽快还欠陆半城的那一百万,她踏进了业务部门,从那时起,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有多傻多真。
几个月磨练下来,她虽没造就一双火眼金睛,但很多事情却也能看清楚。
她知道李总监对自己图谋不轨,最初她刚做业务时,因为接受不了男人像是挑选货色一般的视线,也曾翻脸走过人。可这样的客户太多了,她若是每个都抗拒,别还债,就连温饱问题她都解决不了。
她总是要成长,要适应,在自己没被欺负的情况下,很多时候还是要学着忍耐。
想到这些的许温暖,强迫自己忽略掉自己和李总监挨得太近的距离,端坐在餐椅上,侧头,冲着李总监,递上了播:“李总监,您点菜。”
李总监倒也没客气,接过播,招呼了服务员,点起了菜,在最后,还叫了两瓶白酒。
酒先送上来的,李总监也不等菜送上来,直接让坐在对面的助理开了酒瓶,倒了三杯白酒。
李总监将一杯放在许温暖的面前,自己端了另一杯,举到许温暖的眼前:“许姐,第一次见面,幸会。”
过了这么久,酒桌上推杯换盏这样的惯例,许温暖还是有些不适应。
可现在的她,不再是从前的她,没有倚靠,也没有任性的资本,即使她看到酒,心底发憷,可还是笑盈盈的端起酒杯,和李总监碰了碰,抿了一口。
一顿饭,吃了还没半个时,许温暖已经被灌了大半瓶白酒。
可能是因为感冒的缘故,酒精在胃里不停地翻腾,她在李总监又递给自己一杯酒时,实在撑不住,抱歉的了句“我去趟洗间”,就起身,迈着摇晃的步子,冲着洗间走去。
刚进门口,她连女洗间都没进去,就趴在洗漱台前,呕吐了起来,吐到肚子都空了,她才虚弱的喘着气,抬起头,隔着镜子,她看到陆半城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有有笑的踏进了洗间。
刚进门口,她连女洗间都没进去,就趴在洗漱台前,呕吐了起来,吐到肚子都空了,她才虚弱的喘着气,抬起头,刚想打开水龙头漱漱口,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到面前的镜子,从里面看到陆半城和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有有笑的踏进了洗间。
不知是不是酒精导致整个人反应有些迟缓,她透过干净的镜面,盯着陆半城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回视线,直到陆半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一边低笑着回了跟在旁边男人一句“可以啊,约个时间可以去看看”,一边目光静淡的扫向了许温暖正盯着的镜面,和她的眼睛,在镜中不偏不倚的对碰在一起。
许温暖的唇,微微的张开了一些。
相比较她细微的反应,陆半城脸上的神情,平稳的没有任何波动,他的唇角依旧挂着和身边人交谈时的浅笑。
那模样,和两年前,她第一次见他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时她在心底,给他的形容是: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
“这个周末,你看看行不行?”跟在陆半城身边的男人,接了他的话。
一听见声音,陆半城就不冷不热的从许温暖脸上收回了视线,他像是在认真考虑着朋友的建议一般,沉思了两秒,回:“可以。”
伴随着陆半城的声音再次响起,许温暖这才从刚刚看见陆半城的恍惚中清醒过来,她垂下视线,遮掩了望向陆半城身影的目光,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刚准备漱口,忽然胃里一阵难受,就猛地呕吐了起来。
陆半城和朋友已走到男洗间的门口,朋友伸出,推开了门,请他先进。
陆半城听见身旁女孩的呕吐声,脚步微停了停,却没回头去看一眼,仿佛未曾认识过许温暖一般,踏进了洗间。
朋友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男洗间的门被关上,洗台前恢复了一片宁静,许温暖吐到胃里抽筋,才终于消停下来,她漱好口,抽了纸巾,胡乱的擦干了和唇边,转过身,努力地稳着步子,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重新折回了餐桌前。
陆半城先出来的,洗台前空无一人,他站在许温暖刚刚站过的地方,打开水龙头洗时,不由自主的掀起眼皮,看向了面前的镜子,里面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可刚刚他看见的她的那张脸,隐约中浮现了出来。
昨晚回家,碰见她时,他没看到她的正脸,只从她身形上看出她瘦了许多,今这般和她一对视,他才知道,她比他想象中瘦的要多的多。
依稀记得,以前的她,脸圆圆的,面颊上带着一抹可爱的红润,看起来很有朝气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