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舒恬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左斯楠还没有起床。

    也是，昨晚睡得那么迟了。

    沈舒恬回到自己的位置，陈语竹比她来得还要早，她一边坐在座位上啃包子一边麻利地写卷子。

    她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早啊，舒恬。”

    “你也是。”沈舒恬放下书包，微皱着眉，“慢点吃，别噎着。”

    “知道！”

    陈语竹突然凑过来，细细地量着她，感叹一句，“果然漂亮。”

    沈舒恬睁大清澈的眼眸，微抿红唇羞涩地笑笑，软乎乎的。

    一个女生走过来，瞥了沈舒恬一眼，“也就一般般，一个个都跟瞎了眼似的。”

    沈舒恬察觉到她的敌意，毕竟这话攻击性太强。

    陈语竹嗤笑道：“一般般，吴君，所以你是什么？丑么？”

    吴君瞪着她，“又关你什么事？”

    陈语竹不再理会她，叹息一般对沈舒恬感叹一句，“嫉妒真是使人丑陋。”完还调皮地对沈舒恬眨了一下眼睛。

    沈舒恬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美眸闪着盈盈水光。

    吴君涨红了脸，音量蓦然升高，“嫉妒什么，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你别乱！”

    “那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还怕别人看不出你心虚么？”

    “吴君，早自习时间到了。检查员要来了。”

    班长郑航站在吴君身后提醒，声音柔和却是不容拒绝。

    吴君憋着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瞪了沈舒恬一眼，愤愤不平地走了。

    沈舒恬乖乖坐好，听话地从桌肚里翻出自己的练习册，但是难免对吴君的话迷茫。

    陈语竹半趴在桌面上，眼里的嫌弃掩饰不住。

    “论坛出了个帖子，她在为她的姐妹抱不平呢。也不看看别人拿不拿她当姐妹。”

    沈舒恬抓笔的手一顿，偏头迷惑地看她，表情懵懂无辜，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帖子。

    陈语竹翻出手机，将帖子找出来给沈舒恬看。

    沈舒恬细细浏览下来，楼层数很多，褒贬都有，吃瓜群众更多。

    一个名字频繁地被拿来比较，司惠琬。

    沈舒恬眨了眨眼，后面递上来一张海报。

    沈舒恬接了过来，回头瞧了一眼郑航。

    郑航笑意盈盈，“周四迎新晚会的节目单，可以看看。”

    沈舒恬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郑航耳朵泛了一层红，不自在地转开了头。

    陈语竹凑过来，指着主持人的名字：“主持人就是司惠琬。”

    沈舒恬浏览了一下节目单上主持人的名字，司惠琬就排在第一个。

    陈语竹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司惠琬长得也漂亮，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她。”

    .

    周四晚。

    晚会晚上七点半开始进场，八点正式开始。

    七点半大多数人已经动身过去，沈舒恬来得比较晚。

    七点五十分她才过去，刚要进去。

    一个男生站在门外的大树下，抱着一束红色玫瑰花走了出来，看到她时候眼前一亮，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沈舒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挡住了。

    他似乎有些紧张，终于鼓起了勇气，“同学，可以帮我拿一下花么？我想去一下厕所，很快就回来，有点急。”

    沈舒恬抬眼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好。”

    男生立刻就将花束递给了她，一脸满足地离开了。

    进场的人还有不少零散地走过来，不乏好奇地看着她。

    沈舒恬想了想，往拐角挪了两步，这个位置没有刚才那里来的明显，但是也能看到人。

    只是时间越等越长，已经过了八点，陈语竹都发短信问她怎么还没到，那个男生还没有到。

    沈舒恬有些焦急，不知道是该继续等还是应该直接抱进去。

    有脚步声从男生公寓的方向走过来，沈舒恬朝前走了几步，想看看那人出现了没有。

    其实她也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左哥，刚才你也太狠了吧，就玩个游戏。”

    “你这么残忍怎么会有朋友？刚才我被嘲笑得多惨？”

    “不行，一会吃饭你要请客，安慰我幼脆弱的心灵。我现在就电话给宵杰让他多点些贵的。”

    他刚拿出手机，阴影处有个女孩艰难地抱着一大束花朝他们跑了几步。

    他瞧了一眼，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沈舒恬，吃惊极了，“不是吧？这么快就沦陷了？”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要送给左斯楠。毕竟，只有有左斯楠在，他们其他人通通都会变成毫无竞争力，看到这样的场景他早就从心酸变成麻木。

    他调侃道：“沈学姐，左哥现在可不方便拿花。”

    背着光，沈舒恬走近了才发现是左斯楠，另一个也不是花的主人。

    这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显然是左斯楠的朋友，她也没想他是怎么认识她的，也不太介意他的调侃。

    只是她难免有些失望，微撅起红唇，肩膀垂下来，像只可怜兮兮的猫咪。

    但是还是乖乖地解释，“这花不是我的，有人托我保管一下。”

    脚下有些埋怨地踢了踢石板，带着点不开心，“我等了好久，他也没回来。可是晚会已经开始了。”

    这花还是挺重的，抱久了手臂疲乏酸涩，她用力往上提了提。

    左斯楠上前走了一步，骨节分明的长指拿起夹在玫瑰花间的蓝色卡片。开看了一眼，又睨了耷拉着脑袋的沈舒恬一眼。

    他淡淡敛眸，慢条斯理地将卡片上的字念了出来，嗓音低沉清冷，十分悦耳。

    “鲜花赠美人，送给沈舒恬同学。”下面还有标注班级名字以及联系方式。

    沈舒恬一时怔愣，琥珀色的眼眸盈满了无措与茫然。

    这不是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地她根本没想过要偷看。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送给她的了？一时间，怀里的东西越发沉了。

    八点钟早就过了，她等了那么久，突然就有些恼了。

    可是望着手里的玫瑰花，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谁都知道沈舒恬这是被强送了，然后还傻乎乎地等了那么久。

    这时风吹过，有发丝调皮地往她脸上，眼睛飘，痒痒的。

    不舒服极了。

    沈舒恬猛眨眼睛，用力地甩甩脑袋，偏偏没什么作用，水盈盈的眸子立时溢满了委屈，又可怜又好笑。

    左斯楠微俯下身，温凉的指尖轻触到女孩软乎乎的脸颊，慢条斯理地将发丝撩至耳后。

    指腹的触感清晰，沈舒恬睁大了眼眸，呆愣了好一会。

    施霖也是一脸的讶异。

    左斯楠已经直起了身，漫不经心地插兜，瞥了花束一眼，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你想要？”

    沈舒恬娇嫩的脸颊微鼓，诚实地摇摇头，“不想。”

    左斯楠随手将卡片重新插在了玫瑰花束里，修长的大手轻松地拎了起来，朝旁边走了两步。

    在沈舒恬诧异中，利落干脆地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散漫的，不在意的，勾不起他什么情绪。

    他懒洋洋地看了施霖一眼，淡声，“走了。”

    左斯楠做事随心所欲，但凭心情，对于这个做法，施霖没有任何的意外。

    “好嘞。”施霖追了上去，又回头，“再见了，学姐。”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学姐别怕呀，一切有左哥担着呢。”

    沈舒恬：“……”

    沈舒恬来到观众席的时候表演果然早就已经开始了。

    一望就看到前面正在朝她招手的陈语竹，她特意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舞蹈节目结束，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上台，女生穿着抹胸红色拖地长裙，身材高挑，声音低回轻柔。

    沈舒恬眨眨眼，想到了陈语竹跟她过的司惠琬。他们班的位置距离舞台非常近，两侧还有大荧幕，沈舒恬看得非常清晰。

    沈舒恬客观地看了好一会，司惠琬是真的漂亮，清冷美人的类型。

    她认认真真道：“她长得好看。”

    陈语竹好笑地看着她，不停地戳着她娇嫩的脸颊，夸赞，“你比她漂亮。”

    沈舒恬是典型的瓜子脸，乌发红唇，眼尾略挑，长相偏艳。

    偏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流转间溢满了纯粹动人的美丽，如一汪澄澈的湖水，恨不得撞入其中。

    两者矛盾混合，更是楚楚动人。

    司惠琬漂亮，但是和惊心动魄的美丽下还是要显得寡淡了些。

    “本来还以为他会来呢。”

    “你也知道，他从来都不屑参加这些活动，谁能管得了太子爷？”

    沈舒恬懵懵懂懂地看着陈语竹，对她们的话不免有些好奇。

    陈语竹凑过来，解释道：“太子爷就是校董的孙子。”

    沈舒恬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二中私立贵族高中，所以最上面的那位就是校董。

    “太子爷就是高二一班的左斯楠。学校都是他家的，不要参加晚会了，校长办公室他想进就进。”

    她悄咪.咪道：“现在的校长可不是之前的校长。高一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带人进了校长办公室，直接把校长进了医院。”

    “然后你看现在他什么事都没有，校长也被换成现在的校长了。左斯楠平时特别冷淡随性，但是听发起火来特别的狠，毫无顾忌，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是什么惹了他。”

    “校长他都不放在眼里，更别其他老师，学校没人敢管他。不过他成绩又是逆天的好，人还长得还特别好看，可不勾了学校里一大片少女心么？”

    沈舒恬一愣，这个消息确实是她第一次听，左爷爷没告诉过她，只叮嘱她在学校放心地学。

    这哪哪都不像那个让她加两个荷包蛋还要减盐的少年，现在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陈语竹突然笑得可乐，“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攻得下他。前仆后继的不少，全都扑死了。不过也是，他这样的，我都想不出会喜欢什么样的。”

    .

    晚会十点半结束了。

    校门外熙熙攘攘，停满了各种名贵的私家车。

    沈舒恬和陈语竹了再见，就朝正在树下等候的李叔走了过去。

    李叔是左爷爷给她配的司机，专门负责接送她上下学。

    沈舒恬先了招呼，李叔笑眯着眼，声道：“少爷在里面。”

    沈舒恬有点讶异，点了点头，果然看到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的左斯楠。

    听到声音，他掀开眼眸，墨瞳里难的有一丝倦懒。

    沈舒恬声地和他了招呼。

    李叔在前面开车，狭窄的车内一时有些安静。

    手机铃声响了，沈舒恬看了电话，又望了重新闭眼的左斯楠一眼。

    将手机放置在耳边。

    “舒恬。”

    话筒里成熟的女声轻缓温柔，沈舒恬看着窗外绚烂的霓虹灯，轻轻地应了一声。

    “舒恬，这两天在新学校还适应么？”

    沈舒恬脸上的表情不变，“挺好，劳您费心了。”

    那边似乎被噎了一下，好一会才道：“在那边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压力不要太大……”

    沈舒恬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扣着书包链，没有应答。

    大概是因为沈舒恬没有回应，她的声音有些迫切，声量提高，“恬，你胡叔叔这边公司周转出现了点问题。妈妈这边确实困难了。你看，你名下那套房子先抵……”

    沈舒恬的语气冷冰冰，“不可能。”

    对面放缓语气，“恬，妈妈知道那是你的房子。只是现在情况确实困难，妈妈希望你能体谅一下。”

    沈舒恬再次断她，“那你就抵押你们现在住的这套。”

    “舒恬，你在那边住，这套又空着，以后妈妈和胡叔叔怎么都不会委屈你的。”

    “不行。”

    谈判破裂，沈舒恬率先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沈舒恬下意识朝身旁的左斯楠看过去，和他平静的黑眸撞在一起。

    她以为他会问点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有。

    沈舒恬舒了一口气，他要是问，她大概也就是遮遮掩掩。

    左斯楠稍转了下身体，就看见女孩从头发丝都写着丧气，脑袋轻靠在车窗，天然微翘的嘴角耷拉了下来，可怜兮兮的团猫仔一样。

    刚才听电话的时候声音像塞了一大勺子的冰渣渣，哪里是平日里的软绵绵。

    左斯楠莫名想到了那晚的两只荷包蛋，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偏头，淡声，“停车。”

    沈舒恬侧头，眨眨眼，看着左斯楠下了车，透过车玻璃看着左斯楠走进了一家精致的咖啡店。

    他很快就回来了，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沈舒恬开袋子，发现里面放了一杯草莓牛奶绵绵冰。

    沈舒恬怔愣，读出了那么一点安慰的意思，喃喃道：“谢谢啊。”

    左斯楠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靠在位置上重新闭上眼。

    但是沈舒恬的心情却意外地舒朗了不少。

    回到别墅，车子已经熄火停下。左斯楠很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舒恬拿不准要不要叫醒他，犹豫了一看，她轻轻半跪在车座上，靠近想看看是不是他真的睡着了。

    刚凑近，绵长的羽睫轻颤，她就和掀开的墨瞳撞在一起。黑眸氤氲着潋滟水光，微挑的眼角有点泛红，凭舔了一丝妖异。

    他微仰头，薄唇近在咫尺，呼吸交融，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低哑。

    “姐姐，你是在偷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