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之上，有袅袅的烟气蒸腾而上。

    李忘语此时当然明白了自己的踪迹已经被左明发现。

    但此时龙轻颍已经离去，磐石城里的黄泉阁鬼修也都被清理干净，最后被左明留下来的那个也跑掉了。

    一切阻止他见左明的障碍都已经去除，他再躲着就有点低端了。

    所以他大大方方的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个闪现便出现在了左明的身边。

    李忘语没有见过左明和莫雨的战斗，但从左明的属性之中，他看到了空间法则的存在。

    所以这次闪现是告诉左明，别妄想抓到自己，他也领悟了空间法则，并且掌握的比左明更好。

    李忘语规矩的在长亭之内的石凳上坐下，端起了左明斟了半杯的茶水，缓缓品尝着。

    灵月仙子经常拿灵茶给李忘语喝，而且档次都是极高的，这让李忘语对茶道也有不俗的了解。

    浅茶满酒，李忘语喝尽了半杯茶水，才把极品灵石雕琢的茶杯放在石桌上，看着左明淡淡道。

    “左先生这苦心灵茶，到是不错。”

    “呵呵，不过是寻常的灵茶罢了，比不过师弟在魔渊山巅喝到的天域灵茶。”

    “倒也不是，各有各的好处罢了。”

    李忘语和左明打着哑谜，但两人却都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左明知道了李忘语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只是有些好奇。

    李忘语也清楚了左明显然并不是真的彻底背叛了临魔宗，这其中显然有些隐情。

    但两人这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上回一见面就打了一架，有些东西，李忘语还是问不出口，所以李忘语决定继续试探一番。

    “不知左先生这苦心灵茶产于何处？”

    “就是龙天纵那峡谷深处普通灵田里种的普通灵茶罢了，不过每日有十万大山的第一缕阳光和第一滴朝露灌溉，所以长势尚可。”

    “哦？这么来龙天纵的景色不错？”

    “倒也不是，各有各的好处罢了。”

    左明用李忘语刚刚回答他的那句话回答了李忘语，但李忘语听了却突然笑起来。

    “看来左先生对于临魔宗的回忆并不差。”

    “的确，十一年前，临魔宗草创之时，我便跟在师尊身边，师尊南征北战，打下临魔宗偌大的基业，我也日夜相伴。”

    “但现在你住在龙天纵。”

    李忘语眯起了眼睛，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他想要知道的重头戏了。

    “是，没错。我在龙天纵住了五年。”

    “五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是啊，很长了。而且这五年之中，我没有踏出龙天纵半步，这才让万妖楼大部分妖修信任我是真的投向了万妖楼。”

    “左先生辛苦了。”

    李忘语笑了一声，但这笑声之中多少带着点嘲讽。

    你李忘语对左明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前几天左明还刚刚打伤了柴若风，甚至隐隐威胁了李忘语。

    李忘语能和他好好的坐在一起喝茶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有什么好的态度。

    “是，我的确很辛苦。”

    “万妖楼的妖修觉得我是个外人，而龙天纵之外，整个十万大山都认为我是叛徒！”

    左明突然激动起来，竟直接将中极品灵石雕刻的茶杯捏成了碎末！

    灵石都是非常坚硬的，即便是最低等的下品灵石，和一众法宝级别的法器相比也丝毫不逊半筹。

    而极品灵石的硬度更是堪比至宝级别的法器！

    只不过灵石都比较脆，所以很容易就被捏碎了。

    捏碎极品灵石这事儿，李忘语也能做到，只是此刻左明捏碎了极品灵石雕琢的茶杯之后却浑然不觉，甚至连那尖锐的指甲刺入了掌，也丝毫没有半点皱眉！

    “十万大山啊十万大山！你是一个多么冷漠的地方！”

    “王宇师弟，若是日后你做出一些或许常人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抉择，作为过来人，我得先提醒你一句。”

    左明任由掌上的鲜血点点滴落，看向李忘语认真道。

    “只要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那便去做，即便是世界最终证明你是错的，只要你认为你不后悔，那这件事，你便是做对了。”

    左明松开掌，又取出一个茶杯，倒茶，然后一饮而尽。

    随后长叹一声。

    “十万大山是个囚牢，困住了我，将来也会困住你。”

    “希望王宇师弟你不要走师兄的老路。”

    李忘语明白左明话里的意思，甚至这些话让他感触颇深！

    在他的计划里，南疆修士终究是要走入十万大山的，甚至在灵月仙子的带领下南疆修士们会和整个十万大山对上！

    到时候他必然要在灵月仙子和临魔宗宗主之间挑选一方加入。

    因为这两方之间必然是要有一战的。

    而现在的李忘语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并且一直在为日后真正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感到后悔而努力。

    看着面前长吁短叹的左明，李忘语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

    “左先生后悔吗？五年前做出那个选择？”

    “后悔？我当然不后悔。”

    左明听了李忘语的问题似乎是愣了一瞬，然后故作潇洒道。

    “我所做出的选择，都是当下我认为最正确的选择。不止于我，于临魔宗，于整个十万大山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十万大山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宽容。”

    “临魔宗和万妖楼也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变得越来越和睦，甚至反目成仇。”

    “可我依旧不后悔。”

    “十万大山里的这些老一辈总归有一天会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的。等到那个时候，我便是整个十万大山的最强者！”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质疑我的决定了！”

    话道这里，左明看向李忘语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到了那个时候，希望王宇师弟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莫要自误！”

    李忘语平静的点点头，他早已做好了选择，只是左明此人的野心在李忘语的预料之外。

    最开始李忘语以为左明是为了美色而背叛了临魔宗，后来对五年前的旧事和十万大山三大宗门的关系越来越了解之后，他以为左明是为了临魔宗而加入了万妖楼，企图从内部攻破万妖楼！

    但现在，和左明的这一次畅谈之后，他却发现原来左明想的是将整个十万大山全部纳入自己的麾下，做三大宗门之上的那个最强者！

    实话，李忘语曾经也有这个想法，但现在看来，他完成这个想法的路上有多了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