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热水壶水发出水开时候的提示音。周凡走过去，准备用一边的杯子倒杯热水。伸手一摸，一股类似粉末状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周凡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还是灰尘。

    浅绿色兰草花纹的骨瓷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已经变成了灰色。周凡拿起杯子，放在厨房的水池里冲洗，激烈的水流冲洗后，杯子重新变得雪白洁净。他将杯子烫过后，倒了一杯水。

    好在萧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他早已停止了哭泣。只是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眼睛红肿，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周凡倒了热水，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然后默默地坐着。

    “抱歉……让你见笑了。”萧声音嘶哑，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和前男友互相揭短搞得火花四溅的现场。

    “嗯，你确实需要道歉。”周凡若有所思地眨眨眼，他看向萧有些迷惑的眼睛，“你知道顾竞在哪里上班吗？”

    “……在聚银大厦。”萧愣了片刻后，答道。

    “我也在聚银大厦上班。”周凡回答道。

    “是在同一幢楼？”萧心里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应该只是在同一幢办公楼里上班，毕竟那里有三十五层楼。

    “很遗憾，不止在一幢楼，还在同一家公司，同一个部门，”周凡扶住额头，“他是我的直属上司。”

    “……”这次轮到萧不出话了，他张口结舌半天，想要些什么，却怎样都开不了口。他原本只是顺便将何宇当做拒绝顾竞的借口，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你对他的性格应该很了解吧，”周凡继续着，表情有些微妙，“你觉得他对情敌会怎么做？”

    萧脸有些扭曲起来，显然是想起了一些以前不愉快的回忆。

    “他这个人非常心眼，”萧露出苦涩的笑，“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你知道他在公司的绰号是什么吗，”周凡想起顾竞背后那些腹诽不已的下属，“喷火龙。”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顾竞竟然是你的上司。如果你在聚银的工作实在做不下去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认识的朋友也不少，帮你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萧已经很认真地在考虑帮周凡换工作的事情了，“你大学是什么专业的，毕业之后主要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工作几年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再找你。”周凡没有回答萧的问题，微微笑着道。

    “嗯，抱歉，这都是因为我任性，给你添麻烦了。”萧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继续出道歉的话。

    “巧合而已，谁能事先预料得到呢。而且，”周凡慢慢靠近他的脸，凝视他的眼，“不定就算是知道了，我也愿意冒险。”

    萧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周凡轻笑，不再挑逗他，“今天有点晚了，我先回去了。”

    “你想留下也可以。”萧在一边声嘀咕。

    “下次吧。”周凡换上鞋，推门出去，“拜拜。”

    “嗯，有什么事的话，给我电话。”萧站在门口道。

    “嗯。没事的话不能吗？”

    “你想的时候就可以。”萧补充道。

    门在身后关上，周凡来到楼梯前面按了下楼的按钮。

    突然，身后有人的脚步声传过来，周凡下意识地回头，竟然是眼睛猩红，表情显得有些狰狞的顾竞。

    他还没走。

    “顾经理，你还没走呢？”周凡笑着向他招呼。看他那晃悠悠的身板，即使想要行凶周凡也不会怕他的，“不就是失恋吗，走，我陪你喝一杯。”

    “滚开！”顾竞用力开他的手，那表情看上去恨不得扑上来咬周凡一口，却又因为嫌脏而强行忍住。

    “你不想知道吗？”周凡露出非常欠揍的笑容，“萧心里对你隐藏的那些想法。”

    顾竞凶狠地瞪视周凡。

    “叮”电梯到了，周凡走了进去。

    就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顾竞也踏了进去。

    “这里是萧经常来的酒吧，”周凡在前面走着，“你应该也有常常陪他来吧？”

    顾竞抿紧了嘴唇不话，表情僵硬，他不喜欢这种地方，在黑暗的包裹下隐藏着不知道多少龌龊。他只陪萧来过两次，还多次警告萧不要来这些地方。

    周凡走进去，照例找了酒吧的位置坐下。

    酒保凯文看到周凡旁边的人竟然是顾竞，嘴巴张得像鸡蛋那么大。

    “一杯啤酒，你要什么？”周凡失笑，了个响指招呼凯文。

    顾竞跟着周凡坐下，他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眉头紧皱，强忍厌恶的情绪。

    “我从来不在外面喝来历不明的东西。”

    凯文正好拿了啤酒过来，听了直皱眉，眉毛像毛毛虫似的抖着，“那您想必活得挺艰难的，因为到处都是来历不明的东西。”他把啤酒嘭一声放下，气呼呼地走了。

    顾竞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直接离开吧台，走到旁边角落的桌位旁边坐下。周凡耸耸肩，拿着啤酒也跟了过去。凯文在他们身后哼了一声。

    “你可以了。”顾竞开口道，他的声音像是低音部分的手风琴，压抑而愤怒。

    “什么？”周凡装傻。

    “你不是要萧的事情吗！”顾竞恼怒地提高了声线，跟情敌坐在一起喝酒，他根本没有那么好的涵养。

    “萧吗，其实我和他不熟，也不出什么，不过，”周凡喝了一口酒，“你真的没觉得自己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像你这样的害虫，不停地骚扰他吗！”顾竞咬牙切齿地道，“如果没有你，他不会这么绝情的！”

    “看来你还没觉得自己有错，虽然我也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无论怎么样，对待恋人，和对待下属，应该是有区别的吧，”周凡道，“听萧的描述，你好像和在公司的时候，没啥区别。做你的恋人，很可怜啊。”

    “你叫我过来就是这些废话的！”顾竞那双漂亮的凤眼几乎要吊起来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私事牵扯到工作上面来，可以吗？”周凡道，“感觉你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类型。”

    “那你愿意和萧分手吗？那样我就不会迁怒于你。”顾竞似乎嗅探到周凡对工作的重视，眼中闪出暗焰，马上用威胁的口吻道。

    “即使我和他分手又怎么样，很快又会有别的王宇、张宇、李宇出现，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周凡略带讽刺意味地露出冷笑。

    “即使那样也比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好，”顾竞也冷笑，“何宇，你有什么？长得这么丑个子也不高，工作能力也差，你哪里比得上我。”

    “可能是器大活好吧，我看萧就挺喜欢的，”周凡才不顾会刺激到对方，随口就，“话回来，听你和萧一年多没做过爱了，会不会积太多所以脾气才这么差，要不要我帮你疏解疏解？”

    顾竞气得目呲欲裂，如果眼神可以化作枪，周凡一定已经变成筛子了。他一把抓起周凡还没喝完的半杯啤酒，猛地朝他的脸上一泼，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因为酒吧相对来非常，也比较安静，所以一点点动静就会引人注目。周凡和顾竞两人原本就因为争执，声音较大，后面泼酒行为让两人更加引人注目。

    顾竞倒是走了，只留下周凡被别人八卦地注视讨论。

    又要洗澡了。周凡抹了下头上湿漉漉的酒水，他无视周围的目光，走到吧台去结账。

    “真凄惨呢，”凯文像女人似的双手捂住嘴，做出吃惊状，“该不会是萧萧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周凡把钱递过去，“你还真敏锐。”

    “加油，”凯文笑嘻嘻地道，“把萧萧抢过来。”

    “唔，看情况吧。”周凡对麻烦事有些敬谢不敏，但即使他不和萧继续，顾竞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我可讨厌他了。有次去萧萧那边玩的时候，他趁萧萧不注意，直接用清洁剂喷我脚边。”凯文把手拢在口边悄声地。

    周凡哑然失笑，真像是顾竞会做出来的事情。他突然觉得怎么会有这种人，究竟怎么长大的。话回来，萧竟然和他交往了那么多年，也是挺神奇的，有那么强的忍耐力都可以去跑马拉松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高勇的房间里持续传出噼噼啪啪键盘的声音，还有麦克风话的声音，估计还在游戏。

    桌子上还堆着吃完的快递盒子，也没有顺好就那样散在那里。他不由得想起萧顾竞把家里扫得像样板房的话，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比起一尘不染没有生活气息的房子，脏得程度在可以接受范围内的房子，更让他觉得舒适。他把快递盒子收拾好，用塑料袋扎起来，然后用抹布擦了擦沾了菜汁的桌面。

    做完之后，周凡了个巨大的喷嚏。他赶紧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可不能感冒了。热水洗个澡应该会好些。

    结果周凡脱了衣服，想要洗热水澡的时候，却发现一直放了许久，都没有热水，他冻得瑟瑟发抖。出来一看，才发现高勇根本没开烧热水的开关，以前他都是一回来就开的。

    折腾了一番没洗成澡的周凡，只得把衣服又穿上，回到房间开空调。尽管空调让他身体又暖和回来了，但何宇这个身体显然不是特别的强壮。

    于是一大早，周凡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头也晕晕的，喉咙干渴得厉害。他勉强爬起来，想要倒杯水喝。

    高勇正在吃早饭，看到周凡起来，他招呼了一声。

    “早啊，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知道，头感觉有点疼。”周凡有气无力地去厨房倒了杯水。

    高勇跑到他面前，伸手摸他额头，“好烫，你肯定是发烧了！”

    “嗯，有可能，今天不去上班了。”周凡拿着水杯，摇摇晃晃地走回房间。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高勇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周凡意识模模糊糊地倒在床上。

    “那晚上回来我给你带点药。”高勇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传来似的，也有些不清晰。

    作者有话要：

    米沙：我好久没出场了

    作者：不好意思，我忘了

    米沙：你是故意的吧

    作者：不好意思，是的，啊，不是

    米沙：我什么时候出场

    作者：不知道，我没写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