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凡得到人事部门同事的通知，他调换部门的申请被顾竞驳回了。

    “兄弟你还真倒霉，看来他和你杠上了，要不你去服个软？”人事部的同事摇摇头，拍拍周凡的肩膀。

    看来顾竞是不会放他走了，要故意把他留在这里整他。既然顾竞这么不识好歹，那么他就留下好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整治谁。

    这天晚上，周凡又被一堆的工作搞得要加班了，他心里也有些恼火。天色都已经暗了，同事们也一个个都走了，他看看手机，已经快八点了。

    中央空调的温度非常给力，周凡只穿着一件T恤也丝毫不觉得冷，手里的工作大概还有一半，需要一个多时才能完成。

    他原本准备做完再去吃饭的，但是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受不了了，一直在咕噜咕噜地提出抗议。

    吃了好些天外卖，周凡今天不是很想叫外卖吃，他决定到楼下店，吃完再上来完成工作。

    经过外面的走廊，走廊灯火通明，他意外地发现顾竞办公室的灯竟然还亮着。不是吧，他竟然还没走，奇怪了，他以前没走的时候，不都要求别人也不许走吗，今天同事都走的差不多了。

    周凡没有敲门，就伸手拧开了顾竞的门，成功地收获了对方钉子般的眼神一枚。

    “顾经理，你也没走呢？”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顾竞的身边。

    “你来做什么？”顾竞停下手中的笔，眉头蹙起。

    “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一起去吃呢？”周凡笑嘻嘻地问道。

    “不关你的事，而且，我们也不是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出去吃饭的地步。”顾竞断然拒绝。

    一缕极淡的香气从顾竞的身上传过来，估计就是陈景的顾竞喜欢喷香水。并不算特别明显，因为在推门进来的时候，周凡并没有闻到，只有靠近了才感受到淡淡的香气。

    “什么呢，下属请上司吃饭不是天经地义地事嘛。”周凡更为嚣张地揽住顾竞的肩膀。尽管顾竞身材比较瘦削，但毕竟是男人，肩膀还是有相当厚度的，不会像女人那样娇。

    顾竞露骨地用手肘顶开周凡的手，眼中混合着厌恶恐惧还有其他一些复杂的意味，“不要扰我工作。”

    周凡冷哼一声，“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把我调往其他部门的申请驳回呢，同意了不是更好。还是，你就是想整我，整得我自己辞职？”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下流的手段得到了萧的青睐，但我是不会放弃的。既然你准备和萧在一起，那么应该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承受我的怒火！”顾竞抬起头，直视周凡，手中的笔都有些激动得颤抖。

    “好麻烦，又不是女人，分手了又怎么样，再找一个不就好了，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再了，”周凡靠近顾竞的耳侧，看到自己上次在他耳垂上留下的咬痕还在，“你长得不错，再找一个应该不是很难吧，不过你这脾气真该改一改了。”

    顾竞伸手捂住靠近周凡一侧的耳朵，生怕对方再次突袭。

    “我的脾气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评价。”

    “是是是，你是上司，你最大。我和萧没有在交往，如果你想把他追回来，你就去好了，虽然我觉得你成功率不大就是了。”周凡站起身。

    “你什么意思？你对萧不是认真的？”顾竞的眉皱得更深了，“你耍他玩？”

    “都是成年人了，什么玩不玩的，男人又不能结婚，认真了又能怎么样，萧比你看得开。”

    “比我看得开？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就别去惹萧，哈，就算我了，你估计也不会听。你会吃到苦头的。”顾竞冷笑着不再理睬周凡，“他最后才会知道，我和他才是最合适的。”

    “顾竞，你还是完全不懂别人的感受，和你在一起工作我都感觉到累，如果和你住在一起生活，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周凡故意道。

    “和你这种人根本没什么可以交流的，可以的话，我希望一句话都不和你。我和萧认识十二年，我们的感情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评判的。”顾竞抬起头了这样的话。

    “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认识时间长短，可以决定的。”

    周凡觉得无趣，又看了眼低头继续写材料的顾竞，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萧还约过他两次，他都以加班为由拒绝了，偶尔约约有意思，他也不是真的要和萧谈恋爱。

    来到楼下的大排档，这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店里吃饭，老板娘一如既往地死盯着电脑屏幕，看八点档宫斗肥皂剧，动情时刻还要感慨几句。

    周凡点了这里招牌第二的青椒牛柳盖浇饭，他挥手赶走一直飞过来想要和他亲近的苍蝇。估计顾竞是永远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吃饭的吧。

    他吃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顾竞那边的灯，也仍然还亮着。

    终于到了周末，周凡和李非约好的是周六晚上在宝飞广场见面。

    宝飞广场是集购物、餐饮、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的独立的大型商圈，去年由全国知名的实业集团宝飞投资建成的。原本的位置是汽车站，宝飞集团和政府沟通后，硬是将汽车站挪走了，建了这个广场。

    刚开业那会儿，人头济济，甚至造成了晚上交通堵塞。将近情况半个月才有所好转。晚上那边的交警一直到深夜才敢下班。

    现在宝飞广场倒是处于非常正常的状态，人挺多，但并不多得过分。何宇很少去那里，他并不喜欢逛街，买衣服也多是网购或者在超市购买。

    周凡也并不十分清楚宝飞广场在哪里，他在路上了的士过去。的士司机一路飞驰，路上非常的畅通。

    “自从这里立交桥建起来，速度就快多了！”司机感慨道。

    “这桥是什么时候建的？”周凡有些好奇。

    “就是去年，宝飞广场开业的时候。那时候桥还没建好，通往宝飞广场的还有半条路挖开着，那堵得是水泄不通。而且车库都停满了，私家车就把车停在马路旁边。啧啧，凡是看到要到宝飞广场的单子，没哪个敢接，进去就出不来了！”司机侃侃而谈。

    “现在应该好多了。”周凡搭了一句。

    “可不是嘛，人就是喜欢凑热闹，要去就一窝蜂的去，去了之后发现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啊，到了。”司机在路边停下车。

    周凡抬起头，看到硕大闪光的宝飞广场四个大字，他掏出手机，和李非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走到门口比较醒目的一家餐厅招牌附近，周凡发了个短信给李非，告诉他自己在KMC这边等他。

    没一会儿，周凡就接到了李非的电话，他也到了。周凡四处张望。

    “何宇！”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应声回头。

    身后站着的人就是李非，尽管周凡脑中关于李非的记忆一片模糊，但在看到本人的瞬间，马上就清晰起来。

    李非中等身材，大约跟何宇差不多高，穿一件深灰的短款呢大衣，扮得中规中矩。他长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露出一边的虎牙，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过周凡听米沙剖析过李非的邪恶心理，现在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李非，好久不见。你一点都没变，你是大学生都有人信。”周凡笑着和李非招呼。或许是娃娃脸的缘故，李非看上去和何宇记忆里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哈哈，变了变了，我的心变老了。对了，我们吃火锅怎么样？”李非笑着提议，“正好天气冷，吃点热乎乎的东西。这边的第一捞味道还是不错的。”

    周凡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对吃的不是特别挑剔，火锅他也爱吃。

    “对了，何宇，你跟吴东后来还见过面吗？”李非向宝飞广场的里面走进去吗，示意周凡跟上。

    “没有了，他把我的微信和手机都拉黑了，再找他去做什么呢。”周凡摆出无奈的表情。他对吴东一点兴趣也没有，根本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情。

    “你不理他算是对了，你不知道他家最近闹腾得鸡飞狗跳的，因为吴东和他公司的一个女监理勾搭上了，姑娘被弄大了肚子，跑到吴东家里去闹！吴东老婆把他挠得满脸花！”李非看上去也是钟爱八卦之人，有些圆润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之光。

    周凡根本不知道吴东家后来还有这些事发生，听得直摇头，“吴东结婚一年还没到吧，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据是吴东结婚前就和姑娘好上了，不过那姑娘是外地人，吴东家里哪看得上。他现在的老婆是相亲认识的，家里条件那是相当不错的。吴东家嫌贫爱富，吴东这人又自私自利，自然就和现在的老婆谈恋爱了。那姑娘也是个傻的，知道吴东结婚后还和他藕断丝连，这不就搞大了。”

    李非侃侃而谈，致力于在何宇面前进一步破坏吴东的形象。他并不知道，即使他不这么做，周凡也不会对吴东有任何的好感。

    “那真是不知道吴东要怎么收场。”周凡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这确实是他真实的心情，吴东这种人，作为他的朋友真的没有任何的好处。

    李非看了倒是相当高兴，他接着，“要么离婚，要么和现在老婆继续过，和姑娘分手，就看他够不够本事忽悠了。”

    “我倒是觉得那姑娘不傻，等到自己怀孕才闹腾出来，吴东新婚，夫妻两人感情也没深到那种程度，如果我是女方，聪明的话，肯定是选择离婚。不过，”周凡冷笑，“那女人看上去倒不像是头脑清醒的人。”周凡还记得他去要钱时候，那个女人的表现，和吴东如出一辙，十分的般配。

    “让他们那一家子狗咬狗吧，别谈吴东了，你最近怎么样了？”李非轻车熟路地带着周凡来到了第一捞的门口。

    那里果然很受欢迎，已经开始排队了。李非领了号牌和周凡在等待处找了地方坐下。服务人员过来倒了两杯柠檬水给两人，等待的地方还有花生米、爆米花、水果之类的吃食。

    “还好，就是工作有点不爽，因为一点事得罪了上司，对方老是给我穿鞋。”周凡道，“不知道工作能不能做长久。”

    “我记得你是在聚银上班的吧，那边福利挺好的，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我帮你去。”李非一脸热心地道。

    “你认识什么人？”周凡好奇。之前李非好像有过他在法院工作，现在好像是法官。

    “我是负责经济类案件的，之前有过一个案子，聚银老总的弟弟欠钱不还，被告上了法庭，案子是我负责的。他哥生怕弟弟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声誉，后来找我帮忙，就认识了。”李非得相当地轻巧，不过也隐约也有种炫耀的意思。

    李非这样的人，有着他自己的野心，对于情爱、欲望都放在后面，实现自己的野心才是他活着的最重要的目的。周凡觉得他应该并不是真的喜欢何宇，他只是喜欢何宇对吴东的那种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深情。

    “那就的请老同学多多帮忙了！”周凡拍拍他的肩膀，露出感激的眼神。

    “七十六号！”那边的服务员叫到了他们的号码。

    “走吧，到我们了。”李非露出笑容，一边的虎牙忽闪了一下。

    服务员热情地领着两人坐下，问他们喝点什么饮料。

    “你喝点什么，有豆浆和酸梅汤。”李非询问周凡。

    “豆浆是热的吧？”一边的服务员表示是热的，周凡点头，“那就豆浆好了。”

    “我也要豆浆。何宇，你能吃辣吗？”李非接过服务员递上的点餐专用平板电脑。

    “可以的，没问题。”周凡点头。

    “那就点鸳鸯锅，白汤和鸭掌红汤，鸭掌你喜欢吗？”李非问得很细致。

    “鸭掌我喜欢的。”反正他好像没有特别不喜欢吃的东西，“菜的话你就看着点吧，我都吃的。”

    李非就自己开始点菜，不再一一地询问周凡。

    “大概点了这些，你看看，不够的话，我再加点。”李非将手里的平板递过来。

    周凡将菜扫了一遍，什么肥羊肥牛，虾滑鱼滑，真的已经相当多了，“够了够了，我还觉得太多了。”

    “那我就先下单了。”李非按下了提交的按钮。

    “话回来，那个黄喉是什么东西？”周凡好像看到过一个他之前没有吃过的东西。

    “大概就是猪的动脉血管部分吧，吃起来挺有嚼劲的，口感跟毛肚有点像，味道不错。待会上来你可以吃看看。”李非将平板放回旁边的移动餐车上。

    过了片刻，服务员过来查看是否点菜成功，让两人稍等。

    “你先去那边弄调料吧。”李非指了指不远处的调料处。

    “你先去吧。”周凡让李非先去。

    “要不我帮你一起弄了调料，你喜欢吃蒜泥和香菜吗？”

    “都喜欢。”

    锅底上来不久后，菜就全部上齐了，速度相当的快。

    红白两边的锅底烧热后，汤底在里面翻腾。

    “红汤这边先吃鸭掌吧，料先放到白汤那边。”李非道。

    “好的。”周凡夹了一块鸭掌，骨酥入味，辣汁醇香，果然味道不错，“真好吃！”

    “我推荐得不错吧！”李非的脸微有些红晕，在白色的雾气中看不太清晰。

    周凡原本听了米沙的那些形容，觉得李非就是个龌龊的人，现在和他正面接触下来，发现他虽然有些卑鄙，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作为朋友接触的话，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两人聊天也都聊得来。

    让他不禁感慨，人类真是多面的生物，无论内里是多么的肮脏猥琐和龌龊，表面都会维持着让人可以接受的可爱的一面。

    加了蒜泥和香菜的调料非常可口，如果是辣汤的话，甚至可以不必沾调料。黄喉上来了，并不是很深的黄色，也没有血色，更倾向于纯白。

    周凡扔了一些到红汤里，等李非可以吃的时候，他夹了一筷子，味道不错，但他不喜欢吃，或许是太有嚼劲了。

    在愉快的气氛中，两个大男人几乎将桌子上所有的菜都扫光了。周凡觉得实在是撑得不行了。

    而李非，则在此时开始出言试探周凡了。

    “何宇，我上次看到你和什么人走进了西民路的一家快捷酒店。”李非微微眯着他那双过大的眼睛，状似不在意地问道，眼神却亮得吓人。

    果然来了吗。

    周凡看向李非，觉得他的眼睛还是挺漂亮的，有些像大排档老板娘看的某个宫斗剧女主角的眼睛，长在男人的脸上有些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