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嫁妆(九)
王虎也赞同孟继宗的话,王琼是不适合当孟家的长媳,这姑娘居然在路上见了个男子就没头没脑的缠上了,甚至还不惜甩开家人单方面私奔,也亏得是成国公府的闺女,要是换了别家谁敢娶?她今天可以看老孟,回头要是再看哪个帅郎君啧啧,王虎觉得他要提醒老孟,把这新妇给看好了,不然哪天头上染绿不,养个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憋屈了。当然再不合适,光凭她成国公府三房嫡长女的身份,就足够孟家把她当菩萨样供起来了。
王虎轻咳了几声,替孟继宗出主意道:“不是有金子吗?我替你买间宅院,以后你跟大娘子就在新家住,我想伯父也会答应的。”王虎还有半好不好听的话没,老孟家兄弟太多,孟家兄弟长相都不丑,又是禁军世家的缘故,自幼练武,都是老孟这类型的俊俏郎君,这家里光棍太多,新媳妇又是这样的品性,她住在家里——家贼难防啊!
孟继宗微微颔首:“也只能如此。”孟继宗没王虎想的这么多,但也不觉得王琼适合待在自己家里,他可不想自己每天轮值回来,就听到家里闹得翻天覆地。
王虎压低声音:“你现在都是郑指挥使连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他对着孟继宗挤眉弄眼,“等你跟大姑娘成亲,就找个会去郑家拜访下指挥使,指挥使头漏点好东西就够我们吃用不尽了。”
孟继宗眉头微皱,旁人对郑玄未婚妻杜氏的死讳莫如深,他却知道杜氏是怎么死的,毕竟当初大皇子跟杜氏偷情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他们北衙禁军,两人的艳太谈在军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想杜氏是不是最后要入大皇子府,没想她后来死了
孟继宗想到镇国公府那几尊大佛,三姑娘能应付得来吗?不过思及自己已经跟王琼定亲,以后三姑娘也是自己姨子了,他抿嘴微微苦笑,他连远远站着看着她的资格都没了。至于去求郑玄,是孟继宗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事,“指挥使是什么人?岂会因公忘私?”
王虎欲言又止,他想问老孟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三妹,但这话即使两人是密友也不能,等成亲有了婆娘孩子就好了,起来人家眼里恐怕就没入过他这个人。
王虎其实是看轻孟继宗,王珞眼里还是有孟继宗这个人的,甚至这会在成国公府,王家姐妹还因为孟继宗吵了场,当然只是王琼单方面闹事。成国公既然定了王琼和孟继宗的亲事,让孟继宗后来提亲,也就没必要把王琼关起来,但还是让丫鬟仆妇们看着她,不许她再外出。王琼身边所有的丫鬟仆妇都被堵了嘴狠打了五十大板,奄奄息的等待发卖。
王珞让芳池去处理那些挨板子下人的伤势,能救个是个,她自己带着眉绿去见王琼,她看到王琼抱着膝坐在窗口,脸若无其事,面上甚至隐隐有笑意的模样,心厌恶,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王琼!不错,只要是人都会做糊涂事,回想她十几岁的时候,也干过很多蠢事,可正常人会跟她样恶得没有底线吗?
无论是那些伺候她的下人,还是对孟继宗,她到底有考虑过别人吗?五十板子下去,年轻力壮的不定还能活,年老体弱的能扛过去几个?她对孟继宗的做法,如果性转下,不就是纨绔弟子喜欢上个贫家女,硬是毁了她的名声,纨绔弟子的家人不得已将贫家女娶进来,但还要对贫家女百般羞辱,甚至狠抽了她顿!王珞想到王琼种种恶心的所作所为,就对她没了好声气,她冷冷道:“你还有脸笑?”
王珞的冷语让王琼回神,她怔怔的望着王珞,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们姐妹关系不好,但再不好也是亲姐妹,面子情总要维持的,可王珞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王琼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这种目光很讨厌,她回想王珞的话,她也冷然反驳道:“我为什么不能笑?反正孟郎要娶的是我!”
“你还是先保佑他活下来吧。”王珞淡淡道,她真想问王琼用这种无赖段嫁人有什么自豪的?王朗也是脑子有坑,他个翰林院品五经博士,去抽个北衙禁军六品司阶。他这举动,往处是岳父抽女婿,往大处是以下犯上,而成国公和世子居然因为鄙薄孟继宗,不想见他,让他带着重伤上跪了半个时辰!想到王家的所作所为,王珞暗想自己要是有权利,定把王家所有人撸到底,这群人没药救了!时至今日都没放下过世族高高在上的姿态,可王家除了个祖上流传下来的名声,还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地方?
王琼听了王珞的话,脸色微白:“你什么意思?”
“父亲让人用荆条狠抽了你的孟郎君顿,而你身边所有近身伺候你的下人都被打了五十大板。”
王珞完注意看着王琼的表情,王珞听到孟继宗被父亲打了顿,她不敢置信的惊呼:“你什么!”父亲不是最看重孟郎吗?前世是父亲坚持把王珞嫁给孟郎的,每次孟郎来家,他都跟孟郎交谈甚欢,他对孟郎的态度不知比表哥好多少,王琼从来没想过父亲会打孟郎!不行!她要去看孟郎!王琼下意识的就要往外冲!因太过震惊父亲的举动,王琼甚至都忽略了王珞后半句话。
王珞早知王琼冷血无情,但见她如此还是失望透顶,她身边的乳母丫鬟都是伺候了她十多年的人,她们为了她而挨打,她不愧疚自责,竟然连句关心都没有。王珞让眉绿拦住了王琼:“你去哪里?你还想连累多少人?”
王琼听到王珞自己连累人,感觉气血上涌,这句话自己前世长子也对自己过,也正因为如此,她对表兄完全没有任何留恋,也完全不去想自己那几个不孝子,她没想到这辈子那些不孝子不可能出现了,王珞却对自己这样的话,王琼情绪下失控:“你懂什么!都是他们逼我的!”
王珞不想跟王琼继续谈下去,她们永远是鸡同鸭讲,她让新来的丫鬟仆妇压住王琼,把事情挑破了:“祖父已经答应你跟孟郎君的婚事,他三日后会让媒人来提亲。你现在就给孟郎君写信,我不管你写什么内容,反正定要安抚住他!我会让千树把你的信送给他。”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记得你上暂时没人,借了我的心腹替你办事,千树已经把孟继宗的伤势处理过了。”免得前后对不上被孟继宗发现破绽,再大度的人发现那个心想嫁自己却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人,心里也会难受的。
王珞觉得自己也挺冷血的,即使心里再同情孟继宗,她也必须让王琼把他安抚好,不能让他跟王朗鱼死破,谁让自己是王朗的亲女儿、王琼的亲妹妹?别她是她、他们是他们,从古迄今,哪怕到了现代,按照全世界惯例,她还是要跟他们绑在起牢不可分,谁能反抗世界对自己的标签?幸好孟继宗不是冲动的人,以他目前的处境,他应该不会选择跟王家鱼死破,娶了王琼勉强算双赢的选择。
“你对孟郎做了什么?”在某些方面王琼格外敏感,或者格外心虚,毕竟在她概念,本来是应该王珞嫁了孟继宗。
王珞不可置信的瞄了她眼,她听孟继宗受伤,不关心她伤势,反而关心谁替他处理伤口这种事?她这是担心自己对孟继宗下毒?“我没你那么下作。”为嫁个男人,连碰瓷都想出来了。亏得自己现在身份跟之前不同,不然她跟阿娘都要受牵连,王珞不敢保证阿娘如果受了牵连,她会不会这么冷静的处理王琼的问题。
“你什么!”
王琼浑身都快炸了,她想跳起来跟王珞辩解,但王珞已经懒得再跟她话,她转身离开王琼的房间,她对王琼身边的下人:“看好她,你们也不想挨板子吧?”
下人们心头凛,将王琼压制的更紧。
王珞快步走出王琼的房间,将她的辱骂抛在身后,王珞出了房门就见千树站在院门外,他见王珞初来,上前施礼:“姑娘,郎君让你过去。”千树没有随孟继宗回去,让陈忠伺候孟继宗回去了,陈忠对伺候外伤病人更有心得。
王珞语气生硬的:“不去。”应付王琼是不得已,谁耐烦管王朗?他就好好关几天,等王琼出嫁再出来吧。王珞想到王琼婚前就能闹出这么多事,婚后孟家情况这么复杂,也不知道她要如何折腾。她是王朗的爱女,怎么折腾王朗都是王朗自作自受,但家里其他孩子是无辜的,王珞边走边暗忖,大郎、二郎已经成年,又在国子监上课,大郎即将成亲,可以让二郎暂时住到大郎家里,她相信姚姑娘肯定愿意照顾叔子的。
三郎在外地读书,由刘氏伺候,也暂时不用担心,四和阿娘等她成亲就能接走,现在就只剩二娘、四娘了,王珞走了路想了路,等回到主院时,崔氏已经领着四在门口等着了,二娘、四娘也担心的看着王珞,王珞看到两人心头软,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她对两人:“我有话跟你们。”
二娘、四娘面面相觑,不知王珞想跟自己什么。王珞跟崔氏简单的了遍事情经过,崔氏听完道:“你去管孟继宗做什么?让他重伤才好,看王琼嫁过去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珞苦笑:“万他不是伤重,而是死了怎么办?”场风寒都要命的古代,这些人有什么自信把人打了顿不死?即使郑家也顶多悄无声息的弄死人,不会活活打死个朝廷命官,连圣人都不会!
王珞的话让崔氏呆住了,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王珞只觉心累,这些人做事都不考虑后果吗?她挥退下人,问二娘、四娘:“你们日后想嫁什么样的人家?世家旁支庶子,还是寒门书香?或者是武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