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五）

    正如郑玄所料,??两人入宫后，内侍们就领着两人去庆春宫，王贵妃早就备好衣服,??郑玄在紫宸殿本就有衣服,??两人各自换了衣服,??便过来拜见圣人和贵妃了。比起镇国公府的庄重,??庆春宫的气氛就温馨祥和许多,??圣人合不拢嘴的看着两人，和蔼吩咐两人好好过日子,??早日给自己生个孙子，两人自然连声应是。

    圣人夸奖了王珞几句，王贵妃和王珞就很识趣的退下了,??王贵妃带着王珞在花园里走,??“前段时间柳昭仪病逝了。”

    王贵妃莫名其妙来了这么句话，王珞沉默不语，王贵妃特地带她来花园散步,??不会跟她这么件琐事。

    王贵妃继续道：“柳昭仪膝下十郎今年才七岁,??圣人想让我养，我给拒了。”

    王珞抬头看了王贵妃眼,??王贵妃微微笑：“我这些年没儿子也稳坐贵妃之位,??如今七都要嫁人了，我就等着抱外孙了,??哪来的闲心再养个儿子？但是李昭容这些天往我这里走的很勤快，她想养十郎。”

    王珞沉吟了会问：“李昭容跟淑妃娘娘有关系？”不然王贵妃不会特别找自己这事。

    王贵妃笑了，她就知道王珞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她对王珞：“李氏是淑妃母族的族女，靠了淑妃才能晋升到昭容。”

    王珞若有所思,??看来淑妃野心很大，有了这么多皇子还不够，还想让下妃子继续养皇子，虽古代母以子贵，可在皇家也不是儿子越多越好，她又不是皇后。

    王贵妃抚着长袖：“我看淑妃这几天或许有大动作。”

    王珞脱口道：“淑妃想让圣人立后？”

    圣人自元后去世后，就直没立后，但郑后并无嫡子，圣人也直没有太子，随他年纪越来越大，朝堂上肯定会有不少人催促圣人立太子。淑妃身为皇长子生母，又是孕育皇子最多的妃子，且又出身世家，这样的身份当皇后怎么都够格了。

    王贵妃微微颔首：“她还直做着老大想当太子的美梦，殊不知”王贵妃冷笑声，在杜氏死掉那时老大就彻底没了指望，圣人又怎么会要个如此愚蠢而不知分寸的皇子当太子？

    王珞默然，换她是皇帝也不会想要个这么蠢的儿子，老婆还没死就跟臣子未婚妻闹出私通丑闻，还如此光明正大。皇家是乱，可人家乱是乱在底下的，表面上还是你好我好的，能撕开脸皮什么都不顾的是皇帝不是皇子，大皇子错在失了分寸。

    王贵妃：“前几天圣人来问我，我李昭容入宫时间还短，资历不够，倒是何修仪是陛下龙潜之时就侍奉左右的，迄今膝下荒凉，陛下可能会把十郎给何修仪养。”

    王珞微微点头，“您得对。”她又问起七皇女和萧长之的婚事，“娘娘，贵主是否也要准备成亲了？”王珞问起七皇女的婚事，也是想告诉王贵妃，这件事他们领情了，她会告诉郑玄的。王贵妃是后妃、七皇女只是公主，郑玄这份报答会还在萧长之份上。

    提起唯的爱女，王贵妃眼底浮起笑意，“婚礼定在明年，本来我想让她在宫里修身养性段时间，没想她今天大早就跟萧长之出门了，这孩子年纪越大越管不住。”王贵妃会阻拦李昭容抚养十郎，也是想卖好郑玄。

    旁人觉得大皇子最有可能继位，但深得圣宠的王贵妃却不这么认为，老大今年都四十了，圣人想要立他为太子早立了，何必等到现在？淑妃系现在这么张扬，自以为能掰倒郑家，却不想郑家自开国起就是世袭镇国公。

    多少年直屹立不倒，如今又跟皇家关系这么密切，哪有这么容易掰倒？尤其是女儿要下降萧长之后，王贵妃跟萧德妃就更亲近了，德妃她也有儿子。圣人比王贵妃大了这么多，没有意外的话，肯定是圣人先驾崩。

    圣人旦驾崩，她这个无子贵妃的地位，恐怕都比不上那些有子而份位低的嫔妃。她们好歹还能跟儿子去封地养老。她没给七生个兄弟，圣人驾崩后，没有兄弟的公主会有多惨，看九江几个没依靠的长公主就知道了。

    刚长大成人就被皇帝随便嫁了几个只有名声的世家子，即使有公主的俸禄，可因自身无宠，驸马官职又不高，她们日子过得还不定有以前给她们当伴读的贵女好，有些甚至常年随驸马待在外地。

    这些公主也就九江运气最好，驸马死后，因她身份尴尬，寻常人家她看不上，好点的人家也看不上她，她才等到了镇国公要续娶填房。她仗着从被临海养过段时间的情分，巴巴的求了上去，才让临海点头同意她进门。当然萧长之是萧家嫡长子，七日子将来应该不至于跟九江她们这么苦，但王贵妃也想为女儿多准备几份保证，德妃是其之、郑家也是其之。

    王珞也听闻七皇女自今年开始，几乎找到空闲就出宫去找萧长之，两人感情越来越好，难怪两人的恩爱能在名留青史，王珞道：“贵主身份尊贵，也没必要用世俗礼仪拘着她。”得宠的公主，在很多时间都能随心所欲。要是换成世家女，这么缠着未婚夫，早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但七皇女大家只会夸她性情率真。

    王贵妃也是因为七有陛下宠爱，才任由女儿随心所欲，但她嘴上还是叹气：“都是圣人宠她过头了。”所以王贵妃才担心，圣人去世，七会不适应，尽力的想替自己和七找靠山。

    王珞问贵妃：“贵主明年成亲，婚礼各项事宜举办如何？”

    王贵妃：“都置办的差不多了。”

    王珞道：“您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吩咐。”

    王贵妃笑道：“你自己都是孩子，哪里会帮什么玩？等七下降那天，你过来陪七就是。”

    王珞点头应是。

    女人聊起家常里短来，时间就很快，等郑玄跟圣人完话，出来接王珞时候，就见她跟王贵妃坐在凉亭里低声笑，郑玄微笑站定，倒是王贵妃和王珞看到了他，两人同时起身，王贵妃对郑玄：“时候不早了，留了哺食再走吧。”

    郑玄点头应是，他也不可能反对，圣人是不可能放他回家的。

    等两人告别回家时，天已经擦黑了，圣人让王慎行亲自送郑玄出宫，王珞看着圣人依依不舍的模样，心的怪异再次闪而过，圣人似乎对郑玄太疼爱了，这真不像是姑父对侄子的样子，反而有点像父亲对儿子。

    可是想到郑家和圣人的关系，王珞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毕竟圣人跟镇国公是表兄弟，而杨夫人又是圣人生母的堂侄女，想到圣人那几个成年皇子，再比较郑玄，或许圣人是因为对皇子太失望，才如此喜欢郑玄。

    王珞想着心事，郑玄也想着心事，他将打通西域之事大略跟圣人了些，圣人听在西域丝绸能换等量的黄金十分心动，甚至让他这几天就召几个胡商来打听具体情况，可见朝缺钱到何等程度，郑玄微微揉了揉额头。

    王珞见状关切的问：“郎君，你累了？”

    郑玄抬摸了摸王珞的头：“我没事，贵妃找你什么？她想抚养柳昭仪的孩子？”

    王珞摇头：“娘娘她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养不了十郎，李昭容想要养，娘娘觉得她膝下已经有了皇女，就让何修仪抚养十郎了。”

    郑玄闻言微微诧异，他倒是看了王贵妃，他再看看王珞，心暗想要是王家的男人有王贵妃和阿石半聪明就好了。

    王珞和郑玄从宫里回来后，先去临海那里请安，临海见两人出门天，也不跟两人多话，让两人早点回去休息。郑玄让王珞先回房休息，他则去了外书房处理公务。王珞出门天有些累了，洗完澡也没等郑玄就睡了。第二天醒来时，郑玄已经不在了，问了丫鬟才知道郎君半个时辰前去校武场练功了。

    王珞想着自己也有两天没锻炼了，也换了衣服去练功房锻炼了好会。等郑玄回来时，王珞正在跟眉绿、荷风两人校对账册，郑玄笑道：“大清早就这么用功？不是今天要回成国公府吗？”

    王珞起身给郑玄倒茶水：“又不是现在就去？趁着早上能做就多做点。”

    郑玄道：“你不是要水池吗？我已经让人在别院造了，等夏季你就可以去凫水了。”王珞笑盈盈的看着郑玄，郑玄扬眉道：“怎么了？”

    王珞：“您是不是有事要跟我？”她游泳池只是随口提，郑玄现在这么忙，哪有闲心过问这种事？只有他想补偿自己了，才会这么早给自己造游泳池。

    郑玄忍俊不住，点点她鼻子：“什么都瞒不住你。”他顿了顿：“后天我要出京趟，估计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王珞立刻道：“这么快？我给您收拾行李。”

    郑玄诧异的问：“你不怪我？”他以为按照常理，女人都会怪男人负心薄情，新婚才几天就出门。

    王珞睨了郑玄眼：“您要趁着公务之便寻花问柳？”

    郑玄啼笑皆非：“别淘气。”

    “那我有什么好怪您的？这不是公务吗？”王珞不解的，虽新婚就出差有点不大好，可也不是没有，光看昨天郑玄跟圣人商量那么久知道，圣人肯定又有任务给郑玄了。

    郑玄揽着王珞纤细的腰肢笑道：“看来我娶了个贤妻。”

    王珞嫣然道：“你忙于公务，我自然当贤妻，要是您敢寻花问柳——”王珞也不会如何，顶多觉得有点脏，她没有洁癖，不在乎男人在自己之前是否有过别的女人，但在起以后，她不会允许男人外向发展，但这种要求对现代男人可以，对古代男人就不行了。

    这里的男人就没有对的概念，因此王珞在嫁给郑玄那刻，就做好将来会跟别的女人共用男人的准备，她只是希望这个时间能越晚越好，最好没有，所以她直很用心经营自己婚姻，男人都有劣根性，他们既喜欢女人贤惠，又不喜欢女人太贤惠，对郑玄自大的人来，估计更喜欢娇妻而不是贤妻。

    郑玄莞尔：“醋坛子！放心，我这次出门是为了公务。”郑玄并不觉得王珞这么计较侍妾是气，女人能有几个不气的？他也不是大兄，要为郑家开枝散叶，他只要王珞给自己生几个健康的嫡子就足够了。也是大兄对侍妾不上心，阿姐才会不在意，要是阿兄真有个宠妾，阿姐早收拾她们了。

    许是因为自己要出门，郑玄这天什么公务都没干，专心陪着王珞，陪她回王家时，甚至还跟沈夫人请示，他明天要出门办差，担心王珞人在家无聊，想把崔氏和王四接过去住几天。沈夫人见郑玄如此重视王珞，心里只有高兴，哪有不答应的？

    王珞状似含羞带怯的看着郑玄，心里却有以些古怪的违和感，或许是这几天跟郑玄朝夕相处久了，她总觉得郑玄对自己有些举动看似温柔体贴，可实际却不是他的本意，就像郑玄这次要出差，他的所作所为都显露出自己的歉意，因此他给自己造游泳池，把阿娘和四接回郑家，他在尽量弥补自己。

    可王珞却能感觉到郑玄内心并没有任何波动，他其实并不为这件事愧疚，但要他是在做戏也不至于，他更像是种条件反射，他体内好像早设下了某种预定好的程序，只要触动某个点，郑玄就会下意识的作出这种举动。王珞眉头微蹙，是她想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