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求情(下)
求情(下)
王四来到姊夫的书房前就开始胆怯了,??但人已经到了也不能反悔,只能大着胆子让下人通传,他自己腿肚都吓得在打颤,??还不忘安慰郑赢:“阿赢别怕。”
郑赢腹诽,??他才不怕,??他本来就是要过来的。
柳习通传之后,??对王四、郑大郎屈身行礼道:“四郎、大郎君里面请。”
王四仰着胖脸疑惑的问柳习:“你是谁?陈敬呢?”他还记得那个直陪自己玩的陈敬。
柳习笑容不变,??温声:“陈敬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这几天都不能来轮值,??四郎过段时间就能见到他了。”柳习也是阉人,但他没陈敬那么幸运,被收入宫里又从伺候郑玄。他被父亲阉了以后,??因天生少了根脚趾,??被宫里的太监嫌弃,第关都没过,便刷了下来。
他不能入宫,??自己又被阉了,??被父母兄弟嫌弃,他只能离家在外面瞎混日子,??后来缘巧合入了禁龙司,??才渐渐走到了郑玄身边。郑玄若不娶妻,就算陈敬犯事,??他也不可能提拔上来,可偏偏指挥使娶妻了,他身边总要有可以直接联系夫人的心腹,??因此才有了他的会。柳习心暗暗羡慕,从伺候的人就是不同,??还要会接近夫人,让夫人来为他们求情。
王四点点头,煞有其事的对柳习:“你让陈敬好好养身体,等他身体好了以后,我继续陪他玩。”王四身边成年男子太少,现在唯亲近些的就是郑玄,奈何他看到姐夫就害怕,所以力气大、又肯陪他玩的陈敬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好朋友。
“奴才定告诉陈敬。”柳习躬身道,他领着王四和大郎进入书房。
书房里郑玄正在批阅公,王珞正坐在郑玄身侧看书,看到两人来了,郑玄也没停笔,他漫不经心的问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王四看到郑玄就觉得腿软,他颤巍巍的:“我来找阿姊。”
郑赢这时上前恭敬的给郑玄、王珞行礼:“孩儿拜见父亲、母亲。”
王四懵了会,才乖乖的跟在郑赢身后给郑玄和王珞行礼。王珞如何看不出书房是郑赢怂恿四过来的?她爱怜的看着自己傻弟弟,真是个傻瓜。王珞也不觉得王四这么傻有什么不好,她外婆常跟她吃亏是福、傻人有傻福,王珞当不来外婆的那种人,不过四是天生的憨厚,她不想扭改弟弟的天性。
郑玄看着战战兢兢的王四,搁笔示意王四过来:“功课做完了,听你今天被先生夸奖了?”
王珞见郑玄对郑赢视若无睹,她忍不住暗忖,“赢”是富裕多余的意思,他给儿子取这个名,不会是觉得儿子是多余的吧?她也招示意王四和郑赢过来。
王四看到阿姊也对自己招,心顿时充满了安全感,他扑到了姐姐怀里,仰头奶声奶气的:“阿姊,我今天被先生夸奖了。”着拿出自己的功课给王珞看。
王珞揉揉王四的脑袋,亲了亲他额头,看到他功课上端端正正的字迹,她夸奖道:“四字写的真端正,才几天进步就这么大,四真厉害,先生也厉害。”郑家请来的先生过来厉害,难怪郑家弟子有出息的多,王家的族学就跟摆设样。
王四听着阿姊的夸奖,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郑玄和郑赢冷眼看着这对姐弟,郑玄觉得王四似乎更胖了,孩子太胖不好,该让他去磨练磨练了。郑赢看着其乐融融的姐弟两人,也鼓起勇气对郑玄:“父亲,我也被先生夸奖了”他是天天被先生夸奖。郑赢这么费尽心思的讨好王四和王珞,就是希望父亲能多关注自己。
郑玄淡淡道:“不过点功课而已,被先生夸奖有什么了不起。”他读书时天天都被先生夸奖,也不见圣人夸奖自己,要是自己哪天粗心了,顿板子倒是必须的。
郑赢期待的神色迅速转成黯淡,王四眨巴着眼睛替睁郑大郎辩解:“姊夫,阿赢很厉害的,他天天被先生夸奖的。”不像自己大部分时候是被先生批评的。
郑玄翻了翻王四的功课,忍不住嫌弃的问:“你练字也练了不少时间了,写出这么几个狗爬字还好意思来找你阿姊炫耀?”要是没这两个子,他都想跟娇娇详细讲述黄帝内经的七损益了。
王珞:“”
王四身子紧紧贴着王珞,垂着脑袋乖乖任郑玄骂,郑玄冷哼:“我看你们真是太闲了,柳习。”
柳习听到郑玄的召唤,立刻走入书房,“郎君。”
郑玄吩咐:“明天开始,两人下课后你带他们去陈先生处继续上课。”省得没事就过来找娇娇,孩子不能太娇惯。
柳习恭声应是。
王四睁大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郑玄,再扭头看看阿姊,他就来了趟书房,就给自己多找了个先生吗?
王珞摸着阿弟的脑袋:“四最厉害了,你会跟先生好好上课对不对?你要是乖乖念书,阿姊就给你天朵红花。”
王四听眼睛亮,阿姊过,只要自己集齐十朵红花就答应自己个要求,王四已经想了很多很多要求了,他用力的点头:“我定好好的上课。”
王珞点头:“我们四最聪明了,定会好好上课的。”她是觉得四那么大的孩子,根本没必要逼得太紧,只要专心培养他良好的学习习惯和专注力即可,但是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教育方法,她不能把前世那套放在这里,孩子还是让郑玄管教吧。
郑玄见王珞没反对自己教导,神色微微缓和,女子都会纵容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纵容归纵容,却不能阻拦男人管教孩子,不然迟早养出败家孩子,娇娇这点就不错,本来就应该严父慈母。
郑赢看着王四尽情的在嫡母怀撒娇,而父亲只专注的看着他们,对自己不屑顾,他黯然的低着头,父亲果然不喜欢自己吗?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是庶孽?
王珞看着这对父子,心微微叹息,要是换了别的孩子,她不定会安慰下那可怜的孩子,但郑赢不样,这孩子聪明又敏感,不是哄几句就可以哄好的,反而会让他更反感,王珞也只能打圆场:“郎君,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进哺食了。”
郑玄微微颔首,正要话,却听书房外响起阵怒吼:“叫那孽畜滚出来!”
王四吓得骨碌钻进了王珞怀里,王珞轻拍阿弟的背安抚他,她困惑的望着郑玄,他不是才回来吗?能做什么惹得镇国公如此勃然大怒的事?越大的家族越讲体面,般来,郑玄要是做了什么错事,镇国公顶多让人叫郑玄过去训斥,现在这种亲自过来的情况,除非是怒极,不然不可能发生。
郑玄对王珞:“你先带着孩子去里面。”
王珞担心的问:“您没事吧。”
郑玄莞尔:“我能有什么事?”他都这么大了,老头子还能打死自己不成?
即使郑玄这么保证,王珞还是有些担心,她犹豫了会:“要不我去找祖母?”
郑玄失笑:“不用。”
“孽畜!你跟我滚出来!”
镇国公的声音越来越近,王珞连忙带着两个孩子躲进了内间书房,进入书房,她就透过窗口的隙缝看外面,只见镇国公满脸怒色的往书房走来,还握着根长鞭,王珞心头颤,她连忙对郑赢招:“阿赢过来。”
郑赢乖巧的走过来,“母亲。”他脸上也有些担忧,他自幼在宫里长大,圣人对他十分宠爱,他从未见过长辈如此震怒。
王珞悄声:“会等你祖父进了书房,你就翻窗出去,去找你曾祖母。”就算郑玄跟自己保证他肯定没事,她也不想郑玄被镇国公打,王珞对家暴深恶痛绝,这跟自己打王四屁股完全不同,她打王四屁股,大半时候还是因为他太调皮,警告性质的,是不可能打疼他的。
但是用鞭子抽这种惩罚太狠了,如果父母可以随心所欲的鞭打孩子,那么孩子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鞭打将来年老体弱、完全无法反抗的父母?王珞本就担心郑玄有暴力倾向,看到镇国公如此,她对镇国公越发厌恶,“你跟曾大母,你祖父拿了鞭子要抽打你父亲,让她赶紧过来。”
郑赢点头:“母亲放心,我定会把曾祖母叫来的。”如果找不到曾祖母,他就入宫去求大父(祖父、皇帝)。
王珞下意识的将郑赢当成了王四,抱过他搂了搂,“好孩子。”
郑赢脑袋扭开,他才不是王四这种蠢货,不需要长辈这么哄自己。
王珞见镇国公脚踢开上前问候的柳习,心越发胆战心惊,郑玄这是干了什么?
镇国公见郑玄迄今都没出书房,再想起七郎那浮躺在池塘的尸体,怒气就如烈火再加了勺滚油,几乎快点燃了:“孽畜!你还敢躲着不出来!”他脚踢开郑玄书房的大门,看到郑玄若无其事的向自己行礼的样子,他眼睛发红,抬对着郑玄就是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