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的偏爱（下）

    天使宣读完旨意,??笑眯眯的朝王珞走来：“王夫人。”

    “方内侍监。”王珞屈身还礼，这位天使就是圣人身边的心腹大太监方慎行。

    方慎行关切的问王珞：“令弟的病好些了吗？圣人听了四郎生病，十分关心呢。”

    王珞没想圣人连四生病都知道,??她朝着皇宫的方向行礼,??然后对天使：“四刚才已经退烧了,??身体快好了。”

    方慎行从身后太监里取过只木匣：“这是圣人赏给四郎的东海明珠,??最能安神定魂。”

    王珞看到木匣居然是十枚龙眼大的珍珠,??这在没有人工养珠的古代是多珍贵的宝贝啊，圣人出太大方了,??不过王珞不大理解明珠怎么用来安神定魂，是挂在身上吗？王珞决定回去问问太医，她又再次替王四谢过圣人。

    等天使走后,??王珞捧着明珠准备去哄王四开心,??却被镇国公叫住，“十七娘。”

    王珞恭敬的给镇国公行礼：“家翁。”

    镇国公轻咳声，神情严肃的问王珞：“四郎身体好些了吗？”

    王珞：“他好多了,??家翁不用担心。”四生病那会,??王珞是怨恨镇国公和郑家的，但现在四没危险了,??王珞对郑家恶感也消散了。四生病,??临海祖母就送了犀牛角过来给四治疗，郑家还让四在族学附学,??他们做的已经够好了。郑七是郑七，郑家是郑家。

    镇国公道：“他今年快岁了？”

    王珞微微点头：“是，快（虚）岁了。”

    镇国公道：“男孩子不能太娇惯,??我们郑家的孩子五岁就搬离后院了，我看以后四郎就跟大郎起住在外院。”镇国公是打从心底不喜欢郑玄,??大家都觉得他不喜郑玄是因阿杨为郑玄早逝的关系，其实郑玄是阿杨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即使阿杨为了郑玄而早逝，镇国公又怎么可能不疼爱这个幼子？阿杨为了孩子连命都没了，他要还不喜欢，他将来怎么有脸去见阿杨？

    但是郑玄这孩子天生冷心冷情，年纪就心狠辣，为了只猫居然把堂兄弟眼睛都弄瞎了，后来入了宫又因为别的缘故，岁就开始杀人，后来甚至对他长子的生母都不留情面，他还有人性吗？镇国公管过、骂过、打过，可儿子就是屡教不改，圣人又偏爱着他，知道这孽畜冷心冷情、心狠辣也不纠正，反而让他去了禁龙司，更让这孽畜如鱼得水。

    随着郑玄天天长大，镇国公也知道自己管不了这儿子了，只能眼不见为净，这次要不是郑玄回来就杀了郑七，镇国公也不会如此暴怒。郑七当年也是个乖巧聪明可爱的孩子，可就因为被郑玄毁了只眼睛，才变成了后来那样，最后甚至被郑玄弄死了。

    想到七郎最后苍白的样子，镇国公就厌透了这儿子，但又忍不住关心他，毕竟他是阿杨临终前最惦记的孩子。他管不了儿子，还不能管孙子吗？大郎是儿子现在唯的孩子，镇国公冷眼瞧这孩子跟郑玄时候差不多，也不是个好东西。唯的区别就是胆子没郑玄那么大，还不敢杀人，胆子点也好，至少还能管教的过来，不至于日后当个无法无天的孽畜。

    至于王四，镇国公先前不了解，这几天他派人打听了下，他看王四比谁都满意，镇国公最喜欢宽厚善良的孩子，唯的缺点就是被母姐养的略娇气，但长于妇人之的孩子总有点娇气，不是太大的问题，镇国公准备两个孩子起养。媳妇就专心给十七生嫡子，郑玄的嫡子才是镇国公最关注的孩子，大郎和王四都是镇国公准备培养来当嫡孙的伴读。

    王珞不知道自己阿弟已被镇国公看上，准备日后当自己儿子伴读，但她下意识的想拒绝镇国公的提议，她现在视国公府如龙潭虎穴，哪里肯再让弟弟留着？但镇国公又怎么会允许她拒绝，他道：“等四郎养好了身体，我就派人来接他。”着又指着陪在身边的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这两个孩子是府卫之子，自习武，以后就跟在四郎身边了。”有两个会武的伴读留在身边，也省得这孩子再次被吓病。

    王珞：“”这老郑家就不许别人拒绝吗？她决定等郑玄回来，跟郑玄商量，让他去拒绝镇国公，反正他们父子早成仇敌了。

    王珞回崔氏那里的时候，王四刚醒来，还没什么胃口，正靠在乳母怀里喝米油，看到王珞他眼睛亮，“阿姊。”

    王珞接过乳母的碗，看到里面全是浓浓的米油，她想了想先问王四：“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米糊糊？”

    王四点点头，哑着声音：“想。”

    王珞又问旁伺候的医女，“可以往里面加点米糊糊吗？”米油虽然清淡好消化，但是到底全是水，孩子喝会就会饿，加点米粉也能更扛饿，免得他睡到半饿醒了，更不利于休息，但也不能吃得太饱，毕竟他这会身体还弱。

    医女点头：“可以。”她本来是担心孩子吃不下米糊糊，王四愿意吃，自然是最好的。

    王珞也不敢多加，只往里面加了点细磨细筛过的稻米糊糊，搅拌成略稀薄的米糊，给四喂了点点，见他又困了，连忙换了衣服上床陪他起睡，王四靠在姐姐身上安心的睡了。王珞等王四彻底熟睡才出门去找崔氏。

    崔氏正盯着眼前打开的匣子发怔，见女儿出来了，连忙对女儿：“阿石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王珞扫了眼桌上两个打开的匣子，只是圣人赏赐的珍珠，只是临海给她的，里面是只兽角，王珞轻咦了声，拿起兽角细看，这只兽角入略沉，乌黑光亮、角质坚硬，气微清香而不腥，“这是犀牛角。”

    王珞没想临海居然把犀牛角给他们了，祖母出也太大方了。现在就算犀牛不是保护动物，也是极难获取的珍贵之物。犀牛攻击性十分强，想要获取犀牛角没那么容易，王珞将犀牛角和珍珠推给崔氏：“这是圣人和祖母给四的，阿娘替他收好吧。”

    崔氏：“这可不行，这些你收着。你串条珍珠链，或者做个珠簪都好看。”

    王珞笑了笑：“我不差这些东西。”她看了看天色：“我先回去了。”免得郑玄让人来找自己。王珞回院落时，郑玄也刚好回来，郑玄随口问王珞：“四郎身体好些了？”

    王珞：“好多了，刚才还吃了点米糊。”她顿了顿，又将镇国公的想法跟郑玄了，她委婉的：“四病了场，我想让他回家暂时休养段时间。”

    郑玄看着王珞，王珞仰头看着郑玄，郑玄微微笑道：“既然老头子想养就让他养好了，他养孩子挺不错的，我大兄就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王珞忍不住反驳道：“然后不听话就抽鞭子吗？”王珞没法想象王四变成世子那样。

    郑玄哈哈大笑：“你误会他了，他从不打孩子。”王珞看着郑玄，脸上全是不信，郑玄：“他真不打孩子。”

    王珞道：“他不打孩子，只打你？”

    郑玄微微颔首：“你得对，他只打我。”

    王珞：“”

    郑玄哂然道：“我大兄、二兄都是在他肩头长大的，只有我是被他揍大的。”大房都是没脑子的蠢货，老头子又偏袒大房，总会阿娘受委屈，阿娘受委屈，老头子就心疼，又不好去找大房麻烦，只能加倍补偿阿娘和兄长。郑玄听姑母过，他没出生前老头子是公认的慈父，反而阿娘对两位兄长要求更严厉些，他跟老头子大约是天生没缘分吧。

    王珞：“”是因为你的反社会人格吗？不过反社会人格的人做出来的事，确实不能让般人接受，尤其是镇国公那种看起来正直的有些迂腐的人。

    郑玄：“他教孩子还不错，你放心。”

    王珞摇头道：“可是我还想让四回家。”

    郑玄看了她会，伸摸了摸她的耳垂：“是担心四在郑家出事？”

    王珞默然，她也没准备隐瞒。

    郑玄轻嗤声：“要是旁人想对你下，你让你母亲和王四回了王家，他们下会不是更多？”

    王珞反驳道：“谁会没事对我母亲和四下？”

    郑玄莞尔：“那可不定，不定大房想报复，又不敢找我麻烦，就来找你母亲和弟弟麻烦了。”

    王珞知道郑玄是在忽悠自己，可郑玄的也确实又道理，大房那些人不能用常理推测。

    郑玄安抚她：“放心，之前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郑七在自己跟前都消失了十来年，他哪里想得起来这个废物？日后他会派人保护王四的。从杜氏和郑赢生母的事情上，郑玄得出个教训，他不止要看着身边人，还要连她亲近的家人也要看管起来，这样才能杜绝切隐患。

    这也是郑玄在两人成亲后，就把岳母和舅子都接来的主要原因。而且王四是郑玄看的儿子伴读对象，他虽然不够聪明，可性子软、又对娇娇千依百顺，又是自己养大的，这样的人当自己儿子伴读才最放心。

    下人虽然也不乏忠心之人，可奴才到底只是奴才，他不想自己儿子将来身边全是奴才环绕，总要有两个地位相当，又不失忠心的人。如果娇娇能现在怀孕，王四比自己儿子大岁，正好可以陪着儿子长大，年纪太也不会照顾孩子，他也不会亏待王四，日后总会给他个荣华富贵的前程。

    可以郑玄和镇国公想到块去了，不过郑玄开始就隔绝了自己庶子，而镇国公把庶孙也算进去了。郑玄揽着王珞的肩膀往里面走，“这几天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王珞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怎么突然问自己身体了？“没有。”

    郑玄暗忖看来还要等上几天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