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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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镖局上下都忙活起来, 晚间置办了好大一场接风宴, 内外摆了几十桌, 上到几位镖头, 下到杂扫地的, 均有一席。

    众人谈笑风生,又讲些逸闻趣事,好不快活,一直闹到四更天方毕。

    虽然闹得凶,不过大家都有分寸,并没有喝醉。晚饭结束后,赵恒跟唐宫两个人一起去屋里话。

    “江湖上都传遍了,听三当家的反了?”唐宫接了赵恒递过来的茶, 喝了一口,“出什么事儿了?”

    自家兄弟自己知道, 赵恒从来都不是容不下人的, 不然头一个反的就该是他了。

    赵恒也不瞒他, 三言两语把事情明白了,唐宫听后就把大腿一拍,一副我早什么来着的样子。

    “以前我就过,你这什么事儿都自己抗的性子不好, 屁事儿不往外漏一点儿,若是碰见二当家他们那种明白人倒也罢了, 自然领你的情。可天底下混账人不也挺多的么?你不, 饶是没了半条命, 人家还以为你占了贪大的便宜呢!当年那娘们儿反咬你一口,若是我还没走”

    “事情都过去了,”赵恒断他,“再,你不也给我出气了么?”

    唐宫一挑眉,“呦,你都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那样的事?大半夜给人剃头,脖子上割破皮的,家里都砸的稀巴烂,墙上还泼狗血……”赵恒笑着摇头,有些无奈。

    “我就是瞧不上他们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熊样儿!一窝子男盗女娼狼狈为奸,当初若不是你瞧在同僚面儿上出手,那泼妇早死了!她倒好,给人一吓就反水,污蔑你非礼,叫你遭人耻笑!倒不如当时就叫嚷出去,是生是死且由她!”唐宫越越气,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

    赵恒苦笑一声,也有点后悔,“这点我倒是不如你果决,不过都这么些年了,如今想改也改不了了。”

    唐宫嗤了一声,拿指头点着他,“哪里是改不了,我看是不想改。”

    顿了顿又道:“早前那郭赛我也见过两回,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有些阴沉,心思又太重了,即便这回忍下去,发作也是早晚的事儿。”

    赵恒仰面靠着椅背叹了口气,倒没什么。

    唐宫想了一回,:“我也有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回头就放出风去,叫他们也都留意着。这样不忠不义的货色,总不能叫他再去别处祸害。”

    但凡闯荡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像郭赛这样对大哥不敬,还伤害兄弟的,谁都瞧不起。

    两人静静地喝了杯茶,赵恒才笑着另起话题,“你也这么大了,怎么,没想着成个家吗?”

    唐宫哈哈大笑,“成了总镖头,反倒更婆妈了,怎么,如今连保媒拉纤的活儿也要一发做了么?”

    赵恒也笑,“怎么,我还做不得么?”

    两人就都笑了。

    “在外头飘得多了,总有厌倦的时候,也该成个家了。”赵恒又了遍。

    唐宫就调笑道:“也不知赵大媒人有无绝色的好姑娘介绍给在下的。”

    “红颜易老,便是如今再好看的姑娘,过些年照样会年老。以色取人未免轻薄了些。”赵恒摇头。

    “你不懂,”唐宫啧啧几声,一本正经道,“这姑娘年轻的时候好看,即便老了也是个好看的老太太!既然要过一辈子,自然是要找个看着顺眼的,不然几十年如一日,总是朝夕相处的,岂不是憋屈死?”

    竟还有这样的歪理?

    赵恒听得目瞪口呆。

    唐宫十分得意的笑了,又正色道:“起来,如今我心里倒还真有个合适的人,这大媒,恐怕还真得老赵你来保!”

    “哦?”赵恒一挑眉,也来了兴致,“你倒那姑娘姓甚名谁家居何处,若果然是桩好姻缘,我便是做一回媒人又如何?”

    “哈哈哈,一言为定,”唐宫大笑几声,“便是今儿见的那位江姑娘!”

    “她不成。”话音刚落,赵恒就微微笑着摇头。

    “为何不成?”唐宫一摊手,“男未婚女未嫁,我虽不好自己一表人才,可也看得过去。好歹也算文武双全,也攒了些个家底,如何不成?”

    赵恒端着茶盏直勾勾的看他,也不话。

    俩人就这么沉默着对视半天,唐宫忽然迸发出一阵猛烈的大笑,一边笑一边拍大腿,“哈哈哈哈,果然有趣,有趣有趣!没想到素来不在意儿女私情的老赵你如今也成了绕指柔。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你同那位江姑娘眉目传情?只不知什么时候办喜事,我也来讨杯喜酒喝喝,回头若是有了大侄儿,也别忘了告知我一声,该有的礼那绝不能缺了。”

    到胭脂,赵恒的眼神不自觉柔和许多,“她还呢,得等等。”

    徐峰他们回来之后,镖局一下子就热闹了,人来人往的,脸上也都透着喜气儿,正经像要过年了。

    这日一大早,胭脂就被门外的斗声吵醒了,麻利的穿了衣裳推开门一看,果然是卢娇和胭虎在那里砰砰嗙嗙的。

    她就有些无奈,“你们两个再不能在一处的,不是唇枪舌剑便是拳来脚往,总没个安静时候。快停了吧,都去洗洗,也该吃早饭了,心出真火儿来恼了。”

    “我才不会同女子一般计较!”胭虎嚷道。

    “哎你这话的有意思,”卢娇扬着眉毛笑道,“偏偏你就是不过我这个女子,挣钱也挣不过你姐这个女子,这话却好笑了。”

    “你!”胭虎脸涨得通红,“二哥都同我了,你的武艺是连起来的,我今年才学,本就晚了的,如何能比?你也不必太过得意,假以时日,我未必不会超过你。”

    着,就气鼓鼓的洗手去了。

    听了他的这些话,卢娇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反唇相讥,表情竟有些郑重了。

    “怎的了,可是给他气着了?”胭脂有些担忧的问,“那子是个驴脾气,话没轻没重的,我替他给你配个不是。”

    “不是,”卢娇摇摇头,又微微叹了口气,“他的是真的。我之所以如今还能压着他,也不过是因习武占了便宜,那子正经学武至今,满满算也不过五个月,可已然入门。如是不知情的,有谁会看出这子不久前还是个正正经经的门外汉,连扎马步都不标准呢?”

    所以有的时候,天分这种东西,真的叫人又爱又恨。

    而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天分出众又极其拼命的人。

    胭脂认真看了她一会儿,才:“四姐,你知我于此道了解不深,便是劝,恐怕也劝不到点子上,可在我心里,你着实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卢娇沉默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着揉她的脸,“哎呦好轻容,你可真好!来来来,我们今晚还是一床睡!”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姐!”才刚去外头井边洗脸的胭虎去而复返,脸上还挂着水珠,一脸怒意的瞪着卢娇抱着自家姐姐的胳膊,“快些放开!”

    卢娇非但没有松开胳膊,反而直接抱着胭脂原地转了几个圈儿,又十足挑衅的对胭虎道:“臭子,你可知道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日日都搂着你姐姐睡!哈哈哈!”

    胭虎被气的哇哇大叫,直她是登徒子,又操着刀要来跟她比武,院子里又乱成一团。

    胭脂看的无奈,只好先叫莲花去准备饭,好容易吃完了,就带着莲花和梅朵去香粉宅。

    如今的脂粉匣子已经卖到第二批,虽然没了一开始那抢购的风潮,可每日也总能卖出几个,还有许多过往行人慕名前来,销路很是不错。

    胭脂去找张掌柜商议过年期间的事宜,结果一见面就吃了一惊,“张掌柜,怎的敷这样厚的粉?”

    作为脂粉铺子的掌柜,张掌柜平时固然也喜欢扮,可今儿明显太过了些,就见她一反常态的涂了满脸厚重的白/粉,脸上的褶子都被填平了,也不敢笑,一话就扑簌簌往下掉。

    张掌柜今天直接没去前头,除非有重要的人来,绝不主动露面的。

    招呼胭脂去了里间,张掌柜才叫苦连天道:“许是到了年纪,这几日我面上起了许多斑,当真没脸见人了。”

    “竟这样严重?”胭脂诧异道。

    “可不是!”张掌柜起这个也是长吁短叹,“以前不是没有,毕竟都这个岁数的人了,又不是什么天生丽质的,可许是近来忙得很,竟是以前的数倍!”

    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着胭脂的胳膊问道:“江姑娘,你精于此道,可知晓什么祛斑的方子?好歹救我一救。”

    祛斑的方子?

    胭脂想了一想,竟还真有几个,不过长斑的毕竟是少数,常人用也无益,也没大放在心上。

    张掌柜一听,喜不自胜,只双手合十的念佛,又求她发发慈悲。

    哭笑不得的胭脂推辞不掉,只尽力一试,却不敢保证一定有用。

    因个人体质不同,长斑的缘故也不尽相同,或许同样的方子对一个人有奇效,对另一个人一点儿作用也没有,这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