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身世犹可恨
落尘听后也有些不解,但她想再询问时,洛東却站了起来,拂袖敛容:“落尘姑娘,你先且出去吧,老夫有些私话需与萱儿说!”
他口中一句萱儿叫得如此亲昵,让金萱甚为反感,眉头微皱,嗔道:“若不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其他甚么话不说也罢!”也不理会洛東,便出了草庐,准备下山去。
落尘总觉得如此就走仿佛有些不礼貌,便特地向洛東告谢,但那洛東神色凄迷,仿佛对落尘并不放在心上,她也就不便打扰,准备和金萱等人一同下山。
刚走没几步时,便见几个城廷护卫朝她们迎面走来,金萱和子崎见到他们便知是城父所派来的人。
金萱心下有气,不予理会他们,然而那几个侍卫只是恭敬地朝她和子崎行了礼,便越过他们直上山顶而去,金萱起初不以为意,心想这洛東被城父困居在此,这些侍卫来查看这洛東是否逃将出去也属理所当然,但走得片刻后金萱却心下犯疑:“不对,我们最初进结界时分明这结界是这通灵神怪自己打开放他们进去的,倘若他当真是被父亲囚禁于此,又岂会能自己打开结界?那么这些侍卫便是……”
落尘也心下存疑,忙道:“你说得很对,我们快回去!”
当他们回到无神山的竹屋时,当真便见到这几位随行的城廷护卫仓惶着从竹屋内快步走出,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长剑,剑锋上殷红鲜血夺目而慑人心魄,众人的心都紧了,而金萱虽然不喜这通灵神怪,但知道他可能已殒命还是有些不忍。
那几个城廷护卫突然见到去而复返的少主金萱和世子子崎,顿时吓得面如死灰,立刻跪下请罪:“罪臣未随少主一并离开,还请恕罪!”
金萱怒问:“你们将那通灵神怪如何了?”
这几个城廷护卫心想瞒不过少主,只得如实回复:“是城主下的命令,并且这通灵神怪本便罪大恶极,属下也只是执行法令而已!”
不知为何,金萱突然愤怒异常,她双袖一拂,顿时灵力倾泻而出,将那批护卫撂翻在地,随后疾步朝竹屋中快步走去。落尘等人也跟随着快步进入草庐。
而一进入草庐,映入眼帘的便是血染全身的通灵神怪,此刻的他委顿在地,却也不知是死是活。
落尘忙走到他身前,运灵力为其疗伤,但身上剑伤实在太重,每一剑都刺中了要害,是以即便是在纯净灵力的治疗下,伤口竟也无法愈合。
落尘忙将自己体内的花竹召唤出来,让花竹运用红花力量治愈这通灵神怪,片刻后,这洛東便醒了过来,花竹收了灵力,嗔怪道:“主姐姐,你咋每次都将我叫出来去救这些不相干的人!”
落尘拉着她手,歉然内疚:“不好意思,花竹,又让你受累了!”
花竹嘟了嘟嘴,也不再理会。
洛東睁眼见到落尘,面上露出凄凉的笑意:“原来我还未死,哎,这又是何苦救活我来,我死了倒也可以去陪素嫣了,她一个人在地下,定是寂寞伤心得很,我陪她,她也不会难过了。”
金萱一听他提及自己母亲,甚为气恼:“放肆,我母亲的名字又岂是你随意可称呼的?”她嘴上如此说,但见到他终于活转过来,却也放心下来。
通灵神怪神色却是极其复杂,既是伤心又是遗憾,叹道:“萱儿,你且听我说!你体内拥有金魔圣尊的血,或许不久后你体内的血魔之血便会苏醒了,到时候天下便会尽知金魔圣尊便是金昭城的少主金萱。”
此言一出,不仅金萱惊讶异常,就连落尘等人都是惊惧难定,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从血瀛国建国五千年来,血魔与王位继承人或城郡继承人从不共体,便是怕将来主宰天下以及城郡的权利者会因拥有了血魔的力量而造成祸患,不然有朝一日如果不幸堕入了魔道,那天下便会覆灭在其手里。
所以金萱既然是金昭城的下任继承人,将来的城主,又岂会成为血魔,并且上任血魔离世后,其魂魄便由天女带走选择合适的宿体进行投胎,但天女无论如何是不会违反《御灋典籍》将其投胎至王族血脉或者城郡血脉的,可是为何金萱却成了血魔之金魔呢?
落尘无法相信:“前辈是否弄错了,金萱是金昭城的少主,将来的城主,又岂会成为血魔?”
通灵神怪叹了口气:“为何会如此,我也不知,本来你是不会投身到城郡继承人血脉中,但是你母后在怀你时,有一日,在睡梦中有一人将上任血魔的三魂七魄强行投胎至你母亲的体内,血魔的血脉是和王者的血脉水火不容的,所以自此之后,你母亲便体弱多病,你父亲心知你将来出世会成为祸患,本让素嫣舍去你,但素嫣岂可舍得扼杀自己孩儿,因此坚持将你生下,但是你体内的血魔之气太过强盛,是以反噬了你母亲的本体,也因此,你母后在你出世后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我想这也是为何她那么早就故去的原因,可惜的是她最后的时光里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实乃此生憾事!”
落尘觉得此事竟然跟王后有异曲同工之处,忙小心问道:“我曾听言王后十五年前生产时也中了魔气,所以才导致她气息紊乱,到如今灵力耗尽,命有危殆,莫非也跟金萱母亲一样?”
洛東点了点头:“当年我预言到红魔圣尊降世于帝王家,便知难逃此劫,世人都说我是惧怕被王处死所以才潜逃出王廷,实不知与此同时,我也推算到了金魔降世于金昭城,而素嫣也命在旦夕,我自然放心不下素嫣,倘若当年我不离开王廷的话,王定会为了保全公主而杀了我,那我此生怕是连见素嫣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了,只可惜我赶到金昭城时,本想救素嫣性命,却一直被岳巽拦着,倘若当年我见着了她,或许她也就不用那么早便殒命。”
此时此刻,金萱听到这样的讯息,不免面色惨白,双手微微颤栗,如海棠花开的绝俗面容犹如风吹静湖,泛起阵阵涟漪,她颤抖道:“你…你胡说!”
通灵神怪双眼朦胧,仿佛比金萱更为悲痛。
落尘万料不到金萱居然会是血魔之一的金魔,血魔与王侯血脉不可共存,按照《御灋典籍》自当除灭其魂体,然后带走血魔的三魂七魄,寻找下一个宿主,可是真要除灭这个女孩,她万万做不到。
落尘此刻方想起那些廷尉刺杀他之事,问他:“莫非那些廷尉要伤你性命,便也是因此事有关,深怕你会泄露了金萱的机密,但岳巽城主若是知道你如此为金萱着想,他定不会再下此杀手。”
通灵神怪却是凄然一笑:“他杀我之心早已有之,当年我来到这无神山,布下结界,为的便是不让他骚扰到我清修。”
他望了一眼金萱:“萱儿,我知道你定想知道我与你娘亲之间的事,我便说于你听,或许你便能理解我一二了。”
金萱确实想知道他与母亲的事,但自己再傻也能猜测到他与母亲有不伦常的恋情,如此多的外人在场,若他们知晓了去,定会有损母亲的清誉。
她只是朝落尘瞧了一眼,落尘却也明白了过来:“前辈与金萱必有许多话要说,我等便在外等候,有何事体可直呼便是。”便和子崎天凌退了出去。
通灵神怪见众人走后,才缓缓道:“其实我与你母亲是自小认识的,我们本是一同修道的师兄妹,本也是情投意合,但十年前,你父亲因被妖魔所伤,因此被送上山来让我师傅救治,且不料在这段时间里,他却迷恋上了素嫣的美貌,硬要娶她为妻,素嫣自是不许,但是,哎,冤孽,这岳巽为了得到素嫣,竟然趁其不备让她喝下了”十里红尘“,然后便亵渎了素嫣,最终怀了你,素嫣自是不得不放弃修行,委身嫁于岳巽,而我黯然神伤,便离开了此地去了平都,机缘巧合下成了神宿厅的祝神司,后来推算到素嫣所怀的是血魔胎体时,我便立时潜回了金昭城,只可惜我终是没能救得了她的性命。”
这番话,说者痛心疾首,听者却也是苦楚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