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大婚心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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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清远订婚宴只有一天了,落尘纵然想开了许多,可心下总有些郁郁,身在这洞窟中也觉度日如年,惶惶难安。

    而等到日中时,却见一个婀娜的黄衣女子款款从崖下提着竹篮走了上来,当她走到洞窟前往里瞧去,见到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落尘时不免‘啊’的一声轻呼了出来,道:“尘儿妹妹,这些时日不见,你怎变成这般模样?”

    落尘抬眼细细瞧去,但见她明眸皓齿,肤如白雪,雾鬓风鬟,气色红润,好个如画中走出的绝色女子,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金烈之女金采妮。

    自从自己被囚禁在这洞窟后,已将近一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落尘不免有些欣喜也有些感叹,她也自惭形秽得很,尴尬笑道:“这世上有哪个囚徒能光鲜亮丽地活着,不过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金采妮听得如此自曝自弃之言,难免宽慰她:“都是姐姐不好,这段时日总该来多瞧瞧妹妹你的,但是门中规矩深严,我一直求肯飞阳师伯让我来看望你,可他总是不允,今朝之所以能上来还是托了鸣凨师伯的福,清远和曲疏定亲,师伯也就心下高兴,思过崖看管便不那么严,所以我才能上得来,若是往日怕是万万不行的。”

    落尘凄冷一笑,显得有气无力:“这倒是我托了他的福?可真是讽刺!”

    金采妮见落尘神色有异,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啊,对不起,妹妹,清远定亲一事我…哎,你早晚都会知的,此时说于你听你别太难过!”

    落尘摇了摇头:“我何须难过,我与清远本来就不曾有过什么,怎会难过?”

    金采妮叹了口气:“也是,妹妹心里装的是少君沧旻,又岂会在乎清远,但想不到这清远移情别恋这般快,以前他对你可是痴心得紧,想不到这才一年便变了性子,哎,可见天下男儿皆薄幸,更何况妹妹如今被囚于此,无论是谁恐怕也不会再将心思放到你身上。”

    这金采妮不说还好,一说却全然戳中了落尘的痛处,但或许落尘早想得通透了,即便被她如此一说,她也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金采妮见不到落尘面上变化,不由得歉然道:“我说得是否过多了,我不是有意的,好了,这些人不提了。”她顿了一顿,“今日见妹妹,跟我好像生分了许多,你是否因之前破魂剑一事心里还在怨怪我?当年破魂剑确然是丢了,我…”

    落尘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姐姐多想了,过往之事提它又有何意?并且这一切是龙毓晞所为,她要置我于死地,是我自己太大意,又怪得谁来?”

    金采妮眉头紧锁:“妹妹可能还不知,现今血瀛国王上刚薨逝,这几日各州郡还有周边小国皆派使臣前往王都,一是追悼先王,二是恭贺新主即将登基,这新主便是龙毓晞,再过一月她便荣登为血瀛国的王上,主宰这血瀛天下,所以妹妹这冤屈,恐怕…”

    落尘知道金采妮是想说,如今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是未来的新王,一个王要一个蝼蚁的性命,轻而易举,所以一旦这龙毓晞登基为王,恐怕她便立刻要取自己性命,所以金采妮所说也在情理之中。

    她淡漠一笑:“姐姐是怕她一成血瀛国新王便会对我下杀手么?也不知为何,这龙毓晞对我倒一直上心得紧,莫非我前世跟她是怨仇?”

    金采妮神思不定,问道:“妹妹难道不怕么?”

    落尘却侧头看着一望无际的群山,站了起来:“若论死,当初在天灵山时我几次死里逃生,如今我的命也如那砧上鱼肉,所以又有何惧?”

    金采妮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妹妹有此豁然的胸襟倒令我佩服,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我今日来是为姐姐带些有用的物事。”

    她将篮中的东西一一取出,却是干净漂亮的裙褥、梳妆用品、精致的吃食,起身对落尘道:“稍后我留给看守的弟子,让他们打开结界顺道给你送进来,这洞窟里日子清苦,妹妹本若天仙般的人物,怎能被这些陈年污秽脏乱了容颜,就算他清远定亲忘记了妹妹,妹妹也要打扮得清丽绝俗,绝不输那曲疏了去。”

    采妮的心思落尘不是很懂,自己身在这洞窟,打扮得再好看,那清远不能瞧见,又有何用呢?她本想拒绝,但想到再过几日便是师傅仙逝一年的忌日,自己该当为他老人家梳洗装扮以示敬重才对,因此也就不拒绝采妮好意:“姐姐既要帮我,可否再帮我向那看守弟子给要几桶水来,我也可好生梳洗一番,去下这一身的污秽之气。”

    采妮以为她果真在乎清远,自然满口答应,她离开后给了几两银子给看守的弟子,那弟子想到这落尘都已成了囚徒,居然还好面子要净身洗簌,甚觉好笑,心想纵然你有几分姿色,但打扮再好看恐怕除了饱他们的眼福之外也无闻问津,又何必多此一举。

    但虽心下蔑视,终究收了金采妮好处,又觉不是大事,所以也就为落尘送了几桶水上去。

    落尘趁着月黑之时,便好生洗簌一番,然后换上采妮送来的裙褥,顿觉神清气爽,但又想到明日即是清远的订婚之日,她不免心里落寞,倒想如今你新娶美妻,又如何再记得被囚困在此地的我呢?

    天亮时,落尘在一阵弦乐声中醒了过来,乐声动听悦耳,想来是门中弟子在合奏曲子恭祝清远迎娶新妇,落尘无法想象此刻身穿红袍的清远该是怎般模样?而新婚的他可曾记得在这石崖上囚困的自己?想到此,落尘不免哀戚一笑,心想他如今娇妻在怀,又怎会记得自己?

    即将到午时时,看守的弟子为她送来了喜酒喜菜,当看守弟子见到梳妆打扮后的落尘迎着阳光而立时,倒也为她的倾世容颜而惊叹片刻,可是惊羡归惊羡,即便对方再美,又有谁会对阶下囚萌生好感。

    见到打扮清爽的落尘,不免讥笑道:“早听闻你曾经对碧落峰的清远师兄有些情义,起初只当是玩笑,想不到今日见你这般,不信也不行,可是你也别妄想了,你再美也不是天下第一富商之女,更不是当今公主的爱徒,清远师兄又岂会对你有意,不过你这般一打扮倒颇有几分姿色,就算清远师兄不能瞧见,我们几人能饱一饱眼福也是可以的。”说完不免讥笑一番。

    落尘脸色铁青,曾经的她在天玄门乃众弟子的长辈,无论谁都会礼让几分,可如今却被这些第三代弟子如此调小戏弄,真恨不得将这几人好生教训一番,但自己被囚洞窟,无能为力,只得走进洞深处,不理会这几人。

    到午时时,便听得山下传来鼓乐唢呐之声,想必已到了迎亲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