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献身于少君
落尘看她神色有异,收了周身光芒,“姐姐不高兴了么?”
金采妮回过神来,面上浅浅一笑,“不,我岂会不高兴,我只是太过高兴一时未反应过来而已,如今妹妹脱去凡身,有如此造化,实在世间罕见,既然如此,何不择一处仙山就此遁世修炼,何必再在这凡间蒙尘,浊了你这周身的仙气呢?”
落尘知道采妮意思,她又何尝不想,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龙毓晞会这般就放过她么?
她叹了口气,“姐姐说的是,但是现下这几千人性命我不能抛下不管,待先安顿好他们再说吧!”
“妹妹当真不贪恋这血瀛国王位?”金采妮目光灼灼,带着摄魂的气魄,言语冷淡,倒让落尘听着倒抽了口凉气,她顿了一顿,“我从未想过我要做一国之王,虽然小的时候师傅也对我教授了许多治国安邦的法子,想必他老人家一开始就知道我身份,想着我以后若登上王位可以好好治理这天下,可是这泱泱大国我如何有这般能耐治理得了?恐怕也是白白枉费了师傅一番心血!”
“那妹妹难道也对天玄门掌门之位无意么?”金采妮步步紧问。
落尘秀眉微皱,心想采妮为何有此一问?她早就被鸣凨大师兄赶出师门,现在的她别说回登位掌门了,就连重回师门都是艰难,这一问岂不有些荒唐么,但她也不愿拂了采妮的意,还是耐心回道:“若有朝一日师兄们肯让我回天玄门,我倒愿意重回玉华峰,至于掌门,我从未想过!”
金采妮嘴角无意地一扬,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宽慰道:“相信师伯他们会原谅你的,你不必忧心!”
落尘虽然知道要求得众位师兄的谅解并非易事,并且如今自己已然与龙毓晞为敌,他们不帮着龙毓晞对付她就已不错,又怎会谅解她允她回天玄门呢?但是她还是将心事藏在心中,嫣然一笑:“放心,我也相信师兄们终有一日会明白所有事情真相的!”
金采妮神色一凛,有几分异动,但很快又恢复笑颜,漫不经心地道:“对了,妹妹,其实姐姐一直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其实他对你的感情实则深得紧,他为了你散去了无妄神山所有的侍女,他说云宫之中只想看到你一人的身影,便已足矣,所以…你若对他有情,该当好生待他!”她顿了一顿,续道:“还有,你小时在昆仑山掉入深海,其实是他救的你,并非是我,那时为了让你借我破魂剑,便对你撒了个谎,你会不会怪我?”
落尘神色猝变,心里一丝异动划过,心思有些恍惚,让她沉沦于过去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瞬息间时光流转,陷入过往的记忆,神思缥缈。
“你说他…他…”落尘心里有所触动,泪光盈盈,往事涌上心头,千思万绪,如何理清?
“姐姐知道其实妹妹你一直对沧旻有情的,从初遇他那时起,你便倾心于他,自此后日夜思恋,所以直到他将你带回无妄神山,妹妹也甘愿献身于他,那夜你们缠绵在一起时,我正好碰见,才知原来妹妹的心里一直都有沧旻,而他的心里也一直有你,我起初心下有几分伤心也有几分怨恨,所以才一心助妹妹离开无妄神山,但是如今我想通了,既然他心里只有妹妹,而妹妹的心里也只有他,我又何必再自苦,所以离开了无妄山!”金采妮言语柔和温柔,说得极为动情,可落尘听着却脸色惨白,立刻反驳道:“姐姐误会那晚了,我并不曾与他怎般…”
“妹妹何必害羞,你们相互有情,你将你给了他,也是情理中事,我们修炼之人从来不拘小节,纵然未成婚又何妨,只可惜的是他的正妃始终是神鹿族人,妹妹纵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却也只能委屈做侧妃!”金采妮言语婉转,柔声细语,听着却让人觉得她是倾心为落尘着想,在苦苦劝解着。
“姐姐在胡言些甚么,我从未与他…”话语未落,却见营帐被撩起,璟尧从外走了进来,他目光深邃清冷,定定地瞧着落尘,气势凌人地朝她一步一步地走进,那气魄直压得落尘心口都有点吃疼。
落尘有些慌乱,神色惊慌,她不知道方才采妮那些话他是否听到了,他会不会误以为自己跟沧旻真的有何纠葛,会不会认为自己真的对他投怀送抱,她心下既是惶惑又是心急,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心难定过。
金采妮见到璟尧,朝他欠身行了一礼,面色也有些惊慌,忙解释道:“方才我与妹妹说着私房话,却不知圣君在此,那些都是我自言自语,圣君定不要当真,误会了妹妹!”
璟尧左手一挥,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随后声音一沉,厉色道:“请金姑娘出去!”
被如此责令,金采妮面上漾起一层冷凝之色,但还是欠了欠身,退出了营帐,只留下落尘和璟尧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心却仿佛隔了一汪深海,纵然有帆船破浪,可也抵不过风劲水阻,彼此只能摇首却不能靠近。
“你是知道的,我并没有和她…”这等羞愧之事落尘如何说得出口,并且以她的自尊心她又岂愿解释,她认为只要他信任她,定不会相信采妮之言,若他不信,自己怎般解释又有何意?她不愿奢求他的爱,更不愿再爱前低头。
璟尧一步步走上前,突然右手一出,便紧紧抓住了落尘手,因为太过激动手上力道极大,竟弄得落尘甚为疼痛,落尘想挣脱开,璟尧却突然将她放倒在地下,然后压在她身上,目光森冷地逼问着她:“你当真如此爱他么?你要记住你已经是我的人!”
泪水瞬间滑落,并不是为他如此蛮横地对待自己,而是她却无法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会这般不信任她,她忍住心中悲痛,颤声道:“所以…你也相信采妮的话,认为我跟他纠缠不清,如若我心里真还有他,当初他来寻我时,我便跟他走了,何须等到现在,何须。”她本想说何须在定坤山时将自己许了他,可这样的话她却不想再说,侧过头去不愿再跟璟尧解释,任凭泪水滑落面庞,湿润了璟尧枕着她头的长袖。
璟尧俯近落尘耳侧,低声道:“我璟尧至死都会信任我夫人,但夫人此刻必须听我的,作出你我二人为此事情义断绝的样子!”
落尘心下惶惑,怔怔地瞧着璟尧,有些无法理解,“为何?”
璟尧歉然一笑,用手指拨了拨落尘被眼泪润湿的头发,低首亲吻,“夫人莫问,乖乖听夫君话便是,稍后夫君会说些刺耳难听的话,夫人莫生气!”随后起身将落尘一把推开,因为用力过度,竟将落尘推倒在议事案上,怒道:“你既然将你许了那少君,此生与我便再无干系,我将你护送到安全之地后,便两不相欠!”
落尘虽不知璟尧何意,但心想他既然这般做定是有何缘法,便顺从他意思,泫泪欲滴,“好,亏我如此倾心待你,却未想到原来你我之间却连半分信任都做不到,自此后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你回你的王都吧,去做你的王君,何必再跟着我这个罪逆之人。”
璟尧回首看着美若玫瑰,伤若昙花的落尘,纵然只是作伪,可心下也有几分凄楚,长袖一拂,便出了营帐,一出营帐,却见账外九书、子崎等人都候在此处,子崎见璟尧如此伤小师祖的心,他虽然怕这璟尧,可还是大着胆子训斥道:“小师祖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她从来不会轻易欢喜人,纵然以往小师祖所喜非人,但如今却也瞧得出她对你是一片赤诚,为了你闯祭天台,日日割血替你祛除寒毒,倘若她心里没你的话,又岂会做这些?”
璟尧突然停住步子,转身面向子崎,一脸阴郁,直压得子崎有些难以呼吸般,“你的小师祖对我不过是感激之情,对那少君沧旻才是倾心相许,本君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夺人所爱,你们都不必再说了,若让军中将士都知晓她与少君之间的纠葛,怕毁了她的清誉,也会让军心不稳!”
璟尧独自回了营帐,命侯云让兵士守住,暂且不让人进来,他一进营帐后,便将本放在他体内虚空中的花竹和九道都放了出来。
花竹和九道一得自由,便欢喜起来,却也抱怨道:“主人,你不能每次一没事就将我们关进你的虚空,我们也是有人权自由的!”
璟尧在长案前坐下,准备写一封送往金昭城命负责裴氏产业的管事按照他的要求送粮草过来,提笔边写便朝花竹和九道道:“你们两人,尤其是花竹你,跟我好生说下落尘她那同门弟子金采妮之事!”
花竹一听到金采妮的名字,双眼圆睁,凑近璟尧,急问起来:“这女人又为难主姐姐了么?”
璟尧饶有兴味地看了花竹一眼,停下笔,“哦?这么说她以前为难过你家主人?”
“那可不是,这女人坏得紧,我三番四次跟主姐姐说过,可主姐姐心地仁善,却总是不信我!”想到每次她让落尘离金采妮远一点的时候,主姐姐都对她训斥,她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毕竟主人竟不相信她而选择相信采妮。
“那你将你知道的都给我细细道来,一件事也别落下!”璟尧提笔继续写着书信,边写边侧耳听着。
“因为主姐姐总是将我放在她虚空中,所以知之不多,我便将我知道的告诉你,第一次是在拜师大典上,主姐姐跟那女人对战,主姐姐将她师傅的破魂剑借给她用,那时候主姐姐本就受了梭骨针的伤,并且已经败在她手下,可那女人还是不依不饶地要取姐姐性命,还好姐姐的师傅及时阻止,还有当年主姐姐从天灵山回到天玄门后,所有人都冤枉是姐姐害了她师傅,证据就是是破魂剑伤了师尊他老人家,可破魂剑早就给了那女人,又怎会是姐姐的错,最后还有魔族攻上天玄门时,姐姐身上的那套‘宝光天衣’,差点便害了她性命,那套裙褥其实就是那女人送给姐姐的,这次昧火丸的事,也是她金采妮给姐姐服下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花竹将自己所有记得的都告诉了璟尧,俯身在他身侧,眨巴着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圣君是要对付这女人了么?那真是好极了,主姐姐心肠软,又太过容易信任人,便总是受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