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试探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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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城辅见世子迟迟不应,更是紧紧催促道:“世子,所谓鸠占鹊巢,客占主位便是此理,如若多留她一日,便只会让她觊觎城廷多一分,如若犹疑不定,她恐怕会伤及世子和城主性命,请世子不要犹疑,将这落尘大军驱逐出金昭城,她以后生死都与我金昭城无关,我等不上报王廷不亲自处决她便已是对她最大的恩德!”

    大殿背后的落尘听得这些灼灼之词,仿佛又觉回到了六年前,在天玄门大殿中,自己被众师兄还有少君龙毓晞控诉了三条莫须有的罪名,从而将她囚禁在思过崖,这段往事对她来说犹如穿胸一剑,即便岁月好了伤口,却好不了那疼痛之感。

    如今六年过去,往昔的一幕又在大殿上上演,她心中伤痛之极,也感慨之极,心想其实自己无论怎般努力,倘若处于弱势就势必会被人踩在脚下随意蹂躏,只有强大自己才不会被人如此污蔑而无反击之力,六年前她孤立无援,可如今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有璟尧在身边,有聂大哥誓死相护,她岂可再做他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子崎抑制着心中的愤怒,看向站于左首的崔堇,眼中带着祈求,他希望有人能替小师祖说话,哪怕只有一人,也比群臣皆反对要好。

    崔堇迎上少主的目光,神色一暗,心中也有些犹疑不定,毕竟兹事体大,他官位较低,人微言轻,未必会有用,但是为将者的血性却又告诉他,不能缩头藏躲,因此出列回禀道:“末将以为,落尘一行人不管是否与魔族勾结,但他们助我城退去魔族却是真,我城乃信义之邦,不能因此反而对施恩者不予报答,下臣以为,该当从少主所言,上书王廷,至于功过论断,交于王廷决裁,结果如何,我臣也无法加以干涉!”

    得到崔堇支持,子崎有些喜出望外,仿佛终于看到一线曙光一般,而处在大殿背后的落尘,听得这崔堇一番言论,虽然也不是甚高明的法子,但至于他是正义的,而不是像其他朝臣一样,冷酷而势力。

    但是上报王廷?落尘不由得轻蔑一笑,心想上报又如何,那龙毓晞岂会因她相救金昭城而免除她的罪过,当初自己相救神鹿族时,她都能嫁祸陷害,更何况是现在,所以这上书不报还好,一报恐怕会牵连金昭城。

    落尘自然也知道子崎想帮助她的心意,但是她的命运还有她与龙毓晞之间的仇怨又岂是子崎能解决得了的,正欲出大殿予于阻止时,璟尧却将她拦住,“你此时若现身,只会引起群臣更加不满,待议事结束后我们再谋定也不迟!”

    落尘点头应允,朝大殿上的子崎示意,用灵力朝他传话,告知他不必与群臣商量她的事,子崎有些不愿,但见师祖眼神凌厉,威严凛然,不敢忤逆,只得答应,便朝群臣道:“此事暂且不提,此次魔族虽退去,但料比他们不会去而复返,众将这几日定好生查探,莫再让魔族有机踏入我们金昭城地界!”

    城辅一听此言,更是心中疑窦丛生,“臣有一事不明,这魔族并非是从城门攻入,而是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城廷,莫非是天将失职,让他们从空中闯入,而飞将却玩忽职守,导致魔族入侵!”

    崔堇一听此言,心下恚怒,“城辅是怀疑我等故意放魔族入我城地界的么?哼,我崔堇敢拿性命担保,空中防卫密不透风,连个鸟雀都不曾放过,更何况是上万的魔族大军!”

    城辅也是冷哼一笑,不屑道:“那敢问魔族是如何进入我城地界的?”

    崔堇也不知情况,所以无法回答,只是被冤枉,气得双颊通红,怒道:“城辅是在怀疑本将么?”

    城辅冷笑一声,拂了拂长袍,“本臣不敢,但魔族悄无声息地攻入城廷却是不争的事实,崔参将若想洗脱嫌弃,便查出魔族侵入城廷的真正方式吧!”

    崔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抑着怒气,“本将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大殿背后的落尘和璟尧听得两人的争论,也开始沉思,尤其是璟尧,面上现出了阴沉而飘忽不定的神色,那眸子中闪烁着光芒,仿佛要将人吸入他的瞳孔中一般。

    落尘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低声询问道:“你是知道了甚么么?”

    璟尧不置可否,怕落尘担心,只是佯装笑了笑,“没什么,看来你这小徒孙若想将来成为一城之主,还需得好生历练,不然他恐怕无法左右得了这帮老臣!”

    落尘也觉得子崎还尚且稚嫩,目前做不到不怒自威的境地,但她相信,只要多加历练,他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好的城主,一个爱护百姓的一城之主。

    ……

    退出大殿后,璟尧一直心事丛丛,眉头紧皱,一副如临大敌般的模样,而他又仿佛在认真思考着何事,几次落尘开口与他说话他都仿若未闻。

    落尘心下忧虑,不敢打扰,先去帮助盈秋料理伤者,但得夜深时回到一处城中的尚且还保存完好的宅院中,却见璟尧和聂臻等人仿佛在议论着何事,她欲进去询问时几人立刻都闭口不再言论。

    落尘心中有火,以前的时候无论甚么事璟尧都会跟她商量,可如今他却仿佛将她完全排除在外,那种疏离感让她有些生气也有些不安,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密谋着何事,此事关系颇大,可是究竟是何事一定要瞒着她呢?她无法想明白,只能拂袖离开,像个普通女子撒气一般竟对璟尧不再理会。

    即便晚上璟尧亲自为她做了几样小菜端到她房中,落尘都是冷颜以对,丝毫不给璟尧情面。璟尧也觉无奈,笑了笑:“夫人这是在气夫君么?”

    落尘撇过脸,坐在窗前,看着月光投影下来的斑驳树影,神色淡漠,不愿理会他。璟尧走到她身侧坐下,将几份菜肴端至她面前,然后将熬好的粥递给落尘,带着恳求般的眼神,“夫人用点膳吧,你忙碌了一天,总该歇息的!”

    落尘迎上那一副颠倒众生的面容,心下有些动容,可很快又镇定下来,依然背过身去,不愿理会璟尧。

    璟尧叹了口气,道:“夫人是在怪我今日跟聂臻他们议事不曾让你知是吧?”

    “现今聂大哥只听命于你,你便自然不将我放在眼中了!”落尘有些闹小孩子脾气一般跟璟尧置气。

    璟尧眉头紧锁,长叹了口气,“之前答应过夫人的事,此番恐怕为君要食言了!”

    落尘有些疑惑,抬起眸子看向璟尧,从他那避开的目光落尘仿佛明白了甚么意思,厉色问他:“你…是不是又开始怀疑采妮?”

    璟尧深蓝色的眸子闪了闪,不敢直面回到落尘,他见屋外竟开始下起了雨,雨飘过窗户,落在落尘臂膀之上,冰凉之感袭了上来,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颤。

    “这次魔族进攻金昭城,未经城门,未过天空,就这般神乎其乎地出现在城廷,夫人不觉得很值得怀疑么?”璟尧眼神变得很肯定,不再有任何一丝的闪烁。

    落尘指尖微微一颤,将窗户的门阖上,以免被他人偷听了去,随后为房间布下了结界,以至于不让任何人可以靠近,“你是想说那条地道?”

    璟尧微微一笑,可笑容里藏着果决的坚持,让人无法怀疑他的判断,“不然夫人认为呢?”

    “但…但采妮没必要与魔族勾结,她乃天玄门弟子,修道之人岂会与魔族同流合污,她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落尘无法相信璟尧的怀疑,并且采妮为了相助她差点丧生黑龙口中,如此舍命岂会加害于她。

    璟尧微微叹了口气,眉头锁得更深了一些,“有些因由未必是你我能揣度的,但是不能揣度不代表它便不存在,这世间甚么都可窥测,唯独人心无法臆测,尘儿,为夫不是不信你,而是不愿你一次又一次被人所利用!”

    落尘紧攥着手,抑制自己有些微颤的心,她轻轻闭上眼,细细地思量着从认识采妮到如今的点点滴滴,那一幕幕从眼前扫过,她突然睁开眼,站了起来,冷冷道:“如果你们对她有所怀疑,那便让我亲自来认证!”

    璟尧看着落尘冷若秋水的双眸,坚毅果决,心下有几分涟漪,他知道要让落尘对自己信任至极的朋友出手,其实也是极难的,就等于心中筑起的城墙,要亲自将它推倒,倒下后,将也心撕裂成了粉碎。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尘提着一盏萤火灯,在雨中行走着,她步子踏得很慢,从她的房间到采妮的房间不过百余步,可她却仿佛走了几年一般,如此沉重漫长。

    她踏上阶梯,轻轻叩了叩门,听得一声微弱的声音唤她进屋,她便推门而入,却见采妮斜靠在床栏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不时地咳嗽着,她抬起如秋月一般的双目,瞧着落尘,淡淡一笑,“如今城中如何了?”

    落尘放下萤火灯,在床沿旁坐下,“城中已无事,只是城廷几乎已毁,恢复起来恐怕还得一段时日,只是…”落尘眉心微蹙,面有忧色。

    “怎么了?妹妹又遇到难为之事了么?”采妮满脸忧心之色,略显疲惫与虚弱。

    落尘摩挲着双手,“虽我们助金昭城退去了魔族,但是朝臣们却一致想将我等驱逐出城,我也不想让子崎为难,所以打算明日就走!”

    金采妮撑着坐了起来,抓着落尘的手,气道:“这些人怎如此卑劣,你相助他们,他们却翻脸不认清!”

    “人原本如此,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生,我已习惯了!”落尘顿了一顿,关切道:“只是明日我一走,按照时日计算,那岳巽城主该当回城廷,采妮姐姐孤身留在此我也不是很放心,所以我便传信给了你父亲,相信不到一日你父兄他们会赶来金昭城,将你接回天玄门,有你父兄在,哪怕岳巽城主对我再有成见,该当不会为难你!”

    “妹妹却是又要去哪里?你这般走我怎的放心?”采妮一双翦水般的双目泪光盈盈,让人我见犹怜。

    落尘心中一颤,心想这样的采妮,真的如璟尧所言,她会加害她么?不,她必须冷静,是与不是待判定后自然得知。

    “放心吧,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落尘灿然一笑,不愿采妮对此不放心。

    采妮目光顿时暗淡了下去,开口询问道:“昨日大战中,我瞧见妹妹使用了一枚羽令,那枚羽令…”她想问却不敢再追问下去,面上扬起一抹优思,春水一般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