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终迎大婚日
“她已有身孕?谁的孩子?”曲疏眼眸中划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语气也变得有些阴沉,但很快她察觉到自己失态,立刻恢复婉柔模样,细声细语地道:“我的意思是以前在天玄门我听闻落尘师姑倾慕于沧旻少君,后来她下山后也曾被少君带去无妄神山…”
“休得胡言!”韵竹立刻打断曲疏的话,以免她再说出更有失妥帖的话来,“如今尘儿与圣君即将成婚,她肚中孩儿自然是圣君的,你若多言,这城廷中皆是耳目,被有心的人听了去让圣君知晓,圣君可不像尘儿那般性子温和,定会与你计较,所以这些胡话以后休得再说!”
曲疏听得韵竹如此相护落尘,眼眸中泪光闪动,心也仿佛被人再用力剜了一刀般,撕心裂肺般地疼,“娘现在好像很关心落尘师姑,以前娘不是很不喜欢她么?”语气虽是温和,可却带着咬牙切齿的力量,让人如芒刺在背,很是难受。
韵竹也颇觉尴尬,不知如何回答,随后缓了缓心神,将药碗搁置一旁,叹了口气,“其实尘儿这孩子一直都很好,又很优秀,说实在话,若她不是甚么公主,我倒真希望她跟远儿在一起,当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勿信了是尘儿弑杀了师尊,才强迫远儿与她分开,并默许丈夫逐她下山,让她在尘世飘零,几历生死,如今他觅得郎君,我也终算欣慰,我已收尘儿为义女,不管你跟远儿将来若何,你终得听我的话,以后对尘儿要敬她尊她,她是先王公主,你要时刻记住她的身份,莫再冲撞,不然你若做出何错事来,我也保不了你,至于你跟远儿,为娘现在也做不了孩子的主,但你若真心待他,日久见人心,相信远儿会看到你的好,只是你们段氏一族,便莫怪我无情,此后我是断然不会与你族中人来往的!”
曲疏神色越法的淡漠,却只能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地应承道:“娘,我知道了,你放心!”韵竹见她还是这般顺从听话,也便放了心,起身出了屋,自去帮助筹备落尘明日的大婚。
曲疏一人留在房中,听着殿门外侍女们欢声笑语,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她心中便更是阴郁,慢慢地对落尘生出无限的恨来,心想凭什么你夺走了我夫君的爱却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跟另外的男人结为夫妻,凭什么你连最后清远哥哥娘亲对我的厚爱都一并夺走,没有你的出现,我不会被驱逐出家门,更不会落魄于此,还要靠跪地整日才能得到清远的收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落尘所赐,若我得不到,你怎能拥有?
她的恨丝毫也影响不了落尘和牧荑欢喜的心情,等了许久,终于等来自己的新婚大礼,两人约在一个殿阁内,落尘替牧荑穿着嫁衣,虽及不上她的华丽,可穿在犹如仙子的牧荑身上,却也衬托得她如沧海碧珠,夜空明月,冬日红梅般耀人双目,就连落尘都自觉有些自愧不如,不免情不自已地夸赞道:“姐姐生得这般好看,让我瞧了也快嫉妒了,聂大哥真有福气,明日一成婚,我岂不是就得改口称姐姐一声嫂子了?”
牧荑面容羞涩,“就妹妹会打趣我,你怎么叫都是可以的,随你心意,只可惜,你尚且还有韵竹师嫂替你迎礼送亲,我却有父尚在却不能告知他我成婚一事,多少有些遗憾!”
族帝是牧荑的父亲,也是落尘的外祖父,没有得到他的祝福与认可,落尘与牧荑一样,心中自是有些忧伤,但自己毕竟自小没跟族帝生活在一起,所以感情不深,不比牧荑,在族帝族后的爱护下长大,如今成亲,却无亲人相送,自然心有郁结,难以释怀,她劝道:“世事两难全,相信族帝他会理解姐姐你的,你莫为此伤心!”
牧荑点了点头,不再伤感,两人聊到夜深,牧荑方才回自己殿阁,静待天明时迎亲队伍前来迎接。
而果然天不亮,就有侍女前来为落尘梳妆,落尘被侍女们拥簇着,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而韵竹也一早进得殿来,为落尘穿好喜服,戴上凤冠,见着精致美丽得犹如神女雕塑般的落尘,韵竹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想着自儿子好没福气,竟未娶得这么好的女子为妻,可是叹息也无用,毕竟没成儿媳却多了个女儿,那也是极好的。
“以后不管你将来是公主也好,为王也罢,你始终记得除此之外,你还是一个妻子,便该当与你夫君相敬如宾,莫要再像以前一样,放肆娇纵,眼中没得个长幼辈分!”韵竹以前也举得落尘性子太过孤傲,说话总是咄咄逼人,如今看着比以前历练了许多,想必也是在尘世遭逢许多变故,性子也就跟着变得圆润通透了些,不像以前那边少年稚气!
如今听得师嫂责备教诲,落尘不再生气,而是心中无限感动,或许这就是来自长辈的关怀,她盈盈一笑,温柔道:“以前是我年少,不懂礼数,倒让干娘费心了,以后定会收敛脾性,不会再莽撞行事!”
“那就好!”韵竹拉着落尘手,想到过往,也不由得泪水盈眶,心中甚是感怀,随后迎亲的队伍至,韵竹替落尘盖上盖头,便扶着她手,朝宫殿外走去,刚下宫阶,便见下面跪首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曲疏。
曲疏呈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如意,朝落尘跪首道:“今日师姑大婚,作为师侄无他物可送,便此一枚玉如意,望师姑笑纳,饶恕我过往对师姑的无礼之罪,也祝师姑事事顺遂,吉祥天照!”
落尘没想到这曲疏居然会跪首此处就为送上厚礼,她心下十分诧异,觉得这并非是她脾性可做出之事,但是大婚当前,也不能触了霉头,便结果玉如意,将她扶起:“你心意我收下了,多谢!”随后将玉如意交给一旁的雅歌替她保管,便越过曲疏,前往大殿。
璟尧和侯云等率领百余名将领还有金昭城的众朝臣已在大殿前恭候,当见到落尘款款行来时,心中欢喜不已,立刻走上前去,将她从韵竹手中接了过来。
韵竹再三叮嘱璟尧:“我家尘儿便如我亲女,你以后定要好生待她,一生莫负!”
璟尧朝韵竹行了俯身礼,“请您放心,此生我定会好生待我夫人,珍她惜她胜过我自己性命,绝不相负!”
韵竹听得誓言,甚是感动,便拍了拍落尘手背,将她交到璟尧手中,璟尧便牵着她步入大殿,在礼部尚书的主持下,两人拜天、拜地、拜长辈、拜先辈,最后夫妻对拜。
礼毕后,各朝臣便需进入偏殿参加午宴,正欲前往时,却见空中飞下两名神将,那两位神将快步入殿,朝落尘拜了一拜。
璟尧和落尘见到属于‘御灋组’的神将,心下都有些惊惧,心想难道少君是要阻止他们成婚么?抑或他不信守承诺而欲带走牧荑,正猜疑时,却见那两位神将从虚空中各自召唤出一件物事。
左首那位神将召唤出的是一柄长剑,此剑正是曾封印黑龙的‘长霄剑’,右首的那位召唤出的却是一瓶酒,闻着香味,却是桂花酒。
左首神将将剑呈给璟尧,“少君说你斩杀黑龙有功,此剑便赠送给圣君作为大婚之礼,望圣君收下!”璟尧接过此剑,向两位神将谢道:“替我向少君告谢,此礼我收下了!”
右首那位神将将桂花酒呈上,又变化出两个酒盏,分别倒了一杯,呈给二位,道:“少君知落尘仙姑素来喜欢桂花酿,他便言道不能亲自参礼自是遗憾,所以便特地送来美酒,望二位饮下,便算作少君对您夫妇二人的祝福!”
落尘闻着那熟悉的桂花香气,心中突然触动很深,她并不是喜欢桂花酿,而是当年为了等他前来天玄门特地为他酿了桂花酒,只是等来的不是他与她共饮,而是他下令将她囚禁思过崖的命令,自那以后,落尘就不愿再饮酒,更不愿闻到桂花香气,如今再次见到桂花酿,触物生情,却也很是感慨,但还是感念他的一片好意,和璟尧一起取过杯盏,交杯而饮。
“谢少君相赠,我们夫妇二人此生铭记!”璟尧知道从他送的这酒便知少君并没有放下对尘儿的情意,但是能隐忍自己的感情倾心祝福,如此大度的胸怀却也让他很是敬佩,心中不免对他生出了敬意。
两位神将完成少君嘱咐的任务后,便飞入云空,离了开去。
众朝臣见作为‘御灋组’的少君居然也派神将送礼,那说明落尘公主和璟尧的结合是得到了他的认可,那说明也承认了他们二人的身份,这样做就等于向天下宣告了他的态度,若起事的话必是名正言顺。
众朝臣见此不由得欢喜莫名,心想如此一来,对抗王廷便多了一份胜算,不至于孤掌难鸣,成为众矢之的。
众人待出大殿时,却又见如仙子出尘般的十名女子从天而降,这几位女子他人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但璟尧却能感应到他们身上的气息,却正是鹿族的气息。
却见那为首的女子提着一个花篮,篮着放着各色鲜花,花草皆有灵气,该当是出自天灵山的灵药灵草,她将此花篮呈给落尘,道:“这是我家主人所赠之礼,恭贺姑娘大婚,祝你们夫妇二人白头到老,共携此生!”随后又从虚空中召唤出一枚玉戒,将此玉戒呈给落尘,“我家主人还说,姑娘有位至交好友也今日大婚,便一同恭祝她幸福安康,平安如意!”
虽然他们不提名字,但落尘却也能猜到他们所说之人便是牧荑,“请问你们主人是?”
那几位女子却并不答言,返身飞入云空,便就此离去。
璟尧凑近落尘而侧,轻声低语道:“是你的外祖父族帝,想必他已知道你和牧荑结婚的事,所以他命这几个女子前来表示恭贺!”
落尘顿时泪流满面,心中感激不已:“我原以为外祖父心下对我很是厌恶,因为以前魔族攻打神鹿族一事对我还误会未消,今日收到他送来的礼物,便知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我这个外孙女的,他也知道牧荑如今为人,所以送来这玉戒指,这玉戒指是族后之物,想来他也未曾怪罪牧荑,这真是好极了!”
“得知自己此生唯一的爱女还健在人世,族帝怎会怪罪,只是此后他们不能相见相认,却也遗憾!”璟尧不免感叹起来,但心中却也十分感激,毕竟尘儿在世无多亲人,今日能得到少君和族帝的认可,便已是出乎意外之事,实在值得欢喜。
落尘命雅歌将玉戒指拿到后殿去送给牧荑,牧荑收到母后的戒指后,泪眼朦胧,心伤不已,她以为父王定会罪罚于她,却没想到父王心中还是牵挂着自己,即便知道自己要嫁给凡人聂臻,也未曾赶来金昭城罪罚于她,看来父王心中也默认了她和聂臻的婚事,所以才送来玉戒指,对她表示出作为父亲的祝福。
聂臻见牧荑哭得伤心,也柔声安慰,心想当日在天灵山救走牧荑,却没想到会因此结下夫妻缘分,想来也真是因果善报,姻缘天定。
他们两人的婚礼只是金萱命子崎和九书等人简单地操办,以免引起他人注意,暴露了牧荑的身份,所以比起落尘婚礼的盛大来说,他们就显得冷清许多,但是两人并不介意,只要能在一起,便是最好的新婚礼物,更何况在这一天收到了最想收到的人的祝福,便已足够!
婚礼后便是午宴,午宴需一直持续到晚上举行晚宴,这一日,金萱也命礼部向各城郡发出喜帖,告知各城郡落尘公主与璟尧圣君大婚,便是正式向天下宣布,落尘和璟尧自命为王和王君,将夺回本属于他们的王位。
各城郡收到请柬后,无一城派人出使金昭城,毕竟此事惊动天下,谁都只想静观其变,不想做出头鸟,自招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