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杀之非我意
军师自然不再多话,而是派兵不停地在城门外叫嚣,喊道:“鼠辈逆贼,快快将乐勍少将乖乖放回,否则我们将军定破你城池,屠尽全城,男的割头示众,女的充入军营做妓!”言语多是威吓,越叫嚣到最后越是不堪入耳,让军中的将士听到后都有些气愤难消!
聂臻让大家按捺住性子,不必搭理敌军,等到第二日时,让负责守城的将士投出白旗,表示向王城大军投降,那虓虎见到对方投降,心中大喜,不由得朗声长笑,心想:“果真这些鼠辈坚持不了几日,可当真是天助我也!”
军师见对方投降,心中谨慎,不敢就信,不免提醒虓虎道:“这贼军向来狡诈,怎会如此轻易就投降?兴许这其中有诈,将军可否小心着些,以免上当!”
虓虎却是不以为意,“就算有诈,他区区两三万贼军难道还敌得过我数十万大军?做大事者就要有胆有识,像你这等畏首畏尾的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小小军师,上不了台面!”
被将军如此出言羞辱,军师心中也有气,但想他在兴头上,自己无论说甚么对方都听不进去,因此又何必给自己找事,但作为职责,还是提醒道:“卑职胸怀自是不如将军,但是凡事都有个防备才最是妥当,不如我们让对方先将少将军释放,待少将军放回后,表明对方确实有投降诚意,我们再率军入主金昭城收回城池!不知将军以为若何?”
想到爱子依然被囚,虓虎心中便悲愤莫名,点了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如此去做!”
军师朝聂臻传达了自己的意图,聂臻得到对方消息后便按照落尘的意思,将由九道幻化成的‘乐勍’恭敬地送出城。
九道幻化而成的乐勍虽然样貌跟乐勍相同,但是神态却还是差了许多,为了不露出破绽,九道佯装成受了许多凄苦的模样,精神萎靡不振,变得寡言少语。
虓虎见到爱子归来,一身的血痕,便气得咬牙切齿,关切问道:“那帮贼子竟然敢如此欺侮我儿,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九道怕自己说多错多,只是委屈巴巴地痛哭道:“父亲,我一身都难受,几天都未进食,可否让我回营地疗伤!”
虓虎自然应允,立刻派兵士护送九道回营地,派军中灵医替他疗伤,九道怕这些灵医通过脉象等查出自己是妖族身份,便又谎称自己只是皮肉伤,将灵医斥退了下去,然后叫嚷着饿了,让兵士去取吃的来,待营帐中所有兵士都退出去后,九道从虚空中召唤出真正的乐勍,那乐勍处于昏迷状态,睡得正是香甜。
九道将他一脚踢到床上,替他蒙上被子向里睡着,这样即便这些兵士进来也决计不敢将他吵醒。
而自己则幻化成一个普通兵士,大摇大摆出了营帐,走到圈养凶兽的后营处,却见上万头凶兽圈养在结界之中,不得而出。
只是每日从空中投食牛羊等吃食时会将结界的上顶打开,投完吃食后又重新闭合结界。
而此时正好时投食之时,掌管封印结界的参将用布结界的灵石打开结界,然后投下准备好的牛羊猪等畜类,而九道也混入投食兵士之中,再帮助投食的同时,将落尘交于他的蛊虫‘琨沵蛊’偷偷放入结界中,这琨沵蛊是落尘曾经在盈秋的体内捉住的,也正是这蛊虫导致盈秋昏睡了整整一年都未曾醒,因此落尘觉得正好可利用此物,得知这蛊虫就产于天玄门旁的百兽山的一处阴暗峡谷中,因此落尘禀明众位师兄后便让九书带同天玄门弟子前往此处捉了几千只蛊虫。
这蛊虫很小,放入结界中并不易被人发现,这些蛊虫寄生在牛羊猪身上,被这些凶兽争先争抢食物时,就势吞入腹中,而后不消半个时辰,便自会昏昏欲睡,成为一堆废物。
果然没到一个时辰,兵士就向军师通报,说这些猛兽突然都睡死了过去,无一幸免,怎么鞭打都无法将之弄醒,军师得知情况后,心中有疑,询问灵医,灵医检查后却说既非中毒又非受伤,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军师觉得这事很是蹊跷,那乐勍少将刚一送回便发生这等事,便想前去查探究竟,一进去营帐,掀开被子,却听得乐勍正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军师怀疑此人有诈,他虽灵力不强,可倒也学了点灵力术法,对准此人用灵力逼它现出原形,然而对方依然呼呼大睡,还打着鼾声,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军师觉得此人并非是旁人术法幻化而成,确实是少将没错,可何以连他也睡成这般,跟那群猛兽一样?他不敢擅专,只得立刻去禀报虓虎大将,让他来定夺。
然而这军师却没想到的是,迎进来的那乐勍其实是九道幻化而成,而现在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乐勍本人,九道混入军中,等待着时机。
那虓虎听得禀报说万头训练有素的凶兽突然全部都昏睡不醒,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但想着自己儿子既然已经送回,那有没有这些凶兽相助也谅贼军不敢怎般,因此决定立刻收回金昭城,以免夜长梦多。
他本想只带几万大军前去收城,但是想着这落尘确实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因此还是将四十万大军齐齐带上,只留了几万兵士看守粮草。
四十万大军进城,浩浩荡荡,鱼贯而入,这场面从远空看来确实有些令人心惊,然而待这大军全部通过城门后,却见城门突然关闭。
聂臻回首见城门已关,迟疑心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却见护城河水犹如被飓风掀动一般从河中飞了起来,扑向众兵士,这些兵士举起刀刃相抗,可除了一身被淋湿之外,也并无任何异样,不由得既是惶惑又是惊奇,心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聂臻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朝在前领路的聂臻叫喝道:“你们这到底是何意,是想造反么?”
聂臻突然命大军调转头,面向虓虎大军,冷冷一笑:“虓将军不妨将头抬起看看,到底是何意?是你触犯了天意,天要惩罚你们!”言罢雪虎飞入空中,召唤风雪,雪虎有着冰冻千里的力量,顿时那些铠甲和衣衫都被河水灌透了的兵士瞬间身上就开始结冰,最后冻成了冰人,动弹不得,成为了一座雕塑一般矗立在天地间,岿然不动。
聂臻这才有所惊惧,知道自己中计了,他环顾大军,见至少有十万大军被冻成冰人,而自己只剩下三十万大军,他不想就此认输,心想就算三十大军,今日也能将你等拿下,因此传令道:“诛杀贼军,取首领项上人头者,赏千金!”顿时兵士们群情激愤,奋勇上前杀敌,很快这些兵士犹如泉涌一般将聂臻覆盖住。
璟尧乘坐在穷奇背上,飞了过来,然后朝向虓虎,道:“虓虎将军,你曾有万头猛兽,如今却不知你的猛兽去了何处?”
“原来是你做的诡?”虓虎见璟尧一脸邪笑,便知道那些凶兽突然昏睡不醒是他干的好事,心中愤恨之气更甚几分。
“不敢当,今日也便让你尝尝被凶兽穷追猛打撕裂成碎片的感觉!如何?”言罢召唤出万象圈,顿时便从万象圈中抖出了几千上万只猛兽。
这些猛兽已捕捉了两日,是落尘和璟尧带同天玄门弟子前往百兽山亲自捉的妖兽,这些妖兽被困在万象圈中已有两日,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经放出,却已十分凶狠,见到王城大军便扑涌而去,撕咬着敌军,将他们吞入腹中。
聂臻没想到对方也使用妖兽来对付自己,心中自然有了几分慌乱,但是他知道此刻若退缩那这四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必死伤殆尽,那自己就算保住一条性命出城,回到王廷被王知道自己覆灭了四十万大军,定会诛灭他全族。
因此,虽然心中有几分惊惧,但却还是抽出怨泓刀,震天喊道:“给我杀!除灭逆贼,人人有赏!”
璟尧却不动声色地飞到大军后首处,念动咒语,顿时万象圈便将王廷士兵吸入袋中,虽然只能容纳一两万人,可却也吓得王廷军队肝胆碎裂,以为这东西是个妖魔之物,只要一照便会被收服,因此个个抱头逃窜,大军顿时溃不成军。
聂臻见敌军已军心全乱,心中大喜,立刻长戟一挺,大喝道:“将士们,今日便是除灭暴军,建立新的王朝之时,一起上,杀!”
大军得到振奋,立刻汹涌而上,顿时喊杀声震天,回荡在金昭城上空,震动得天地都仿佛变了颜色。
所谓一鼓作气,聂臻乘坐着飞鹰,穿梭在敌军阵列中,犹过无人之境,手起戟落,便杀得敌军不住倒退,不敢硬拼。
那虓虎手执怨泓刀,心想只要拿下这聂臻,便可稳住军心,因此命骑兽前行,迎上聂臻,两人对战起来。
聂臻与虓虎有着数十年恩怨,这断臂之仇他一直都想报,可到如今都还未了结,心中也自是气闷,现下终于有了决一生死的机会,聂臻岂会再放这虓虎一命,顿时长戟刺出,直戳虓虎胸口,虓虎仰面夺过,长刀一横,便砍向聂臻的腰腹。
聂臻脚一点,从飞鹰背上飞了起来,才避开了虓虎此击,而他一招‘孤月高悬’从下至上朝虓虎撩了过去。
虓虎向后一仰,避过此击,左手探出,顿时手掌变成虎头,张口朝聂臻面门咬了过去。
聂臻跟他已过招许多次,自然知道他身体出卖给了妖兽,所以身体会进行变化,此番再出招,他便心中十分了然,并不急不躁,左手一挑,速度如闪电一般直戳进他虎头。
戟穿虎头,便逼得他手恢复原形,而长戟却已穿过虓虎的左手掌心,鲜血淋漓,滴落一地,疼得那虓虎龇牙咧嘴,闷哼起来。
他直接将左掌从长戟戟锋拔了出来,后退几步,怨泓刀一横,将左手掌的鲜血滴在怨泓刀上,顿时怨泓刀沾上鲜血,便召唤醒了刀上附着的冤魂,那些冤魂散发出黑色气息,气息一旦接触到聂臻身体,便会迅速钻入他的体内,吸干他的骨血。
聂臻知道厉害,不敢小觑。而不远处的璟尧见到他们二人的交战,很想相帮聂臻,但想聂将军向来硬气,并且这又是他的私人恩怨,便由他自己来解决,相信以他的能力定会制服这虓虎,因此也就没有出手相助,只是施展着驯兽术,役使这些妖兽攻击敌军。
此次大战,璟尧并未让落尘前来,毕竟此次大战必然十分惨烈,死伤不计其数,按照落尘心善的性子,璟尧怕她承受不住,更何况她身在孕中,不愿她看到这些血腥而又残酷的场面,因此让她切不可前来。
毕竟皇权之路上,始终避免不了沾染鲜血,倘若一定要如此,宁可是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却也不愿她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哪怕这只是自欺之法,却也不愿落尘去承担。
聂臻与虓虎斗了数百回合,都还未分出上下,他今日断然是不愿将这虓虎纵虎归山的,所以哪怕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也绝不放过他。
他使出一招‘天地同寿’,顿时长戟卷星云,朝这虓虎猛地刺了过去。
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聂臻赌这虓虎绝不敢拿自己性命于他拼,所以使出了此招,而那虓虎见到此招,果然心有畏惧,举刀想挡格,可对方长戟凶猛,来势如电如雷,如风如雨,竟让人难以躲避,正以为自己就将葬命于他的剑下时,却听得聂臻背后传来一声:“将军小心!”随后传来刀没入胸膛骨肉的声音。
瞬间,聂臻的长戟凝在空中,再也没使出去,他回过头瞧向身后此人,却见此人穿着自己军队的服侍,却正是军营中前锋队中的一名士兵。
这士兵颤抖着双手,仿佛惊惧得比聂臻更甚几分,惊惧道:“我…我本是要救将军,我不是…不是要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