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强扭的瓜甜
落尘没想到这无名居然对璟尧果然存着如此浓烈的情感,这情感已超越了性别的界限,超越了生与死,活生生地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不知所措,更惶恐莫名。
她不相信璟尧对她的感情正如无名所说的那样,更不信璟尧会选择跟他走,她心头虽然疼痛,可是却不愿就这般被他牵着鼻子走,“我与璟尧之前的情感不是任何人都能插入进来的,无名,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但我更希望你能看清你和他之间的距离,他已经不再属于你了,你们只能有兄弟之义,若你一直要执迷不悟,只会让璟尧厌恶你,我相信你是真心待他好的,你也不想他憎恨于你吧。”
无名却并不在意,只是冷冷道:“他心里一直都只有我,落尘公主,你不要再捆绑着他,让他不得自由了,你这样做只会让他痛苦不堪,他向往的是山林间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做甚么王君!”
“不要将你的想法强加到我夫君身上,无名公子,请你自重!”落尘对这无名已经很是反感,若非看在他是璟尧一起长大的伙伴,落尘便想下逐客令,让他离开金昭城,但是这样做的话必然会引起璟尧的质问,所以落尘一时并不想如此决绝!
被如此厉色责令,无名升起一股憎恶感,心想自己才是主人的身份,为何偏偏被这女人反客为主,他面色冷凝,却有一种不肯屈服的韧劲,良久他淡淡一笑,笑中带着对落尘的轻蔑与不屑,“放心,用不了多久,璟尧便知道我才是他最值得倚重之人!”言罢便出了宫殿,只留下那一地幽香,淡淡飘来,却又沁入落尘心中,一点点凝萃成结,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心与害怕。
害怕失去,害怕再次遭受此人伤害,更害怕他会对自己腹中孩子不利,可是自己难道就只能等着对方不断地破坏她跟璟尧的关系而无动于衷么?落尘实在有些不安了,才经历了曲疏的阴狠,她不想再被躲在暗处的人所伤,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解除此人的威胁?可如今王城大军又当前,待想设法退去王城大军后,再跟璟尧商议如何安置无名一事吧,但是他会选择相信自己不呢?落尘不由得开始怀疑,或许无名的那一番话哪怕她不信,可还是在她的内心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让她内心起伏不定,难以心安。
而果不其然,未过多久洛图便率领王城十万大军与虓虎大军汇合,两军一汇合,便开始谋划攻城,此次攻城,这洛图和虓虎觉得宜快不宜慢,必须得趁落尘大军元气大伤时一击攻之,方可拿下对方。
因此未到两日,十五万大军再次压境,气势汹汹地开始直接攻城,顿时早已是千疮百孔的金昭城再次被战火点燃,漫天的火光飞舞,骑兽满天,见方百里都充斥着刀戈声、骑兽咆哮声、将士的喊杀声。
璟尧身披战甲,骑坐在穷奇上,手执着长霄剑,率军奋战,而无名则依傍在璟尧左右,使用着璟尧赠予他的血狼剑,携手杀敌,两人都是神鹿之身,在鹿族中灵力最是上层,可以说以一抵千,锐不可当,面对大军的包围,倒也能从容应对,只是被困时间越久,身后不足两万的大军便难以支撑,他们必须速战速决,方可退敌。
战争一直持续到晚上,璟尧下令,趁夜色难辨方位时,用火箭对付敌军,顿时这些敌军身上火势凶猛,燃烧起来,哀嚎遍野。
虓虎和洛图见夜间攻城有些被动,便立刻撤军,退守大营,待明日天一亮再继续攻城。
得到喘息机会,璟尧让将士们都好生歇息,迎接明日大战,但是璟尧不想如此被动,便回到王廷,找到箩曼,借她的火蝠鼎一用,箩曼自然借于璟尧,璟尧拿到火蝠鼎后便决定自己一个人夜闯王廷军营,他看今夜风向正是北风,正可借火势烧敌营。
璟尧正欲一个人走时,却见到无名跟了来,他此去不知生死,岂可让无名冒险,劝他回去,却被无名推拒:“大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这次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与大哥分开!”
璟尧很是感动,便不再劝阻,只是叮嘱道:“稍后你一切听我命令,不可莽撞,知道么?”无名会心一笑,点了点头,便跟随璟尧一同前往敌阵,从山峰上看下去,果见敌军都扎营在山脚之下,除了巡逻的兵士之外大多都在营帐中歇息。
璟尧看准风向,便召唤出火蝠鼎,欲让火蝠将火势引到军营中,然而刚一召唤出火蝠,却没想到从云空中射下来了凝冰箭雨,此箭由寒冰形成,一碰及火蝠,便将火蝠灭除,正好是火蝠的克星。
璟尧心知中计,他反应灵敏,立刻便知该当退守金昭城,然而还未返身离开,便见那洛图率领大军已将他围住,洛图再次见到璟尧,可说是恨得牙痒痒,“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只可惜你璟尧虽然聪明,但我们也不是退而不前的,你如此喜欢火攻,我在你手中遭过这许多道,难道还没这点记性,会愚蠢到再让你算计,怎样,今朝便尝到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滋味了吧!”
璟尧却是淡淡一笑,故作镇定,“洛图将军倒确实有进步,只是不知道你的灵力可否有长进?这区区几万兵士想拿住我,也不知是否容易?”
洛图却是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从虚空中祭出一物事,却见是一铜斧,此斧闪着金光,甚是摄人,“这破天斧也不知圣君可曾听过?它可是这世间圣物,可有开天破地的能力,你说拿它来剖开你的胸膛挖出的心脏是否正合你身份?”
璟尧脸色也微微一变,心想这破天斧威力无穷,并非儿戏,这洛图也不知从何处得来此物,若想敌过他却并非易事,他召唤出长霄剑,对身后的无名道:“白弟,你稍后趁乱逃走,勿要顾忌我,知道了么?”
无名闭口不言,召唤出血狼剑,便朝那洛图刺了过去,对身后的璟尧道:“大哥看清我跟他之间的一招一式,再厉害的神器,只要使用的人自身有破绽,便终会攻克,你仔细了!”言罢便跟那洛图一剑一式地对战起来。
血狼剑与破天斧相交,便迸溅出漫天焰火,灼烧得穹苍都烈艳四起,将夜空照耀得红光漫天,一招一式间风起云涌,璟尧将对方的招式都计在心中,不住地攻破对方的弱点,当他终于看清楚这洛图虽然神器傍身变得英勇无敌,但是他自身灵力不足,导致这神器在不住地反吸他体内的灵力以维持破天斧的威力,只要将想办法将这洛图的灵力吸尽,自然而然这破天斧便无法再催动。
正当他思定时,那破天斧横空而来,犹如闪电一般朝无名胸口击打而去,无名被破天斧的威力所震,全身灵气一滞,便无法施展出,而破天斧撞到胸口,将他击打得鲜血迸溅,顿时心口犹如四分五裂了般,身体摇摇欲坠,欲从云空跌落。
璟尧见状,心下大惊,忙让穷奇将无名接住,然后自己拔出长霄剑,飞掷而出,长霄剑与破天斧相撞,击撞出绽放云空的火花,让云空犹如惊雷一声,砰一声发生巨响之声。
璟尧召唤出血狼,让血狼倏忽间蹿到那洛图身后,张口朝他后心咬去,洛图本能地回转过身,劈斧朝血狼砍去。
趁这洛图应付血狼之时,璟尧蹿进洛图身前,召开右手,对准他气海穴,便将他体内的灵气自体内一点点地吸出。
那洛图感受到身体灵气再慢慢散去,顿时心头大慌,回过身来举起破天斧便朝璟尧劈头砍来,璟尧举剑格挡,随后使尽全力将洛图右臂架开,足间一点,便踢向洛图的气海穴,洛图顿觉气血翻涌,灵力涣散,那破天斧失去灵力操控,便缩回手掌般大小重新回到洛图体内。
璟尧趁这洛图还未恢复灵气前,立刻飞回穷奇背上,抱起重伤已昏晕过去的无名,冲出包围,回到军营。
他一回军营,便将无名抱着进了营帐,忙替无名查看伤势,却见一碰无名胸口,他便吐血不止,璟尧想起花竹作为七头花草,可以疗伤,便立刻抱着无名飞回宫廷,让落尘请花竹相助救无名性命。
落尘本就担心今日大战,派人询问战况时,虽军中都通报一切都还好,但她还是心焦不已,怕璟尧有何闪失,如今见到璟尧抱着垂死的无名前来,心头更是一慌,虽然她不喜欢这无名,可也不能不救他性命,立刻让盈秋帮忙使用花竹的力量为无名疗伤。
盈秋整整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才修复无名体内受损的五脏六腑,只是修复后仍需好生修养方可,不然易伤及心脉,危及性命。
无名沉睡期间,璟尧一直守在床边不曾离去,落尘询问无名受伤原因,璟尧便将经过告知,落尘听得后,心中既感念无名却又更是忌惮无名,可这种情况下落尘更无法跟璟尧提起送无名离开的话来,只能忍住心中不安,帮助璟尧一同照顾他。
待天将明时,无名才终于醒了过来,当他醒来时见到以手支颐微微熟睡的璟尧一直守在自己身边时,不由得露出了糜然笑容,伸手欲去拂璟尧有些凌乱的头发,却惊醒了璟尧。
璟尧见他伸出的手,有些疑惑,但未曾多想,只关切问道:“白弟觉得如何?可还难受?”
无名温柔一笑,“有大哥守在我身边,我觉得好得很,若是大哥以后能都守在我身边,却该多好?”璟尧会心一笑,“今后大哥会一直陪着你,放心,大哥这次定不会再丢下你不管了!今后你也要记住,不可再像昨夜那般莽撞,知道么?”
无名撑坐了起来,看起来如玉公子般的他如此柔弱,却又如此纯净,仿佛天山上的白雪,静谧千年而让人心生敬畏,“那大哥可否答应我,待大战结束后,随我一同离开,我只想过静谧的生活,恬淡却自由,相信大哥也跟我是一样的,不是么?”无名说道激动期待处,忍不住抓住璟尧手臂,一双眸子满含期待,让人竟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璟尧却叹了口气,心想那种逍遥于山林的日子终是回不去了,现在的自己肩上承担着重担,肩负着天下苍生,也承担着妻儿的幸福,他岂可再做那山林中的灵鹿,无拘无束逍遥世间,他叹了口气,将无名的手拉下,从床畔站了起来,退后一步,保持适当的距离,“白弟,恕大哥不能答应你,如今我无论是出生入死,还是战场血拼,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妻儿,更是为了成全尘儿的理想,陪她一起建设她想要的国家,一起造福这天下苍生,人生要得到一些东西,总是要拿一些东西作为交换的,想必这交换的便是自由!白弟,你若喜欢这恣意天地,待大战告捷后,天空海阔,便任你前往,大哥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你若觉得累了随时可回到大哥身边!”
“可是我只想跟大哥一同去,像以前一样!”无名听得璟尧这番话,心碎裂开来,他想璟尧一定是跟他一样,向往着同样的生活的,可没想到他遇到那女人后,居然都变了,他宁可做那女人的笼中鸟也不愿跟自己做一对林中鹿,他终是变成了人,而自己却还总沉浸在为鹿时的小小幸福中。
无名的期盼只换来了璟尧一声长叹,一声安慰:“白弟好生修养,天已亮,想必王城大军必会再次攻城,我先走了!”身形一晃,便离开了宫殿,留下无名一人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静默出神,却又久久难忘,泪水终还是忍不住润红了眼眶,低落下来,将被褥润湿,他想为何一切都变了,自从山林中遇到那女人后,一切都变了。
这一切幸福本该属于他的,却生生地被一个外来的女人夺走,他不服,更不愿,可是又能如何呢?不,即便强扭的瓜不甜,可你若不强扭,又怎有机会品尝那瓜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