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天时候万阿爹去了镇上，他回来之后，万阿娘也没瞒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给了。

    “阿娘要来住就住吧，这些年咱们也没顾过她几天，她都这么大年纪也没几年好活了，有些事情就别计较了。”自己老娘偏心万常青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知道归知道，他毕竟是为人子的，况且阿爹在世的时候对他还是好的，阿爹交代了要好好的照顾阿娘，他自然得听着。

    就知道丈夫多半是这个辞，万阿娘生气的斜睨了他一眼，才无奈解释道：“我也不是真的不想把人接过来，只是眼下情况不是不允许吗？这月儿眼看就要嫁人了，万一......反正这个时候把人接过来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不乐意你就把我们母子几个全赶出家门吧！”

    “你这是什么胡话？！”万阿爹听妻子这么一，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平日里不是个严肃的人，家里的事也几乎是由着万阿娘，可他每次只要是真的生气了，万阿娘还是害怕的。

    看人板了一张脸，明显是生气的样子，万阿娘只能赶紧又道：“我错话了，你别生气了。我的意思是......不然我们把月儿亲事提前吧？等到月儿出嫁就把娘接过来，这样总行了吧。”

    万阿奶年纪本来也大了，这一次这一摔原本还以为没什么事，可是过了好几日也是不见好，而且今天去看了之后，万阿娘发现老人家精气神看着就和突然被抽光了似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生气，看着......怕是日子不多了。

    他们乡下人家规矩虽然没有官宦之家的大，得给家里老人守孝三年，可是一年是最短期限了，她的月儿眼看着就要十七了，可不能再等了。

    妻子态度即是如此，万阿爹也缓和了神色，晚上歇下之后也好好考虑了一番，隔日他便去了张家，了要把亲事提前的事，回家之后又和自己大哥见了面，算是和人有了默契，两家也都没再提让万阿奶挪地方的事儿。

    自从万阿奶摔伤了之后，家里给请过两次大夫，可每次都没什么伤好好养着就行，大家心里也就有了数，看来她老人家确实是年纪大了，倒不是真的受了什么严重的伤，于是也就没太在意了。

    万阿奶以往最疼的人便是自己的重孙子林子了，她一病不起之后反倒是万春风朝她病床前跑的时间最多。

    “阿奶，我给你拿了梨过来，你让大嫂削给你吃啊。”万春风知道阿奶不喜欢他，所以每次过来只会待一会儿就走，这次拿了东西来呆的时间就更短了，放下东西就准备走人。

    眼看孙子要走，万阿奶便赶紧的把人给叫住了，还让人走进坐到了床边上。万春风以往是从来没有和自己阿奶这么亲近过的，如今阿奶这个态度他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心里却很是高兴。

    “春风啊，阿奶知道月儿要出嫁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娘都给准备些什么东西啊？”万阿娘人半躺着，着话就把孙子手抓在了手里，还给人轻轻拍着一副亲近宠溺的样子。万春风以往不喜欢阿奶只是因为阿奶也不喜欢他，如今阿奶喜欢他了他心里欢喜和人话也耐心得很。

    “阿奶，我不知道准备了什么，不过二姐的新娘子衣服是阿娘亲手做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不过阿爹了比着大姐的来，应该和大姐的一样.......啊疼！”手背上剧痛传来，万春风赶紧的收回了手，看着被揪红甚至还破了一块皮的手背，万春风疼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他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也不知道阿奶为什么突然变脸掐他，他只知道现在他心里的一点点愧疚都被手背的疼痛替代了，他哭着却也一身轻松的跑出了自己阿奶的房间。

    万春风跑了，万阿奶不能起身，也够不着东西摔，只能甩手用力的锤着床板，嘴里骂道：“不孝子，败家的不孝子！”自己儿子如今有多少家里，万阿奶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不管有多少家底，都得给万家人留着，不能便宜了外人。

    万春花的出嫁的时候，家里给她准备了漂亮的嫁衣体面的头面，甚至还给置办了家具，甚至还给准备了现银，前前后后至少花了七八十两银子！

    当时知道儿子给女儿准备了那么多嫁妆的时候，亲事都办了，万阿奶除了发了一顿脾气也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这一次她一知道万秋月要嫁人了，便是赶紧的听万秋月的嫁妆。

    “没天理啊！这没天理啊！”在万阿奶看来，嫁女儿本来就该捞一笔聘礼，可他们家倒好，倒贴了几倍的聘礼钱出去，这就是赔本买卖啊！太糊涂了，老二真是太糊涂了！

    万阿奶屋里又哭又闹的那么大动静，万春风还哭着跑了，李氏赶紧的进了屋子去，她这一听，心里就也跟着怄了起来。

    她就不明白了，这二叔是哪里来的财运，怎么运气就那么好，她记得的时候二叔家里可穷得很，也不知道是怎么把日子给过起来的。

    “阿奶，您别气了，都已经分家了，二叔家里的银子我们也不好什么，只是......只是给个丫头片子准备那么多嫁妆确实是......浪费了，这和给了外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是他老娘！亲娘！我们都能！这次怎么也不能让他胡来了，那么多银子给了外人他不心疼我心疼。那些银子就应该给林子留着，再不然给华儿留着啊，他们可是万家的男丁，将来可是要给他养老的，难不成他老人还能依靠两个嫁出门的女儿，和一个顶不起事儿的哥儿吗？”

    “阿奶，你真的？”即便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可李氏到底没有将这话明白出来过，如今知道家里老人也是这么想的，心里别提那个欢喜了，对着万阿奶都殷勤了几分。

    万春风哭着跑回去之后，一句话没，只是抱着自己阿娘哭个不停，可奇怪的却是他哭过之后明显的心情好了，这些天莫名有些奇怪的样子统统不见了。

    “阿娘，阿奶问了我你们给二姐准备什么嫁妆，我和大姐差不多的，她就掐了我。”不知道阿奶为什么发脾气，但万春风觉得自己阿娘可能知道，哭完了之后他还是和阿娘了这么一句。

    万春花出嫁时候的事万春风自然是不记得的，不过万阿娘却记得，儿子这话一她算是明白了，于是立马的就把事情和丈夫了。

    “我不管啊，反正秋月嫁妆只能多不能少！”大女儿怕婆家条件更好些，少带些嫁妆过去也吃不了什么苦，当年也只是想要她不被婆家看不起才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如今老二出嫁不论如何也不能比老大差了。

    “这个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儿女亲事是大事，万阿爹自然不会真的让女儿受了委屈，至于老娘那里......反正他挨骂也是常事，骂就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