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衍把湿漉漉的金乌送了回去, 大概是真被吓到了，被商衍捧在手里的金乌哆嗦着浑身发着颤，声地咕咕叫, 刚长出来一点点的黑色绒毛贴在身上, 因为恐惧，缩成一团伏在商衍手心，看起来十分可怜。

    “啾!”蹲在商衍脑袋上的朱雀歪头叫了一声。

    金乌：“咕咕……”

    朱雀：“啾啾啾!”

    金乌：“咕……”

    “啾啾, 咕啾啾，啾!”

    “咕咕咕!咕……”

    商衍：“……”

    他们在什么鸟语呢？

    鱼完全听不懂。

    但两种鸟之间好像没有语言障碍似的, 一个蹲商衍头上, 一个蹲商衍手上, 就这么交谈起来。

    等商衍把金乌送到它家门口的时候，金乌已经站起来了, 抖擞了一下光秃秃的翅膀，大声地冲朱雀：“咕咕!”

    朱雀挥了一下短的红翅膀, 很淡定：“啾!”

    它低头啄了啄商衍的额头。

    商衍：“……干嘛？”

    朱雀激情澎湃，直接给他唱起歌来：“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商衍听不懂, 眉梢抬了一下, 忽而反应了过来，便夸奖她道：“嗯，唱得真好听。”

    朱雀呆了呆，不放弃地继续唱：“啾啾啾啾啾~”

    既然如此, 她一定是想要更多的赞美了，商衍想了想，夸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朱雀：“？？？”

    她被气得一个仰倒。

    商衍只当她唱累了，伸手摸了摸头上那只装死的鸟，把金乌还给了迎出来的金乌夫妇，并明了情况。

    金乌夫妇十分感激，因为以前很多金乌都是因为贪玩，不心掉进水里淹死的，若不是商衍正好在下面救了他们的金乌，后果不堪设想。

    金乌夫妇连连道谢，邀请商衍进屋坐坐，商衍婉拒了，他不怎么擅长与别人相处，除非是亲近的人，否则更愿意独自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待着。

    简而言之，就是社恐。

    可头上的朱雀啾了一声，竟展开短的翅膀歪歪扭扭地飞了下来，与此同时，金乌不知跟它父母咕咕了什么，也被放到了地上。

    一红一黑的两只鸟就这么迈着短腿，结伴跑进屋里去了。

    商衍：“……”

    他没有办法，只好也跟进了屋。

    屋里，三只鸟大眼瞪眼。

    掉进水里的是那只最迟出生的金乌，见到哥哥，它咕咕咕了半天，往旁边蹦了蹦，把朱雀推到它哥哥面前。

    朱雀歪头：“啾。”

    金乌哥哥啄了啄朱雀的脑袋以表感谢，沉稳地：“咕。”

    朱雀：“……”

    朱雀震惊地看着被金乌哥哥不慎啄下来的一根赤红色的鸟毛，发出不可置信的稚嫩鸟叫声：“啾？啾啾啾!!”

    金乌哥哥一懵。

    三只鸟对着掉在地上的羽毛，一齐愣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金乌弟弟急中生智，啄起地上的红色鸟毛，蹦跶起来，意图把它安回朱雀的脑袋。

    鸟毛很不给力，晃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朱雀：“……”

    良久，金乌哥哥歪过头，从身上拔出一根黑色鸟毛，淡定自若地放在朱雀面前。

    朱雀委屈。

    那根鸟毛不是普通的鸟毛，是朱雀的羽冠，总共只有三根，还没长好就夭折了，虽以后可能还会再长出来，但等它长出来的时候，另外两根不定已经长好了，到时候长短不一，跟狗啃了似的。

    朱雀不要面子的吗？

    朱雀蹦过去，爪子抓住那根黑羽毛，这是接受金乌哥哥道歉的意思。

    它还是很委屈，叼起了自己的鸟毛，飞到了桌子上，把夭折的翎羽给商衍看。

    商衍把那根有他指甲盖长的火红色翎羽捏在手里转了转，压住上翘的唇角，忍着笑安慰她：“不要紧，以后会长出来的。”

    朱雀不轻不重地踩了踩他的拇指，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严肃：“啾！”

    商衍张开手掌，把她整只鸟都包在了手里。

    朱雀从五指山中钻出一个鸟头，懵逼：“？？？”

    商衍两根手指夹住她只剩两根的羽冠，轻轻捋了捋，又捏了捏露出来的翅膀尖。

    朱雀看起来圆滚滚的，其实只是因为羽毛又多又蓬松，收紧了手压缩那些羽毛，她不过是一只没有多少肉的鸟。

    她还有长长的尾翎，看上去十分的漂亮，jiojio短短的，也很可爱……商衍都想摸。

    朱雀被他摸完全身，已是生无可恋。

    它倒地装死。

    *

    所谓不啄不相识，朱雀跟金乌间的来往渐渐多了起来。

    商衍很怀疑他家鸟是不是跟别家鸟了什么，导致那两只黑鸟时常下来找她玩。

    金乌的父母可能也知道他就在下面，因此才会放心两只金乌独自下来，偶尔会给三只鸟送来扶桑果。

    比起人腿，商衍其实更喜欢鱼尾巴，三只鸟在水面上的树根学飞的时候，他就仰面浮在水面上——那姿势跟海獭十分神似。

    澄澈湛蓝的天空中，偶尔会划过或红或黑的鸟影。

    鸟们飞累了，落在他身上休息是时常发生的事情，若是嗨起来，它们还在他身上开派对，又唱歌又蹦迪。

    这日，朱雀带着两只金乌炫耀商衍漂亮的鱼尾巴。

    “咕？”金乌哥哥疑惑。

    “啾！”朱雀翅膀拂过散发着深蓝色光泽的漂亮鳞片，把这么美的鳞片展示给它们看！

    “啾！”朱雀啄了啄坚硬度堪比金刚石的鳞片，把这么抗啄的鳞片展示给它们看！

    “啾！”朱雀啪嗒啪嗒跑到鱼尾巴的末尾，尖喙衔起柔软的浅蓝色半透明尾巴尖，把如此软乎好摸的尾巴尖展示给它们看！

    朱雀嘚瑟得尾翎都翘了起来。

    商衍看着天：“霜霜，别闹了。”

    朱雀又啪嗒啪嗒从他尾巴尖跑到他脖子，啄起他一缕银色长发，骄傲地啾了一声。

    商衍单手抓住胖鸟，放在眼前看了看，忽而叹了一口气：“只见长胖，不见长大。”

    五雷轰顶般，朱雀备受击：“！！！”

    她从商衍手里挣扎着出来，扑棱棱飞走了，两只金乌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三只鸟一起飞进了茂盛的枝叶中。

    商衍不知道千霜去做什么了，有点担心自己把她惹生气了。

    他游到水面上一根粗壮的树根边，摆动鱼尾爬了上去。

    树那么大，找一只鸟十分困难，他决定等一等千霜，看她会不会自己飞回来。

    商衍这么想着，坐在宽长的树根上，深蓝色的鱼尾自然垂下，浸在了清澈的潭水中。

    清风轻轻撩动着他的银发，同时，吹得水面漾开了一圈圈波纹。

    商衍等了一会儿，忽而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

    他正想转头，眼睛忽而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同时，鼻尖掠过有些熟悉的幽香。

    商衍身体忽而僵住了。

    他听到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问：“猜猜我是谁？”

    眼前一片黑暗，反倒让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喷洒在耳畔的呼吸，以及，身后人炽热的温度。

    他脑中有一瞬间几乎是一片空白，随后，复杂的情绪才渐渐涌了上来。

    最开始是欣喜，而后是之前被欺骗的愤怒，一路担惊受怕的惊惶……岩浆般全数翻涌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人，她忘过他，还骗他！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冷硬而疏离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身后那人轻啧了一声：“生气了？”

    商衍攥紧手，眼眶发红：“你走开！”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时没了动静，商衍抿紧了唇，忽而觉得自己无法面对现在的她，便想扎进水里冷静冷静。

    但他刚有了动作，下巴被捏住转了过去。

    唇上一热。

    他被千霜不讲道理地强吻了……

    商衍：“……”

    他还在生气！

    亲什么亲！他允许了吗！

    商衍气恼地要推她，她舌尖已经探了进来。

    这些日子商衍的牙又尖了不少，他虽当下虽然生气，却还没气到想让渣女见血的地步，慌乱地将她的舌头往外推，没想到直接被对方臭不要脸地死死缠住。

    “唔——”他闷哼一声，被千霜颇有技巧地亲，本就快到发.情.期的鱼很快就软了。

    被千霜放开的时候，他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因为还赌着气，看都不看她，他仍是要去水里。

    千霜见状，硬是把他摁在地上继续亲。

    一次亲不老实，那就两次。

    商衍被她压着，彻底没了力气，索性自暴自弃了。

    千霜从他唇上辗转着往他脖子上亲的时候，商衍喘着气，双目失焦地看着天空，手摸上她的背脊，没想到摸到了满手的绒毛。

    “？”

    商衍把在脖子上咬的人推起来，这才看清楚千霜此刻的模样。

    她的样貌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尖棱棱的下巴，皮肤白皙如凝胶，衬着乌黑的长发，美得不行，只是眉间黑色的堕魔印变为了赤红色的眉心印，面容看上去更明艳了一些。

    堕魔印既然没了，她的心魔岂不是也没了？！

    商衍也顾不上生气了，如在梦中似的，伸出手碰了碰那眉心印。

    千霜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乌黑的眼中带了笑意：“是真的，浴火重生——将死未死之时，我的心魔被离火烧死了。”

    商衍不由翘起了唇角，想起什么，又绷紧了唇角，目光掠过她的脸，往下看去。

    猝不及防的，修长白皙的脖子下，露出了一片雪白肌肤……

    “……”

    商衍终于知道刚刚那手感从哪来了——因为千霜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是用红色羽毛织成的羽衣。

    与其是穿，其实跟披差不多，那羽衣在她的胸□□叠，半遮不遮的……露的有点多。

    仔细看，其实有点……诱惑鱼的感觉。

    商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轻咳一声，帮她把她衣襟拢了拢。

    千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知道他又害羞了，故意逗他：“阿衍，其实我确实长胖了。”

    “嗯？”商衍不解。

    千霜抓起他的手，按在某个地方，唇角勾起邪恶的笑来：“你最喜欢的地方变大了，开心不开心。”

    手下的触感像一朵绵软的云，商衍刚碰到，触到电似的，一下子收回手，气得红了脸：“谁最喜欢你的——”

    不要脸！流氓！

    “不喜欢么？那以后可别摸。”千霜挑起眉，抓住他的手，又要往自己身上放，意味深长道：“那你，最喜欢我哪里？”

    “……”

    浴火重生回来的千霜变得更变态也更讨厌，就会欺负他。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萌萌的红鸟。

    作者有话要：　　是这样，想把那啥写一个合集，完结后一起放，一次次发怪麻烦的（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