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闻言摇了摇头：“除了死亡，你永远得不到心的安宁。你想杀我和秦邵衡，不过是因为我们可能是最清楚你过往的人，可你偏不了自己……”

    少年的面色狰狞起来：“你杀了司怀鼎……如果不是他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可能迁怒与我和我弟弟。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

    他缓缓的闭了闭眼睛，似乎不想回忆那段过往。足足过了三四分钟，他才缓缓说道：“我因为承受不住，几乎成了植物人……

    可司英那个变态女人扔不打算放过我和我弟弟，她用一种特殊的项圈将我们两个套了起来。

    那东西根本取不下来，想硬来就会爆炸。她给我们一定的时间、范围，如果我弟弟不能杀死秦邵衡。

    她就让那个项圈爆炸，我们两个必定会给司怀鼎陪葬。”

    乔南轻叹一声：“所以你弟弟去了凤川基地，后来受伤逃离……”

    少年狠狠看向乔南：“如果不是你们的人打伤了他，他也不会在遭遇狂化体时无力应对……最终、最终……”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心痛如绞，该死的他记得一切。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那种绝望中的幸福。

    乔南微微摇头，起身他想说当时为什么不和肖邵宇坦白，或许凤川就能有人解开他们的颈圈儿。

    只是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改变。

    他猜想应该是少年觉得他们是司怀鼎的人，始终于司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相信凤川的人能解开颈圈，还不如拼死一搏来的更有把握。

    “你有没有想过司怀鼎不死，你们两个会有什么下场？”

    乔南依稀记得，‘幻境末世’里，司怀鼎的几个床伴下场都十分凄惨。而现实里除了两个算是有些背景的，其余也都被司怀鼎送给了那些如狼似虎的‘生意伙伴’。

    少年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吞噬司怀鼎时接收了对方所有的记忆。如果不是刚好病毒爆发，司怀鼎是准备把两兄弟送给辛为城。

    据说这人掌管了辛家不少产业，能跟他搭上线对司怀鼎很有帮助。只是这人脑子虽然聪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每年都有几个美少年折在他手上，不过辛为城出手大方，辛家的势力又摆在那里，所以才能高枕无忧。

    乔南猜出几分缘由，在他看到的资料里，但凡像是少年这样将自己买给司怀鼎的人，即使能在司怀鼎那变态手上活下来。最后也会被他送给了可以助他的手下、生意伙伴、或是贵人。

    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就爱找王八，被司怀鼎看中的人都与他有着一样的变态嗜好，送出的少年境况凄惨，甚至很多都很难活到成年。

    看到乔南眼中闪过的无奈，少年咬牙吼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在我病发的时候，除了我弟弟就只有他抱过我……或许那只是一次施舍，可那又怎样，我就是爱上他了。”

    说着他表情再次变幻，眼神也向蛇一样盯向乔南。

    乔南眉头皱起，因为这种眼神他在司怀鼎的脸上见过。

    少年嘴角弯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可现在好了……我有了他们所有的记忆。你永远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我即是我又不是我……”

    说着他的笑容又收敛了：“不过司怀鼎恨你和秦邵衡，他最大的执念就是玩残你还让秦邵衡在一旁看着；我弟弟也恨你，因为同样我们都出现在那个地方，你最终却被秦邵衡护着全身而退。”

    乔南只是平静的听着，最终才缓缓道：“一面之缘，我给你足够的时间，说完了你最后想说的话，也算是我对你的仁至义尽。”

    少年眼中神色复杂，最终又变得狠厉起来。

    乔南急退的瞬间，身前浮现出十余柄半米长的金色弯刀。这些弯刀半隐半现，皆是以玄冥之气凝结而成。

    少年却以肉身硬闯那片金色刀影，他的表情有些不屑。

    上次他之所以受制那只‘赤皮’头领，一是因为他在吸收某个‘食物’，接收更多信息时完全没有防备；二是因为那时对方带领的‘赤皮’太多，以他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一次对付那么多‘赤皮’。

    于是他甘愿被对方控制，也让那只‘赤皮’头领对他放松了警惕。

    可眼下他接连吸收了几个厉害的家伙，就算乔南再厉害不过也是具血肉之躯。如果不是那些法阵厉害，他们绝不可能轻易杀死司怀鼎。

    而他现在有着司怀鼎的能力，有着诸多被他吞噬了脑子和身体的异能者、狂化体的记忆与能力。他不相信乔南还有本事能伤害他，所以乔南那一身的本事也最终会属于他。

    随着少年闯入金色的刀影，金铁交击声不断传来，乔南也随着他的靠近不断后退。

    在少年看来，司怀鼎能被乔南所伤，完全就是他在没能掌握自身强大能量时，贸然动手所致。

    如果他能耐心一些，等自己能将身体里的强大力量发挥出来，再出其不意的伏击乔南，必定能得偿所愿。

    只是司怀鼎太心急了，可他不会，他已经预谋了很久。

    眼下没有那个随时都能瞬移的秦邵衡，又没有什么厉害的法阵保护他，乔南已经是放在砧板上的肉，就看他想怎么吃了。

    像是猫捉老鼠前是恣意的戏耍，少年一脸的得意，怎么看都带着司怀鼎的影子。

    乔南在心里评估着这种异能对一个人的影响，苏甜得到的资料里，这对双胞胎性格迥异。

    仅从眼神就能看出弟弟叛逆，哥哥乖巧懦弱。可眼前的少年早没了乖巧懦弱的样子，他的种种表现更多的是司怀鼎和他弟弟的综合体。

    或许少年本身的性格过于柔弱，在面对强大的记忆时本能的逃避了。

    眼见乔南一味的逃避，甚至不敢与他正面硬拼。少年越发得意，加快了追逐乔南的步伐，身体也在这种快速移动中发生了变化。

    少年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外表已经便成了司怀鼎。

    乔南有了两种猜测：

    如果将这种吞噬他人记忆的能力，用分裂的人格来表示，那少年原本的人格可能会被强势的司怀鼎吞噬。

    又或者，在他的遭遇里，司怀鼎一直是掌握他命运的人，控制着他的生死，他从潜意识里想成为司怀鼎。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掌握自己和亲人的生死。

    少年展现出来的异能分别为速度异能和风属性异能，所以他很轻易就能追赶上乔南的脚步。他刻意与乔南保持在攻击范围，听着那些弯刀劈砍在他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虽然有一丝丝的痛感传来，但是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年发现乔南的那些弯刀颜色越发浅淡，有些几近透明。

    他略放缓了些步伐：“我如果是你，就会放弃抵抗……要不是我一直耍着你玩，你以为凭你的本事能活到现在。”

    乔南手腕翻转，十余柄弯刀瞬间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柄巨大的金色弯刀。

    不同于先前的那些半隐半现，这病弯刀的外刃几乎环成了圆圈，在空中急速旋转时像是一轮满月，光罩笼向对面的少年，让他无所遁形。

    少年的表情这才带上几分认真：“我到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他身前也凝聚出了一柄不断旋转的巨大风刃。

    一金一银两柄形式的弯刀急速碰撞又分开，两道人影也在空中快速交错。仅是几秒钟，少年和乔南同时落回地面。

    那张属于司怀鼎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缓缓回过头：“这不可能……”

    不远处的风刃早被切割的支离破碎，那柄金色的弯刀却丝毫没有改变。

    乔南轻叹了一声：“你执着的早已失去……”

    司怀鼎的脸再度不甘起来，他咬牙扭身想再度扑击乔南，却发现转身之后他的身体就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乔南的左手微微握紧，少年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无数金色的丝线从他身体里穿透出来，另一端若隐若现的握在乔南手中。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乔南放出的那十余柄弯刀会变浅，为什么自己刚刚仗着皮肤坚硬闯过那片刀影的时候会有轻微的痛感。

    原来对方在不断的往自己身体里埋金线，现在自己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乔南手上。

    乔南看着少年缓缓从司怀鼎的模样蜕变回他本来的样貌：“你这个样子好多了。”

    “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就杀了我？”

    少年直视乔南的眼睛，乔南也盯着他的眼睛，很想说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那个在‘幻境末世’里无助的自己。

    “我……不想你带着遗憾离开……”

    少年的脸色一僵咬牙切齿道：“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杀了你和秦邵衡！”

    乔南摇头：“问问你自己的心吧……”

    他话音未落，秦邵衡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你最恨的其实是你自己，你恨你成了你弟弟的拖累，你恨你吃掉了他。

    在吃掉司怀鼎后你得到了司怀鼎的能力，你想将自己变成的是你弟弟，因为你希望活下来的是他。

    可你受到了司怀鼎记忆的影响，你现在既不是你，也不是你弟弟，更不是司怀鼎……你最大的愿望是摆脱这些混乱的记忆，所以你其实是想杀了自己。

    不过以我对司怀鼎的了解，那人哪怕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也会争取。所以你在和那些属于他的记忆抗争，你希望有人能杀了你。”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旋即又变的凶狠起来：“秦邵衡，你和乔南已经杀了我两次！”

    秦邵衡冷笑：“我还能杀你第三次……”

    说着秦邵衡身影微动，一掌击在少年头上。玄冥之气瞬间透剔而入，直击少年脑中的那枚晶核。

    少年眼中的凶狠快速退去，回归了那种乖巧怯懦。

    他愣愣的看了看秦邵衡，旋即释然的微笑，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在秦邵衡的一声长叹里，少年软了身体，他脑中的晶核成了细碎的粉末，只是因为乔南送入他身体的那些玄冥之气组成的金线，他的尸体没有摔倒。

    乔南看着少年嘴角边的微笑有些失神，在‘幻境末世’里他最终被撕裂身体时，似乎也曾这样的微笑。

    带着无奈与解脱，还有对逝去亲人的无限想念。

    手中的玄冥之气的金线快速抖动了几下，有淡淡的烟雾从少年体内飘散开来。几分钟后少年的尸体完全消失，彻底被分解成了虚无的玄气与冥气。

    秦邵衡走上前将乔南拥入怀中，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守在他身旁，陪他共度艰难险阻。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在一起的时候，苏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里面的‘赤皮’头领已经被消灭殆尽。外面只有不足五千‘赤皮’在看守那些狂化兽，你们要不要先‘办正事’。”

    秦邵衡瞬间做出了一个摊在乔南身上的动作，很小声的嘀咕：“再这样下去不憋死也会被这女人吓痿。”

    乔南轻笑出声，苏甜那边则抱怨道：“二少，再小的声音我这边也能听到好吗！您放心，只要完成了眼前的这个任务……您完全有时间和乔南多过几天二人世界。

    们这些电灯泡绝对会非常识相的不出现……”

    万宏和姜长武再次对看一眼，这分明带着弦外之音。

    眼看着战局稳定，老实如万宏也很想挠桌子，对这两对旁若无人秀恩爱的家伙伸出鄙视的手指。

    姜长武则真的哀嚎出来：“这不是逼着我和万宏搞基吗？”

    说完两人都同时在心里否定道：‘还是细腰长腿的妹子更可心。’随即又护瞄一眼，对方的腰好像也不粗，对方的腿好像也挺长。

    秦邵衡和乔南不再耽搁，直接出了法阵。

    眼见两人出来，苏甜快速在键盘上开始操作，同时对一旁的姜长武、万宏道：“通知第一队、第二队、第三队同时出发。

    按照原定计划，第一队主要攻击移动快速的狂化兽，第二队平铺前进射杀一切残留狂化体，第三队检查所有尸体，并确认狂化生物死亡。”

    苏甜的一句话，忙坏了姜长武和万宏。要知道‘赤皮’就有十万余只，带来的狂化兽更是数量庞大。

    苏甜说的三个队伍，除了第一队人数只有两千人以外，第二队的人数有四万人，第三队的人数也有一万人。

    他们必须快速准确的将命令下达给每个领队，确保他们不出现任何问题。

    于是一阵风后姜长武不见了踪影，在没有那么多通讯器的情况下，只能他速度通知所有领队。

    秦邵衡和乔南如入无人之境，但凡与两人遭遇的狂化体都会被直接秒杀。死在两人手里的‘赤皮’和狂化兽粗略估计也有三万，这还是因为两人主要对付的都是那些普通异能者难以应对的狂化兽。

    除了他们两个打杀四方，第一队也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这个队伍虽然只有两千人，却都是速度、风系、弹跳等高闪避异能者组成。在有了高杀伤武器的情况下，他们只要利用好自己的异能与那些巨大的狂化体周旋即可。

    因为武器的杀伤力极高，一般只要瞄准怪物头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基本是一枪就能重伤一只，再补上一枪就能彻底将之击杀。

    在乔南两人和第一队的屠杀之下，攻击力强些的狂化体都被提前击杀，为第二队横向平铺前进打下了基础。

    以往大家眼中可怕的狂化生物大片大片的倒了下去，所有人都心情激荡。只是他们军纪严明，每个人都不断重复瞄准射杀的动作。

    在连击五十发后，第二队冲在最前方的人快速且有序的返回队伍末尾，后面的人抬枪瞄准继续击杀。

    第三队的人看似清闲，事实上他们要做的事情并不轻松。那些高壮的狂化兽倒下后，可能会将一些小型的狂化生物压在下面，所以他们必须将所有可能有的危险隐患全部清除。

    为了更好的移动那些大型狂化生物，第三队里有着全部的力量系异能者。

    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一场针对‘赤皮’的歼灭战圆满完成。这次歼灭战除了一些留守在各个族群的‘赤皮’，全歼了‘赤皮’所有族群的主力队伍。

    不仅如此，还将豫桐基地、甚至是双河口流域所有能被‘赤皮’驱使的狂化兽全部歼灭。虽然还有少量的狂化生物依旧在外面活动，但是对于整个豫桐基地已经不足为惧。

    苏甜眼见最后一批狂化生物也被歼灭，再次对万宏和姜长武传达命令：“第四队出发，第一队保持全场警戒、第二队、第三队就地肢解狂化生物，不要浪费任何有用的材料。”

    至于晶核，不用苏甜说大家也知道那是首要收取的物品。

    乔南和秦邵衡依旧没能休息，乔南利用他广大的空间将部分狂化兽尸体收集起来，然后秦邵衡带着他瞬移到广场，他再将狂化兽的尸体丢出来。

    反反复复的跑了好几趟，总算将个头超大的狂化兽尸体全部移动到了广场上。虽然过程中也少带了其它一部分狂化兽，可外面依旧有不少狂化兽尸体。

    眼看着太阳落山，豫桐基地第一次嚣张的点起了大灯。

    这种灯也是奉州支援的物资之一，属于新型节能产品，亮度非常高。即使是这样，豫桐基地还是点起了足足二十盏，简直亮如白昼。

    苏甜仍旧负责全方位警戒，另外第一队全部人手都上了防御墙。第二队不再参与搬运、分解狂化兽，只负责基地外的全方位警戒。

    现在人们主要防御的重点都不在地面上，而是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了空中。

    ‘赤皮’们操控的狂化兽全部都是地面兽族，没有一只飞禽类狂化生物。这也就是说，他们在整个击杀过程中，没有清除任何一只能飞的狂化生物。

    秦邵衡虽然让防御的众人全神戒备，其实他自己并不怎么紧张。大量狂化兽聚在一起的气味十分浓郁，普通人都被熏的受不了，就更别提那些同时狂化兽也同样嗅觉灵敏的家伙。

    即使那些狂化兽知道，有大量狂化兽聚集的地方，就代表着有大量的人类。可那也要没有高阶的狂化兽，否则它们就算凑过来，也是分分钟被秒杀的份儿。

    ‘赤皮’能在这里称霸，就说明没有比它们再高端的狂化体了。

    既然知道大量的‘赤皮’和狂化兽聚集在这里，当然不会再有零散不张眼睛的狂化兽凑过来找虐。

    在这次清剿战斗中，他们放入诱导法阵里的那一万官兵，没有一人受伤。

    参与击杀狂化兽和外面残余‘赤皮’的几个队伍，也只有不足一百人的轻伤。

    不过对付‘赤皮’头领的那些师长、旅长、民团团子，却有十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些人都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被注射了T2型抑制剂。虽然‘赤皮’头领的杀伤力很高，感染力度却远不及狂化兽的咬伤。

    乔南委实松了一口气，否则即使注射T2型抑制剂，也依旧存在隐患，他就必须想办法，以玄冥之气治疗伤者。

    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师长、旅长，即使民团是属于民间组织，能当上团长的也不是简单角色。如果乔南和秦邵衡真的多次出手救人，势必让这些人察觉。

    即使他们在卫司令的领导下，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军官。可他不知道这种能力暴露出来，会不会有人惦记，哪怕他们不可能伤害他和秦邵衡。

    可乔南一直没有忘记那个隐藏的组织，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出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和秦邵衡的秘密对方越少知道，他们就会多一分胜利的筹码。

    秦邵衡站在城墙上从背后搂着乔南，乔南轻舔了下略有些发干的唇：“等把所有的狂化兽都弄进来后，咱们再去下那些‘赤皮’的驻地，争取一次性将它们全部歼灭。那些被他们圈养的人就彻底安全了。”